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樊,你是不是在怪我。当初我就说了,我的人生由不得我做主。”
闻言,白溪樊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侧头看着满脸哀伤的万俟明风伸长脖子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我没有怪你,练功是真的,我只是想趁这个机会想想以后怎么办?”
说着,白溪樊抬头继续说道:“你怎么不吃?我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你,你放心好了。”
听着白溪樊的话,万俟明风的心放了大半,点了点头端起碗有一口没一口的陪白溪樊吃了整顿饭。
下午之后,万俟明风看着白溪樊走入房间,在他门口站了许久之后,转身回到了房间,让张岳帮自己穿好正装抬脚出府往皇宫方向走去。
此时,万俟容小憩刚刚醒来,听乐川说万俟明风来了,起身将人叫了进来。行过礼,万俟明风站在桌案前看着端着茶盏,一脸微笑的万俟容。
“怎么,这么快就考虑好了。”
“儿臣已经考虑好了。”万俟明风抬眸看了下自家父皇,而后撩起衣摆再次跪了下来。“儿臣此生不会娶妻,但是儿臣恳求父皇收了迟月公主。”说罢,万俟明风俯身叩了一首。
“明风,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万俟容咬牙看着跪在地上的二子,恨不得走过去抽他两个耳光。
“儿臣明白,儿臣知道父皇赐婚是为了儿臣好,可是我真的不能娶那位公主。”
“为什么?朕已经说了,如果你有了意中人,只要你同意,做平妻也无妨。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万俟容起身走到万俟明风面前,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脊背直挺的跪在地上的人。据他了解他这个儿子并不是说没有雄心,他跟自家老四私底下的动作虽不是全部了解,但也知道几分。若是两人联手上位一人,虽不能想太祖那般可以名垂千古,但至少也可以无功无过的在青史上留下一笔,可是现在他这个颇为看好的儿子居然拒绝自己为他铺好的路。
此刻的万俟容很想见见那个将他这个儿子迷得放弃一切的女子究竟长成何种模样。
“事到如今,儿臣也不想隐瞒父皇了。儿臣看上的并非女子,他对儿臣情深意切,至死不渝,儿臣也发誓今生非他不可,请父皇原谅儿臣不孝。”
说着,万俟明风再次俯身叩了一首,而万俟容听着万俟明风的话,面色猛地一白,失声问道:“怪不得,呵呵,怪不得。明风啊,太傅叫你的那些东西都塞到狗肚子里去了么?你身为堂堂大齐的皇子,乃天下的表率,你做出这样的事对的你母后,对得起朕么?!”
面对万俟容的责问,万俟明风并不吭声,依旧脊背挺直的跪在地上。万俟容见万俟明风毫无悔改之意,于是负手走到门口朗声说道:“乐川,给二皇子上刑,什么时候他承认错了,什么时候把他带过来。”
“皇上,不好了,边境传来急报。”乐川并未应下万俟容的话,拿着一张纸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万俟容瞪了跪在地上的万俟明风一眼,结果乐川手上的急报打开看了起来。而后便一脸铁青的转身将手中的纸张大力拍到旁边的小几上。
“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有人敢在边境对迟月公主动手。”
闻言,在场的人皆是一惊。迟月公主在边境死于非命,显然是有人成心不想看到大齐和迟月联手。北部和西疆显然是极有可能,但大齐中也不乏有人想要这么做。
万俟容侧身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万俟明风,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怒气开口说道:“迟月公主被杀一事还未曾传开,明风朕命你速去边境调查此事。为了防止北部和西疆有所动作,西北军便交由你调动。”
“谢父皇,儿臣定当查个水落石出。”说着,万俟明风再次叩首,见万俟容虚扶一下便随之站起身打算转身离去。然而就当他即将踏出房门之际,万俟容的声音自背后再次传来。
“明风,父皇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若是想明白了就写封信回来,机会朕永远都给你留着。”
听着自家父皇的话,万俟明风心中一阵泛酸。扭头看了看两鬓斑白的老父亲含泪点了点头,而后撩了下衣摆毅然决然的走出御书房。
看着万俟明风离去的背影,万俟容真的笔直的身体突然趔趄了一下。见状,乐川忙上前扶住了万俟容的身体。
“乐川,你说朕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朕真的觉得如此放任他会毁了他。可是朕下不去那个手去逼他。”
乐川扶着万俟容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放在他的手边,侧头望了眼自己已经跟了三十年的主子叹息道:“因为陛下始终是位父亲。”
闻言,万俟容身体一颤眨了下眼睛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只是握着茶盏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晚上,万俟明风端着白溪樊最喜欢吃的饭菜来到他门口。看着房内漆黑无光,万俟明风心中不禁有些担忧,想要进去看看但想起白溪樊先前的话,心中有些犹豫不定。
弯腰将托盘放在门口,万俟明风也顺势在门口坐了下来。倚着门框,仰头看着头顶深邃的夜空,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白天御书房内自家父皇那张怒不可遏的脸。
他一直都知道自家老爹表面上对自己漠不关心,好似从来就没有他这个儿子一般,其实他一直对自己都很好。不然也不会把张岳放到自己身边,也不会在小时候每次受母后责罚的时候‘不经意’的路过。他一直都把自己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他为了白溪樊把疼爱他的父亲给伤了。
可是他并不后悔,因为他不能失去白溪樊,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无所谓,他要的只是留住这个人。万俟明风在听到命令之后,便预感这次的边疆之行并不会太顺利,所以他打算把白溪樊留在京城。
今夜,就让他再陪他一晚……
62、夹在队伍中的那个人
白溪樊其实一直都在看着万俟明风,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心中不能说不心疼,可是这件事上他不能让步。因为一旦让万俟明风接纳了那位公主,即便是万俟明风的心在自己身上,他们之间慢慢就会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无论他们再相爱,那条沟都会慢慢消磨掉他们之间的感情,而且这样对那位公主也是不公平的。
因为自己的身份,这件事只能由万俟明风去解决,他不是不为难,只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旦皇帝真的因为万俟明风悔婚而治他的罪,那他就不顾一切的带他走,其他的一概不理。
说他自私也好,无论怎样都好,他都不容许万俟明风在他眼皮底下受到伤害。然而在这之前,他必须让万俟明风试试,让他心甘情愿的跟自己走。
门口的人早就被白溪樊遣走了,窗外的万俟明风已经倚着门框睡着了。此时已是秋天,白溪樊怕他着凉走至门口,用了些小手段让他睡的更加深沉。变做成人体型,白溪樊俯身抱着万俟明风将人带回房间,将人放到床上为他拉好被子。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看到天亮了,白溪樊将自己变成小娃娃的模样换了套衣服蜷缩在万俟明风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身侧的万俟明风动了动,白溪樊知道他醒了也睁开了眼睛。看着对方惊讶的表情,白溪樊忍不住对他笑了笑。
“天气已经冷了,以后想要看着我直接进来就是了。我说了不会怪你就真的不会生你的气,你不用担心什么。”
闻言,万俟明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白溪樊软软的身子在他脖颈间蹭了蹭。想到等下就要分别,万俟明风抱着白溪樊的手又不由紧了几分。
两人又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万俟明风这才依依不舍的起了身。开门让张岳送来洗漱的东西,万俟明风对张岳使了个眼色示意张岳出来。
“二殿下,可是有事要吩咐老奴?”
听到张岳的话,万俟明风负手转过身来,俊逸的脸上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张岳,等下我便要奉旨前往边境。”
万俟明风的话音落下,张岳当即就变了脸色,见张岳要开口,万俟明风抬手止住张岳接下来的话继续说道:“这次去边境我预感不会太顺利。等一下你要想办法绊住白溪樊,隐瞒我去边境的消息。”
闻言,张岳当即垮下了一张脸。白溪樊离了自家主子连饭都不肯吃,他若是见不到自家主子指不定怎么闹了。而且自家主子对他极其宠爱,回来若是瘦了,伤了什么的,自己这把老骨头怎么担当的起……
“殿下,这,这老奴恐怕不成。您也知道小公子的脾气,他一闹起来老奴就是有一百样本事,也是哄他不住啊。”
“张岳,若是寻常我必定是带他去的,可惜这件事不成。你等下替我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辰时我便出发。”
说罢,万俟明风转身便去了客厅,独留下张岳望着一院子的花树不住叹息……
万俟明风在前厅领旨之后,让张岳拿了银子答谢前来下旨的太监,几人寒暄了一句便拿了张岳先前已经准备好的包裹除了府门。在临上马车之际,万俟明风回头看了一眼站满下人的门口,在没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歉疚。
一千精兵已经装备整齐的已经等在城外,万俟明风从马车上下来,立时有一名小兵牵马走了过来。万俟明风翻身上马,目光在几位将士身上身上看了一圈儿。蓦地,万俟明风在看到人群中那张熟悉的脸,呼吸不由一窒。见对方微笑着对自己无声说了句话,万俟明风握着马缰的手指动了动,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都变为两个字——出发!
纵马奔驰了一上午,万俟明风见时间已经到了正午便下令休整。万俟明风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随身伺候的人,从队伍中挑一两个伺候也并不奇怪。见自己最不放心的那个人混在队伍中,自然是将人挑了。
以洗漱为名带人来到河边,侧头见白溪樊仍旧一脸笑嘻嘻的跟在自己身后,万俟明风伸手将他头上那个几乎遮住了半边脸的头盔给拿了下来。灿黄的阳光洒在白溪樊银白色的盔甲上,暴露在阳光下的那张精致的脸平添了一丝英气。
“白溪樊,你怎么会跟上来?”万俟明风将他被头盔压乱的发髻理了理,眼眸中满是不赞同。
万俟明风出府的的时候,白溪樊正在后院跟着黎骆琦习武,张岳也特意在后院陪着他。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自己离开的消息,可是现在他不光知道了,居然还跟了上来……
张岳在他走之前已经嘱咐过了,自是不可能将消息泄露出去的。府中的下人和白溪樊接触不多,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更是不可能。白溪樊能跟上来,而且混进那一千精兵中不能不让万俟明风觉得奇怪。
“刚刚我就说了,你是甩不掉我的。万俟明风,敢瞒着我偷偷离开,你就等着受罚吧。”说着,白溪樊手指圈起,对着万俟明风做了个异常猥琐的动作
看到白溪樊的那个手势,万俟明风不由红了一张俊脸。瞥了还在微笑的白溪樊一眼,转身往小溪边走去。
听着背后跟上来的脚步声,万俟明风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这样出来,府里可曾和张岳打过招呼了?莫要让人起疑才好。”
“自然,府里那个小娃娃不小心摔断了腿,要修养几个月呢。”白溪樊从腰间摸出一块帕子递到万俟明风的手中,让他擦擦脸上的水珠。“不过说来,你急匆匆的出府,还带那么多人去做什么?居然连我也不肯带。”
“迟月公主被人杀死在边境,父皇明我去将事情查清楚。”万俟明风将手里的帕子在缓缓流动的溪水中洗干净,拉过白溪樊将他脸上的污渍给擦干净。看着那张无论看几次都觉得惊艳的脸,万俟明风不禁蹙起眉头。
“军中纪律严明,你这个样子混在里面都没人发现么?”
“用了点儿小小的障眼法,没事儿的。那位公主死于非命,迟月国不会善罢甘休的吧,那你此去岂不是很危险?”
“无碍,父皇将西北军全部交予我,若是他们真的有什么动作,我也不会有事。倒是你,你尚在修行中,玄青道长说了你不可见血的。”
听到万俟明风的话,白溪樊隐隐猜到了他此行隐瞒自己的原因。只是他们已经是一体了,无论什么都不能将他们分开。天劫又算得了什么,修真成仙这本来就是逆天而行,若是见血不过是又加一条被雷劈的罪名而已。如果万俟明风的生命只有短短的几十年,那他情愿早死随万俟明风一同离去。
白溪樊自认为不是什么情圣,他只是想要选择一个真心对自己好,自己也爱的人。从一而终很难,但也很容易,只要有一个死脑筋就行了,而他白溪樊确实有一个死脑筋。做什么花心大少,不时地移情别恋太累,也不是他的风格,他做不来这个。
“如果听他的我什么就别做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只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恨我。”
闻言,万俟明风并没有说话,只是握着白溪樊的手一路回到了营地。众人休整了一个时辰后,再次启程赶往边境。
坤宁宫内,孙玉凤得知万俟明风带人赶往边关的消息后,表情狰狞的摔碎了自己平时最喜欢的那套白玉杯。杨春看着一脸愤怒的孙玉凤不敢说话,默默收拾了地上的白玉碎片,悄悄退出大殿。
万俟明阳见杨春离开,上前一步站到孙玉凤身侧,捏了捏她的肩膀说道:“母后,迟月公主虽然死了,二皇弟他少了迟月国做后盾,可是父皇这一招,是摆明了将军权放给二皇弟。迟月国君最是看重他这个小女儿,到时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迟月国经过内斗纵然只是西北军一方也无法抗衡,他们真的动起手来,这军功轻轻松松就落到了二皇弟头上。到那时儿臣纵有太子的身份和外公家的势力也难以与他比肩了。”
“这我知道!你有时间在这里说这些废话,不如去把杀死迟月公主的凶手出来了!”
万俟明阳是第一次被孙玉凤如此责备,面上不由闪过一丝委屈。知道自家母后此时心气不顺,只得躬身道歉。
“儿臣多言了,还请母后不要生气,多多保重身体。”
知道是自己迁怒了,孙玉凤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西北军共有二十万,一直由万俟容的亲信韩荣奇统帅,万俟容这一手无疑宣告了万俟明风是他属意的继承人。不了解内情的人,可能真的以为自己两个儿子一个是储君,一个把握军权,风光无限。可是孙玉凤却明白,这是万俟容在故意这么做。
太子和万俟明风素来不合,待到相争之时必定会碰的头破血流。太子虽为名义上的储君,可是空有一个名头有什么用,到时二十万大军压下来,可以说他连一个普通的将士都不如。
太子是她受了半辈子的心血,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她心爱的孩子倒下。所以挡在太子的阻碍,一刻也不能再留,尤其万俟明风!
63、大叔解心事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如果说万俟明风是一条蛇,那他的七寸是什么?万俟明雨与贤妃,孙玉凤从来都不觉得他们是万俟明风的七寸,若说是背后助力倒还可以算得上。
这些年孙玉凤可以说一直再找机会除掉他,可老天太过眷顾这个孽种,居然一次一次被他给逃掉。除了有万俟容暗中的保护之外,这孽种的行事也越发的小心谨慎。唯一一次能致他于死地的意外,却被张岳的意外的闯入而破坏了。
观察了这么久,现在孙玉凤终于找到了可以让万俟明风上心的东西,那就是他意外带回来的孩子——白溪樊。
从外界传闻和二皇子内线传出来的密报,万俟明风自从清平镇回来,便一直与这个娃娃同食同寝,亲密程度堪比父子。更甚至为了这个小娃娃中毒,在府内大发雷霆之怒。以那个孽种对他的在意程度,若是能将那个小娃娃抓在手中,何愁万俟明风不乖乖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