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记得,苍远小时候可是宫里的混世魔王啊?”
被尹倾鸿这一问,鹭翎顿了顿,倒是想起当初的那些事来了,便忍不住笑,道:“那不一样……只能说都是命中注定的,只是遇见,便注定缠到一处去。”
尹倾鸿点点头。都是命中注定……大概从他第一眼看到鹭翎时开始,便注定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了。
“说起来,那小皇子根本威胁不到太子之位?为何会害死他?”
“不是他那边动的手。”尹倾鸿回答道,“在这宫里人死了并不一定是非要牵扯上些利害关系的,也并不是没牵扯到利害就不会死的。宫里这一乱,人心就跟着乱,人心乱了,就不一定生出什么念头来。”
鹭翎听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尹倾鸿这话的意思,说到底,那小皇子也不过是白死了而已。硬要说他牵扯到了什么,也不过是因为体内流着尹姓的血,便在这人心暗涌中莫名其妙的被伤了性命。
尹倾鸿看他又开始多想了,便伸手去揉了一下他的眉心,道:“你天天就不能让脑子闲一会?虽是条人命,但到底已经死了,又不用你报仇,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这言论听起来甚是无情,鹭翎却也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也不恼,只是感叹:南星总说他自己人和外人分得清楚,其实哪比得上尹倾鸿?他好歹还有一般人都有的道德心态,尹倾鸿却是全然不在意这些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死了说明你没本事,赖不了别人。
正感慨着,刚才退出门去的枭崇便敲了敲门探了头进来:“王爷向这边过来了。”
尹倾鸿点点头,过了一会便听院里响动,然后尹倾晗走了进来,抬眼一看尹倾鸿,笑着道:“刚下朝就不见人影,便知道你在这。”
尹倾鸿也笑了笑,问:“什么事这么急着见我?”
“倒不是大事。”尹倾晗摆摆手,“就是有段时间没进宫了,趁着有事,跑来呆一会。”
他说完,到尹倾鸿旁边坐下,道:“昨晚有从边地来的探子说,最近西边有些乱,似乎是冲着我大瑾来的。”
鹭翎瞪大了眼睛,“这事还不大,那什么事叫大事?”
尹倾晗听了,咧着嘴对他一笑,道:“没见识了?边境乱算什么,打过来就把他们打回去便是,更大的阵仗我都见过,就这要乱没乱的,我哪里看得上眼。”
鹭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过去,又似笑非笑地说:“你就吹,我瑾朝的牛都是你吹出来的。”
“哎。”尹倾鸿对着鹭翎摆一摆手,“先说正事,等说完了再欺负他。”
尹倾鸿这话说得极是认真,尹倾晗听了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沉默了一会,看尹倾鸿一脸不知他干嘛突然不说话的催促表情,只能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抗议继续说正事:“是西边的虎卢带着几个小部族一起作乱,前一阵抢了边境的几座小城,抢完就跑,又没什么规律,所以我们这边吃了些亏,来的人说他们似乎在囤积粮草准备武器。”
尹倾鸿静静听完,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道:“也不过是一群土匪,再怎么猖狂也闹不出大气候来……你倒说说,与我宫内的那几个有什么关系没有?”
尹倾晗就知道他会有这么一问,早已想得明白,当即对他笑道:“关系倒不至于,只怕是被鼓动了。”
一旁静静听着的鹭翎想了想,问道:“阙池那边,可受了什么影响?”
“阙池那边应该没什么大事,毕竟也算是西边的百部之首,那些小部族,敢来扰我们大瑾,却不一定敢动阙池的。”
尹倾鸿听着点了点头,倒是想起那对此时不知在国内哪个地方的兄弟来,转头跟鹭翎说:“虽是没什么大事,不过还是跟阙池的两位王子说一声才好……翎儿可知他二人现在何处?”
鹭翎愣了一下,那两个人此时应是在悠游宫主持宫内事务的,但毕竟这也算是他自己藏着的一股势力,便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他们走后便没给我传过什么信。不过好歹是王子,阙池的情况他们应是有途径了解到的?此时说不定已在回阙池的路上了。”
尹倾鸿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正这时候,枭崇又进了来,道:“三殿下来了。”屋里的三个人都是一愣。
“……今天是什么日子,倒是都赶到一处来了。”尹倾晗笑着说出几个人的心声。鹭翎听尹苍远来了,起身要去门口,却被尹倾鸿一把拽了回去,鹭翎疑惑地抬头去看他,就见他面无表情地瞟了门口一眼,然后低头对自己皱了皱眉。
鹭翎忍不住摇头:这男人,连自己儿子都提防。
尹苍远进来时便见三个人都坐在那看他,也忍不住一愣,赶紧给尹倾鸿和尹倾晗请安,尹倾鸿点了点头示意他免礼,问他来做什么,尹苍远眼神闪烁了一下,道:“儿臣在找一本前朝遗史,到书阁找了一圈,说是在皇兄这,故来借看。”
他神色间一闪而过的那一丝不自然完全落在了三人眼里,尹倾鸿和鹭翎对视一眼,尹倾鸿点点头,鹭翎便起身带着他到书房去。
尹苍远看鹭翎走过来,下意识地便伸手捏住他的袖角,一边与他并排走一边轻声问:“天眼看着冷下来了,不多加件衣服么?”
鹭翎笑着握住他的手,一边走一边说:“没事,等再冷一冷再加衣服也没事。”说完两个人一起进偏屋的书房去了。
尹倾晗目送着两人进去后才回过头来看尹倾鸿,似乎是觉得有些惊奇,扬着眉毛说道:“苍远,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啊。果然是因为有了真心喜欢的人的缘故么。”
尹倾鸿本来看鹭翎拉尹苍远的手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尹倾晗这话算是一脚踩在老虎尾巴上了。只见他慢慢转回视线盯着尹倾晗看了一会,突然勾唇一笑:“听说阙池尚有一位公主未出嫁……”
尹倾晗赶紧低头作揖:“我错了……”
尹倾鸿笑着瞥了眼他黑乎乎的天灵盖,转眼看着书房方向,突然开口道:“等过一阵你便到西边去。既然那几个人都下了这么大的功夫了,总要奖励他们些。”
尹倾晗闻言抬起头盯着尹倾鸿看了一会,笑了:“这是调虎离山的策略么?”
尹倾鸿冷笑一声:“虎出去了,龙还在。若等龙也不在了,这群猕猴就该现出原形来了。”
看到他冷笑,尹倾晗夸张地抖了两抖:这笑得,真可怕。
鹭翎拉着尹苍远进了书房,便走到书柜前去翻找起来。毕竟书的摆放都要按照他的喜好来,所以一直都是他亲自整理书房,此时要找书,自然也无法让下人来找,只能亲力亲为。
尹苍远许久没到鹭翎的书房来了,环顾一圈,走到桌案边去摸了摸放置在上面的白鹭玉镇纸。那玉镇纸下面压着几页写了字的纸,应该是被很珍惜地使用着的,白得近乎透明的玉上不见半点墨痕,尹苍远忍不住微笑起来,满眼的欣喜与温柔。
鹭翎正自翻找着,也没看到尹苍远的举动,突然开口问道:“想说什么便,父皇他们听不见的。”
尹苍远想了想,离开桌案,走到鹭翎身边去,低声问:“皇兄可记得常升这个人?”
“……”鹭翎翻找的手顿了顿,回头看向尹苍远。
常升这个人他当然记得,在他被强行夺去了身子,最是悔恨却又不得不活着的那个时候,这个人给了他极大的侮辱。
鹭翎还记得当初险些被逼着喝下那夺去男子尊严的药后,因为害得他喊坏了嗓子,尹倾鸿特意叫人把这常升按在他院子里抽了三十鞭,又将他宫内职务品阶降了一级下去,从那以后便再也没见过他。许久未听过这名字,如今再听到,还是不太舒服。
“怎么突然提到这人了?”鹭翎皱着眉问尹苍远。
看鹭翎似乎记得这人是谁,面色又不好,尹苍远便也不再多说,开门见山道:“我昨日看到他从来仪宫的后门出来了。”
“来仪宫……”鹭翎的眉头忍不住皱得更深,“他到母后那去做什么?……或者该说,母后找他一个调教太监做什么?”
尹苍远摇了摇头:“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路过时看到而已。”略顿了一下,又道,“要不,皇兄去问问皇后?”
鹭翎听了一愣,随即苦笑了一声:“我和我母后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尹苍远自然知道,也知道鹭翎有多盼望能与母亲好好相处,便道:“我看皇后并非对皇兄无情……”
鹭翎沉默了一会,从书柜里拿出一本书放到尹苍远手里,叹道:“以后再……如今,实在是有些乱。”
75.白虎皮
那老侯爷赵勇着实是尊大神,皇上请也没请得动他,拖了一个来月才来京里,也不上朝上拜见圣颜,直接到了御书房坐了个把时辰,转身就走了。
这时已是深冬,尹倾鸿自然不会让鹭翎大冷天的到外面去,鹭翎虽好奇这赵勇是个怎样人物,却无奈被圈在昶永宫里,想见也见不到。
“我好歹是个男人,不就是身子弱些么,让我出去吹吹冷风,多冻几次,自然就会习惯的。”
鹭翎颇有些不满地嘟哝着,人却明显的比天暖的时候没精神了许多,穿着厚厚的白衣,围着白羊毛的毡子侧身倚在李惊穹前一阵弄来的白虎毛皮上,看上去好似一条将要冬眠的白蟒,懒散中带着几分撩人的媚意。枭崇抬眼看了看,觉得眼神放在哪都会惹尹倾鸿不爽,便又把头垂了下去。
“皇上也是为了你好。”
鹭翎叹了口气:“这我也知道……可我眼看着十八了,总这么病怏怏的,像什么样子?”
枭崇抬眼瞟了他一眼,只见他白玉般的面上带着些没睡醒似的迷离,精致的眉微微蹙着,看得人好生心痒,便又低了头,在心里默默道:病怏怏的多好啊,病怏怏的也好看。
鹭翎倒是不知道他的想法,看他不说话,便问:“可看见定安侯面貌了?跟我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人?”
“五官上跟赵斯有些相似,不过比他那儿子精神,也结实许多。”枭崇一边回忆着,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这个人不好说话,极威严,在武将里也算是个厉害的人物。虽然年岁大了,但仍可重用。”
一说到严厉的老人,鹭翎便忍不住想起杨博先来,面上便现出些怀念之意,过一会又叹口气,道:“厉害固然好,就怕不能为父皇所用。”
正说着,外间的门便“吱呀”一声开了,就听尹倾鸿的声音传来,带着些笑意:“翎儿这般为我着想,真是让我好生欢喜啊。”
鹭翎颇有些无奈,这人怎么比曹操还神?
枭崇到外间去帮尹倾鸿收好了斗篷,尹倾鸿在外间烤了烤火去了身上的寒气才往里间来,一撩帘子,便觉得一股暖风夹着甜暖的熏香之气扑面而来,混着些人体肉香,让人心慌。侧头去看,又见鹭翎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的样子,便忍不住有了些别的意思。
他心中所想也不掩饰,眯着眼笑着,满眼满面的邪魅与渴望,那像是会脱人衣服似的直勾勾的眼神盯得鹭翎抖了一抖,戒备地望着他道:“这大白天的,你可别乱来。”
尹倾鸿哈哈大笑着靠了过去,在榻边斜身坐在看他,见他一头黑亮柔滑的头发披散在白虎毛皮上,觉得好看得紧,便伸手勾起一握,在掌中揉着玩。
尹倾鸿似乎极喜欢他这一头长发,别的男子每年都会把头发剪短一次,偏尹倾鸿不让,让鹭翎这一头头发硬生生的长到了大腿根部的长度,每日里摸摸头扯扯发尾,鹭翎早就习惯了,也由着他去玩,还不自觉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他能够到更多的头发。
这动作虽小,他自己也是无心而为,但看在尹倾鸿眼里却极贴心,他忍不住低低的笑出了声,伸手用食指指背刮了刮鹭翎的面颊。
鹭翎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斜了他一眼,也懒得问,让他摸去,没一会倒想起了什么,伸手戳了戳他的腰。
“我快闷死了,我要出去。”
尹倾鸿也不回答,笑着一手把他拖到怀里来,另一只手继续玩着那一把头发,慢悠悠地说:“我让人从邀月带了点心回来,你好久没吃到了?……陆为。”
枭崇立刻会意,出门去取跟着尹倾鸿来的此时站在门外的宫人手里捧着的食盒。接过后把人打发走,站在原地想了想,瞄了一眼屋子的方向,便到旁边的暖阁去了。
屋里的鹭翎尚不知枭崇离开了,看尹倾鸿故意回避他的话题,便去晃他的肩膀,一边晃一边说:“我在屋里焐得快臭了……你进来时没觉得一屋子怪味么?”
尹倾鸿就觉得自己的心肝被晃得痒痒慌慌的,搂着鹭翎的腰的手悄悄收紧防止他跑了,一边不动声色地笑着道:“哪有什么怪味,香得很,越往里走越香。”说完了,将鼻尖凑到鹭翎颈间去嗅了嗅。
鹭翎脖子附近是最怕痒的,当即便要往后退,可惜腰被搂着哪里退得了,挣扎两下没挣开,尹倾鸿又一个劲的凑过来,脖颈附近轻微的触感让他心慌,忍不住从喉咙里泄露出极小的一声惊呼。
尹倾鸿听得满意,直接去扯开他焐得严实的领口,一口衔住了他精致的喉结。
“啊……!”致命的地方被湿热的触感包围、被牙齿啃磨的感觉让鹭翎惊叫出声,又赶紧忍住,一边推着尹倾鸿一边小声说:“别闹……现在是白天……”
“这事跟白天晚上没关系。”尹倾鸿说着,直接将鹭翎压倒在了榻上。
“但是……唔。”鹭翎刚想说话就被尹倾鸿吻住,话全被堵住了不说,因为说话口没闭严,尹倾鸿直接将舌头伸了进来,在他口中一通肆虐后,又衔了他的舌头到自己口中品味起来。
鹭翎被他闹腾得想哭,直怪自己明知道他动了歪心眼怎么还是大意了呢?
尹倾鸿今天兴致极好,吻了好久才松开鹭翎,低头一看,只见鹭翎那里三层外三层的白衣都被自己趁乱解开,白玉似的身子半遮半掩,正因为刚才那一吻的余韵而微微蜷缩着,尹倾鸿顺着那肌肤一点点看上去,便见鹭翎一边微张着嘴喘息着,一边用一种像是要哭又像是在怨他似的表情看着他,忍不住的一阵口干舌燥,巴不得把身下的这人吞吃入腹。
鹭翎缓了好一会才有了些力气,看尹倾鸿盯着自己的眼神活像盯着猎物的大型食肉兽一般,突然便觉得委屈,想跑,可惜空间有限,只来得及转身爬了两步,便被尹倾鸿按在了白虎毛皮上。
“别闹了……白虎皮很难找,弄脏了怎么办……”
尹倾鸿歪着头,那姿态像是一头盯着脚下瑟缩的猎物不急着吃掉的老虎,虽面无表情,却充满了睥睨的傲气,又带着一些仿佛在思考从哪里下口似的审视,静静地盯着鹭翎埋在白虎雪白毛皮中的侧脸,突然勾唇一笑,道:“弄脏了就让人擦干净,擦不干净就扔掉,我再给你找一张来……我今天,偏要在这虎皮上要你。”
“……”鹭翎欲哭无泪,也不知道这次尹倾鸿又抽什么风。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会放过自己,干脆放软了身子任他动作。
尹倾鸿自然不会跟他客气,把他下半身脱了个精光,怕他冷着,上半身的衣服都那么挂着不帮他脱下来,就着他跪趴在榻上的姿势,直接从后面进入了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