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兴致正浓,却被打断,桓伊清朗的声音响起:“桓叔夏求见公子飞!”
慕容冲不悦地低声道:“你还说不碍我们什么事,现下不就来碍事了么?”
桓于飞不愿意他进到画舫,因为慕容冲在这里,无论如何总是要在意慕容冲的另一层身份的,不能搞得建康满城风雨,最后传入秦皇耳中。
他拉着慕容冲的手,探到自己的亵裤里,慕容冲摸到那高耸的某物,雪白的脸顿时变得比画舫外的一朵朵醉酒的莲花还要红艳。
在慕容冲的手上泄了一次,桓于飞亲亲慕容冲的脸,带着沉重的呼吸声,色情地咬咬他的耳垂,低声道:“待会儿再弄你!”
慕容冲一脚踢开他,小声道:“滚!”
桓于飞走了出来,便不再是那样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他冷着脸,轻瞄了一眼桓伊,冷声道:“桓公子到底有何事?”
“冒昧打扰公子,只是想邀请公子共赏这满池浣兰清艳的芙蓉花!”桓伊轻轻一辑,清艳的脸映着芙蓉花,倒是分不清究竟谁更加艳丽。
“我还有重要的客人,不便与桓公子共游,桓公子自便吧!”
说完,桓于飞看看四周,越来越多的画舫聚集到了这里,便转身对白焚说道:“走,不能在这里逗留了!”
公子飞不仅拒绝他的邀约,甚至无情地离开,这虽然让桓伊有点下不了台,却没有抱怨,是他自己冒昧邀请,没有考虑到公子飞的情况。
四周的画舫内议论纷纷,这拒绝桓伊桓大人的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桓于飞当然会去继续弄他的小白猫,画舫到了水深无人处,一般在这里出没的都是采莲女,再没有人打扰了。
放下兰舟,桓于飞带着慕容冲独自撑蒿向更深处划去,慕容冲揭了面纱,坐在船的另一头,不时将纤白的手指浸入碧澄的湖水中,这种在一片片比自己还要高的荷叶下的新奇感,让他心情正好。
浮香绕曲岸,兰舟轻荡,水纹散开复又聚拢,慕容冲一身青衣,色若清荷,船槁扔在一旁,任其顺水而行,两人躺在一起,闭着眼睛,聆听着水声,风声,还有远处采莲女们的歌声,平静安然,时间像是停止流动一般。
慕容冲手中抱着三四枝莲花,清香扑鼻,他拥着芙蓉躺在桓于飞的怀中,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不时用脸蹭蹭,一只小小的水蜻蜓停在船头,微微振动着透明的翅膀。
两人睡够了,便玩了起来,桓于飞捞起几个小白菱角,扔给慕容冲,慕容冲嫌弃地扔到一边,上面还残存着淤泥,恼怒道:“你这是做什么?向我扔这种东西。”
桓于飞抿唇笑道:“这是菱角,可以吃,很嫩,很甜,和你的味道一样!”
说着,他暗示性地舔了舔唇,知道他不正经,慕容冲转头不理他,却问道:“这要如何吃?”
桓于飞剥开硬壳,将白嫩嫩,脆生生的菱肉递给他,他到底是北方人,吃不惯这些东西,尝尝鲜倒是可以。
俄而,一群采莲女出现了,见着两人,皆惊了一跳,在这水深无人处,有两个皆美得不似常人的男子,莫不是秦淮河的水神吧!
桓于飞见一群女人都盯着慕容冲看,忍不住凑上去,和慕容冲唇齿相依,亲了起来,采莲女们看得面红耳赤,连连退了出去,心里却道原来水神也是有龙阳之癖的。
慕容冲恼怒,却推不开他,少顷,一片青圆莲叶间,不时传来吟哦声,惊起一群群水鸟翩飞,幸而,采莲女们走远了。
慕容冲回到画舫上时,扶着腰,不时转头瞪桓于飞几眼,桓于飞的脸上有牙印和指甲划痕,白焚见着,赶紧给他敷了点伤药,真不知道两人到底做什么弄成这个样子。
回程的路上,慕容冲坐在牛车内,不时看看桓于飞脸上的伤,得意洋洋,暗道,下次再这样,要抓得他全身是伤。
白焚撇撇嘴,这慕容公子真是的,抓哪里不好,偏偏抓脸,他们家主上的那张脸简直像被毁了似的。
桓于飞不甚在意,心情甚好,今日深得意趣,哪日一定要再挑一个地方。
蓦地,牛车停了下来,白焚在外间道:“主上,是王夫人!”
慕容冲冷着脸道:“这王夫人又是何人,不会是你的老相好吧?”
桓于飞掀开车帘,见两辆牛车狭路相逢,便主动道:“给王夫人让路!”
车帘被撩开,谢道韫下了牛车,微微一福,轻声道:“公子安好!”
她笑容清淡,已嫁作妇人,却愈发显现出成熟的风韵,却还若从前那般十分聪慧,九分爽直,八分才气,七分通透,只是面容不再活泼,多了几分沉郁。
桓于飞点头道:“夫人安好!”
慕容冲不爽地踢踢桓于飞,大声嚷嚷道:“天色已晚,回去了,别在这里磨叽了。”
桓于飞知道他是个小醋坛子,正要吩咐白焚驾车离开,却见谢道韫脸色苍白,颤声道:“这就是公子的那位心上人吗?可否让妾身见上一面,以了妾身的一个心愿。”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慕容冲出来了,慕容冲戴着面纱,瞧不清楚容颜,但是那股风貌却是无人能及的。
慕容冲不耐地看着那个梳乌蛮譬,贯金雀钗,真真是两鬓堆鸦,高鬟滴翠,衣销金紫衣,系红绣糯,着小蛮锦靴,生的是檀口生香,素腰如柳,秀骨姗姗,最是柔情脉脉。
乃是真正的红闺弱质,金屋丽姝,在高宅大院里被捧在手心里养着长大的女人。
是有那么一点点嫉妒,若是自己也是那般,便可名正言顺地和桓于飞在一起了。
却不知他嫉妒的人也在嫉妒着他,到底还是只有他能与公子飞长相厮守。
“原来这便是公子的心上人,果然是郎艳其绝,世无其二,妾身倒是真心认输了,愿公子与你的心上人相守一生,白首不离。”她婉婉回头,带着莫大的遗憾,而后释然。
慕容冲噘着嘴回了句:“承你吉言了!”
王家的牛车先行,桓于飞和慕容冲早先回到车上,慕容冲揪着桓于飞的衣角问道:“你跟她说过什么?她要那样祝愿我们!”
桓于飞撇开头,望向窗外,声音淡淡道:“不告诉你!”
“切,小气,我可是还在生气,你说你的风流债怎么那么多,真是可恨啊!”慕容冲也偏头,不理他。
桓于飞哄道:“现下我不是只有你一个,以后也只有你一个,你大可以放心,只有你一个!”
第七十八章:淮南之战
公子飞到底是公子飞,谢安和谢玄同时在心里叹道,更是令他们的忧惧更上了一层,谢玄十月去到广陵,和刘牢之一起招募了北府军,幸而都是些骁勇善战的家伙,六个月后,北府军便出现在江淮战场,被誉为神迹一般的军队。
刘牢之嘴里叼着一根草,嗤笑道:“天兵?不过是比其他破败的军队强大而已,真正的天兵啊,应当是夜枭军,这些蠢蛋都没见过而已。”
他也就是自己发发牢骚,并未在谢玄面前乱哼,谢玄忙着去解救彭城,和桓伊一起,公子飞推荐了桓伊和谢玄一起来到战场。
哪知另一人却不安分起来,慕容冲右手握剑,坐在桓于飞的书房内,满脸严肃道:“我要去江淮战场!”
桓于飞正在看复北楼各地送来的消息,不以为意道:“别闹了,那里不好玩,你想去哪里玩,也别去那里玩!”
“我不是想去玩,我和你学武这么久,是时候该去练练了,当年你是诛了战鬼名扬天下,我也要做出点成绩来!”
“以什么身份?复北楼主男宠还是秦皇苻坚的男宠,你要世人如何知道你的名字?况且,何必舍近求远,你诛了复北楼主,不是出名更快么?让我死在你两腿间火热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桓于飞一张纸一张纸的翻着,顺带调侃着回答他。
“桓于飞,少在那里转移话题,我要去上战场,即使是以复北楼主男宠的名义,我也要去,我早晚要和苻坚做个了结,现下不正是和秦军练练手的机会!”他咬着唇,等着桓于飞,好像他一反驳,就要扑上来似的。
“不许去!”桓于飞看也不看他,直截了当的拒绝。
“那明天我就绝食,一直到你要我去为止!”慕容冲拿着剑站起来,一剑横在紫檀木香几上。
“好啊,我们一起绝食好了,看谁坚持到最后!”
“你,你无赖,我只是要去战场而已,又不是去鬼门关,你至于这个样子么?”
“那里和鬼门关有什么区别,一个不小心就被宰了。”
“我一定要去!”
“不许去!”
“一定要去!”
“不许去!”
“你,我自己去!”说完,将剑收回剑鞘,转身正要离开。
桓于飞眼睛都没眨一下,低低唤了一声:“白焚!”
白焚便出现在院子里,拦住了慕容冲,就慕容冲那两下子,哪里能和白焚与桓于飞这样武力级别的人对抗。
小皇子被软禁起来了,不吃不喝,也不与人说话,桓于飞站在软银绿纱窗外,看着他消瘦的身影,叹了一口气。
晌午,小皇子被叫到桓于飞那里,桓于飞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等他,也是消瘦了几分,紫衣有点宽大了,瞧了他一眼,蠕动嘴唇道:“坐下来吃吧!”
慕容冲抱臂站在那里,偏着头不理他。
桓于飞微微笑道:“好了,别闹了,让你去,行了吧!”
慕容冲见桓于飞松口了,连忙跑过来,不顾形象地抓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桓于飞拍拍他的背,给了他一碗羹汤,柔声道:“慢点!”
小皇子嘴里嚼着食物,手上握着油腻腻的抓饼,口齿不清道:“你也吃啊!”
第二日,慕容冲便戴着复北楼特制的铁面具,拿着一封桓于飞的亲笔书信,去彭城找谢玄投军去了。
谢玄打量着这个人,身姿绝美,却戴着一个丑陋的铁面具,不知那面具下是何容颜,他冷硬的俊脸绷着,唇线紧紧抿着,道:“至少要取下面具,以示诚意吧,不要以为是公子飞推荐而来的,便能无法无天。”
“小人慕凤的确是公子飞推荐而来的,却没想过要无法无天,至于这脸,不过是少时一场大火毁了面容,怕吓着将军。”说完,便揭下面具,那张脸的确是让人噩梦。
饶是谢玄这种征战沙场的人也吓了一跳,连忙道:“戴上吧,戴上吧!”
“你是新来的,便从小小的一个校尉做起吧,这里可不比别处的军队,这里的人都是千挑万选而来的,你若是做得好,便可马上升官。”
“多谢大人!”在这军营中,尽量少说话,降低被拆穿的风险。
彭城外激战。
慕容冲没想到自己刚一来一段时间便被派上战场,眼前这情景虽然令人作呕,却总是他迈出的第一步。
他雪白的衣衫满是血色,长剑一挥,便斩下一个敌军士兵的头颅,谢玄冲在最前方,长刀在手,战衣猎猎,端然而立。
彭城紧闭,未被攻破,秦军越战越勇,攀云梯架上,复又被推倒,有几个秦兵爬上了城墙,却被斩杀。
远眺城下,一片混乱,尘土乱扬,马嘶人嚎,刀刃声,血肉被割裂的声音,慕容冲隐隐有些兴奋。
他斩了百个秦军士兵,没什么意思,俄而,便看到了秦军将领彭超,他举着剑杀将过去,彭超惊觉,突袭不成。
彭超回身一刀,一阵凛冽的刀光扑面而来,令慕容冲衣发飞扬,他举剑相抗,恍然间手腕一阵剧痛,手中的剑被彭超挑飞,那一刀带起的刀风划过他的肩膀,顿然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他正不知所措,幸而一人突然出现,挡住了彭超马上发起的另一击,将他的刀震了回去,彭超唾了一口唾沫,抹在手上,阴着脸道:“想不到北府军还真是人才济济,刚才那个小子剑法不错,差些实战,你倒是厉害!”
那人穿着黑衣黑甲,低着头不说话,手中紧紧握着剑,两人凝滞了一会儿,彭超首先攻了上来,长刀扬起,划起一阵圆弧,疾若闪电,那人退后几步,堪堪挡了下来,而后,猛然急攻,一剑刺中了彭超的肩膀,一道狰狞的伤口顿时显现,血水汩汩地冒了出来。
彭超吃力地以长刀撑着自己,咬牙道:“你是何人?此等功力连谢玄那个小儿都没有。”
“哼,我本不想出手的,谁让你太嚣张了,竟然弄伤了主上的心头肉,我只好回礼了。”
彭超瞥了一眼在一旁戴着丑陋面具正在杀敌的士兵,怎么也看不出那小子有什么特别的?
秦军主将被刺,力有不敌,狼狈败逃,晋军赢了这场激战,稍微解了彭城之围,却让秦军主将逃脱,稍有美中不足。
这场仗的大功算到了慕凤的头上,他刺伤秦军主将,吓得秦军败逃,其实彭超不过是被褚骏吓跑了。
慕容冲脱掉铠甲和盔甲,舒了一口气,毕竟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心中稍微有些难以按捺的激动和嗜血的渴望,他握住微微发抖的手,低声言道:“是他让你来的?”
褚骏立在一旁,擦拭着剑上的血渍,淡然道:“当然,主上只是说,当殿下有生命危险时,我才能出手,同时要防着殿下乱来!”
“你现下却给我带来了麻烦,我可是第一次出战,却抢得头功,你说谢玄会如何想?”
“殿下可是公子飞唯一的弟子,抢得头功又如何?谢玄小儿还不在我复北楼眼中,殿下大可放心,万事都有主上在呢!”谢玄瞄了一眼外间,缓缓道。
慕容冲心头却是不大舒服的,他明明是想来锻炼自己的,可是桓于飞却总是派人跟着他,并且是甩都甩不掉的褚骏。
打了胜仗,自然是要庆祝一番,北府军有谢安和复北楼同时撑着,军饷从来不用发愁,只管大肆庆祝。
夜色浓重,篝火已经点燃,火光熊熊,照得半边墨蓝色的天都成了通红色,烟雾滚滚,热闹异常。
主将们坐在一堆,慕凤因为抢得了今日的头功,也破例坐到了将军席上,但他看起来,并未展颜,只是闷头喝酒。
酒酣耳热时,气氛越发狂热起来,几个士兵在那里摔角,健壮粗犷的上身裸露在慕容冲的眼前,让他一阵阵作呕,古铜色的肌肤,强硬的肌肉线条,让他回忆起很多不堪的记忆,杀气越来越重。
将军席上,也有人比武,投了筹,赢了的人可得到输的人身上一样东西,军队里无聊,士兵们常常以此取乐。
一个庾姓武官可是盯着慕凤很久了,见他的身姿绝美,却长久戴着面具,便将短箭射向慕凤,要他迎战。
慕凤并不理他,埋头喝着酒,军营里的酒都是些中等偏下的酒,将军们喝的倒是中等偏上,他在北府军呆了有一段时间了,该吃的苦也差不多了。
“嘿,小校尉,我可是瞧见了你在马上的英姿,甚是拜服,不过啊,在我看来,小校尉还是适合呆在床上,瞧那身段,让你的长腿像骑马一样盘在我的腰上,那物软软地在我腰上蹭着,让我在你双腿间温热的地方顶一个天翻地覆,水流不止,想必你也会被我弄得死去活来,求着我给你啊!”面对庾姓武官如此自不量力的话,慕凤眼皮都没眨一下,默默喝着酒。
桓伊极讨厌这种粗言秽语,美目怒瞪,谢玄虽然平时不会让下属这么放肆,今日却想探探这个人的底,看他是何来历。
围坐在另一堆的褚骏已悄悄拔剑,等待慕容冲的反应。
慕凤不予理睬,秦宫那些太监宫女长时间生活在宫里,压抑而战战兢兢,一天到晚琢磨着如何将气出在别人身上,他曾经听过的污言秽语比这个甚过十倍百倍。
“奶奶的,老子跟你说话呢,你是什么态度,立了功,你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你这种寒士出身,居然有种对我庾家子弟不理不睬,看老子今天怎么弄你!”庾姓武官见谢玄刚才并未阻止,便摸透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