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可贞
作者:思无益
文案
完全不知道怎么写文案
兄弟文 兄友弟攻
第一人称 且是受君
混乱的文 不混乱的关系
好吧 作者极度nc的产物
内容标签:不伦之恋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序
夜半正是人声寂寥,风乍起,闲花落尽,正是深秋时候,几株稀疏寒菊在夜色月影下,颤立微风之中。我,独自行走于后宫禁苑,也只有在此时我才会走出宫门。宫中巡逻的侍卫早已有过嘱咐,只要我不离开皇宫,便不会多看我一眼。
走到半路,眼前忽见一白衫少年在湖边顾影自怜,月照人影,零星秋菊,淡淡的笼上一层光晕。许久不曾和人说话,我一时按耐不住,对着残菊孤影,便感慨了一声:“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那人回头看我,模样竟是非同一般的俊秀,见到我平凡的相貌,沧桑的年纪,先是一怔。“你是谁?”那人问。我微微一笑,看来此人才入宫不久,否则不会不知我这个四十多岁,入夜后还在后宫行走的人是谁了。
我见他眼角泪痕未干,轻叹一句:“是皇上新带回宫的公子吗?”本朝皇帝俊美风流,文治武功,天下争颂,唯有一个算不上毛病的毛病:性喜龙阳。宫中一半美姬,一半男宠,竟是平分秋色。
那人一听,又是一阵哀叹,开始抽噎。我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柔声道:“皇上喜新,却还顾念旧情,新鲜劲过了,自然来的就少了,不必难过,说不定过几日皇上就会来看你了。”这话说的顺口,其实有一阵我也常对自己这么说。
那人没作声,我又道:“夜已深,公子早点回宫吧,若再流连深宫,怕是会犯了忌讳,到时就更不得皇上喜了。”
那人想了想,也还是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走了几步,又回头来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的?”
我有些语塞,这个问题许久不曾有人来问了。如今被问起,竟有一些莫明的感动,我摇摇头,笑答:“学生程四,宫中一废人罢了。”那人咦了一声,我又劝他早些回宫。那公子想了想,便还是离去了。
我拖着自己半残的身子四处溜达。到了永逸宫。心想:也许久未来了,不如进去看看。于是便深夜登门,扰人清梦去了。
永逸宫里住的是皇上的八哥,先皇的八子,章含临。皇八子自幼不良于行,当今圣上念其体弱,特准留住后宫,与其母淑妃共住。几年前,淑妃去了,永逸宫便只剩下了个章含临。说来这永逸宫的宫名还是皇上亲自题的。后宫之中,皇上亲题的宫名也只有两宫罢了。
我徐步而入,刚进宫门,却听到章含临道:“我当是谁!这个时辰果然也只有你会来打扰!”虽坐在木轮椅上,却依旧衣冠楚楚。
我笑答:“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想找个说话的,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了。怎么说,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我指了指自己的跛腿。这腿是十几年前断的,虽说后来接上了,却难免走路一瘸一拐,从此我便不在白天出自己的宫门了。十几年前,正是皇六子章含颐篡位事败的时候。
“你瘸了一条腿,我却赔了一双。”章含临半认真半玩笑道,“他可当真狠心!”
我不语,知道他说的便是当今皇上,皇家兄弟之间的恩恩怨怨,谁又能说清道明呢!
皇上原是先帝九子,亦是幺子,讳名章含乾,俊美清逸,文武双修,先皇对他很是宠爱。太子,也就是先皇的四子章含可死后,几欲立他为太子。奈何皇九子素与太子交好,几番推却。后皇六子章含颐篡位事败,皇九子有感于东宫之位玄虚不利于社稷,这才勉强答应接了这太子之位。却依旧住在自己的寝宫之中,不曾入住东宫。
谁料待皇九子继位之后,竟□熏心,为了区区一男宠竟将太子东宫更名为承欢殿,让那男宠住进了这个当初令一众皇子兄弟阋墙,手足相残,争得你死我活的太子东宫。这承欢殿便是皇上亲题的第二座宫名,从此英明无双的当今天子亦留下了千载话柄。
当然,以上乃是史书所载。
我和皇八子相顾无言了许久,章含临道:“你是不是该走了?”
我苦笑,答:“我果然是这后宫之中最不受欢迎的人物呐!”章含临笑笑,也不搭话。我自讨了个没趣,也就一拐一拐的回自己的寝宫了。
月下,宫门正匾上三个大字赫然醒目“承欢殿”,我自嘲似的笑着,拖着瘸腿走进了自己的寝宫……
第二日清晨,我自然是还在梦中。不知从何时起,我竟养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惯。只是今日,更觉头沉沉的,愈发不想起床。
“公子。”身旁侍女冷冷的声音,平日她们还算恭敬,我自然知道她们眼底对我的轻视,只是我生来豁达,权当看不见罢了。“公子。”侍女又唤一声,显然已经不耐烦,“已经午时了,公子好歹该起来先用完膳,用完膳再休息。”
我迷迷糊糊道了声:“不必,我不饿。”头更是昏沉。
那侍女探了探我额头,微微一声惊愕。又道:“公子发烧了?奴婢去请御医为公子诊治。”说罢便走了。
过了片刻,御医来了,望闻问切,折腾了个够本,然后开了个方子,又走了。
药,我未曾断过;可这病,却也未见好转。就这样拖拖拉拉了一个多月,御医们终于开始心慌了。其中一个年纪大的,和我还算熟悉,偷偷对我说:“这病只怕和端敬皇后一样,是治不好了。”端敬皇后是先皇的皇后,当初也是先感染风寒,而后又变成了伤寒,最终一病不起,就这么去了的。
我笑笑,当年端敬皇后尚且撑了一年多,我却连这两个月都撑不下去了,怎是一样?况且,我和端敬皇后自然不可能是一样的。
果然,又过了半月,我等的人还没来,章含临却坐在轮椅上,来看了我一次。“听说你快死了?”他开门见山的问,丝毫不顾及我是个病人。
我苦笑,却没有力气回答。他又说:“再等等吧,说不定你等的人就来了。”
我还是笑,心道:上天总爱和我开玩笑,说不定,我一闭眼,我等的人就来了,不过就差那么一步,我们见不到最后一面罢了。于是,我又一阵头晕,看来离闭眼也不远了。
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了先帝无奈的叹息,看见皇后牵挂的眼泪,看见一群哥们对我大喊:“死小子,死去哪里了,不是说请客吗?”,景物飞快在眼前一闪而过,终于我又看见一个漂亮的孩子,追着竹蜻蜓满世界的乱跑,嘴里还喊着“四哥、四哥”……
我想追上那个孩子,却没有力气向前迈一步,只能喊着那孩子的名字“含谦,含谦”。渐渐没了力气,眼前一黑,我想,他应该是听不见我在喊他了……
“唉……”这是今天的第三声叹息,也是我出生至今的第二百八十七次叹息,不要误会,不是我记忆力出众,而是我也不过出生了两天而已。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穿越,我不是没有想过,说实话,我心里总是对古代的生活有着无限的向往。但是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穿越呢?
中考的时候我很单纯,没有思考穿越的问题;高考的时候,我很紧张,来不及思考穿越的问题;到了大学,每次期末考试前,我总希望自己就这么穿越了,不用死背那些百年用不到的所谓理论,可没有一次美梦成真过,着实让我叹息了无数次“现实是残酷的”。大学三年过去了,所有的考试都考完了,我忙着找工作,又无数次的希望上天让我穿了吧,这样我就可以到古代当个米虫了,貌似每日的祈祷收效甚微。但是今天,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方方面面都让我满意的工作,明天就开始上班了,我不过和同学庆祝一下,老天,你有必要这个时候,一个惊雷,劈死我吗?居然在我穿越的时候,还派了个人告诉我,这是我日日祈祷,上天垂怜的结果!你有没有搞错!
“唉……”二百八十八次。
“这孩子怎么不哭不笑呢?”旁边一个胸大无脑,一看就是奶妈的人物在旁边嘀咕。更年期到了就回家,不要出来祸害祖国的下一代!我腹诽中。
旁边另一个年轻美貌的小姑娘上前看了看,一脸的不明所以,我用脊椎想都知道这人一定是丫鬟。“可是嘴巴一张一合,好好玩!”小姑娘笑嘻嘻的说。我那是在叹气,这么深沉的动作,你居然用好玩来形容,古代人果然无知!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浑厚有力的笑声,那人道:“让朕好好看看朕的太子!”对了,不巧我刚好投胎到了一个皇后的肚子里,鉴于我外公是边关大将,手握重兵;我妈妈是当朝皇后,母仪天下;我,理所当然,众望所归的成为了我父皇的第一个太子。
皇上到了,皇后也跟着来了,这两个生我,也是即将要养我的人,对我的出生都很满意。皇后的地位稳固了,太子之争历来动摇国本,我的出生也让我皇帝老爹放心了。
“起个什么名字好呢?”父皇开始犯愁,想了两日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足见我的重要性啊。要不然随便取个名字不就好了,想的时间长说明重视的程度!
父皇道:“论辈分,当用‘含’字,含章可贞,章是皇家天姓,就叫章含可吧。”含可?坎坷?老爹,你的文化水平太有限了。我鄙视你!一旁的母后秦氏居然还说好名字!好吧,谁让这是出自皇帝之口呢,你就是给我取名蟑螂、章鱼、樟脑丸,其他人也只能说这是好名字!
于是,太子章含可幸福快乐的成长着。
母后是一个能干的人,继承了外公定边侯秦穆的治理才能,在她的统驭下,六宫妃嫔和睦的相处着,表现为大家各安本分,谨言慎行。
当然,麻烦总是有的,这是每一个当太子的人必须要有的觉悟。比如说我的大哥,父皇的长子,惠妃的儿子章含乾经常有意无意的给我添一点麻烦,但是鉴于他和其母的智商与才能,以及我和我母后的智商与才能,目前为止,他惹的也只不过是一些小麻烦罢了。我努力的自己应对他的挑战,因为我们好歹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我不想他落在我母后手上,死无全尸。
不过人生总是难免有些意外,这在我穿越的时候就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在我十二岁的时候,锄强扶弱,见义勇为,是从来和我沾不上边的;不过,好逸恶劳,睚眦必报那就和我差不多了。所以,当我看见我的亲亲大哥正在欺负一个貌似六岁左右,也许是我的某个弟弟的小男孩的时候,我毫不犹豫、一马当先。
“大哥今日好兴致!”我皮笑肉不笑。
果然,章含乾方才意气风发的眉毛此刻就已经成了八字了。“太子殿下!”虽然看我不爽,但礼不可废,所以他放下满腔不甘怨愤,向我还算恭敬的行了个礼。
不过,作为太子是有了不守礼仪的特权的,我又怎会浪费。于是我眉毛一挑,提高嗓门,便呵斥道:“大哥眼中还有我这个太子吗?”
“此话从何说起?”章含乾忍的都快炸肺了,我暗自偷笑。
后宫生活若说学到什么知识技能,那纯属虚构,但装模作样、狐假虎威、暗箭伤人却是后宫生存之三大法宝,暗箭伤人素来不是作为一个穿越人应当做的,但前两样我倒是学了个彻底。尤其是装模作样,一本正经的模样骗过了多少次父皇母后,难道还骗不了你个小孩子?于是,我道:“若不是目中无人,为何在我寝宫门口,拦住我的客人?大哥这是打算敲山震虎?还是杀鸡儆猴?”
章含乾一惊,眼神颇有些张皇,连忙道:“我不知他是你的客人,更何况含谦冲撞兄长在前,我不过是想给他个教训,让他明白兄友弟恭四个字罢了。”我素来缺乏人的长相的记忆能力,经大哥这么一提醒方才认出原来这个孩子便是我的幺弟皇九子章含谦。
“哼!”我冷笑一声,回敬,“大哥既知兄友弟恭,方才的举动那是友的表现吗?既然含谦是我的客人,刚才若是冲撞了大哥,含可替他向大哥道歉,不知大哥是否可以放人了?”
章含乾气得满面通红,可惜无处发泄,跺脚离去。我转头,对那小男孩道:“含谦,没事吧?”
小男孩怯生生的点点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仰视着我,粉嫩嫩的小脸红红的,果然是后宫高质量基因的代表人物!“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用最和善的语气询问。
含谦突然扑了过来,虽然他只有六岁,可我的身体也只有十二岁啊!所以,我华丽丽的被一个六岁的小男孩扑倒在地。看他哭得稀里哗啦,将我这件刚做好的新衣服彻底给毁了。心中长叹:好人果然是没有好报的。
一边哭,含谦嘴里还念念有词。“他总是欺负我,呜呜呜,每次都欺负我,呜呜呜……”看他哭成这个样子,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提让他赔偿我这件衣服的事,只好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好不容易这孩子终于止住了哭声,突然把我推开,奶声奶气,却还要装的世故老成的向我行礼:“太子殿下。”
这便是后宫,纵然只有六岁,也知道人心叵测。我又是一阵长叹,对章含谦笑道:“以后常到我宫里来玩哦。”说罢,自己便走了。
章含谦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过了几天,居然真的来了。“这是什么?”见到我闲来无事做的小玩意,含谦疑惑的问。
我笑道:“竹蜻蜓,怎么,没玩过?”
含谦认真的点点头,眼里满是竹片。我失笑,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于是,顺手一撮,竹蜻蜓朝远处飞去。“好好玩!”含谦笑着追了过去,作为兄长的我,自然也是跟了过去。
捡起玩具,我把它给了含谦,笑道:“含谦乖乖听话的话呢,以后我还会做很多好玩的东西送给你哦!”
含谦虽然面上嘟着嘴,不满意我把他当成小孩子,却还是掩不住眼底的笑意。竹蜻蜓在空中旋转飞升,笑声不绝于耳。两个孩子相互追逐嬉闹,场景美妙的有些不真实。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以后一天天竟是走得越来越勤快。于是,日子和往常一样过,不过就是多了一个可爱的小弟弟皇九子。章含谦的母亲是如妃,出身虽然不够高贵,但胜在容貌出众,善解人意,甚是得宠。章含谦一看就知道将来一定是个祸害人间的大美人,不知多少少女的芳心要碎成一片片了。
而我,皇四子,也就是当今太子,连瞎子也同意,相貌平平四个字根本是为我而发明的。我就是那种被扔到人群当中去,就一定没人能找出来的人。再次感慨老天是不公平的,身为更加智慧的穿越人,我还是比较轻松的接受的现实。只是时不时捏捏弟弟的小脸当做发泄。
我本就是个穿越的,大学里和一班狐朋狗友百无禁忌惯了的,如今遇到个亲兄弟,彼此之间自然更加无甚忌讳。于是同榻而眠,一碗吃饭之事常有。刚开始似乎是含谦不怎么习惯,到后来竟是常到我这儿蹭吃蹭住了。
“含谦,你都已经十二岁了,不用再跟我挤了吧。”六年之后,我终于忍不住了。
章含谦此刻却用他那双电眼,含泪看着我,半撒娇半委屈的问:“四哥,这是不要我了吗?”
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恨了,明知道他是在作假,偏偏我就是吃这一套。“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含谦,我们都长大了,两个人挤,睡得不舒服。”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这个理由你上次用过了,换一个吧。”章含谦死皮赖脸就是不肯走。
我长叹道:“我这是为你好,太依赖人,将来是成不了大丈夫的。”
可是床上这个没心没肺的居然不以为然的回答:“放心,就算成不了大丈夫,我也不会忘记,将来我会报答四哥的。”
“唉……”我好像很久没有叹过气了,最近怎么又开始叹气了呢。“我真的是为你好。”轻轻在他耳边低语,无奈的看着如八爪鱼一般扒拉在我身上的小孩子,终究还是苦笑了一声,“算了,睡就睡吧。傻瓜。”感觉那家伙又长力气了,把我当抱枕用。
这一年含谦十二岁,我十八岁。
说起来最近父皇母后正忙着我的选妃大典,虽说我个现代人是不习惯那么早成婚,但是入乡随俗,更何况皇家的儿媳,岂是两情相悦,白头偕老就可以的,说起来婚姻也不过是权力与权力的联盟罢了。想到这里,心里就莫名的烦闷。真想就停留在儿时,和含谦一起嬉笑玩闹的时代,简单、纯真、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