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不说话,沉默了很久,而后,才渐渐开口道:“我求你一件事。”
桓于飞心头本就爱他,见着他这副模样,真是上刀山下火海,豁出这条性命也值了,连忙问道:“什么事?”
“帮我救出我皇姐吧!”小皇子眯着眼,红唇微动。
桓于飞心头一松,倒以为是什么事情,值得他刚才那副委屈的表情,转而,调笑道:“怎么光是你的皇姐,不救你的皇兄了?”
慕容冲坐起来,双目含情地盯着桓于飞,而后,缓缓张开双臂,抱住桓于飞的肩膀,跨坐到他的腿上,桓于飞感觉到一缕清香味扑面而来,他埋首在桓于飞的颈间,轻声嗫嚅道:“你虽然有通天的本领,可也是一介凡人,从大秦救出我皇兄,便是意味着和大秦直接对立,我既然爱你,又怎舍得你为了我去冒这个险,再者,我皇兄是男人,有事便能自保,我皇姐只是一个柔弱女子,若是大秦垮了,她保不准会出什么事呢!”
“小慕容长大了呢!”桓于飞抚摸着他的后脑,在他的颈间吻了几下。
“哼,我也快二十岁了,只有你还觉得我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实际上,我已经快老了。”慕容冲噘着嘴哼哼道。
“乱说什么呢,二十岁就老了,难怪你刚才一直骂我老呢,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桓于飞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以示惩戒。
“才不是,我和你不同!”慕容冲偏过头,不理他。
心底却是有点悲哀,少年时丰姿美秀,人所钟爱,凿开混沌,两阳相交,最是诱人。到二十岁后,人也长大了,相貌也蠢笨了,再要搔头弄姿,华冠丽服,也无甚趣味,而他被苻坚禁锢了两年,注定是要做下面的那个,他怕的是有一天桓于飞厌烦了他,虽然他日日保养着,但衰老之日终要来临。
桓于飞并不理解他的这份心,因为他从未如此想过,也从未想过慕容冲老了会是什么模样,他一直担心的是他会不会盛年而亡。
他看着慕容冲,暗自想到,慕容真的是长大了呢,不再是几年前那个在他面前傻里傻气,天真且容易脸红害羞的小皇子了,将来对待他的方法也要改进一下呢,免得把小猫惹得炸毛了,不好哄啊!
第八十二章:清河公主
在答应慕容冲的一个月后,桓于飞还真把清河公主给弄来了,届时,慕容冲和桓于飞已经回到平阳城了,江南已不是久留之地,淮南之战已了,苻坚的目光自然会放回国内政事,桓于飞便陪着慕容冲从建康城回来了。
苻坚却完全不知道他的小娈宠便是一时在那淮南战场叱咤风云的铁面人,他派人在晋军内多方打探,却再也没听到铁面人的消息,此时,慕容冲却也回到了平阳城了。
清河公主却在此时消失了,苻坚没有声张,好歹也是大燕的公主,若是燕人知道他们的公主在秦宫失踪,必定会产生动荡和混乱,还是暗地查访要好些。
却说清河公主一睁开眼,便见自己在一个陌生地方,她急急起身,便见着一个男人坐在一旁,这个男人霞裳云碧,金缕绡衣,月白衣裳不显朴素,倒透露着一股华贵而雍容的气质,容颜却是秀艳绝伦,芙蓉面,冰雪肌,脸衬桃花,眉弯新月,最惑人的是他那一身艳而不妖的气质,比她这个女人还像是被男人搂在怀中疼爱的人。
她定睛仔细看了看,才迟疑地唤道:“弟弟?”
慕容冲抬头,冲她微微一笑,玉颜春暖,若洁白的昙花盛放,芬芳稍纵即逝,艳丽的红唇微微蠕动:“皇姐可还安好?”
清河公主不安地问道:“陛下接你回宫了?”
慕容冲的脸色垮了下来,只是冷漠地说道:“这不是大秦后宫,这是平阳城。”
清河公主花容失色,急急拉住慕容冲的臂弯,质问道:“我怎么也在这里,难道是陛下将我遣送而来,陛下啊,您好狠的心啊!”
“皇姐,苻坚不知道你来了这里,是我自作主张将你接出宫的,你是大燕的公主,怎么能一直侍候我们的亡国仇人。”慕容冲眼里有愤怒和泪光微微闪烁。
“什么亡国仇恨,骨气,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我只知道陛下是我的夫君,我要与他在一起。”清河公主推开慕容冲,将香木小几上的五颜六色的果品和糕点扫翻一地。
一个嫩黄色的香水梨咕噜噜地滚着,滚到一个人的脚下,桓于飞弯腰将它捡了起来,握在手心里细细摩挲着,冷笑道:“恐怕这可由不得你了。”
慕容冲惊异道:“你怎么来了?”
桓于飞看了他一眼,道:“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你偏偏耗在这女人身边不肯走,我自然是过来寻你的。”
清河公主怔怔地望着来人,一时吃惊地说不出话来,绝世容颜,却不类她和慕容冲这一类的美,这个男人美得威严,令人恐惧,带着一股诱人的阳刚之味,倒是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了。
“他是?”清河公主直愣愣地盯着桓于飞。
慕容冲瞧见她的目光,心里很是不舒服,便挡在桓于飞的前面,细声说道:“他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皇姐,我不会让你回去的,你便好好在这里呆着吧!”
清河公主狠狠地瞪着他,质问道:“你凭什么不让我回去,你不过是陛下的娈宠,陛下一旦发现不在皇宫,便会追到这里的,届时你死罪难逃!”
“我看这很难,我可不允许有人在我面前杀掉我的小慕容。”桓于飞伸出长长的手臂,从后面搂住慕容冲,冷冷地看着清河公主。
慕容冲挣了几下,桓于飞不松手,只好继续靠在他的怀中,慕容冲努努嘴道:“这下,皇姐你更加不能离开了。”
清河公主讶异道:“你,你竟然背着秦皇和这个男人有私情。”
“所以说,皇姐,你既然知道了这事,便不可能离开了,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着逃跑,这整座平阳城都是他的人。”慕容冲交代了几句,便要急着离开。
桓于飞胯间那物一直在后面顶着他,这发情的野兽,不喂饱他,总觉得欠着他似的。
清河公主见着两人离开,狠狠地瞪了几眼,却也无可奈何。
小皇子想要与他的皇姐多呆一段时间,桓于飞却不赞成,平阳城目标太明显了,秦皇随时可能会怀疑到这里,还是将清河公主送走为妙。
清河公主在这里呆了几日,便知道了囚禁她的人是复北楼主公子飞,禁不住一阵心动,这个名字响彻寰宇,这个男人是天下女人的梦中情人,相貌,权力,财富,应有尽有,都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生出了如此完美的男人。
她忍不住想到,如果是公子飞的话,即使不回到秦宫,也可以像一个皇妃一般受尽宠爱,天下之珍宝唾手可得。
然而,可恨的是又让她的弟弟抢了个先,想来她的弟弟和公子飞也是关系匪浅,脱离了陛下,又和另一个男人勾搭上了,她的弟弟就是这样的男人呢!
但一切却还要从她弟弟那里着手,她偏不相信天下有哪个男人抵挡得了这种同时拥有天下两大美人的诱惑。
清河公主不再吵着闹着要回去,总算安静下来,慕容冲也算松了口气,接下来,和他皇姐好好叙叙旧,然后,便将她送到安全隐蔽的地方去,天下大乱,混战开始之时,好保全她的性命。
平阳城太守府虽然比不得秦宫的华丽巍峨,却别有一番闲云野鹤的意趣,绿纱窗外满眼尽是碧杜红兰,甚为幽雅,一段短短花墙后,便是花石亭台,小白石砌成的小径,曲曲折折数条,皆以红阑干为护,满园皆是牡丹花,足有千朵,国色天香,艳冠群芳。
慕容冲自战场归来,解了甲袍,便显得无趣,战场上那些腥风血雨,浴血拼杀的时光倒将现下这种清闲衬得了无生趣,过惯了戎马生活,到底有点闲不下来。
清河公主拉着慕容冲在这花苑内姐弟谈心,下人们不好在场,便都退下了,公子飞也恰好有事,多日不见其身影,让慕容冲一人想得紧。
她亲热地拉着慕容冲的手,眼里微微带着泪光,慕容冲直在心里叹道,女人啊,天生便会做戏。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叹道:“我虽然是秦皇的妃嫔,可到底也是燕国人,弟弟莫要取笑我前些日子的愚昧,那时,姐姐心底没个谱,现下,却知道那日与弟弟同来的却是大名鼎鼎的公子飞,心底便有了一个想法,这天下但凡公子飞想要做的事,恐怕还没有做不成的,若是我们哀求公子帮我们灭掉大秦,报这亡国之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慕容冲的手颤了一下,虚着眼仔细看了看她清丽的脸,红唇微动:“不行,这是我们燕国人自己的事情,我绝不会将他扯进来,况且,与秦国对立,也是件危险的事情,我不想将火引到他的身上。”
“弟弟糊涂,前日里还口口声声地讲着亡国之恨,现下不过是让你利用一个男人而已,有何做不到,况且他是谁,他可是公子飞,只要他死心塌地为我们所用,我大燕复国指日可待,难道你是担心自己魅力不够,不能让他为你死心塌地。”清河公主抚抚手上的玳瑁,娇笑道,眼底带了一丝刻意的怀疑和不屑。
慕容冲心中警铃大作,故意问道:“那么皇姐认为该当如何呢?”
“弟弟,你年纪也不小了,要知道一个男宠过了二十岁便无甚味道可言,公子飞到底是要厌弃你的,再者,公子飞身边美人如云,倾国倾城之色多不胜数,你与他们争宠,可以说是孤军奋战,若是有姐姐的帮助,定能好好抓住公子飞的心。”清河公主得意洋洋地说道,她对自己的魅力自信无比,慕容冲在秦宫混得凄惨,只有她一直是秦皇手心的珍宝,虽然不能忽视张夫人的存在,虽然秦皇近来也对她态度冷淡了点。
“皇姐的意思是?”慕容冲紧紧捏住手中的玉黄色的琥珀杯,装作不知故意问道。
“你真傻,姐姐的意思自然是我也能侍候公子飞,并且能为他怀上一个孩子的话,咱们姐弟的地位便有了保障,听说公子飞还没有孩子,若是我能怀上他的孩子,你就是孩子的舅舅了,你和公子飞便实实在在地连在了一起,我们便能真真正正成为一家人。”
和桓于飞有血缘上实实在在地联系,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这简直像是在他饥肠辘辘的时候,拿了一个美味多汁的香水梨在他面前晃荡,引诱着他,无法抗拒的诱惑,如果能有一个孩子,尽管不是自己为他生的,可是那个孩子身体里分别流着他和桓于飞的血,真是让人沉溺的幻想啊。
他稳住自己的心,现下他的心就像是六月的菡萏,微风一拂,左右摇摆,停不下来,想要一个他和桓于飞的孩子,可奇怪的是他开口说的话却不是这样:“不用了!”
这话简直不像是他说的,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别人代他说的,明明是如此想要一个他和桓于飞的孩子,想得骨头都痛了,现下却拒绝了。
“为什么?”清河公主恼怒地问道。
为什么,他扪心自问,为什么呢,想想拒绝却也是正常的,因为,因为他实在是无法和另一个女人分享桓于飞,不能看着桓于飞对别人温柔,不能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床上缠绵,不能忍受桓于飞心里装着别人,他是如此,如此地爱着那个男人,尽管卑微,尽管肮脏,可是他已经在尽力追赶桓于飞的脚步,为了有一天能与他比肩看这天下。
“我绝不会同意这种事情,他是我的!”慕容冲紧紧握住左手,神色坚定地凝视着清河公主。
“弟弟,你在说什么,你见过哪个男的不是左拥右抱,三妻四妾,你自己都是男人,该不会不明白吧,他怎么能是你一个人的,况且你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若你真的如此自信,不妨,我们就打个赌!”清河公主以袖掩唇笑道。
“什么赌,我没心情陪你玩,你还是……”他顿了顿,而后,蹙眉想了一会,才迟疑着答应了,“好!”
他大概也是知道清河公主想要赌什么,他也想要知道结果,想要知道桓于飞到底会不会被别的人诱惑,忍不住答应了这个赌约。
清河公主笑逐颜开,便只等着公子飞回来了,若是一举怀上公子飞的孩子,今后,她的地位将不同以往,在乱世,女人只能依靠着男人活着,尤其是她这种容光绝世的女人,只能靠着这些有权有势的男人活着。
第八十三章:引诱
这个赌约是姐弟俩的秘密,即使手眼通天如桓于飞也并不知道,他回来后,慕容冲的态度变得有点奇怪,总是不肯靠近他,他烦恼地将书扔在一旁,不知道这小慕容又在呕谁的气。
连着几个晚上,慕容冲都不肯与他同床,倒是比接下来的战事还要让他烦心。
清河公主可是忍了几天没有出击,势必要等到桓于飞熬不住的时候。
午后,闷热烦躁,下人们纷纷从藏冰窖里抬出许多冰块放置在雕花金盆内,屋内的炎热总算要比屋外消停那么一些。
公子飞敞着衣衫,斜躺着在白玉卧榻上,头靠着冰枕,眼睛微微眯着小憩,俄而,忽然朦朦胧胧中察觉到有人推门而入。
他仰躺着,冰蚕丝袖裹着的手腕放在眼眶上,微微有点凉,嘴角浮起一抹笑:“你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公子!”一个清雅的女声浮在他的耳边,冰凌凌的,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桓于飞斜着眼睛看了一下,缓缓坐起,整整衣衫,冷漠道:“你来做什么?我可不记得允许你到这边来!”
“奴家是受弟弟的委托前来的,弟弟今日热暑,稍有不适,特让奴家前来侍奉公子。”清河公主侧身微微一福,自以为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给了公子飞,她的眼角微微上挑,眼波流转,睫毛轻颤,贝齿微咬,唇角轻翘。
桓于飞见着此情景,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却耐下性子,陪她做这个戏,他想知道慕容冲到底在想什么。
他挑眉,脸上挂着邪魅的笑,问道:“你想如何侍候呢?”
“公子讨厌,明知道人家的心思,就不要再问了。”她微微一嗔,偏身撒娇道。
桓于飞转头,简直不想看她,她和慕容冲共称为“天下两大美人”,可却是一个云里,一个泥里,天壤之别。
况且他心里一心认定一人,身体虽有异动,心底却是十分抗拒和烦厌的,若没有慕容冲,送上门来的美人,不吃对不起自己,现下,却得考虑着慕容冲的感受,炸毛了不好哄。
“我还真不知道,你倒是觉得自己应该如何呢?”桓于飞不动声色道,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想耍什么花样。
清河公主掩唇一笑,继而开始宽衣解带,坠在腰间的青玉玦下垂着些细碎的小铃铛,扔在地上时,一阵清脆的撞击声,紫红色的金绡纱衣宽大明艳,自小巧雪白的肩头滑落至肘部,半掩半露,最是撩人。
桓于飞禁欲已久,看着这幅画面不可能没有感觉,他轻笑道:“继续嘛!”
清河公主自以为已经取悦了复北楼主,便窸窸窣窣地脱掉了,雪白的身体失去了所有的遮掩,浮着胭脂般的薄红。
桓于飞不耐地呼了声褚骏,一个着褚色披风的男人从外间走来,清河公主倏地蹲下捡起衣衫抱在胸前,表情羞愤欲绝。
桓于飞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把她扔出去!”
褚骏为难地看了桓于飞一眼,问道:“就这样扔?”
桓于飞理理衣衫,回道:“对,就这样扔,衣衫也别动,就扔在这里!”
清河公主浑身颤抖着,恐惧地看着闲散地坐在白玉榻上的那个男人,这人莫不是铁石心肠么,都到了这一步,居然还要把自己扔出去,还是裸着扔出去。
她后退几步,不让褚骏碰她,褚骏低下头低声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