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放怀歌----C湖

作者:  录入:12-14

“怀歌,你有眼却无珠,倒不如瞎了省事。”
意识到云王不像在说笑,怀歌跳了起来。没有费任何周折,轻易的逃离云王魔掌,站得远远的,因受惊而瞪圆的眼一如初见,满眶戒备。
云王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空荡荡的书阁,只有怀歌在懊恼,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知道,他的不信任,再一次伤害了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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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云,我进来了。”怀歌探出个脑袋,对著云王灿笑。
云王运笔如飞,沈浸点点墨迹中,为他的心情作上标记。
怀歌放下参茶,饶有兴趣的凑上前看。
云王大手一挥,将宣纸翻了过来,拒绝和怀歌分享此刻心情。
缩回脑袋,怀歌无趣的摸摸鼻子,有些伤心。
谁让他做错了事,活该受罪!
“云,你都练了一天字了,你的手酸了吧,我帮你揉揉?”怀歌胁肩媚笑,虽是询问的语气,心里却打定主意,就算云王扫他出门,他也要厚著脸皮贴上去。
自从那日云王伤情离去,两人依然同一圆桌子吃饭同一张床入睡,云王却寒著一张脸,散发“扰者杀”的冷漠。怀歌心虚,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云王,谨言慎行,生怕一个不注意将星星之火弄成燎原之势。
以前,云王给予的视线深情款款;现在,他连一个眼神也吝啬给他。
以前,云王跟个宝贝疙瘩似的哄著他供著他;现在,他连话也不愿和他多说。
前後遭遇如此大的反差,怀歌几乎崩溃。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云王没有拒绝就是最好的退步。
怀歌抓住机会,赶紧为他捏指揉腕松骨捶肩。
气氛貌似不错!
怀歌暗喜,心下百转,思忖著怎麽不著痕迹的把云王敷在脸上的冰层敲碎。
甲古忽然出现,送来了怀歌苦寻不著的敲冰锤。
“爷,准照圣意,刘府的人皆以功臣之身厚葬郊外杨树林。入殓、守灵、安葬,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怀歌惊愕。
皇上居然将刘府的後事交给云王来办?
百姓现今对云王怨声连连,远远路过云王府不恨恨的吐一把唾沫不舍得洋洋洒洒离去。
这种情形下,云王若是把葬礼办风光了,百姓会说,看,吃了那麽多的民脂民膏,也该吐点出来了。皇族败类!
若是办潦草了,百姓会说,看,吃了那麽多的民脂民膏,连一点都不舍得吐出来。国家不幸!
不管云王怎麽弄,百姓都能在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风口浪尖,聪明人应该会避其锋芒才对。
皇上把云王推出来,於国,於家,都不合情理呢。
怀歌挠头,苦思不得其解。
“云,这麽大的事,你若不亲自看看,一旦出了差错他们担当不起。”怀歌不安的开口。
有种风雨欲来的沈闷感!
“你在怀疑我用人的能力?”
糟!踩了雷池!
怀歌闷闷的低下头。
“我知道了,你全权处理吧。”仿佛恼怒怀歌的质疑,云王偏反其道而行。
甲古应了一声是,默默退下。
“云?”怀歌不满的低吼。
多少人盯著他的一举一动,盼望著他出错,诅咒著他不得好死。
他倒好,过场也不走,直接打发下属去处理。
这不是明摆著双手奉上话柄给看戏人麽?
“我的事,与你何干?”云王斜了他一眼,冷漠道。
“你……”怀歌气结。好心当成驴肝肺,哼!
怀歌忿忿甩袖:“谁稀罕管你。”
“门在那边,请自便!”
怀歌抬脚就走。开门,关门,毫不拖泥带水。
既然云王不需要他留下,他又何必自取其辱。
硬气的头也不回,可一出门被冷风一吹,怀歌悔了。
气什麽呢?
当真只能享受他的温柔,却无法忍受他的火气麽?
怀歌自嘲!他被云王宠得娇气溺得金贵了。
推开门,云王木然的脸印入眼帘。
视线就这麽不期然的撞在一起。
眸中有愁,有怨!
眸中深处,还藏有无望的情!
瘦因谁?病因谁?衣带渐宽!
惆怅愁肠,待到云王想要在怀歌面前隐藏心绪,怀歌飞一般扑了上来。
唇未启,泪先到!
“对不起,对不起……”
目前在第105篇


《云外放怀歌》 十四、人生由命、非由他
建档时间: 11/11 2008更新时间: 11/11 2008第十四章 人生由命、非由他
“去!”
“不去!”
“再说一次?”
“不去!”
“真不去?”
“不去!”
……
对话颠来倒去的重复。
怀歌和云王拗上了。
问十遍问百遍,直至声音沙哑、口干舌燥,怀歌还在劝说。
嗓子冒眼似的难受,咽口唾沫都火烧般干涩。
云王心疼了,捧上一碗梨子羹。“润润喉。”
怀歌不领情的推开。“你应了我,别说一碗,你要我喝十碗都成。”
云王揉著发涨的太阳穴,为怀歌的固执感到头疼。“怀歌,上柱香并不能改变什麽。”再说,刘府的魂魄也不见得愿意受他一拜。
“如你所言,上柱香既不能让时光倒流,也不能让死人复活,更不能抹杀伤害的痕迹。”
“既然如此,你为何非要我上这柱香不可?”云王不解。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争论了一早上,有意思麽?“撇开断指事件,你和刘力可以说是素不相识。为陌生人凭吊,怀歌你不觉得你对於刘力的事过於热心了麽?”
怀歌默然。“……你就当让我心安,陪我走这一趟吧。”
“你的心为什麽不安?难不成你想通过一拜为我赎罪?”云王的态度很坚决,他自认没有对不起刘力的地方,也不需要通过做秀给街头巷尾添加笑料。
“怀歌,太可笑了,我没有罪让你背负。凭什麽为了你心安,却让我受累?”
怀歌无言以对!暗暗问自己,相信云王麽?
答案是,不知道!
他只知道,若是立场对调,受到伤害的人是云王,他绝对不会放过罪魁祸首。
维护情人的心都是相同的。
怀歌有理由相信,云王自私的本性比他有过之无不及。
“云,老实回答我,你为什麽阻止百姓救火?别告诉我,你是奉旨行事。我不信。”
云王是个霸道的人,他若有心救人,区区圣旨又怎能阻挡得了他。
那把火,可以不是云王放的!
可是云王的加入,让本来或许有活路的刘府彻底走向绝境。
“你心里不都有数了麽?”云王冷笑,由始至终都没有为自己辩解。
不是不想,而是不愿。
不愿,他和怀歌之间的信任脆弱到要靠言语维持。
不愿,他和怀歌说话做事之前,都要对对方发誓。
不愿,你心我心,因为外人外物,有了隔膜。
这方云王幻想怀歌懂他;那方怀歌期待云王坦白。
情人间的争吵,不是因为不爱,恰恰是太爱,所以才失了方寸,迷了心。
“回答我!”
“怀歌,我不是个仁慈的人。”
这算是间接承认麽?怀歌迷糊了。
云王为什麽就不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猜来猜去的,看著信任一点点磨灭,好玩麽?
怀歌真想揪著他的衣领问他到底是怎麽想的,非要把简单复杂化。
“你到底想怎麽样?”求了半天,依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怀歌压抑了一早上的怒火爆发了。
“你做你事,我做我事。”谁也别干涉谁。
“我不会摁著你非要你上香,也不要求你著素衣佩白花,更也不要你三跪九叩。我只求你陪我走一趟,看一眼,就一下子。这都不行?”
“没意思!”云王轻悠悠道,实话实说。“没意思!”
怀歌可怜的央求,眼里隐约有泪。“你就不能顺我一回?”
意识到他们说不到一块,云王板起了脸,不耐烦道:“你肯听我这一回,我自然顺你下一回。”
“你!”咽回泪,怀歌愤然手指云王,身子气得直打颤。
去TNND下一回!
什麽态度!
也不想想他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现在到处都在传,云王怎麽火烧刘府,怎麽殴打百姓,怎麽把不顺眼的人丢进火里活活烧死……
绘声绘色,仿佛大家都是目击者一般。
偏偏皇上还嫌不够热闹,把厚葬刘府的差事压到云王头上。
死者为大,所谓入土为安,人们只会给予宽容。
受到谴责的、为难的总是活著的人。
他们的区别,好比石头和陶罐。
石头砸陶罐,倒霉的是陶罐;陶罐砸石头,倒霉的还是陶罐。
云王现在就是个被石头包裹的陶罐。
无处可逃!
怀歌看著干著急,急切想要为他做点什麽。
这不,得知刘府之人在今日安葬,怀歌顿感机会来了。
死亡不是终结,而是重生。
灵魂是有灵性的,它不会骗人,它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这一观点在百姓心里根深蒂固。
怀歌虽是嗤之以鼻,此刻却暗暗感谢百姓的愚昧。
只要刘府的冤魂接受了云王上的香,那就说明,云王不是杀害他们的凶手。
这个推论,有点荒唐。
但,行之,有效。
因为百姓最信虚幻的天地神灵,最信妄以臆中捏造的牛鬼蛇神。
是以,怀歌一早缠著云王,吐沫横飞非要他跟他走这一趟不可。
可云王不领情啊。不但体会不到他的用心,还处处和他对著干。
真真不识抬举!
“你连死人也不敢面对,你说你有什麽用?”朱唇皓齿,冷冷挤出一丝讥笑。
云王气白了脸,抓起桌上的杯子,想一掷泄愤,又怕溅起的碎片伤了怀歌。
“心虚了,被我说中心事了?你也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你也怕一拜之後,冤魂寻著你的臭味夜半敲门呢。”
怀歌的话,字字如火堵在云王胸口烧伤云王心肝脾肺。
云王何曾受过这般辱骂。
差点唤人,将怀歌拉出去斩了。
眼不见为净!
哼!
发不出的怒火在体内上下蹿了一圈,最终找著了宣泄口,只闻啪的一声,捏在掌心的杯子以一碎成全了主人对情人的爱护。
“你要是个男人,就跟我走出云王府,堂堂正正的面对大众。”
“我就不去!我TM也还是个男人!”冲上前抱住怀歌往死里啃。
让你小嘴骂人,让你舌头长剑,让你牙齿露刺……
狁吸怀歌红唇,盛怒中的云王尽显无赖本性。
我偏不去!你耐我何!
双双滚在床上,怀歌哭笑不得!
他,貌似,真的,耐他不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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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穿成这样麽?”
镜前,怀歌一身素白,如团白雪,那一片飘忽的精美,洋洋洒洒不经意间飘落云王心里,留下一方纯洁没有被污染的柔软。
云王看痴了。
怀歌不自在的拉扯衣摆,苦皱眉头。讨厌白色呢!
不过是上柱香,有必要搞得跟参加国殇似的隆重麽?怀歌嘟囔,没敢把埋怨说出口。
也许云王是对的。
祭拜、伤情,容不得马虎!
一身素白,寄寓著来时白净去也白净!是对死者最起码的尊重。
怀歌忍著扯掉衣裳的冲动,安慰自己,难受也只是一晚。当下转移心思,眉眼稍斜,云王正在认真的为他摆弄衣裳的褶皱。
轻柔,专注!视若珍宝!
怀歌心里漾起一阵轻飘飘的暖意。
云王为他系上小橙绣制的香囊,直起身子,前後上下审视了一翻,颔首,微笑,意思是怀歌可以出门示人了。
“云,你真不去?”跨出门,怀歌不死心又问了一次。
云王亲了亲他,笑著推他出门:“早去早回。”
“真不去?”怀歌忍不住又罗嗦一句。
“甲古两人被我派出去办事了,你一个人出门,万事小心!”云王岔开话题,不愿多谈。
静静看著那人,如梨蕊,白三分,融入漆黑夜,渐行渐远。
怀歌不爱穿白衣,一来白色不耐脏;二来一旦染了尘,人们都会盯著那点点尘儿指指点点。
云王哄了好久,他才勉为其难的穿上。
很多年以後,云王还清晰的记得,有个人白衣胜雪,瀌瀌轻於柳絮,却在他心里许下沈甸甸的一生。
能否,如愿──参破名缰利锁,与君携手,云外放怀歌?
“怀歌……”
云王对著移动的白点深情呼唤,心里起誓,不惜代价,留住这个人。
直到视线不可及,云王才恋恋不舍的转身。
他没有忘记,他们之间,存在著讨人厌的阻碍。
他要将这些阻碍一个个铲除,还怀歌一个天长地久。
云王往回走,脚步慢而沈,脑海将近来发生的事捋了一遍。
世上根本没有和玉坠配对的玉环。
换句话说,从玉环在怀歌面前晃动开始,敌人针对怀歌制订的阴谋已然拉开序幕。
敌人本来可以神鬼不觉的实施他们的计划,并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破绽,却在此刻出现。
持玉环者明知怀歌随後跟踪,他若是直接将怀歌引进林子,即省事又省心。而且也不会惹出後面一连串是非。
偏偏,他绕了一个大圈,扯出了刘力这号人物。
疑问来了。
他为什麽不在第一时间将怀歌引进林子,而是多此一举的在怀歌面前和刘力会面?
这麽一来,刘力的身份暴露无疑。
很矛盾呢!
完美的计划因为刘力的出现,漏洞百出。
云王再三推敲,他能想到持玉环者这麽做的理由有三。
一,故布迷阵,麻痹怀歌。
怀歌见到刘力与持玉环者交谈的场景,定起轻视之心,觉得他们不过尔尔,连他在後跟踪也没有发现。这麽一来,连带的,怀歌的戒心自然而然的松懈下来。
这一步,是为引诱怀歌入林做铺垫。
二,借刀杀人。
持玉环者与刘力有仇,想借怀歌之手铲除刘力。毕竟,敌人清楚的知道,除了揪出一个刘力,怀歌是查不出什麽蛛丝马迹的。
持玉环者有恃无恐。
三,刘力是弃子。
云王对刘力的惩罚正中敌人下怀。
他们先是散播云王与刘力不合的流言,再用一把火,三十一条人命,将云王拖入翻了身也洗不掉一身臭的黑水沟里。
一个刘力的死亡,换一个王爷的倒台!
怎麽算怎麽划算。
云王凝眉。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即伤了怀歌的手,挫了怀歌的锐气,也泼了云王一身即便跳人黄河也洗不清的淤泥。
敌人是冲著怀歌还是冲著他来的已经不重要。
当务之急是揪出幕後黑手,转被动为主动。
本该同心协力,怀歌此刻却在为给刘力上香这等小事纠缠。
云王长叹,该怎麽说怀歌好呢。
男人们,各有各的坚持!
他们,不可能像个女人一样依附著别人生存!
何况,他们还是骄傲的人。
怎能容忍得了,情人挡在前面,自己躲在背後──风吹不著雨打不到!
怀歌揉著莫名发热的耳坠,一路碎碎念。
到了郊外杨树林,恰好午夜十分。
风飒飒,为寂静的杨树林增添了一分萧森。
寻著黄纸铺成的小道,怀歌轻易的找到了刘府墓碑──一座孤零零的坟!
里面躺著三十一具烧焦的尸体。
因为无法辨认出各自身份,云王只好将他们的尸骸合为一穴,永相陪伴。
高高竖起的白布条在风哆嗦。
怀歌虔诚上香,三鞠躬。
“刘力,我与你,算不上有仇或怨。我们只是分属不同营地的棋子。胜负未分,你先我败了,如此而已。”
望著不由自主飘荡的白布条,怀歌感慨颇多。
风让它往左它就得往左,风让它往右它就得往右。
风不止,它想定下来就是一种奢望。
放空脑子,任自己陷入空白。
怀歌不想在坟前回忆他与云王的种种。
仿佛回忆了,等待他们的结局就是埋葬!
倚树临风,怀歌思绪渐渐飘远,目光越发迷离,渐渐,一枕黑甜乡。
也许是身处环境不对,也许是夜黑且长,梦里,怀歌迫切的想找个人聊聊天说说话。
刘力的身影突兀的闯入。
怀歌正愁无聊,来者不拒!
他听到自己问,後悔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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