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越人·风雨夜西楼——苏卿和

作者:苏卿和  录入:01-28

说罢,秦惜花似乎想起了什么,连把梦与放回月晚梦怀里,说道:“我要马上给柳叔叔写信,告诉他这件事情才行。十多天前我才去参加他儿子忆同的三岁‘千辰礼’没想到,回头就要请他喝我们宝宝的满月酒了。”

“瞧你高兴得。”月晚梦忍不住笑道。

“梦儿,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月晚梦点点头,秦惜花便冲了出去。不经意间还磕到了身子。

月晚梦把与儿放回到摇篮,这时,门外一阵叩响。抬头,见是余梦中。月晚梦淡淡一笑:“余医师。”

“夫人身子可还好?刚刚生产完,是大虚的时候。属下已经吩咐人替你煎药了。”

“有劳了。是了,我拜托你查的事情,可有下落了?”

“属下这番来就是向夫人汇报此事的。都有了下落。”

“快说!”

西南,一片紫花绽放。

那是一个紫色的世界,铺天盖地被紫薇花吞噬着。远远看去,好像云也是紫色的。

一个女子伫立在山庄远处,默默看着那个地方。她手里牵着一个五岁的小男孩。

“娘,为什么你每天都要来这个地方看好久呀。”

女子轻轻一笑,低下头,摸了摸孩子的脸:“如儿,那里就是娘的家哦。好多年前,娘就住在里面。那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四座楼苑,还有临水楼阁。但娘最喜欢的,还是那片紫薇花林。”

“那娘为什么不回家呀?”

女子摇摇头:“已经回不去了哦。因为,里面的人已经把娘忘了。”

“为什么会忘记呀?”

“因为……娘做了很多让她伤心的事情。她已经伤心得不想再记起有关娘的一切。”

“那,娘你想回家吗?”

女子看着男孩,片刻点点头。

“无论有多久,无论有多长。娘都想回那个家。娘也始终等着她回来。如儿,你也会陪娘一起等的对不对。”

“嗯!如儿会一直陪着娘亲的!”

柳家庄里。一紫袍男子坐在庭院,看着满院的花开花落。他拿起一杯酒,慢慢饮着。

“爹!”

男子回头看去,只见几个孩子跑了过来,纷纷投到他怀里。男子一喜,放下酒杯,把孩子们都拥如怀中。

“怎么了?”

“爹!老二他抢我的糖。”

“爹,老五他尿在我的衣服上了!”

“我没有抢老三的糖!我只是,帮他试一试是什么味道。”

“爹……”

“好了好了,你们四个人四张嘴巴,叫爹该听谁的呀。”男子眉头蹙了蹙,脸上却是藏不住的喜悦,他摸了摸一个约四岁的孩子的头道,“玉清,你是老大。一定要让着弟弟,知道吗。还有,玉寒还小,你们四个当哥哥的,不能跟他计较。要知道,你们小时候也只这样呢。要都去计较,我跟你们的娘岂不是要恨你们一辈子?”

四个孩子面面相觑,半响齐声道:“知道了,爹。”

“乖。”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大娘给你们做了桂花糖。要不要吃呀?”一个美丽女子端着一盘做好的桂花糖,还未走近,那香甜已经把四个孩子诱得直流口水。

“要。”

“那就乖乖到那边坐着吃。老大,你负责分给他们吃。记住,一定要公平哦。”

“是。”

女子把桂花糖给了那群孩子后,孩子们心满意足地跑开了。男子满足地看着那群孩子,半响他站起身,把女子拥入怀中。

“更雨,这五个孩子给你添不少麻烦了。再过两个月,老六也要出生了,唉。到时候又得辛苦你了。”

“说什么呢。她们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啊。像你方才说的,要真的都去计较,我岂不是要恨你们一辈子了?”

男子莞尔一笑,他抚摸着女子的发,说道:“有没有想过,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怎么,六个孩子你还嫌不够多?”

“可都不是我跟你的。到时候传出去别人要怎么想嘛。我柳惜玉有五个妻子,六个孩子却都是妾侍所出。你这个原配夫人四年来还毫无动静。”

女子柳眉一挑,看着他:“好你个柳惜玉,是不是再三年我还没有孩子,你就要说我犯七出之条,而将我休了?”

霍然间,女子被男子紧紧拥如怀里,吻住了她的唇。

片刻放开后,男子深情看着她:“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我绝对你不离不弃。生同寝,死同穴。”

女子脸上一赤,欲要说什么,霍然耳畔传来通报:“呃……庄主,夫人。”

两人立马弹开,相互坐得老远。柳惜玉整理衣衫后,问道:“什么事。”

“弄月山庄的表小姐来了。”

柳惜玉顿了顿,看着秦更雨:“墨白来了。”

“快请!”

柳墨白一袭黑衣,随着随从引路而来。看见柳惜玉和秦更雨,柳墨白淡淡一笑:“更雨,惜玉。”

“墨白,怎么来也不说声,我好去接你呀。”

这时,秦更雨发现藏在柳墨白身边的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子,秦更雨淡淡一笑,走上前抓住那个身子说道:“哎呀,遗梦也来了。怎么躲在娘的身后,让舅妈看看,有没有长高了。”

“梦儿,快叫舅妈,舅舅。”

那小男孩露出半边脸,瑟瑟唤了声:“舅舅……舅妈。”

“这孩子,六岁了还这么害羞。玉清他们在那边吃桂花糖哦,梦儿你快去,要不就抢不着了。”

小男孩仰起脸看着柳墨白,柳墨白点点头,微笑道:“去吧。”

小男孩一面喜气,松开手跑了过去。

柳惜玉看着孩子的背影,半响叹了一口气:“墨白,至今你都不肯说他的父亲是谁吗。花遗梦,究竟,哪个花姓男子胆敢做了这种事情又不认人的。”

“惜玉!”秦更雨扯了扯他的衣衫。

“我只不想我的妹妹受人欺负了。虽然,四年前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只要我找到那个男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柳墨白笑了笑,对柳惜玉说:“哥,我有些话想跟更雨说。你去陪孩子们吧。”

“有什么话我不能听的?”

“哎呀,我们女人的事情,你一个大男人凑什么热闹!”秦更雨连连撵着柳惜玉。柳惜玉没办法,只好悻悻走开了。秦更雨牵着柳墨白的手,往那片紫薇林去。

“墨白,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有话,不妨直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梦儿的父亲是谁。”

“梦儿的父亲……他叫柳花颜。”

“柳花颜?我怎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他是谁,惜玉认识吗?”

“以前认识,现在,怕是已经忘了。”

“唉,都怪我们。四年前偏偏出了那么一大件事,把记忆全都丢光了。要不是你跟惜玉那几个妻子提点,恐怕现在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好是好。但你不怕……未来梦儿会问起什么吗。”

“不怕,我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你打算怎么说?”

“我就说……他爹去了一个比天涯海角都要遥远的地方去了。那个地方,让人看不见,找不见。”

“那这样岂不是委屈你了?”

柳墨白摇摇头:“不委屈。因为我爱花颜,爱,是不求回报,无条件牺牲与付出的。”

秦更雨神色顿了顿,她脑子像是闪过了什么。

曾几何时,有这么一句话也曾从她嘴里说出。只是,她实在是想不起,她究竟是对谁说的了。

春去春来,日子会一天天地过,纵使昨日的人已经不在了,今天依旧会到来。

这就是人生,总在不经意间,便流逝了千千万万。这其中,有你不在意的,也有你极为重要的。时间,兴许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它的流逝能够让人慢慢看清眼前的东西,譬如这种无条件付出与牺牲的爱。

它亦会扼杀一切时间所塑造出来的东西,好比秦更雨对叶声离的爱。它随时间的流长而衍生了,却又因为时不待人,它因此也郁郁而终。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这个道理,是不是让叶声离,明白得太晚?纵使她每天伫立在柳家庄门口,与秦更雨仅仅一墙之隔……不,也许,隔开的,不止是一堵墙了。纵使拆开了这面墙,让她们面面相对。秦更雨也只会用着最和善,最礼貌的笑颜,去向这个遗失在过去记忆里的女子说一句:

“你是谁?”

月色弥漫,余梦中站在琼林里。他看着天空那轮冰冷的月。片刻深长一叹。

“枫,我这样做。你算是满意了吧。结局是皆大欢喜。她们还彼此忘了那段悲伤的过去。惜花现在是这个天下的霸主,他还有了和所爱的人生的儿子——秦梦与。更雨和柳惜玉也没有死。是他们自己救了自己。也许他们之前真的小看我了。我不是什么神医余梦中。而是……着天上掌管爱情的月神啊。”

番外:

1、

调弦拔瑟,纤纤十指尽缀绛。乌髻白鬓,是终年无尽边际。谁只羡,成为仙。清虚玉寒广,思凡扰扰。闻梨落泪溅,月宫天,孤芳自怜。

调转清池畔,见临水照花,那白衣少年竟孑愣在岸边。怔怔看着水中的倒影。少年一头如云乌发,如瀑倾泻。眉心黛点一疏愁,双眸宛弱水三千,抬眼那瞬,令畔便生长的绛珠仙草微微羞首。

他美得不似凡人……他本就不是一个凡人。

他是玉兔。修行千年,终化人型。终陪伴在嫦娥身边,杵捣那长生不死药。

少年低头轻嗅自己的手,淡淡的草药香味。半响,少年俯身拈起一株仙草,折开,将花瓣碾碎,流出的红色汁液沾在自己的指甲上。少年看着自己的手,半响脸微微一红。提起盛满水的木桶飞奔回身,一路踏云奔回广寒宫。

月桂雪点鹅黄,满院子溢香。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肺腑尽是花香。

“阿梦——”

一声唤叫,少年抬眼,见一绝美女子站在飘渺云雾之中,半响轻挪莲步,款款而来。此人正是嫦娥仙子。

嫦娥走到少年面前,看着他,半响微微一阵惊叹。

“阿梦,你终于不用终日呆在广寒宫里捣药了。现在,有个好差事要托付于你。”

少年眨了眨眼,轻开口,声音竟然是那么清灵:“什么。”

“月老前些日过来,说是想在我这宫里挑选七只成型兔仙,替他下凡牵线,连理姻缘。”

“下凡!!”阿梦惊呼,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我终只得呆在这广寒宫里,不得越凡半界。你倒好,寻着这次机会,我还想拜托你替我办一件事情。”

“姐姐你说。”

嫦娥仙子微微一叹:“我到月宫亦有数千年,怕是他早已轮回了千百回。你替我下凡,寻到他的今生。替我……把这块玉佩托付。”说罢,嫦娥仙子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少年,少年把起一瞧,那玉佩好生精致,一般龙纹,一般凤纹。躺在掌心里,还生出丝丝暖意。

“这是神玉。最大用处莫过于起死回生。你将玉佩交给后羿,告诉他,当年是我亏欠于他,一世情,千年怨……终究归我负我欠。”

阿梦点点头,将玉佩收进袖中。

“姐姐放心,我定竭力而为。”

阿梦走过云桥,来到南天门前,微微垂首,云间缝隙一览芸芸百态。阿梦嘴角轻轻扬起:“人间。”

七只兔仙聚在南天门畔,那鹤发童颜的月下老人手持七根红线,分别系在了七人的手腕上。细细叮嘱,最后,道出了三条不准:“一,不准暴露自己身份;二,不准以自己的法力去协助凡人,一切乃按原则进行;三,不准思凡。此番任务为期一个月,当然,是以人间的时间为准。合格者将被我钦点入阁,成为掌管爱情的月神。”

七兔面面相觑,半响点点头。月老挥了挥手,只见一阵云雾飘渺,南天门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头上那片偌大的苍穹。七兔下凡了。

“如果不想当一辈子的捣药仙子,这一次是最好的机会。万万不可错过。”一兔仙说道。

几兔点头赞同,待纷纷交代事务之后,七兔各天南地北,分道扬镳。

阿梦走在路上,他一丝头绪都没有。最重要的是,该怎么去找姐姐交代的那个人。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后羿,况且如今轮过千百回,纵使后羿站在他面前,他也不知道。

踌躇时分,霍听草丛间有动摇。阿梦身子一紧,连忙找了棵大树躲起,偷偷地探出半个脑袋去看。只见草丛中窜出一只白兔,似乎慌张,四处张望。紧接着,一支箭紧随而出,嗖地响准了白兔的身子。阿梦一惊,当急之下,捡起一片叶子掷了过去,嚓地一声,箭折为了两半。白兔大难不死。

阿梦缓了一口气,走出去将白兔抱起,摸了摸它吓得瑟瑟发抖的身子,笑道:“别怕,已经没事了。”

“这怎么回事!?”一声呼喝,阿梦一惊,手中白兔挣脱下地,嗖地没了影。阿梦寻声看去,只见那密集的枝叶里,轻轻被拨开,一个锦衣男子走了出来。当男子与阿梦对视那一瞬,男子怔住了。

男子似乎被阿梦的容颜所惊艳,霎时间忘了他是来捡收获的猎物的。见男子一直盯着自己看,阿梦脸上一羞,侧过脸怒道:“你看什么。”

男子回神,看见断在阿梦身边的箭,眸中一顿,带着一副惊色看着阿梦。

见男子久久不做声,阿梦眉头一蹙,拂袖转身,欲要离开。

“等一等!”男子切切唤住,他赶上前,站在阿梦身前,“你是从哪来的?”

“我……”阿梦突然蹙起眉,他想起月老曾嘱咐万万不得将自己身份暴露,面对男子疑问,阿梦只得胡诌一言,“我就住在这里。”

“这里!?这个林子里?”

“嗯。”

“难道,你真的是……”

阿梦看着男子,从天而降,来到这片林中。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既然男子在,就不妨问个清楚才是。

“附近可有城镇?”

“当然有。”

“可以告诉我路怎么走吗。”

男子一愣,半响脸带了几许惊喜,连连道:“我带你去。”

说罢,男子霍起一声口令,只听马蹄奔腾,片刻一片雪白大马从林子穿梭而出。男子拍了拍大马,翻身上去,拉住马缰后,对阿梦伸出了手:“上来。”

阿梦一顿,脸上红了红:“我,我自己走。”

“这里离城镇可是很远的。你走路去怕是天黑了都到不了。再说这荒郊野外,到了晚上可是很多狼的。”

阿梦双眼凛了凛,犹豫了一会,还是磨磨蹭蹭地将手递给了男子,男子脸上一笑,伸手一拉,阿梦身子一轻,落到了马上。男子将他环到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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