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何必呢？”周翔笑嘻嘻地拉了拉白梓歆，“惊喜么，是吧阿堇？”
那个快速地应和道：“是呀是呀。”
“那你们慢聊。”白梓歆起身就走。停止了这么矫情的问题。
其实他也并不是在生气，只是觉得不爽。几个月前主动搬出去的人突然不吭一声地唰地出现，而且是以这么奇特的桥段。他还真没法那么快转过弯来。
况且当时说分手的不是你么？说叫我放弃你的不也是你么？这么折腾有意思是么？
平时电话短信的朝夕相处还不觉得什么，见了真人，白梓歆才发现这段时间还积压了这么多不满。
“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周翔拆了包零食，“过家家？”
“不知道。”林堇看了看楼上那刚被关上不久的门，“我觉得……顿悟好像就是那么一会的事。”
周翔咽下嘴里的东西——气氛突然就正经了起来。
“那种，一下子就想通的感觉。让人特别轻松。”林堇浅笑着叙说着，隐隐竟透出一种成熟的意味，“之前一直很痛苦，也想很多。不过这些感觉都是在为那一瞬间的顿悟做铺垫一样。有一天在片场午休，醒来时候就想到，为什么要那样呢，喜欢就去追好了。可能就是这么一件简单的事。”
周翔依旧扮演着耐心的倾听者，听着林堇把想要表达的，或者说分享的感受说完。
“也许有别的理由也不一定。”林堇想了想，“比如可能是我觉得现在自己机会多了，可以独当一面了……于是以为可以和他并排了。”
“有信心了？”
“算是吧。”林堇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有可能是……受刺激了。”
“嗯？”
“就是……温伦和杨菲，我总觉得他们好像关系比从前好多了。”林堇眼睛一转，“就是那种，特别让人羡慕的好。我觉得他们都有些不一样。于是自己也有所改变吧。”
林堇顿了顿，认真地看向周翔：“大概就是想跟你说这些。”
真是好。周翔在心里默默赞叹道，流露出欣慰的神情。想了想，郑重道，“我觉得有些事还是应该跟你交代一下。”
“干什么突然这么吓人？”林堇预感到一丝重大的气息，可还是笑着打趣。
“关于温伦。你的记忆。”
“那个……”林堇顿感失落，“我知道很多都是失真的。”
“这是你之前进行的那项治疗的结果。显然从你的记忆来看，治疗的目的达到了。”周翔小心观察着林堇的反应，保持着给人以信赖感的语调，“我看过你治疗期间的相关记录。催眠和药物，还配合了其他的物理手段，于是让你对温伦有了那种恐怖的记忆和印象，是完全有可能的。”
那段暗无天日的残酷时光……已经过去多久了呢。林堇心里不禁范起一阵苦涩。
“但是你现在应该知道，当时温伦也许有过过激的言行，但是不会到那种地步。”周翔没有用那种绝对的口吻，因而给人感觉更为人性化，“这个说法，你觉得可以接受吗？”
林堇想，他恨过温伦死不认账，也自责过凭此骗取了白梓歆的同情……如今一切被虚无的记忆笼罩的痛苦日子都已经成为过去，那个夜晚没人记忆清楚的真相，就让它留在过去吧。
林堇点了点头，云淡风轻：“其实，过去怎样，阿伦怎样……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着这样的话的时候，林堇会感到心被狠狠地揪痛了，脑中嗡地一声，像是警告什么一样。他想即使他还无法完全放下，但是也足够坚强面对迎面而来的伤害了。
“我已经重新开始了。”林堇笑了笑，眼睛里闪着坚忍的光。
周翔如释重负：“那我就放心了。”走过去拍拍林堇的肩膀，“以后有事还可以找我。约哪都行。”
林堇才看到周翔意味深长的表情，才会心一笑：“这种把戏玩一次就够了。”
“没事。你别看他那样，其实心里不知道多美呢。”周翔忍不住多啰嗦一句，“好吧，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吃的别忘了！”林堇从地上跳起来，提醒道。
送走了周翔，林堇郑重其事地迈步上楼。走到白梓歆的卧室门前，四周一种庄重肃穆的气息。
林堇莫名地想起了《海滩喜事》里求婚的那场戏。嘿嘿。
嗯。来吧。
抬手敲门，指节还没落下，门已打开。
100.甜蜜蜜
“呃周大夫刚走。”
白梓歆看了一眼他，拉开门往外走：“那你呢？今天没事了吗？”
“别赶我走嘛……”林堇跟上白梓歆的脚步又回到楼下。
“我可没有赶过你。”白梓歆说得轻描淡写。
林堇快步上前，一把把那人收在怀里，脸贴着脸：“你好过分。”
白梓歆感到后背像被个火炉烤着一样，动了动被束缚的胳膊：“松开。热。”
“你真不想要我了？”
林堇紧张地抱着白梓歆，又恢复之前神经质的样子。听到他的沉默，林堇想答案一定不会是否定。
“白老师，我……好想你。”林堇声音很轻，却分外动情，“之前是我错了……我……”
背后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白梓歆微微侧过头，因为被贴的太紧依然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不想分手。”林堇已被心里汹涌的情感彻底埋没——等了多少的日夜不过是为了看透那个人在自己心中从未被撼动过的地位。“白老师，我想和你在一起。”
在一起吧在一起吧。林堇发觉眼睛湿湿的。可是今天的勇气意外地很够用。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白梓歆终于开口。
不奇怪他的平静反应，林堇保持着那个姿势用力地点头：“嗯！”
白梓歆拍拍林堇的胳膊，把自己解脱出来，转过身，对上林堇的视线。
“阿堇。”白梓歆摸摸林堇的脸，均匀加深的肤色看上去健康而漂亮，隐隐地让人心疼，“那就留下来吧。”
“不过只是今晚。”白梓歆补充道。
“为什么？”林堇不明所以。
“因为明天我要出去。而且……”白梓歆也不想提到那个人，“赵尹狄也不会希望你就在这里。”
想到赵尹狄，林堇虽说没有以前那么发怵，但终归还是不敢懈怠。赶在查岗电话打来前主动汇报，嗯，因为旅途劳累家里没食等种种毫无说服力的理由在白梓歆这里暂住一晚，反复表明一定会及时回家的决心才算得到许可。
还有在寄养中心的KK，林堇心中的愧疚感又多了许多——颠沛流离的家伙，你终于不用再去那种地方了。
“白老师，我们去接KK回来吧。”林堇冲过澡，提议道。换上一件花衬衫，整着领子凑到沙发旁边。
看到林堇一身绚丽的花，白梓歆皱了皱眉——新风格？倒是出乎意料地适合他。
“也好。”白梓歆收起手里的记事本，“你这次出去了多久？”
“一个多星期吧。”
“戏都拍完了？”
“差不多吧。外景都结束了。”
“哦……”白梓歆若有所思地应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林堇俯下身，一手撑在白梓歆腿边。其实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舍不得自己再走嘛。
白梓歆转过头看着林堇自我满足的表情：“你的演唱会要开始准备彩排了。”
林堇差点就被那一本正经的脸骗到了，欢喜地倒在白梓歆腿上，一副无赖样：“想我就直说啊。”
现在你倒学会坦白了。白梓歆低头注视了一会林堇，又把视线转向别处。
“喂……”林堇又向白梓歆靠近了一些，一点也不介意刚洗过的头发把他的裤子弄湿。手拉了拉他的衣服，像是被无视有多寂寞似的，“你是不是对狗毛不过敏了？”
“嗯？你怎么知道。”
“听……楦楦姐说的。”林堇接着大胆地猜测，“你之前是不是经常到她家看KK？”
白梓歆很有要搬家的冲动，反正他不记得什么时候这两个人串通得这么好了。抓抓林堇湿漉漉的头发，不紧不慢地说：“自从跟你在一起，我就发现我对狗毛不过敏了。”
“……”这话好耐人寻味的样子。林堇头一转就看到茶几上的一包烤鱼条。
“我试了好多种，就这个口味的最好吃。”林堇喜滋滋地拆开包装，然后递到白梓歆面前。搭在沙发外的腿晃来晃去。
白梓歆抽了一条出来，放进嘴里细细品尝。浓厚的鱼腥和清淡的咸味搭配得恰到好处，随着咀嚼，淡淡的辣味渗了出来。柔韧的鱼条本身非常有嚼劲，贯穿始终的鲜味令人欲罢不能。更难得的是没有强烈的香精添加剂的味道，原生态的质感给人质朴的享受。
“怎么样？”林堇对自己的品味很是得意。
“不错。”白梓歆点点头，又抽了一条出来。
于是两个人就轮着从包装袋里拿鱼条吃，很快消耗掉大半。吃到有些口渴，白梓歆抬抬腿掂了掂林堇的头：“我去倒水。”
林堇乖乖坐起身给白梓歆让路，刚好拖出了一条巨长的鱼条。叼在嘴里回头冲白梓歆邪恶一笑：“我喂你吧。”
白梓歆没理他，径直就要起来，反而被林堇大掌一按压在沙发上：“干嘛？”
林堇扶着他一个翻身跪在沙发上，咬着鱼条把另一端吊到白梓歆嘴边：“玩一下嘛。”含糊不清地说着还摇晃着扑到白梓歆身上。
白梓歆抬着头看着他——这究竟是从哪学来的花样。虽然有点不忍心打断他的兴致勃勃，也实在不怎么想和他腻歪。抬手果断将鱼条从中间拉断，把另一半扔进了嘴里。然后狡猾地看着林堇怨念的表情。
趁着那半截还没被白梓歆完全吞下，林堇把自己嘴里的鱼条拿在手里，又冲上去抢挂在他嘴边的那半截。拉扯中托强劲的韧度的福，鱼条竟然没被拉断，中间的长度倒是越来越短了。
“……”林堇嘟哝着像是说了什么，跨坐在了白梓歆的身上，终结了鱼条的剩余长度。
这个人的唇一如既往的柔软和温暖，带了烤鱼的香味就更……美味了。林堇试探地舔舐着那双唇，见到对方没有抵抗才大着胆子吻下去。
不知不觉两个人都咽下口中的食物，可贴紧的嘴唇还没有分开。残余的鲜味让人不舍得离开，林堇吻着吻着就不自觉地忘情了起来，直到白梓歆喘着推开他。
“唔……你怎么了？”林堇对于自己肺活量大气长这一点一直没有知觉，害得白梓歆每次都要被弄得快晕过去才不得已叫停——因为之前林堇的主动又是极为难得的，这种时候叫停实在于心不忍。
“……没事。”白梓歆挥手让林堇让开，留出一片新鲜空气，半天才恢复正常呼吸，“不是要去接KK吗？”
林堇皱眉，语气无比哀怨：“白老师你不爱我了。你对我……都没感觉了。”
白梓歆第无数加一次无奈，这几乎没见面的两个月里这个人发生了什么才能像换了个人似的。耐下心来安慰道：“没有那种事。你可以放心了吗？”
听到这样的话，林堇抬起头冲他嘿嘿一笑：“嗯。那我们走吧。”
再次见到林堇的KK显得无比欢乐，被扔在车座后面总也不老实，兴奋地一路欢歌，叫人直纳闷哪来这么旺盛的精力。
趁着一个红灯，林堇飞身过去把KK捉到了前面抱在怀里，顺手抓着它的毛。又把它架起来左右看看：“你是不是又长肉了？”
KK默而不语——反正练就了一身在哪都能活得风生水起的本领，长肉掉肉这种事还用得着考虑么？
“它平时理你么？”白梓歆侧过脸好笑地看着副驾座上的两只生物。
显然自己是无聊得让人看不下去了吧。林堇把KK放到自己腿上，不紧不慢道：“还行吧。我都怀疑它被你带坏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林堇想了想，“反正总对我爱答不理的，跟你现在一样。”
“你现在觉得我不理你了？”白梓歆看了看前面启动的车辆，也发动了车子，“最开始也不知道是谁嫌我烦，然后有事没事就躲着我。”
最开始……从哪算起呢？如果是自己第一次搬过来的时候的话，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我是……没想到你能忍我这么久。”
白梓歆似信非信：“是么。”
KK安心地把头枕在林堇手臂上，总算安静了下来。林堇若有所思地抚摸着KK的背。突然想起前不久阮茗楦打来电话关照KK，还说这货不知道为什么越养越像猫了。
所以说世间的变化总是很神奇。
“客房给你收拾出来了。”白梓歆抱了个枕头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林堇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玩电脑。
“啊？为什么？”林堇吃惊地抬头。
“睡一起太热。”
“不是有空调么？”
“还没洗。”
“可我想和你睡。”林堇啪地合上笔记本，勾起拖鞋向白梓歆走去，虽说支支吾吾地但确信自己的想法一定传达出来了，“我想……那个……嗯。”
“明天我要早起。”白梓歆心领神会，抱着枕头上楼。
“唔……可是我们都好久没做了。”林堇小声说，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你果然还是嫌弃我。”
一路跟到白梓歆的卧室，林堇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KK溜达了过来。抬起条胳膊搭在门框上，犹豫地看着白梓歆。KK围着林堇脚边转了一会，也老实地和他保持同步静止。
白梓歆刚铺好床，转过身，看到林堇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表情就觉得分外难缠：“你……”
被无视得不耐烦的KK终于一溜烟地跑了。
“那什么都不做，我就……只睡你旁边都不行么。”
还能说不行么，都委屈这样了。白梓歆哭笑不得地默许了。至于第二天清早被抱得密不透风地醒来的情形……其实早该想到了不是吗。
101.“锦囊妙计”
推开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白梓歆坐起身，动作尽量小心地想要摆脱身边人双腿的纠缠。原本不算热的夜间，因为林堇一夜紧贴着自己，竟然也出了一身薄汗。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
刚刚把他钻在自己腿间的一条腿抬起，身边的人就哼哼了一声，变成了仰躺的姿势，乖乖收回了原先八爪鱼一样巴住自己的四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