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闻言一脸的欣羡,却又见他眉头紧锁,想起他方才和小二的谈话,又问道,“奚兄在找人?”
“不错。”
“是莫如初莫大侠?”
奚沧看他一眼,“你知道?”
周公子讪讪笑道,“恐怕这苏州城的男人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的。”
奚沧皱眉,“因为他认识花若梦?”
“何止是认识,听说他们的关系可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
周公子看榆木疙瘩一样的表情看着他,但见他神色又不似作伪,也只无奈的轻叹口气道,“我也只是听说,这若梦姑娘之所以一直未嫁似乎就是为了莫如初莫大侠,只是这莫大侠偶尔才来苏州一次,可怜若梦姑娘等了他这么多年也等不来他的八抬大轿。”
奚沧听罢却只冷笑了一声。
周公子见他这副表情,又想起他正在打听那莫大侠的行踪,心中蓦地生起个念头,“奚兄,你找那位莫大侠该不会是……为了若梦姑娘?”
奚沧冷冷道,“不是。”
“那又是所为何事?”
“你不必知道。”
周公子被堵,面色暗了一暗,却道,“你不是在找他么?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的行踪?”
奚沧眸色冷厉,“他在哪?”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找他吗?”
奚沧想了想道,“我只能告诉你,我找他另有其事,与花若梦无关。”
“当真无关?”
“当真。”
周公子见他表情认真也就信了十分,便道,“我前日在天香楼见到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天香楼?”奚沧又问道,“在哪?”
周公子挑了挑眉,“你竟然不知道天香楼?”
奚沧摇头。
周公子无语,“那你知道天香楼是什么地方吗?”
奚沧依然摇头。
周公子再度无语,“那可是卖笑的地方。”
奚沧皱了皱眉,“它在什么位置?”
“十字街的百花巷。”
奚沧听罢,起身欲走。
周公子忙道,“奚兄哪里去?”
“天香楼。”
周公子扶额,“现在这个时辰天香楼的门还没开呢,你就算要去也得等到天黑了再说。”
奚沧道了声谢,依然头也不回的出了茶馆,他没有去天香楼,而是径自回去了。
回去后,奚沧将先前在梅影别苑以及在街市上碰见莫如初的事情告知了奚情,包括在茶馆打探到的消息也一并说与他听。
奚情听罢也没什么反应,只道先找到了人再说。
天黑后,奚沧先早早的侍侯奚情上了床,然后才又出了门,直奔十字街百花巷。
夜里,天空又零星开始飘起了雪花,但这百花巷内却是灯火辉煌,人来人往。青楼楚馆一家挨着一家,一路走过,只听那乐声飘飘,笑语不断。
天香楼是这百花巷里最大的一家青楼,奚沧老远就瞧见了那被灯火映照得通红的三个大字。虽然天气寒冷,但那门口依然立着几个衣着曝露媚眼横生的女子,一见着那些衣着富贵的男人,她们便使出浑身解数将人往里拉。
奚沧刚在门前站定,便有两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左右来拉他。他虽然身着布衣,但相貌气质却是不俗,她们也是瞧中这点才使劲粘了上来。
“公子,瞧你眼生的紧,可是头一回来?”
“公子,是不是头一回来都不打紧,今夜就让香袖来侍侯您如何?”
“香袖,这位公子可是我先看上的!”
“谁管你,那要公子看得上你才行!”
这青楼楚馆奚沧还是头一遭来见识,这些女人们身上厚重的脂粉香气直熏得他眉头紧皱。
“松开!”
两个争风吃醋的女人被他冰冷的语气吓得一愣。
奚沧趁此机会摆脱她们,径自进到楼里去寻人。
第十八章
天香楼内热闹喧嚣,人影绰绰,四处莺声燕语,猜酒划拳声不断,空气中更有扑鼻的浓浓香气,周围也俱是些成双成对调笑嘻闹的男男女女。
奚沧眉头微蹙,面无表情的将视线在那些男人们身上一一扫过。
老鸨正在四下里招呼客人,转身就瞧见他一脸肃穆,手持利器,鹤立鸡群的站在路中间。老鸨先是将他上下打量了两眼,尔后堆起满面的笑容迎了过去。
“这位公子,多有怠慢,还请里边就坐!”老鸨边说边冲楼上叫道,“蕊儿,赶紧下来侍侯着!”
奚沧扫了一圈也没见着人,遂看向一旁年约四十风韵犹存的老鸨,问道,“你是这里的老板?”
老鸨掩唇笑道,“公子面生,可是头一回来?”
奚沧点头。
老鸨笑容更深了,“那公子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的姑娘那可是个顶个的漂亮,会弹琴会奏曲,你……”
奚沧很快打断她的话头,“我不找姑娘,我想找一个男人。”
老鸨一愣,笑容垮了垮,“这位公子,我们天香楼只有姑娘没有小倌儿,您想找男人的话可以去斜对面的飘香院。”
“什么是小倌儿?”
老鸨又是一愣,赶情这人还是个雏儿呢!模样儿倒是俊俏不凡,却原来是个断了袖子的,可惜了!
“小倌儿就和咱们楼里的姑娘一样,也都是为了伺候男人的!”
奚沧不笨,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他面色不变,只道,“我要找的男人不是小倌儿,只是个朋友,他前天有来过你们这里。”
“哦?”弄了半天原来是为了找人而来,老鸨重新堆起笑脸,“公子要找的是何人?我们天香楼每天迎来送往的男人可多了去,妈妈我可不保证还记不记得住。”
“他叫莫如初。”
“莫……莫大侠?”老鸨再次愣住了,这莫大侠的名头她自然知晓,看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来头也不小,幸亏方才没有得罪,“原来公子和莫大侠相识,只不过……这莫大侠前天虽是有来过,但他也是来找人的,而且找着人之后他就走了。”
“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这个妈妈我就不知道了。”
奚沧皱眉,想了想又问道,“那他来此找的是谁?”
“莫大侠是来找龙二爷的。”
“哪个龙二爷?”
“呃……”老鸨也皱了皱眉,“妈妈我也只知道那位爷姓龙,偶尔才来一次,其他的还真就不清楚了,做咱们这一行的只管伺候好客人就行了,别的哪敢多问呐!”
“那你又可知龙二爷现在何处?”
老鸨摇头。
奚沧转身欲走。
老鸨心思一转,忙又道,“这龙二爷的情况或许有个人清楚。”
“谁?”
老鸨眨眼一笑,“就是咱们楼的头牌姑娘如画,那龙二爷每次来都点名找的她,公子若想打听什么或许可以去问问她。”
“她在哪?”
老鸨不答,只向他伸出一只手。
奚沧从怀中掏出锭银子给她。
老鸨皱眉,“就这么点儿?咱们如画姑娘见一次面最少也要二十两,而且还得排队等着。”
上次虽然从劫匪那里反劫了三百多两银子,但还要考虑今后的开销,奚沧扬了扬手中的剑,冷冷道,“我只想问她两个问题,问完便走。”
这老鸨既然能在苏州城开这么大一家青楼自然也是有靠山的,平时对于这种威胁直接叫来护院打走便是,现下考虑到这个人可能与莫大侠是朋友,那也就不好硬碰硬了,到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思及此,老鸨又重新堆起笑容,“妈妈我也就开个玩笑而已,公子莫要动气,随我来就是了。”
将人领上二楼后,老鸨敲响其中一扇房门。
“如画,有位公子想见你。”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才传出一个娇滴滴的慵懒女声。
“不见,今儿身子不舒服,让他改天再来吧。”
老鸨道,“那可不行,这位公子有要紧事问你,跟龙二爷有关的。”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才从里边拉开,一个身着桃红色裹胸长裙外罩一层透明薄纱的美丽女子轻轻按着额角,懒懒得倚着门沿,“是哪家的公子?”
“怎么你亲自来开门,柳儿那丫头呢?又去哪偷懒了?”
“今儿头有点疼,也吃不下什么东西,我打发去厨房帮我熬粥去了。”
老鸨面色稍霁,扭脸又对旁边的人笑道,“公子有话就自己问吧,妈妈我就不在这伺候了。”
老鸨一走,奚沧上前一步,冲那女子微微颔首。
如画眼眸一亮,勾了勾嘴角,“公子请进来说话。”
奚沧抬脚踏入室内。
如画轻轻掩上门,然后请他在桌前坐了下来。
“公子贵姓?”
“奚。”
“原来是奚公子。”
如画见他态度冷淡也不介意,抬手倒了杯茶过去。
“方才听妈妈说,公子有事要问奴家?”
奚沧看都没看那茶一眼,直接问道,“姑娘可识得龙二爷?”
“他?”如画眉梢微挑,妩媚笑道,“自然识得,前儿才来找过奴家。”
“姑娘可知他现在何处?”
如画摇头。
“那姑娘又可知他家在何方?”
“奴家只知道龙二爷并非苏州人氏,其他一概不清楚。”
奚沧皱眉,直直的盯着她,“姑娘真的一无所知吗?”
如画被他深如寒潭的眼眸瞧得是心中一荡,她突然站起身来,绕过圆桌走到他的身边,两只涂着鲜红蔻丹的纤纤玉手轻轻抚上他的双肩。
“奚公子是头一回来天香楼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奚沧眉头紧锁,也不答话。
如画双手从他肩上游移至胸前,“看公子年纪尚轻,不知是否已有家室?”
奚沧将剑往桌上轻轻一放,淡淡道,“我只想问姑娘几个问题,姑娘如实回答便是。”
如画哪能不懂他的威胁,只是她一点儿也不恼,一只手反而轻轻拂过桌上的铁剑,“奴家见过的剑也不少,公子的这把可算是再普通不过了。”
“不管什么样的剑,对我来说也只有一个用途。”
如画明知故问,“什么用途?”
“你当真想知道?”
如画见他面色转冷,也不想真得惹恼他,“公子的问题奴家不是已经都回答过了吗?”
“你所言属实?”
如画轻笑一声,“公子若是不信,大可用你的剑杀了奴家。”
奚沧有些后悔在她身上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他拿起桌上的剑转身就走。
如画看着他挺拔孤傲的背影,突然又淡淡说了一句,“龙二爷前儿临走前有说再来找奴家。”
奚沧顿住,却没回头,“什么时候?”
“公子若想知道,今夜何不留下。”
奚沧闻言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画看着大开的房门,挑眉笑了,“这人到是有趣。”
夜里的风雪越来越大,奚沧出了百花巷,见四下无人,便直接展开轻功朝来路飞去。
回去后,他认真的洗漱了一番才宽衣上榻。师父纤尘不染,他可不想将自己身上沾染的风尘之气传给他。
奚情的身子依旧冰冷,不过鼻息规律,奚沧将他轻轻揽进怀中,两腿更是夹住他冰冷的双足,那阴寒之气瞬间侵入自己的骨髓,奚沧也只将怀中人搂得更紧。呼吸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清雅香气,与那些女人身上浓浓的脂粉香完全不同。奚沧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却又忍不住埋头在他发间深深一嗅。
师父好香。
蓦地,奚沧只觉得身子里升起一股子躁热之气,他下意识的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了,只希望借那冰冷的温度帮自己消褪那股莫名的躁热。不想搂得越紧,那股热意反而更甚了,奚沧灼热的胸膛轻轻磨蹭着怀中人冰冷的脊背,可是片刻后,额上竟热出了些许汗意来,身上也更是闷热难耐。
奚沧这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这股子莫名的躁热竟让他无法抑制,连带脑子也有些昏沉,而怀中冰冷纤细的身体更让他开始心生一些旖旎的遐想。
“师父……”
奚沧喃喃唤了一声,最后竟热得脱掉了自己的里衣,他又将怀中人轻轻翻过身来,那一张精致的容颜近在咫尺,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更加动人心弦,那淡绯色的薄唇紧紧的闭着,却突然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想要将它撬开的冲动,更想听听那唇间吐露出来动人的声音。鬼使神差的,奚沧竟将自己的唇往那张冰冷的薄唇一点点贴了过去。
终于,四唇相接,那触感冰凉而柔软,奚沧的双唇竟有些颤抖,可是这一刻他竟不舍得移开,轻轻蠕动着双唇,他想将自己的温度一点点渡过去。冰冰凉凉,香香软软,奚沧有些欲罢不能,甚至试探着用舌尖轻轻舔尝了一下,不想这一试反而让他下腹一紧,下面那里也更是坚挺炙热起来。
怎么回事?自己这是怎么了?奚沧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可更多的却是那难以发泄一点点升起来的磨人欲望。
“师父……”
奚沧磨着他的唇瓣压抑得低叹一声,然后将人紧紧搂至胸前,贴得毫无缝隙,而那灼热的欲望更是紧紧抵着他的大腿之间。
奚情缓缓张开了眼,淡淡的,如此近距离的对上了奚沧那有些迷离的深遂眼眸。
奚沧见他醒来,不安的退离他的唇瓣。
“师父……”
“你中了春药。”
第十九章
“春药?”
奚沧初入江湖,十年间也无人教导他一些江湖常识,所以他并不清楚这春药究竟是种什么药。不过此刻身上那灼热难耐的切身体会,也立即让他明白了这春药的效用。
“师父……”
奚沧紧锁着眉头,有些无措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也不敢再乱动,只是极力压抑着身体里那股焚身的躁动。
奚情自然感觉到了紧贴着自己大腿根部的炙热,但他却一动也不动,甚至面上也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只静静的看着眼前那张有些委屈的脸。
“冷水可解。”
奚沧闻言立即跑去院里冲冷水,这大冬天的,一桶冰水兜头浇下直凉到骨子里去了,好在这也成功的熄灭了身体里那股灼热难耐的冲动。可是当他脑袋一回复清醒,想起方才对师父的所作所为,那眉头却也皱得更紧了。
雪还在下个不停,雪花落在他赤裸的身上,凉凉的,顷刻即化,这冰凉的触感就好似师父的唇……
奚沧呆呆的立在院中,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着,但那明显的颤抖却出卖了他此刻无法平静的内心。寒风阵阵,吹凉了身体,也慢慢吹凉了思绪,直到那亵渎的心思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后,他才皱着眉头返回房中。
奚情姿势不变,依然静静的躺在榻上,只是双眸已经合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奚沧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擦干身体翻身上榻,他照旧将那人紧紧的揽在怀中,照旧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怀中冰冷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