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力摇头。
两人的距离太远,怀歌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他的表情。
自己跟错了主子,站错了队,却害得一家三十口陪葬,若说不悔,那是假的。
那你摇头做什麽?
我摇头,是因为,时光无法倒流,我也无法回到过去。辛苦挤入官场,为了权,为了名,为了钱……颤巍巍把命放到人家掌心,从此,身不由己!你看,人本来是自由之身,却为了这样或那样的念想放弃天空,甘愿给自己套上断翅枷锁。你不也如此麽?
我?怀歌诧异。他什麽时候给自己带过枷锁了?
刘力笑。你是个聪明人,那一天你可以为他断了指,明天自然可以为他送了命。
不,我是个自私的人。怀歌大喊不可能。
不,只要你有欲望,而他恰恰可以满足你的欲望,那麽,你的自私、对他无效。我就是一个好例子。主子给我我要的,我为他办事,即便丢了性命也无妨。也许你会说我死忠,说我蠢笨,在我坟前为我不值。可是你错了。
人与人,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交易。
做好了,奖!搞砸了,罚!
各取所需罢了。
叨叨念念,不过七字“人生由命,非由他”!
目前在第106篇
《云外放怀歌》 十五、宁无些个烦恼
建档时间: 11/14 2008更新时间: 11/14 2008第十五章 宁无些个烦恼
好似梦一场!
怀歌甩头,眩晕目转,发涨的脑袋一遍遍回播著刘力留下的话语。
“刘力,‘大丈夫不悔所作所为’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麽?”
刘力说人与人,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交易。他付出了他能付出的最大代价,得到了他想要的,所以不悔!
怀歌扶额,只要想到他要付出最大代价……身子一阵颤抖,心里後怕,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果然呢,他最是自私!
“刘力,你也错了。我害怕赔上命的惩罚!再说,我也不打算给别人罚我的机会。”
小时候穷出不尽的罚已经在怀歌心里留下阴影。
他逃了出来,就没打算再把自己关回去。
怀歌在刘力坟前坐了很久,很久。
天微亮,抖落一衣露水,怀歌进了渡口,一眼便瞧见了自家小船。
船上,泛著昏黄的灯光,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次云王守株待兔的情景。
这回,守在船舱等待他归来,还是云王麽?
怀歌拍额,呵呵,笑自己白日做梦。
昨晚云王是那麽温柔为他穿衣,那麽细心为他系发,那麽期待著他的速归。
云王一定不会想到,不过一夜,他便滋生了离去的念头。
云王更不会想到,他说走便走,连道别的时间也不留给他。
怀歌苦笑。
唉!
云,请原谅,我在不幸来临之前,丢下你。
原以为自己可以从从容容的为你画地为牢,怎料,情浅不经消磨,悔意生。
当爱情遭遇生死考验,怀歌的选择和大多数人一样,优先考虑自己!
回头往云王府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怀歌决然跳上船。
船舱内,肖魈甜甜笑迎。
“你?”看到他,怀歌很是吃惊。
下意识看了看天,这个时刻,肖魈应该枕著美人玉臂做著春梦才对。
“恭喜你,还记得你有艘小船。”拱拱手,肖魈取笑他乐不思蜀。
“废话!”怀歌故意粗声叱道,以此掩饰心里的失望。
明明知道云王不可能出现,为何……
“你放心,我把船保管得很好。你用不著偷偷溜回来视察。”
“咳!我这次回来,不走了!”怀歌小声道,为上次对肖魈失约感到愧疚。
“怀歌,你想好了,再和我说。”肖魈颇有责备意味道:“莫让我空欢喜一场。”
“你说得对,云王那里没有我想要过的日子。”怀歌苦恼的叹气,道:“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这麽真。我被蛊惑了。”
高高兴兴坠入爱河,眼盲、耳聋、头晕!
“现在呢,还晕著?”
“有点!”怀歌老实道。
“然後呢?”
“然後吧,从甜蜜罐里探出头,才发现,我的生活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很多东西。”
噗,肖魈被他的直白逗笑了。“怀歌,我同情云王。”
怀歌的性子,往好了说是率性,往不好了说是任性。
甜蜜的时候,他可以把心掏出来;有个风吹草动的时候,他退後比谁都快。
怀歌他对感情不够勇敢。
这里的感情并不单指爱情,友情亦然。
比如肖魈。
别看怀歌和他嬉笑打闹好似兄弟,其实肖魈清楚,怀歌对他并不完全放心。
怀歌的东西归理放置有条不紊,却是大有玄机。有没有人动过,怀歌一清二楚。
这个习惯,是在他们相处两年後某一天,肖魈偶然发现的。
从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们的友情,不是想象中那麽牢固。
开始肖魈还会生气,觉得真心受到了质疑。後来才慢慢的理解,怀歌并没有做错什麽,他只是保护自己的心重了一些。
肖魈想,只有受过感情伤害的人,才会害怕感情,才会患得患失。
“我们去杭州?”怀歌问。
“随你!每个地方都不缺美女,我无所谓。”肖魈风流笑道,为各自续茶。
“呵呵!”这回是真的要对京城说再见了!茶香入腹,皆成苦水!怀歌心里涌起阵阵感伤。
云王对他的好,走马观灯般回放。
“好,杭州,起航!”怀歌强迫自己忘却,反而适得其反,云王的情越发清晰。
每迈开一步,他离云王便远一步。
双脚却在此刻灌了铅。怀歌害怕了,赶忙催促肖魈走人。
刚才一直忙著叙旧,没在意,现在安静下来,怀歌才发觉,露水打湿的衣裳粘得难受。
两人一个往里换衣裳,一个往外唤船夫开船。
擦肩而过瞬间,肖魈猛然扯住了怀歌,如狗般围绕著怀歌嗅前嗅後。
“怎麽啦?”怀歌举起袖子闻了闻,没异味呀。
“你很香……”肖魈话没说完,立刻遭来怀歌的拳头。
“你找死,敢来调戏我。”
“不是……诶,你听我说。”肖魈左支右闪,一逮著空子说话,立刻为自己辩解:“你身上有香……不是,含香?粘香?总之你身上的香味不寻常。”
“不寻常?”怀歌停手,挑眉问。他最好说出个一二来,否则……哼!
肖魈细细寻找香味来源。不一会,挑起怀歌别在腰间的香囊,得意晃动。
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这个香囊由西域的香料熏染,味清,久香,有静气凝神的效果。据说佩带久了,精气神倍好。”
“这是好事呀。”怀歌迷茫道。
“如果单独佩带,自然是好事。”
“你的意思是,我身上还有另一种香味?”
肖魈严肃的点头。“本来这种香对人体是无害的。可是它与另一种香混合後,吸入的人轻者眩晕,重者昏迷。”
眩晕?昏迷?
怀歌很快联想到那场奇怪的梦……
看不清表情的刘力……
与表情不相符的清晰的对话……
原来梦不是真的梦,刘力也不是真的刘力。
只有云王知道他要半夜祭拜刘力,而香囊也是云王特地给他戴上的。
谁在里面捣鬼,一目了然。
怀歌前後一番思量,翻起种种疑惑。
捏著香囊,竟不知该丢该留。
若无刘力一番话,怀歌指不定还泡在甜蜜罐里,认不清东西南北。
云王这是,逼他离开麽?
怀歌随即否认了这个想法。
云王是不可能放他离去的。至少在目前,两人相处甚欢,正正如胶似蜜,云王放他走的几率微乎其微。
怀歌告诉自己不要往这方面联想,可越是压制不要想,越是无法控制的去想。
几率虽微,毕竟还是有可能发生!
云王要逼他离开……
脑海反反复复回荡著这句话。
云王为什麽要逼他离开呢?
难道说,云王有危险?这种危险甚至威胁到他?
云王因为无法保证他的安全,所以不得不放他走?
灵光一闪,怀歌越想越觉得他是对的。
屁股坐不住了。
站起来,恨不得长了双翅膀。
走了两步,又站定。
一个劲摇头。
不可能!
云王那样的人,面面俱到,走一步看三步,他不可能允许他的人生出现无法掌控的意外发生的。
这样的几率比放他走的几率还要低。
怀歌茫然了。
几率再低又如何?世上没有必胜的战局。
形势一片大好,也要堤防别人翻盘。
此时,皇上的态度暧昧不明,百姓的恶骂一浪高似一浪,云王的处境,堪危!
明明忙得焦头烂额,还要抽出心思处处为他著想,云王对他真的很不错呢。
走?留?
怀歌摇摆不定。
走了之後,上哪里找这麽好的人?
心里的天平本就倾斜,现今知晓云王的心思,怀歌心道,他若一走了之,那真是禽兽不如了。
何去何从,已然有了定论。
只是,对不起肖魈了。
歉意还没说出口,熟悉的眩晕席卷而来。
这是?
怀歌惊呼,想站起来,却全身无力。陷入黑暗前,满目皆是肖魈愧疚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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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见识过海之阔天之空,或许,我愿意,和你,坐拥一方井口,日日坐井观天。
可惜!
世上没有如果……
怀歌悠悠醒来,念及“如果”二字不禁黯然神伤。
床依然软,被依然暖,心境与第一次的坦然却是迥然不同。
下了床,走到桌边,倒了杯茶,举至唇沿,清澈的茶水倒映著一双狐疑的眼。
呵呵,肖魈就是用一杯茶,将他迷晕送给云王的。
将茶一饮而尽,怀歌甩手,把杯子摔在地上。
听到响声,甲若推门而入。一怔,忽而指著一地碎片笑道:“我是否该告之王爷,即便制住公子的内力,公子还是有逃跑的力气?”
“你可以给他提议,多加一条手臂粗的铁链圈住我双腿。”怀歌讽刺道。
甲若沈吟,“嗯!”居然点头应是:“你确定你喜欢铁链麽?我个人比较倾向於小巧玲珑的同心锁。据说佩上此锁,无论吃喝拉撒都离不开钥匙。”
甲若奸诈笑道。换言说,只要给怀歌带上这麽一个锁,云王捏著钥匙等於将怀歌牢牢捏在掌心。
怀歌笑笑,道:“同心锁?这麽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亏你敢提。你也不怕被我耻笑。”
“哦,敢情你有更好的提议?”甲若拱手,不耻下问。
“自然!”怀歌轻蔑斜视他。
甲若脸皮厚,脸不红气不喘收下怀歌鄙视的目光,涎著脸,洗耳恭听。
“要想套牢一个男人,方法有二。要麽从心理著手,投其所好功心为上;要麽从生理下手,掌握著男人的性欲也就掌握了男人。好比你家王爷。前者,他失败了。後者,他若是努力一把,也许还有机会。毕竟大多数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野兽。”
“如果你的表达没有错误,而我也没有理解错误,你是在鼓励我向王爷提议对你用春药麽?”甲若一双桃花眼因困惑眯成细缝。
春药?
怀歌真敢提!
皇宫内苑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摧残人意志的药。它能让一个活蹦乱跳的大男人宁愿挥宫当太监,也不愿遭受情欲的罪。
“总得让你家王爷死心不是麽?”怀歌凉凉道。
“明白!你这是在跟我炫耀你的意志力呢。”甲若弹指,诡异笑道:“不过你是否低估了王爷的百草园?你知道总有那麽一些讨厌的人喜欢和王爷对著干。王爷为了让他们乖乖闭上嘴巴并且吐出悦耳的声音,可是下了大量本钱,研制了不少好东西呢。”
“我就说嘛,你家王爷怎麽看都不像养花弄草的闲人。整出那麽大一个百草园,他要从中得到的回报必定不会比投入少。”怀歌冷哼。
“知己啊!”甲若的桃花眼直冒桃花,扑过去,狠狠跟怀歌来了个亲密无间的熊抱。
怀歌一时大意,居然让他扑了个正著。“滚!”
“嘿嘿,请原谅我没能抑制住激动的心情。”甲若放开他,退了几步,搓著下巴傻乐:“你对王爷的评论真是一针见血啊。以前我一说王爷坏话,甲古老训我。现在可好了,有你这麽一个同盟,2对1,甲古输定了。看他以後还敢不敢在我面前拽。”
这个人……真的是云王的下属麽?
怀歌一脸黑线,不知情的人还道甲若和云王有仇呢。
“喂,你不会临时改变立场吧?”甲若一个人傻笑了良久,忽然觉得和怀歌的话不怎麽保险,忐忑问道:“你刚是说真心话吧?还是气话?”
甲若苦皱眉头,自言自语:“我真笨,你说的肯定是气话。毕竟你恼怒王爷把你绑了回来,还抑制住你的内力,让你空有一身武力,却形同虚设。”
怀歌本想由他一人疯癫,无奈甲若的自言自语太大声,整个一聒噪的青蛙。怀歌二话不说将甲若踢出门,关门,回身,直硬硬倒在床上,装尸体!
“喂,你没回我,你到底说得是不是气话?”甲若不气馁的在门外问:“气话吧?可你说得很对呢。王爷就是个不吃亏的人……”
甲若计算来计算去,猜了半天也没能确定怀歌话中真实性。
“喂,你还要不要试验一下王爷特制的春药?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甲若苦恼的敲打著门,他到底要不要对王爷说出怀歌的“期待”呢。
无意识拉扯著门边上的盆栽,甲若在说与不说间挣扎。
忽然,落在地上的叶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怪了,我扯下来的叶子明明是整张的,怎麽落了地,居然成叶泥了?”
细看,某些叶子好似被谁用脚狠狠碾压过一般。
看看静悄悄的屋子,再看看空无一人的院子,甲若无声的笑了。
弯弯的眼睛开满了一树粉色桃花。
目前在第107篇
《云外放怀歌》 十六、囚、无涯
建档时间: 11/17 2008更新时间: 11/17 2008第十六章 囚、无涯
囚禁生涯第一天
怀歌睡了一天。
直到云王出现怀歌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高床软枕。
摆好棋局,怀歌朝云王勾手指。云王坐下,扬手让怀歌选棋。
怀歌很不客气执起黑子,在棋盘正中央开局!
云王选了右下角落子。
“肖魈呢?”
“不知道!”
不知道代表肖魈的去留与云王无关,这是个好消息呢。
怀歌点点头:“你跟他的交易,仅限於我?”
“嗯!”
“我很好奇……”好奇云王拿什麽威胁肖魈。
“他心头宝贝。”云王实话实说。
“原来如此。”呵呵,难怪肖魈会选择背叛友情。
“你似乎并不怪他?”云王疑惑问。
“为什麽要怪他?”怀歌反问。换了他,也会率先选择保全爱情。
人心毕竟是偏的,很容易理解不是麽?
“怀歌,他背叛了你。”
“他有他的苦衷。”
云王露出悲哀的笑容。“你连一个外人都肯给予信任,为什麽偏偏对我吝啬你的信任?”
“不一样!”一个是朋友,某段路上的陪同者,生命的过客。一个是情人,长长的一辈子携手同行的伴,生命之重。
怎能相提并论?
“一样是人,一样会哭,一样会伤心,你告诉我有什麽不一样?”云王激动的挥舞双手。
“你若放了我,那便一样了。”怀歌轻轻道。他的挑剔,他的刁难,只对情人。
云王落子,咄咄逼人,毫不留情将黑子一颗颗切断包围起来,不给怀歌半点起死回生的希望。
“怀歌,我不会放开你,不会。”
囚禁生涯第二天
许是白天睡得太多,怀歌昨晚辗转难眠,连带的影响了云王。
怀歌整夜里翻来覆去的折腾,一点也不内疚。心里还期盼著云王赶紧生气,滚下他的床吧。
可惜不管他怎麽闹腾,云王禁锢在他腰间的手依然坚决、有力。
直到天快亮怀歌才昏沈沈的睡去,这不一醒来,日上杆头。身边冷冰冰,也不知道云王是什麽时候起的床。
甲若笑眯眯挤了进来。“爷有令,吩咐小人伺候公子。”
“我要退货!”
“你确定?”
“对!”放个青蛙在身边,他不是给耳朵找罪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