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了饭馆到现在的这半个小时里,你少说也看了我十次,还说没有?"
"你看错了......"十次?哪有那么多!
"第一次是在我们出门后的那个十字路口,出了店里2分钟的时候;第二次是在过了那个路口的第一个转角处,也就是出了店里8分钟的时候;然后又走了5分钟,你在经过一个没有灯泡的路灯时,看了我第三次,而在我们离开那家店20分钟路程时,你先后看了我第四次和第五次......"
"我是担心你嘛!"水残急急地打断他,就算是真的,他也不用把自己说得跟变态色魔一样吧,真要命!
"谁要你担心了!"上官弥突然停了下来,"告诉你好了,刚才的事我才不怕!"
"......"水残顿了一下,随即苦笑道,"这次的事全怪我太大意了,居然让人在车上装了炸弹也不知道,好在有惊无险,不然的话......"
"不然非但任务失败毁了末世王朝的名声不说而且连命都要搭上很冤是不是?"
"也许吧。"他照旧是一脸傻气的笑,让上官弥想骂他都没了力气。
"算了,反正不知是我命大还是你笨得连阎王都不想收你,总之这次没死成不代表我们一直会那么好运,明天开始,你只要一心一意保护我就可以了,不用再做别的事。"为了整他而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的事,他再也不想做了。
"真的?"水残的眼前突然一亮,刹那间觉得生活的希望又回来了。
"我可不想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也许是中午的时候已经看到过厨房爆炸一次,所以刚才他也就是普通的惊吓了一下,但下次就不一样了,他自认不是胆大的人,再来几次的话,没被炸死也会被吓死。
"那些活谁做?"他很怀疑上官弥还找得到佣人。
"他们罗。"上官弥指了指前面,突然他的眼神胶着在某一点,连表情也起了变化......
水残眯着眼远远看去,只见管家,园丁,厨娘和司机都站在门口表情兴奋地向他俩挥手,除此之外还有个长像清秀的少年,看起来与上官弥差不多年纪,脸上也带着微微的笑意。
"这是怎么回事?"他脸上灿烂的表情即刻冻结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可笑的样子。
他朝他做了个鬼脸,"干嘛告诉你!我要先走了,没空等你。"随即一路小跑,把水残远远抛在了后面。
第七章 新任管家和深夜的可疑人物
"能再看到你们实在是太好了。"这应该意味着他的仆人生涯可以划上句号了,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但他也算是彻底领悟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水残绝对绝对不适合做家政行业。
水残将茶一杯杯端到每一个人面前,自己也跟着入座。
"我们也是。"司机刘叔高兴的接口,只不过他没有听出那句话背后所包含的辛酸意义。
"说实话,我们也都想早点回来。"厨娘刘婶也眉开眼笑道,"没什么事做的日子还真不太习惯......"
"你怎么这么说,这不是辜负了少爷的一片好意吗?"刘叔斥责妻子的多嘴。
还好意呢!水残瞄了眼上官弥,后者正优哉地喝着茶,"他这么对你们,你们还对他千恩万谢的?"要不是这些人能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他说什么也要怂恿他们‘好马不吃回头草'噢,不是怂恿是忠告......
"少爷这次特意放我们五天假让我们回主宅休息,我们当然感激!"
你们就是这样才会把他宠坏......夷?不对,"你们说......他放了你们五天假?"
"是啊......"
"上官弥!"他想拍桌,却在目光触及对面那个男孩射来的森冷眼神后马上没了气势,"你骗我。"是控诉,却更像是在抱怨。
"那是因为你太笨。"他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居然说得这么直接......
"呵呵......"身旁传来两声轻笑,音色柔和的就像冬日里金色的阳光般令人舒畅,水残头一偏,看见有一人此刻正掩醉笑着--那个陌生的少年。
"我还没问,你跟来做什么?"上官弥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我除了能当管家,还能做什么?"少年笑笑。
"我已经找到了保镖,不需要你的保护......"
等等......早已一头雾水的水残在听到"保镖"两字后,立刻按捺不住地开口,"你们至少该告诉我一声,现在是怎么回事吧!"他这个最有权获悉全部情况的人现在居然还云里雾里,真是气人!
"不好意思。"少年温和的笑道,"忘了作自我介绍,我叫裴煜,是上官家的管家。"
"管家?"不是王伯么,水残看向一旁的王伯,只见他面露一丝不自在的神采。
"王伯是这里的管家,而我一直住在主宅里,为上官老爷做事。"
"你做的好好的,干嘛突然跑来我这?"他的笑让上官弥觉得碍眼。
"我只是想让少爷得到最好的照顾罢了。"
"啧,那老头怎么说?"
"老爷说他会尊重少爷的选择。"
上官弥两眼一横,"王伯,你收拾收拾东西搬回住宅去吧。"
"是,少爷。"王伯面无表情的应允。
"今天我很累了,如果没别的事,大家各自做事去吧。"陪着那个没脑筋的家伙忙活了大半天,简直快把他浑身的力气都耗尽了。
事情的发展似乎早在众人的预期之中,他们吭都没吭一声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尽责地完成每一件事,包括裴煜,他脸带淡淡笑痕地穿梭在客厅里,一点不适应的样子都没有,仿佛很久以前就已习惯了这里一般。只有水残不能理解上官弥的决定,"那个......"他在他进房间前拦住他,却支支吾吾地不知怎么开口。
"你放心好了,他是可以相信的人。"上官弥回头看了底下那个忙碌的身影一眼,以超乎年纪的成熟口吻正色道。
"是......是吗?"
"恩。"他点点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了,我先进去了,今晚不会下去吃饭,相信呆在自己的房里应该很安全。"没等水残回答,他就先一步转身进了房间,门在身后"碰"地一声合上,将两个人隔在了不同世界中。
当屋子里的阳光被厚重的门板挡去的一瞬间,水残突然觉得上官弥其实离他好远好远......
月色如水。
水残撑着手肘侧身躺在软软的床上,要是以往,他必定早在身体一碰到这仿佛有记忆功能的舒适床垫后就立刻流着口水找周公嗑牙去,可今天不知怎么的,一向好眠的他竟怎么也睡不找,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上官弥那句,"他是可以相信的人。"
为什么?上官弥不是说过这栋屋子里的任何人都不可信么?为什么疑心这么重的他却对那个新任管家如此肯定,如此信任?
还有他自己,也不知道一向没什么记性的自己为何独独将这两句话记得那么牢?不,不止这两句,似乎上官弥说过的所有话他都清晰的记得--每一个字,还有他说那个字时的口气和表情......
"唉......"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酝酿成型中,他隐隐约约觉得那好像就是所谓的"愁。"换了个姿势,他仍旧呆望着透亮的明月,心里叹到,这可能是他打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月亮,若是在以前,他要么倒头就睡,要么一心执行任务,哪有闲工夫赏什么月,自然也就从不曾发现原来月儿竟这么美。
然而那又如何呢?虽然眼中映着满满的美景,可依旧解除不了他满胸闷闷的感觉,怔怔地凝望着那一轮如水柔月,他莫名所以的想着,叹着,哀怨着,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自古骚人墨客们都爱将孤寂寄于明月了。
当然在他把自己与那些文人雅士相提并论的时候,殊不知日后有一天,当他将这段似真似梦的心灵感触说给那些人听时,得到了多么夸张的耻笑,那惊悚的笑声足以掀翻任何一幢房子的屋顶。
"唉......"他扭了扭微酸的脖子,翻身下床,准备上庭院里走动走动。
刚步出房门,耳里就传进一阵悉悉嗦嗦的的声音,水残不疑有他,立刻提高全身细胞至警备状态,蹑手蹑脚地向那个声音所在的地方移去。
一个转身,他灵巧地将自己隐藏在拂动的拖地窗纱之后,就着晶亮的月光朝前面望去,一个黑影正伏在墙边不知探着什么,那微弱的声响显然就是这位老兄弄出来的。
水残勾起一抹邪笑,俊美的脸映着身后那轮巨大的圆月,看起来就像暗夜中的枭索住了自己猎物般那么兴奋。
是的,他好兴奋,肆伏在体内多时的冒险因子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是以杀手为职业的男人呵,他是整日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的男人呵,他热爱冒险,热爱同那些与他不相上下的人做以生命为代价的追逐游戏,可是究竟有多久了?从他担任上官弥的保镖至今,虽然数数日子不过才短短几天而已,可过于乏味无聊的生活已让他感觉自己旺盛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逝中。
而就在今晚,他的面前终于出现了一个"可疑"人物,只是一个黑影就能让他好像沉睡了千年的吸血鬼尝到了久违的鲜血那样的兴奋,真不知道是该庆还是该哀。
单细胞的他从不多做思考,他一向信奉"身体力行",嘴边噙着极灿烂的笑,水残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头那个黑影靠近,要是现在楼上有人看见这一幕,一定会以为自己梦见了流着口水接近小红帽的大野狼。
嗷......他好渴望与他交手噢,嘿嘿......
哎--呀,他蓦地低头,在心底惨叫一声,再度抬头的时候,眼前哪还有什么黑影......
该死的,水残懊恼地掐了自己一把,立刻上前查看黑影方才"作案"的地方,只见平整的墙壁上有一个还未合上的暗格,正中间放置着一个金字塔型的金属物体,泛着淡蓝色的荧光,表面还嵌着几根银色的细金属条,那参差不齐的排列方式看上去即凌乱得毫无章法,又好像是按照某一规律严谨的陈列着让水残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心里惦着那个逃逸的黑影,也无心多观察面前的小机关,便立即撂起袖子露出腕上带摄像头的表一口气对着那暗格连按了几下快门,之后便准备离开。
踏出脚步的一瞬间,水残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把暗格恢复原样,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工具盒,从里面抽出一把细毛刷,将散落在缝里的碎玻璃一一扫落。
刷子动到某一点时停了下来,他的嘴角跟着目光一起上扬,随即从盒子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镊子将其中一块碎片轻轻拾起--衬着幽幽蓝光,碎片上一小滴干结的红色血渍在眼前若隐若现......
"你在做什么?"背后陡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惹得水残手一抖,镊子中的碎片立刻掉落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你来得还真是时候啊!"他怨怼的目光对上上官弥的眼,这下可好,又断了一个重要线索。
"我还没问你深更半夜的在这里做什么呢!"
"如果我说我在梦游的话你一定不信罗?"他侧身让他走近。
上官弥瞟了那个暗格一眼,"梦游到能够找到启动鹰眼系统的操纵机,还把保护窗弄碎,真是不简单......"
"你说那个......"水残瞠目结舌地看着暗格里的"小型金字塔","是鹰眼的操纵机?"
上官弥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呢?"
"我......喂!"水残看着他伸手往墙上随便一摸,暗格就凭空消失了,任他再扑上去东摸摸,西敲敲,就是没再出现。
"别找了,你找不到的。"上官弥打了个哈欠,决定无视像哈巴狗一样趴在墙上的水残。
"你怎么能表现的这样无所谓!打开这个暗格的人很可能就是这幢房子里的人啊!"而且,一个样子在他脑子里渐渐成型,他有预感,今晚那个黑影说不定就是......
"那又如何?他没有成功不是么,操纵机完好无损。而且我想今后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难道上官弥也发现了?对啊,他智商那么高,没理由猜不到。
"因为那个人明天一早就会离开这里。"上官弥又打了个呵欠,"我要补眠去了,没空跟你瞎耗。"
明天一早就会离开的......不是啊!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水残想唤住上官弥,谁知先一步回应他的,却是无情的关门声。
眼看着上官弥回房,水残仍是睡不着,他再度看向那面墙,视线在上头来来回回扫了将近五分钟,最后不得不失望的收回。
真是衰透了,水残无语,心情经过了一波又一波的高昂与低落,没想到精神却是越来越好了,既然睡不着,还是去外面走走吧。
一翻没有结果的折腾与空欢喜之后,差不多已是凌晨时分,水残一路闲晃到了院子里。
远远地,他看见一个稍显臃肿的背影,"刘婶!"水残喊着向她跑去。
"水先生呀,怎么这么早?"刘婶笑笑。
"我睡不着。"他好奇地看着她手中的东西,"这是......"
"我家乡的汤料,为了长时间保存,要先把它凝结成固体,等需要用的时候再取出来放在用朝露或霜雪煮沸的水中浸泡五、六个小时,用这种汤料熬出来的汤,少爷最爱喝了。"她骄傲地解释给水残听。
"为了烧顿饭给他吃,您连觉都不睡?太不值得了吧。"水残一边为刘婶不值,一边也羡慕上官弥的好福气,这种待遇可是身为孤儿的他想都没想过的,那小鬼真是好命。
"上官家对我们夫妻有莫大的恩惠,能够照顾小少爷也是我们的荣幸。"
"听你这么说......你在上官家应该呆了很久?"
"可不是吗?我可是看着小少爷长大的,这孩子,从前也吃过不少苦呢。"刘婶露出爱怜的表情。
"哦?"
"没,其实也没什么。"她突然改口,仿佛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那......裴煜呢?我听说他也是很早以前就住进上官家了。"他很好奇上官弥的过往,尤其是在听到‘他从前受过不少苦'之后,心突然间楸了一下,这种没来由的特殊感觉让他有些不安,可明知再追问也没有用,只能改为打探裴煜的事情。
"你说裴少爷啊,他也是个了不得的孩子呢,我与我先生进入上官家以前,裴少爷就已经住在那里了,他也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裴少爷比少爷大两岁,小时侯他们总是一起玩,一起学习,像兄弟俩一样,老爷说还想收他为养子呢。"
"后来呢?"水残急于知道接下来的事,裴煜究竟有没有成为上官岑的养子,他为什么又当了管家?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使得上官家对裴少爷很不满意,所以老爷也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了。"
"是什么事?"水残充满好奇地追问。
"水先生,你就别再问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能把东家的事情到处宣扬呢?"刘婶为难地看着他。
"刘婶,你都说到这儿了,不是存心吊我胃口嘛,况且你就说给我一人听,哪算是到处传扬,说嘛说嘛......"赖皮撒娇这种戏码他水残可是驾轻就熟如火纯青的,中年无子的刘婶哪经得起,一见到水残阳光帅气的笑容,她当然是毫无抵抗力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起来......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有一天裴少爷带着小少爷偷溜出去玩,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第二天老爷和夫人报了警,那些警察差点把整个城市都翻过来了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两天以后小少爷浑身是伤的出现,这才知道原来他们遭到绑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绑匪竟错把裴少爷当成少爷绑走了,又过了几天,裴少爷也回来了,说是他们知道绑错了人,也不指望会哪到什么赎金,无奈之下只好丢了他。虽然最后两人都平安归来,但老爷和夫人还是很生气,也就把裴少爷送去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