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炮也管?我没应你这么宽吧?”男人停住要追出去的脚步,十分不妥协的表情。
“要搞搞其它人!反正你给我记住,只要你跟我还有协,你就别去搞他!否则那时谁都不好看!”沈皓甩开他的手,就走了进内里的房间。
“好,这事成前我不去搞他,当卖你一个脸!”男人觑着他的后影,冲他道,“嘿,那酒很烈呢!”
93.逃跑
酒得后劲的确很足,何北走出酒吧时已经头重脚轻了,他晃了晃脑袋,冷却了的脸颊又觉烫了,坐上了车。
吹着冷风兜了兜半圈,景色在眼前模模糊糊红的绿的堆成一片,翻了一下钱包却怎么也找不到身份证,店注定住不成,最后浑浑噩噩的,就看到了家门口。
他盯着成了恍惚成两个的门,打出个酒嗝,晃着下车合上了车门,他现在很想抱抱沈旭,摸摸他也好,他要想疯了。
摸索着门孔插钥匙,吱呀一声,推了开门。
房子黑麻麻的,一盏灯都没点,拉上门,锁也忘记锁,就踉跄着要去摸墙上的灯开关。
一股风及身来的时候,何北反应慢了几步,只偏了偏头,额边被什么东西敲中的地方立即窜上不好忍受的痛。
他是醉了,但自从三年前,只要有人近身,他身体的反应几乎成了一种本能。避开攻击总是人的天性,醉了也一样。他不避,这一下会落在哪里他不知道,但是现在,他捂了捂额头,发现自己捂了满手的血。
这一下,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打醒了他的两分醉意,却激起他十二分人性里的残忍暴虐。人都是残忍的,醉了就像脱了层外衣一样,什么感情,什么理智,见鬼的全不知道被吞到哪里去了,散了,灰飞了,被打中的那会他还没定稳身形已经一脚踢了出去。
闷闷传来低哼了一声,隐约间有什么碎在地上的声响,地面四处零落着闪闪的光。何北一把捉住从身边要往门口夺去的黑影。
你不退我不让黑暗里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很快一同摔上了沙发。
何北隐隐记得打他的是谁,屋子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居然要往他脑袋上面敲!“你要去哪里,你他妈的要去哪里!”
他像只被夺了幼子的母狼,被抢了身家的守财奴,难受委屈迫切的不得了,一边低声嘶吼,一边踢打,对面是谁,已经慢慢脑海里浅去。
心脏像被切了一刀,心底的地方被戳开了个洞,自己在下掉,下掉,掉进无完无了的虚无里。唯一留下像只有一个事实,这是伤害他的人,是让他不安让他发狂让他痛苦至此的人。
他无法诉说的痛,无处发泄的委屈,压抑的,痛恨的,像被点燃的原子弹,砰的一下子爆发了,什么都毁了。那么的一发不可收拾。
东西倒得倒,歪的歪。扑面来浓浓的酒味。
沈旭趁着何北头晕晃神那会从他身侧翻了开来,爬起来就一股脑的向着门边跑,何北伸手还没来得及拉住他的衣角,面前的人却自己膝弯一软,重重的摔在了地下。
何北像头豹子扑过去捉住他,紧紧的拽住他的衣服拉回来,两具修长的身体纠缠着在地面。毕竟他醉了,两个人半斤八两的扭滚起来。
“咳!”
扔了手里捉着的不知道是哪里撕下来的布块,掌心却捉到一片温腻。他眉毛挑了挑,类似于好奇的表情,不满足于手下不满一掌的一小块触感,就动起手来。
看着自己的衣服被何北又撕又解的,沈旭一边抽手想按住他的手一边心慌的喝斥。
“你,你住手!”
在那双手趁他身体摆动时伸进衣服里的时候,沈旭的动作越发剧烈得挣了起来,被何北膝盖压着的手拼命的扭个不停,“何北你放开我!”
手下温温热热的,不烫也不凉,觉得舒服,何北也就停下了发力的手脚,捏住了那温软的东西顺着摸了摸,想要感觉的清楚些。
但是那捉住的东西却在这下子甩开了他,一曲身把他蹬推了开去,手骨撞在沙发角痛的麻痹,那热热暖暖的也一下跟着离了手。何北越发生气,视线追着那跌撞着往里头逃的黑团影,蒙着一层醉意的眼冒起阴鹜的光。
跟着就爬起来了,不管撞到什么,一下不停大步追上去跌过去就从后面死死抱住他。
逃什么逃什么!我要你逃我要你逃!
浴室掩着的门被交叠在一起的人撞开了,两条人影跌着摔了进去。
“咳咳!”胸口被压在下面摔得狠,沈旭死死的拧着眉半会都说不话来。何北像只猫翻爪子下捉住的老鼠那般把沈旭的身体拔了翻身,用脚踢了踢他,扭着他的手腕骨就想缠起来。
“何——咳”
他还缓不过来,手脚下意识强行想往身体中央缩惊怒交加的叫,“别这样对我!”
迟了!“逃,你逃、逃什么?!我问你你逃什么?!”何北拍了他一下大着舌头恶狠狠的质问,划到嘴里粘腻的血味和加剧的头痛只会不断的加深了他的暴戾。手不规矩的要伸过去摸,他不让,他非要摸,摸个遍!不仅摸,还要咬!
沈旭摇着头想避,声音听起来已经像在哭泣。
“何北不要——”
94.后果
一整夜,浴室里的声都没有停过,停了一阵,过了一段,又一阵一阵交替的发出,在黑成一片的屋子显得分外的凄凉揪心。
时针慢慢的转走正午,又转到了下午,倾斜的阳光有一点儿从缝里钻进屋子,才让房子看起来稍微明亮些。
何北在这种微微的曛光里扶着头醒来,他的身体横趴在床尾,一动,散架子似得疲软。
他眯着眼耗了好些时间才爬得起来,浑身还股很浓的酒味,盘着脚坐在床上,脑袋晃晃一下抽一下抽的痛。
他还记得自己昨天喝醉了,之前他见到沈皓和那个男人……之后模模糊糊的,何北受不了的握拳轻轻捶了捶自己的侧脑。
自己回了家,下车那会非常非常的想见到沈旭,然后开门,好像被人敲了下,再然后、再然后?
他越捶头越晕,还是决定先放过自己。
毕竟,有人喝醉了,会不记得喝酒前的事,也有人喝醉了,会不记得醉酒后的事。他本来就属于后者。
又坐了一阵,何北觉得自己那股难受劲去了才想睁大眼睛,一睁,眼角眼皮被什么黏糊着,他觉得奇怪,用手背揉了揉,一看,发现整个手背落了很多的褐红色的血屑块。他惊愕的犹疑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摸到一片硬硬的不属于皮肤的触感,触到额角那块时疼得嘶了一声。
这搞什么?难道,昨晚,昨晚,他努力搜刮回忆,真的被人敲了?他想不起来,好像还有人冲向门口……
何北想到这儿,浑身一惊,从床上直接跳了下来,在椅子上稳了稳就冲出去,一把推开沈旭的房间门。
他一眼就望到地上的链子,锁在房间的窗户上的粗铁链拖曳在地上,静静的堆叠在一起,只是它锁着的人呢,人去哪了?!
他不相信的几步倒退了出去,不,沈旭不可能出得去的,他不信!他掉头便要掘地三尺的找。
才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掉头,一气呵成,他听到有细弱的声音,很轻,但的确在响,现在还有,他站定在浴室半掩着的门前,呼出口屈着的气,才伸出手猛得推了一下。
门拍上墙后反弹回来,来回晃个不停,何北还没冲进去,在门口脚下就被绊了下,跌了一步又不知道又踩上什么,差点滑倒。
绊倒到他的是扔在一边皱成一团的牛仔裤,底下还能看见内裤的一角,他认得,这都是他给沈旭穿的衣服。滑到他的却是边上白色黏糊的液体。
他勉强扫了一眼,这一定神才发现盥洗台上的沐浴露洗发水之类的瓶瓶罐罐全都滚了一地,四处都是,嵌在墙的镜上有很淡的不完整的血印,还能看出是手指捉上的痕迹。不止他脚下那块,半人高的盥洗台上都有,还有沿瓷流下的稠渍,更多,粘着了红,红红白白。
这匆匆一眼,很容易就明白这些都是什么,何北往里头走,绕过也有一块红印的毛玻璃隔着的里间。那轻弱的声音还在响。
里面八九平方米,地上的水已经漫了出来。
人在里面,沈旭几乎半个身体都趴在了那个灌满了水的浴池边沿——那池小,只适合少年或者孩子的体形用,平时相当于装饰的东西。
他的白衬衫大半个袖子没了,又皱又湿,扣子只剩下一个还完好,歪歪得穿挂在身上,下摆落在地面,遮住腿臀的部分。
何北在门口愣了两三秒,几步就走了过去,关了那还在不断放着冷水的水龙头。
沈旭像只被严重伤害了不能挪动的小兽,对外来的事物的警觉性都降低到消失了,被迫瘫在受伤的地方孤伶伶的蜷着。他甚至连已经近身的何北都没有发觉。
他在清理自己。那是何北猜的。因为他看到沈旭的手在衣摆下尚能挪到的小腹轻轻抹了一下,又放进水——水溢得更多了。他似乎一点力都没有,那双煽情的狭眼几乎完全阖着,粘着的睫毛跟着幅度很小频率很高开合,给人的感觉似乎困倦不堪忍耐,又似乎神志不清,只是在那里重复,异常缓慢到可以分解的动作,像极六七十年代放慢的黑白镜头。
“沈旭?”
何北的指尖有点抖,碰了碰他黏湿的额发,沈旭一点自然反应都没有,没有闪也没有躲,任由他的手掌贴上去摸他的额头试温。何北确定了他是真的没什么意识了。
拎起他搭进池里的一条胳膊,扶过他的肩托住,过他的腿弯要抱他起来。那两条漂亮的长腿软软的横在地上,布了很多紫的蓝的青的红的一大块一大块变色的瘀伤。
何北抹了一下他颊边湿淋淋的水,脸贴近他透凉的腭边,他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没有想哭的情绪,脸却莫名的湿了。
从跪着站了起来,沈旭坐着的地面下一大片的污脏,把他弄起来就看到了,还随着他抱起的动作粘着拉了很长一条后才被拉断,连着他的下身吊着晃了会在半空黏到何北的衣服上,把他脏得不能脏的衣服弄得更加不堪入目。难怪你不舒服要洗,何北笑着轻轻说,语调温柔得在哄淘气的情人,“我来帮你,沈旭你乖一点,不要乱动。”
他伸手指给他清理,他不知道他昨晚到底做了多久弄了多少进沈旭体内,该还弄得很深很深,他的肠道都该灌涌塞满了一样那般多,不断不断的从他身体深处流出来,流不完似得,把他刚弄干净的腿又全弄脏了,他洗了很久才把他彻底洗干净。
何北扯掉了自己身上那件有股难闻气味的衣服扔到地面,坐到床边帮沈旭的脸颊上药。他的额头颧边擦损了皮,一边嘴角青了裂了,他在他头发下摸索了一下,没有撞到脑袋。
沈旭身上的红肿和瘀伤有很多处,踢伤打伤撞伤都有,但都不是很严重,没伤到骨头,也没有流血,墙上玻璃上以及他身上的血全是他自己的。大概是沈旭的手粘到了他的血。
等他把他身上严重的瘀都用药酒按揉一遍,抚了抚他的肌肉让他不那么紧绷,才把试好温的小电热毯放到他腹上,那也是上次从英国那边带回来的。他的下体损得重,何北估计自己在床上也没睡到几小时,因为沈旭身下的秘口还没有紧闭。他做得太过火了,括约肌过劳失弹,恢复得很慢,这样门户大开何北担心他的肠道会邪风入体着凉。
他无声息的躺着,何北翻柜子找了药箱,给沈旭喂了片消炎药自己也吃了两颗。
他边喝着杯热水边回房间,饿得快要厥了,胃也有点痛。
还没坐到床边,他就听到沈旭嘴巴微微在动,似乎在说话,但他什么都没听到。何北观察他的神色,人还没醒,就坐过一点,挨下耳朵靠近他的嘴唇,想听挺他在说什么。
半响,何北的脸色变了变,支起了腰继续喝他的热水。沈旭说的是,别打了,和不要了。来去都是这两句,声音微弱但挣扎不安。
何北还没喝完一杯,看了眼床上的人,犹豫了一下扶他起来就着也喂了他两口热水,沈旭睡得更稳了些。何北靠在床头指尖扫开他的头发描摹他英挺秀气的眉毛,你对我太不好,沈旭,我不想伤你的你知道么。但我不会跟你道歉的。你对我太不好了。
刚才他不知道,照了镜子才看清楚自己的脸,自己的样子,更像被人毒打了一顿,满脸都是干了的血,糊得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是谁,洗干净了才看清楚伤口准确在哪里。
伤口不深,但很长,从额际划到头发里看不见了。他用棉花消过毒才用布纱布按在头上咬粘胶贴好。
但他最后还是揉开他的眉心,柔声安抚他,好好睡,我不打你。你都知道的,我知道你都知道的。
他说完,就坐在那静静的休息了一会,他失的血也不是失了就那样的,他有些微微的犯晕。
等沈旭完全安静睡过去的时候,何北才走出去。
手机里好几个未接来电,他犹豫了一下,回拨了一个回去就去冲澡。
95.跟我生活
何北买了该买的肉菜,在超市转了两圈,又买了台机磨咖啡豆。
上班的时候在电梯见到萧典,看到他的头以为他那是怎么了。
何北给他解释,不打算详细报告,他只是说在家里不小心撞到的。他知道萧典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前个月他搞掉的那个陈东的酒店,又不知道原来也有身债,店跨了追债的就急脚来了,他大着肚子老婆受不了连夜自杀。他上次也提醒过他,怕那小子可能偏激做出些什么,虽然机会不大,总归注意点没害。
下班的时候他又原话给一脸夸张说,‘喔,经理,家暴么?’开玩笑的董洁说了一遍。那人也不全信,没深问只是挑了挑眉笑的意味深长。他的脸也有点小伤,虽然很轻微,但太易看到了,就是七分像打架。
伤口弄在那里不好,在脸上就等于免费美术馆,谁都看得到,他总不能戴面具罩着脸出门,那会被认为是恐怖分子。
何北不知道那晚上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问,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沈旭根本不会说,他根本就不开口,很沉默。
他淘下了米,打扫了一下地板,就尝试煮了杯咖啡,咖啡豆是董洁送的,她父母开咖啡馆,说家里很多,喝太多卡可因可不是好事。
家里很静,就何北一个人来回走动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心里是挺不舒服的,不过他惯了倒没什么了。
何北一手拿着咖啡杯尝自己的手势,一手用筷子夹青菜和肉块到碗里,然后端到房间里去。
沈旭已经醒了好几天了,他昏了差不多两整天。
何北把碗放到他床边的桌子上,走到床边把窗帘拉开来,虽然没什么光能跑进来,但到底会使房间不那么闷暗。
何北坐在椅子上喝咖啡看报纸,沈旭的桌上他放了很多报纸杂志和书,他甚至想在沈旭的房间给他弄个琴来,不过暂时只是想想,一架漂亮的钢琴得三万多块——那东西他不想买便宜货,他现在还是先把钱还清萧典得好,而且那样房里也太拥挤了。
沈旭没有跟他玩绝食,虽然他胃口很不好,起头那会由何北喂了一天粥后再不肯给他喂了,明明拿不稳碗也不肯。碗摔了何北就给他装过另一碗,摔了再换,家里没有小碗,装得饭越来越少他也还是拿不住,他根本没力气。结果就是一口也没有吃上,何北也没有,倔得他头痛。
对,也只是头痛而已,没有不耐烦,他耐性好,对沈旭,一向好得更加离谱。
何北把整个页面的新闻都过了一遍抬头时,沈旭恰好吃完了正把碗放回桌子。他收拾了就出去倒了杯水。
他重新进他房间的时候,沈旭已经擦干净嘴巴,还是靠坐在床头边的墙上,何北把水放在桌边,他渴了伸手就拿得到。
何北掀开被子,沈旭微抖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嘴唇也没动过,脸上就除了半敛的眼睫毛跟着颤了一下。这么几天,何北怎么不知道他的反应,只是继续用掌心感觉了一下他肚子的热度,才正了正毯子缩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