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似乎是含谦的声音。眼前放大的脸孔美的如同天使,貌若天仙,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我失笑。却觉得嘴唇被什么东西覆上,软软的,暖暖的。那是含谦在吻我?“厄~”刚想开口,倒让含谦直接把舌头伸了进来,一个长吻,我几乎窒息。
含谦却是心满意足,笑容满面的给了我个大熊抱,说:“四哥,我好喜欢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永远,那一刻我真的以为,他说的永远会是永远的。
我以积劳成疾为名,卧床休息了几日。宫中人人都赞我侍母至孝,道是为了照顾母亲的病,过度劳累。只有我和含谦知道,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连床都不能起!含谦来找过我几次,结果都让我挡了回去,他日日来,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相见不如不见,鸵鸟一般的心理,总想着只要躲开一阵,无论什么都会过去的。
日子还是这么一天天的过去,母后的病始终没有半点起色。御医说,她可能熬不过半年。现在再说相信母后会好起来的话,都显得多余了。母后初病的那几天,父皇还常来探视。如今已经有一月未曾询问母后的情形了。来母后宫中探视的其他妃嫔也越来越少了。后宫开始变得不那么太平了。似乎人人都在等母后过世,人人都希望借机登上皇后的宝座。这样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母后安插的一部分人终究还是选择另投明主去了,当然还有一些也表了忠心。只可惜,我倒是从来不相信这一套的。和他们自然还是虚与委蛇着,我毕竟仍在后宫,若是有朝一日,真能逃脱这个樊笼,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劝说母后喝下药,我长舒一口气,回自己的寝宫。谁知冤家路窄这话一点也不错。这不,我明明已经有心避开,章含乾还是出现了。和所有坏人一样,一到主人公失势的时候,坏人必定出来狠狠再踩上一脚!“大哥,好久不见。”我寒暄道。
章含乾已过二十,按例此刻应该呆在封地,未经传召不得如京。不过每年进京述职一次,算起来,也是日子该回京了。不过此刻的他见到我,就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
果然,章含乾冷笑道:“太子殿下近来可好?”这太子殿下四个字故意加重语调,似在嘲讽。
“有劳大哥关心,四弟过的还行。”我回答。
“四弟?”章含乾嘲笑了几声,道,“这倒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在我面前自称四弟啊。”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按照剧情此刻定然应该有人英雄救美!虽然我不是美人,但好歹也算是主角吧,快点来个人啊!“怎么了四弟?在等人来帮你?”章含乾真不是普通的讨厌。
我白了他一眼,回答:“若身为太子的我都不能自救,天下还有何人救得了我?大哥这可不是在说笑?还有,虽说我与大哥乃是手足兄弟,但礼数不可废,我自称四弟乃是敬重兄长,大哥却仍当唤我太子,是以君臣有别。”别忘了我还是太子!我瞪了他一眼。
章含乾冷哼一声,面色不善。我装作没看见,又说:“大哥一路也辛苦了,还是早点休息吧。四弟就不多打扰了,反正来日方长,你我有的是机会再聚。”
“是!来日方长!”章含乾阴狠的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远远的看见含谦似乎想要走过来,却连忙别开脸,转身逃跑似的离开。却没有逃过发现他脸上受伤的神情。
如果说一开始我还没有把章含乾的挑衅当真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切,都让我不得不严阵以待了。是,这位没当上皇太子的皇长子和其他的皇长子一样,开始准备栽赃陷害已经失势的皇太子,伺机取而代之了。
这天,我依旧是去看望重病在床的母后。母后却开口道:“可儿,最近没有麻烦吗?”
我笑答:“还是和以前一样,会有什么麻烦!”
“皇长子回来了,难道还不是大麻烦。”母后冷冷的说。
我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母后,您就是思虑太重,所以病才好不了,以后少操一点心,您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母亲叹息的笑着,不再多话。母后知道虽然我表面看起来有些没用,但是事实上,如果我不愿意,天下没有多少人真的能欺负到我。所以,对于章含乾,母后其实并不十分担心。只是那萦绕在她心头的不安,到底来自于谁呢?
拜别母后,我独自回到寝宫,回寝宫的路并不漫长,但我总是习惯走的很慢。忽然看见贴身的内侍德林行踪鬼祟可疑。见到他那双做工面料均属上品的靴子,我不由的摇了摇头。
回到房内,我仔细查看了所有的地方,每一处我都明着暗着放了些标记之物,如果被人动过,我必会有所觉察。果然,才床下暗阁中发现了一些药粉之类的东西,又查探了所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找出了几封书信,无非是一些联络外公旧部,图谋不轨的书函。我暗自嘲笑章含乾的自作聪明。
我将这些信件分成三份,交托给了三个人,让他们送出宫去,交给母后安插的那些亲信官员,他们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应付。至于那些药粉,我自然是从哪儿来,就让人放回哪儿去。
我叫来了德林,看着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心中倒有些不忍。我叹了口气,问他:“德林,我可有亏待过你?”
德林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懊悔万分,回答:“主子不曾亏待德林。”
“德林啊~”我长叹一声,摇头道,“看来如今我这里是容不下你了,这里有些银子,你回家去吧。”德林跟我的日子不短,知道我说一不二的性格,便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开。我心里又是一阵倦怠。
第二日,却见宫中侍卫包围了我的宫殿。我不明所以,直到大哥章含乾走了出来,他手臂上有伤。“太子殿下,你好不狠心!”章含乾说的愤恨委屈,“居然派手下德林来刺杀我!你我好歹一场兄弟!”
我无力的摇摇头,不做辩解。心道:这么多年的历练,却不见半点长进,大哥,不是我占着太子之位不肯让出,而是你根本没有当太子的能耐!“一切是非自有公断,为表清白,本宫自愿随你们去天牢。但求各位切莫将此事告知母后。”一番话问心无愧,孝感动天。哪怕那些人多是章含乾的心腹,从他们的表情也可看出他们对我多了几分敬佩。
章含乾气焰更胜,禁军终究带着我进入天牢。我知道,没有父皇的口谕,谁人敢动我分毫?父皇,您已经决定放弃您的第一个太子了吗?
在牢里呆了四日,临行前已经留下暗号,告诫宫中朝堂的心腹切莫轻举妄动,牢头见我到底是太子之尊,也不敢太过怠慢,我的日子还算清静。只是,经常想念起含谦,不知他现在如何?对他,我始终欠一个答案或者交代,要能见他一面就好了,不,还是不见的好,免得白白连累了他。只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对那个总是缠着自己不放的四弟有那么些想念。
又过了几日,三哥章含泰来看我了。“太子殿下,你过得怎样?”三哥在宫中也算是个异数。无心东宫之争,满脑子佛道学说,竟是想要修仙的人。三哥的母妃宁妃是礼部尚书之女林月儿,宁妃在宫中一向安分守己,与世无争。她的儿子也是一样,只是儿时显得有些木讷,常被其他皇子明里暗里欺负着。有几次,我看不过去,帮了他。三哥虽嘴上不说,私下也并无多加走动,但我知道,他心中对我是十分感激的。如今我被下狱,不知他是花了多少手段才能见我一面,虽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却叫我如何能不感动。
“四弟一切都好,三哥勿念。”我笑着回答。
章含泰叹息一声,看了看天牢的情况,又说:“怎么会一切都好,这天牢岂是太子该呆的地方!”
我看着窗外,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笑容,回答:“三哥放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相信父皇会查明真相,还我清白的。”
“可是!”
我示意三哥不必多言,隔墙有耳,我是不担心,但也不希望把三哥牵扯进去。“三哥能来看四弟,四弟已是万分感激了。天牢晦气,三哥还是莫要多做停留。”
三哥长叹一声,终究是走了。他是宫中少有的单纯之人,来看我连吃的都不带吗?不过,若是他给我送吃的,我又有胆量吃下去吗?这皇家之事当真是可笑而又可悲啊。
算算日子,这苦肉计也应该差不多了,朝堂之上应该炸开锅了吧。我布的暗招也该起作用了。在我入狱后的第十天,父皇来看我了。第一句话便是:“乾儿是斗不过你的。”我知道,我很快就会被放出去了。果然,在父皇离开没多久,便有人来接我回宫。洗漱干净后,我面见父皇。章含乾也在。
“乾儿,你可知罪?”父皇问。
章含乾见到我,微微惊愕,听到这样的质问,又是一惊,心神已乱,却依旧嘴硬:“儿臣何罪之有?是太子派人谋刺在前,如何成了儿臣的过错?”
我摇头叹息着,父皇也是一脸的失望。不忍心父皇亲自指控自己的儿子,我唯有为其代劳了。我沉着道:“大哥,我敬你是我兄长,一再忍让,却没想到,你竟作出栽赃陷害手足兄弟的丑事来!”
“你血口喷人!”犹作困兽之斗。
我冷笑,道:“德林一早便被你收买,你栽赃不成,便用了这苦肉之计,一石二鸟,既陷害了我,又杀了德林灭口。此计本当成功,但大哥终究不了解德林为人,此人胆小怕事,贪小招摇。所以他才会用你送给他的东林特产锦帛做了鞋子,这锦帛虽称不上可以进贡的上品,却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用的上的。既然不是进贡之物,那宫中便不会有存货,六宫之中,会有谁能送他这样的锦帛呢?何况德林好赌,月前还欠了赌坊千两纹银,自从大哥回京之后,德林不仅还清赌债,更是在京城各大赌坊频繁出入,大哥可否解释这是为何?”
“此事我怎知道!”
我摇头,疲倦的问:“大哥,莫不是要找来醉月楼的老板伙计来认人吗!”醉月楼正是他和德林接头之处。
章含乾果然不再狡辩了,愤恨的瞪着我,嘴里只吐出一句话:“好个太子!你居然早就设计好了!”
我苦笑着对他说:“大哥,若非你把我逼得太紧,四弟也不想和你撕破脸啊,你我到底还是兄弟一场。”
“孽畜!”父皇一声呵斥,“来人,将大皇子幽禁于轩阳宫等候发落!”轩阳宫是大哥过去的寝宫。
我静静的看着章含乾被人带走,他的脸上是不甘与愤恨。我不明白,明明是我被人陷害,他不过自作自受罢了,我不恨,他何来有恨?今日一切他不应当愿赌服输吗?
离开翔龙殿,父皇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章含乾气数已尽,以后不必我担心了。我回到母后的寝宫,母后未曾看我一眼,笑道:“本宫知道,章含乾奈何不了你。”
“让母后操心了。”
母后叹了口气,又道:“斩草除根,可儿,章含乾本不能令你入狱,就是因为你心肠太软,不被逼至绝境,绝不反攻的个性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可儿,若是遇到真正敌手,你恐怕凶多吉少。”
“母后放心。”我安慰道,“孩儿自有分寸。”
母后的身子愈加差了,说了几句便乏了,无力道:“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命数,本宫也无可奈何。”
“母后早点休息,孩儿告退。”弓身退出母亲的寝宫了。如今放眼后宫,父皇有九位皇子,大皇子已经无缘帝位,二皇子章含蒙乃是一介武夫,三皇子章含泰是德行有余才干不足之人,五皇子、七皇子早夭,八皇子章含临不良于行自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六皇子章含颐倒是文武全才,又是贵妃之子,身份尊贵,只是行事急进,不过多历练两年许有大成也未可知。至于九弟含谦嘛,含谦……
我没有直接回寝宫,而是去找了于伯林。于伯林见我来访,恭敬迎道:“太子前来不知于某有何效劳之处?”直率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我笑道:“本宫不过来看看于大人。”然后轻轻在他耳边道:“三皇子是可托付之人。”言下之意,我日后若是有事要你帮忙,而你又有难处的时候,不妨去找他。不知为何,心头竟笼着几分不安。
于伯林会意,我们寒暄几句,听他言下之意,母后早已知会于他。我略略放心便回到自己的寝宫。九弟含谦已经等候多时了。
“四哥,你怎么才回来!”含谦急切的冲到我跟前,上上下下打量我,终于长舒一口气,道,“还好,你总算没事。”
经此一役,我也觉着不该再躲了。我故作平静,轻笑着弹了他的额头,自豪的回答:“我会有什么事,瞎操心。”一如往常。
含谦双眸蓄水,楚楚可怜道:“四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可是母妃还拦着我,不让我去看你!我都快急死了!”
“傻瓜,你母妃是害怕你受到牵连,她没做错。”我安慰。
含谦却不乐意的嘟着嘴,回敬:“可是我担心四哥嘛!”仿佛多日前的那一次侵犯从未发生过,我还是那个疼惜弟弟的兄长,他还是我那喜欢撒娇的九弟。
我柔柔低语:“四哥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放心。”
“四哥。”含谦的神情复杂,我竟发现他的心我再也看不透了,这是不是当局者迷?含谦一扫阴霾,双眼带着恳求之意,可嘴角露出的却是坏坏的笑意,他提议:“四哥,今晚我在这里睡,好不好?”
我一怔,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却道:“四哥累了啊,我才刚从天牢回来。”
“四哥,我想你了。”含谦直直的看着我,仿佛想把我看穿。“今天我想要你。不可以吗?四哥。”可以吗?我这么问自己。
而后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怎么回答含谦的了,只是这一夜,太子东宫里传出引人绮思的喘息和呻吟之声。“四哥,我好喜欢你。”就在□剧烈的疼痛与强烈的快感的交织中神志渐失,耳边只剩下他略带青涩的告白。
第二天醒来,下半身依旧酸疼难耐,但好歹比第一次好上许多。含谦亦是有了经验,我还未醒,便早替我料理妥当。
“四哥你醒了?”与我的萎顿截然不同,含谦倒显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我不忿的淡淡恩了一声,含谦毫不在意我的冷淡,又说:“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说着,指了指桌上的杯盘。“我来喂你。”在我身后垫了了个软枕,含谦端起一碗米粥,讨好的送到我跟前。我皱着眉头,含谦忙说:“我已经把下人都赶出去了,不会有人来的。”这家伙!我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可昨夜激烈的运动导致此刻我已饥肠辘辘,只好狠狠张嘴把含谦送上的粥咽了下去。含谦却笑得有些花痴。
“四哥,好喜欢你!含谦最喜欢你了,四哥!”含谦的眼神堪比恶狼。
我浑身一怔,老脸一红。“除了这句,你有没有别的!我听着都腻了。”
含谦笑得更傻了,又说:“怎么会腻!一辈子都不会腻!”此刻,幸福的不像话。
等送走了含谦,我依旧去看母后。那个伟大的女人,即使到了病重之时,依然耳聪目明。“可儿,你可知道,昨夜从轩阳宫中搜出了什么?”
我摇摇头,母亲意味深长的笑了,道:“是啊,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心头一惊,从来不敢低估母后的手段,莫非她察觉了我和含谦的事?母后叹息道:“轩阳宫中发现的是一封信,东林与突厥相连,这封信就是交给突厥可汗的。”大哥怎么会是那么不智之人,怎么会做这种傻事?
回想起大哥的不甘,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是大哥做的?”我问,“那收买德林的……?”
母后苦笑,叹息着:“我最担心的终于还是来了。可儿,母后时日无多,只担心你,记住后宫之中,骨肉亲情,爱恨情仇都是假的,唯有权力才是真的,可儿,你要记住!皇家无情。”
“母后!”我疾呼,“母后,您会长命百岁的!”
“太医都已束手无策了,还有什么指望,只是你的个性,母后不放心啊!”母后感慨。
许久,母后看着我,终于一声长叹,道:“你下去吧,母后已再护不了你了,一切好自为之。真到无路可退的时候,就离开皇宫吧。”
通敌卖国,陷害太子。墙倒众人推,不少早看不惯皇长子的官员纷纷联名上奏,很快章含乾列举数十条罪状,最后一杯毒酒,送走了父皇的第一个儿子。为何我竟有一种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