「启程──!」
望著浩荡远行的队列,钱晓嘉再也以抑制不住,拎著裙纱便追了上去,「子谦~~子谦~~子谦──!」
□□□自□□由□□自□□在□□□
人群中,几个头戴梭笠的身影,四处张望了番,接著寻著一个小巷便窜了进去。
「还动手吗?」
「不了!」为首的那人制止道,「现在重要的是那车里的人。」
「这──这可是我们难得动手的机会啊!以後恐怕就难了。」
「但你们刚刚也瞧见了。那人我们可是寻了这麽多年的。比起那皇帝的狗命,他可是更重要的!」
「……好吧,明白了,都听你的!」言罢,那几人浮光掠影般,四散而逝。
一路冲回屋子,拉过春婉便将房门牢牢地锁好。掀开被子,拿出下面之前就准备好的几套衣服,我便扔给了春婉。
「娘娘,您要做什麽?」
「做什麽?没看见吗?换衣服!」
「春婉当然知道您在换衣服。春婉是问,您换这宫人的衣服做什麽?」
「做什麽?你真当老娘我会乖乖呆在这中宫里?我舍不得子谦!我要去追我儿子去!」
「什麽──?娘娘,您要出宫?还要去双阳?」
「对!」
「娘娘啊!这小主子刚走你就要捅娄子不成?算春婉求你了,别去啊!您要真去了,叫皇上发现了,非砍了春婉啊!」
「谁说我一个人去了?当然你也得一块儿跟著!」
「哈──?」
「哈什麽哈?快换衣服!」
「娘娘~~」
「你还换不换?不换就别怪我丢下你去挨砍了哦!」
苦著一张脸,就看春婉很不情愿地换起了衣服,还嘀咕著,「怎就摊上这麽个叫人担惊受怕的主子?」
「你叽叽歪歪个什麽呢?」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将碳罐扔给她,「抹黑脸,把耳环去了。」
「哦──!」
一番乔装後,揣上以前小强皇帝赏赐给我的一些金银首饰,拿著令牌便出了门。
谁知道刚拐了几个弯便看到小强皇帝朝这里走了过来。
他XXOO的!真是晦气!拉过春婉,低著头压粗声音道,「奴才给皇上请安!」
「恩!」就见小强皇帝似乎根本没看我们,只是一脸忧虑地直奔我住的屋子。唉~~小强啊,不是老娘不喜欢你,只是儿子比你重要,我的小受情结更重要,所以不好意思啦,先跟你说声古德拜了!
见小强皇帝走了,我抓著春婉就是一路狂奔。没多久就听到身後远远传来一声怒吼,「贵妃人呢?统统给朕去找!找不回来朕就砍了你们脑袋!」
妈呀,他发飙起来还真不是盖的!
有著小强皇帝的亲赐令牌,我和春婉很顺当地在被找到前出了宫。
「娘娘,我们这是去哪里?该怎麽去找小主子?」
「找马!」
「诶?找马?」
「恩!」点点头,我便走进离宫门不远的一家不是很起眼的客栈。
一见有来人,那老板立即换上职业微笑,「客官,请问您要什麽?」
在柜台处放上一碇银子和一张字据,我对那老板道,「之前有人叫你看管了两匹马是吧?」
「正是!莫非……」
「恩,就是在下!现在我要将马带走!」
「哦,明白了。那请随我来!」
呆呆地看著两匹高大呲鼻的马,春婉有些抽著嘴角,「娘娘,难不成我们得……」
「恩,没错!这马是我叫钱宝寄放的。」
「可是娘娘啊,春婉对骑马实在……」
「不行也得行!你自己看著办吧!」说著,踩著马镫我便上了马。因为之前小强皇帝会时不时带我去骑马狩猎,所以现在的我俨然是个马术高手,哼哼!
「子谦他们应该还没走远,加急点今晚我们就能赶上!走了!驾!」
「啊!娘娘!您等等春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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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队伍庞大,行走起来自然不会很快。我和春婉一路快马加鞭,在半夜时分终於赶上了队尾。
黑夜里一盏灯火轮圈闪动,而後就听一微弱的唤声,「娘娘,这里!这里!」
「吁──!」翻身下马,我赶紧走过去,「小翠,怎麽样?」
恩,这小翠麽,就是从子谦进宫开始就一直服侍他的贴身侍女。所以这次子谦出嫁,她便作陪嫁女侍一并跟来了。
「娘娘!」小翠向我行了个礼,「还能怎样。小主子出了城後便没再开口说过话。兴许是心情不好,晚上用膳的时候没吃多少竟全数吐了出来。直到刚才小翠服侍著才总算躺下了。」
「什麽?吐了?」怎麽会这样?子谦虽然没有一般男人那麽壮实,可是他身体一向不错,更别提有过什麽上吐下泻的小毛病了。「那现在呢?有找大夫好好瞧瞧吗?」
「奴婢也是这麽想的。可小主子说什麽也不肯。除了奴婢,他谁也不让近身,谁也不待见。刚刚那会儿也是,说什麽要最後再瞧一眼菊花的星河,怎麽也不肯歇下。奴婢好说歹说,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他闭眼。」
听小翠这麽一通讲,我的一颗心都开始抽痛起来。子谦那孩子跟著我以後,这些年了,什麽时候受过这般委屈和愁苦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娘娘!娘娘!等等!」刚走出两步就被小翠和春婉给拖了回来。
「干什麽啊?我要看我儿子都不行吗?」
「嘘~~轻点,娘娘!」
「娘娘,您忘了,您可是偷偷跑出来的!」小翠捂著我的嘴低声道,「要是叫双阳的人知道了,说不准会拿您作质子。那会儿就是小主子,也帮不了您了,何况,小主子如今心境那麽差,您想让他再为您劳神劳力拖垮身子不成?」
瞪大眼睛看著小翠,真是想不到这丫头还挺有几分头脑,这麽帮著子谦,「唔唔……知……知道了……」
等小翠松开手,我大大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好吧,我知道了。那这之後怎麽办?」
「小翠已经同那几人说好了,娘娘你们一会儿就去换了他们的衣服。明日起,就跟著小主子乘坐的车辇同行。只是……要一直步行,小翠怕您到时会受不住。」
靠!一个个也太小看我了吧?虽然这几年被那小强皇帝当宝贝似得养在後宫里,可是我原来的体育神经可是很发达的,爬山越野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不就是走一天路麽,我还是没问题的,全当逛一天街好了!」
「如此便好。」
「对了,钱宝那小子呢?」
「钱宝啊,小主子叫他跟著那使官领队去了。」
「哦,那就好。」要不然那大喇叭嘴迟早会把我给出卖了。
小翠看了看天,然後对我说道,「时候不早,娘娘就同我们一道就早些歇息吧,好好备些体力。」
「恩,好!」
月高风黑,重重的暮色下却是蠢蠢欲动。
「什麽时候动手?」
「主子说了,到了国界再行事!」
「为何?」一人耐不住地晃了晃手中闪著寒光的长剑,「真想早些让这锋口尝尝那美人儿的血!」
「若你想连累主子的话,我不介意在这里就先让你去见阎王!」
「哼!」
儿子,冲啊(生子小白文)61-65
因为要赶著双阳太史寮占卜算卦求出的吉日,每天早上太阳刚露了个脸我们便出发了,一直到月上枝头才停步休息。连著几天下来,还真叫我有些吃不消。不过让我更在意的是子谦那孩子,从我跟来这几天就没见他出过那辇乘,更谈不上见他一面了。
「唉~~」捧著上面分发下来的干粮,我忍不住叹气。
「怎麽了娘娘?」春婉低声询问道,朝我挨了挨,「是不是不合口味?」
摇摇头,「春婉,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恩?怎麽说?」
转头看了看身後的车厢,「如果我不对皇上说那麽多余的话,皇上也不会叫人去议和,那子谦也不用受这些委屈和那些个白眼了,可是我却只能在一旁看著,什麽都做不了。也许当初我就不该把子谦带进宫;也许让他做个太子伴读都好过做什麽义子、贤王。」
「娘娘……」
「小主子──!」
「呜呕~~呕~~」
一回头就看见子谦很是难受地扒在门帘处朝外干呕著,那声音叫我听著胃也跟著一抽一抽的。「子谦……」刚出声我就被一旁的春婉拦了下来,附在我耳边说,「娘娘,有小翠在,小主子不会有事的。」
「可是……」
「小主子,您怎麽样?」
「唔……没事……」
「不行,小翠还是去叫随行医者来瞧瞧的好!」
「不要,我谁也不想见!」
「可是小主子,您这样……」
「本王说了,谁都不想见!」
「可是……」
似乎发现自己的口气不太好,就看子谦那孩子硬挤出抹笑,「小翠姐,子谦的身体子谦明白得很,只是有些晕车,透透气便好。」
「小主子……」
「好了,子谦有些乏了,想就寝了。」
小翠没辙地轻叹一声,「好吧!」
虽然光线不明显,可是我还是能看清楚子谦那张憔悴得不成样子的脸。怎麽会这样?这才几天,好好的一个人怎麽就成了这副模样?!
本就难受的心更痛了,心口活像被人死死地掐著般,闷得想哭。
「不行,我还是带子谦走的好!」挣开春婉,我就朝那车厢跑去。
「娘娘!」春婉一把抓著我,「您冷静点儿,明日便要过国界了,这节骨眼儿上您还要惹事不成?再说这麽多双眼睛面前,您打算怎麽带小主子走?都这地步了,算春婉求您了,等到了双阳,小主子同那王爷行了礼拜了堂,一切尘埃落定了,那时再思量著怎麽带小主子走也不迟,啊?」
看看车厢那头,又看看春婉一双恳求的眼,咬著牙,直到嘴里隐隐有些腥甜味,我才松口妥协道,「好吧,我知道了!春婉,放开我!」
「娘娘……」
因为很胸闷,夜里我便早早地睡了。第二天一早,稍稍理了下不爽的心情,便跟著迎亲阵队动了身。临近晌午时,我们终於踏上了双阳的地盘。
大概是离家久了,再见双阳的一草一木时,那些迎亲的人露出了归乡的喜色。可好景不长,不一会儿就见几个白色的人影闪到车队前,挡著了去路。
为首的那人抽出剑,大喊一声,「妖孽,拿命来!」接著我就只觉眼前寒光流闪,鲜血四溅,一个个大活人就那麽被砍得伤的伤,死的死。
这怎麽回事?刺客?杀手?可是是谁?究竟是谁?竟然要杀了子谦这孩子?
「小翠姐,保护好主子!」这时就听钱宝那小子大声喊著,一路从队首冲来,赤手空拳地便同那几人拼斗起来。
一见钱宝,我之前慌乱的心稍稍平静了些。那孩子虽平日里神道神道的,年纪也不大,但却是宫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当年小强皇帝将他赐给子谦,一来是想让他给子谦作个伴,二来就是想他能随时贴身保护好子谦。
「娘娘!」就在我愣愣地看著钱宝同那些人刀光剑影、大打出手时,春婉拉著我便往一旁躲闪。
「干什麽?」
「娘娘,危险啊!」
不!他们的目标是子谦,我得去保护好那孩子!想也不想,推开春婉,我就冲向子谦坐著的辇车。
「不──!」
刚跑到车旁,春婉一声大叫让我本能地回过头,入眼的是一把折射著阳光的长剑──一男人满脸阴笑地举著剑直直地对著我的脸冲来。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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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声叮响,冲剑入霄,几个翻转,直直地插入扬尘的沙土中。
「什麽人?竟然敢挡老子取血祭剑?」白衣男满脸狰狞地看著挡在车前的几人,那眼里尽是嗜血的红光。
扶了扶斗笠,来人一派气定神闲,黑色瓦布衫随风翻斗,「我们是谁你们不用知道。只是──」云剑出鞘,流光映日,「这车里的人,绝不会让你们碰一分一毫!」
言罢,那几个黑衣人便飞身而出,同那些满身杀气的白衣人纠缠相斗起来。一时间尘埃飞扬,剑影交叠,火花飞射,吓得手无寸铁的迎亲侍从四处躲窜。
「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听著外面人声哀鸣、刀剑作响,钱子谦明白外头定是发生了什麽异状,再瞧小翠一脸担忧惊恐将自己牢牢地护在怀里,只怕是灭顶祸事了。
「小主子,算小翠求您,别出去,千万别出去!您要是有什麽三长两短的,我可没法跟娘娘皇上他们交代啊!」
「可是外面……」
「您放心,外面有钱宝在,他应付得了的!」
「不行,本王要出去看看。就算钱宝再能耐,也身单力薄!」
「小主子啊,您就省省吧,就您这些天没吃多少东西,哪来什麽力气啊?出去也帮不了钱宝,只会给他添乱子!」
「可……」
恰在这时,就听外面没了之前的凄号,反倒一阵人声鼎沸,宛若见了救世之主般,叫钱子谦摸不清头绪来。
「啊!是王爷!王爷来了!王爷来了!」
天地之间,结驷一线,旌旗飘扬,那翻扬墨黑的「恭」字在一笼碧空下显得格外醒目。
一骑枣红汗血马上,阳宇朔一身紫霞长衫宽袖,面色威仪却透著隐隐的戾气。看著地上被血染红的死者,阳宇朔蹙了蹙眉,策马上前,朗声道,「想不到本王有些心急爱妃,便早早出来候著,却碰上这麽个场面。不知各位侠士究竟意图为何?竟能壮著胆子在我双阳的疆土上撒泼,还是冲著本王这未过门的爱妃的。有胆子的,尽管冲本王来好了!本王倒要瞧瞧你们有几条命能逃过本王亲骑卫的刀枪的?」
言罢,阳宇朔一个手势,只见十来轻骑持著长枪出列,那强烈的煞气叫常人瞧了不禁颤上一颤,而那些个黑、白衣人也自是明白这些人非寻常卫兵。
「怎麽办?」白衣人中有人问道。
领首的瞧著前方那些踱近的骑兵,不甘道,「撤!」
「切!他妈的!」
而那几个黑衣人则很是默契地对了番眼神,脚下一个蹬力,闪去了身影。
「王爷……」
「……」阳宇朔未吭声,只是点点头,对著那迎亲的车队喊道,「随本王回去!」
终是一番担惊受怕後有惊无险,活著的人均长吁一口气,整了番队形後便再次朝著都城进发了。
「娘娘,您看什麽呢?要走了。」
「这个!」晃了晃手里的小竹管,看那样子,像是笛子一样的东西,只是要小巧上许多。
「这是什麽?」
「刚刚那黑衣人从那白衣人剑上砍下来的。」只是……为什麽我觉得这东西在哪里见过呢?是在什麽时候来著的?
「娘娘,别管这些了。快走了,要不然,我们要被落下了。」
「哦,好!」将那小竹管放好,我跑上去。看来这次鲁莽出宫未必是什麽坏事儿,可能会有某些意料不到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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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双阳国都邵阳时,正是那所谓的吉日吉时。於是未待歇息休整,还有些昏沈的钱子谦便被人前人後簇拥著,受了武帝的头衔册封、同阳宇朔拜了堂行了礼,一通折腾。等人稍稍有些清明了,却发现自己已置身喜房内,坐在一对跳闪不定的喜烛前。
环视了番屋内,清一色的红,红得他有些目眩、有些心怦。这就是他此生的归宿了?家?
「嘘~~轻点~~」断断续续地,虽不清晰,却还是叫钱子谦听到了。
「谁?」
就见那房门被推开,窜进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何……母亲?!」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副小厮打扮,一脸抹得棕黑的钱晓嘉和春婉,钱子谦以为自己空腹久了,开始幻视了。摇了摇头,又眨了眨眼,定定地瞧了瞧。
「别瞪眼了,你没看错,是我啦!」
「母亲?您怎的在此?怎麽来的?父皇知道吗?」
「行了行了,别问这麽多!」上前捧著他的脸端详了一番,钱晓嘉心疼地一下子眼泪开始打起转来,紧闭的唇也微微抖动著,「瞧瞧,才这麽几天,人就瘦成这样了,连个血色都看不到。我真该一开始就把你拽出宫的!」
「母亲……对了,你出来有跟父皇说一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