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鹿好心情一扫而空,早知道今日,她当初如何也不会招惹他本是握着他的把柄,如今到像粘了牛皮糖
“第一,梁家离京,不是我做的手脚第二,烦请高大夫你冷静点,拿出你当初计杀梁丘木的缜密心思第三,我们两清了”张月鹿转身落座
高望听到最后一句,寡淡的眉梢陡然一扬,冷然道:“张大小姐这话,我可不懂什么叫做两清了?要不要找晋阳王小世子来理一理”
张月鹿忍俊不禁:“高大夫真是急坏了吧找晋阳王小世子干什么,说他没打死人?还是说......高大夫手段真高,在他身上做手脚,御医都看不出来?”
“高大夫,我敬你痴情”张月鹿叹了口气,“但梁丘木虽死,池小姐依旧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爱慕池小姐,为她打抱不平,甚至为她杀了梁丘木这是你的事情,池小姐不知道,就是知道也没有必要回应你”
张月鹿相熟的医者中禄闻是杏林春暖,仁心仁术,悬壶济世心有大爱沈先研读医术,前为养父,后为妻儿,身在宫闱亦有恻隐之心
高望的医馆在长乐坊这十丈软红中,沉默少言的高大夫,实在不起眼若不是善制丹药,得以经常提着药箱出入秦楼楚馆,大抵都没有人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给钱出诊,提着药箱穿梭在花街柳巷无事足不出户,只在医馆中专研身在长安城中最繁华多情的地方,却是茕茕孑立
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看似为生活奔波劳累终日的大夫当张月鹿顺藤摸瓜查到他的时候,很是诧异了一番不知道一个医馆大夫和纨绔子弟有什么恩怨,要费尽心机设计下毒,将他置于死地
梁丘木的案子里里外外牵扯了许多人,却谁也没想到,真正的杀人凶手会是高望要不是张月鹿对梁丘木的死耿耿于怀,一路理下来,这个给梁丘木看病的大夫最可疑,派人没日没夜的盯着大概谁也不会想到,他是杀人凶手
纵欲过度,烈药伤身禄闻诊断当然不会错
长安府衙也不是吃素的,不但高望,连他三亲四故、死了的师傅底细都摸的一清二楚,和梁家没有一点过节而梁丘木还是高望的老顾客,对他很是信任,比其他人还多一分交情
长乐坊的药馆中,卖些房中丹药,那是在正常不过的高望炼的丹药好,吃的人也不止梁丘木一个,别人都没事无冤无仇,不为钱财这审来审去,审不出端倪,长安府衙就把他给放了
按说梁丘木死了,张月鹿放了,案子结了,这事情就该打住可偏偏张月鹿卧床在家的那段时间,无所事事之余翻来覆去想这个案子总觉得不对劲,而梁府内宅的消息递到她手里时候,她终于觉察到不寻常梁丘木的妻子曾经流产,当时身体虚弱十分危险而经常出入秦楼楚馆,对此病症擅长的高望,当时被连夜请去就诊
张月鹿立刻觉得很有意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戏本看多了,总爱浮想联翩她就着这点,买通了梁府佣人,知道那次流产,正是因为梁丘木酒后动手
这其中关联起来,就怪不得张月鹿多想了盯梢一个多月,高望的日子真是日复一日,每天如旧只其中路过梁府一次、对月吟诗二次真是看不出半点不妥,张月鹿也没了耐性,小小设计一番高望猝然不防,漏了底
“我知道,我知道”高望缩在椅子上,一贯寡味淡漠的脸上露出神经质的焦躁他突然站起来,比划着手,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颓废的跌坐回椅子上
张月鹿瞧他这样子,不由叹息,再理智冷淡的人,在情爱面前也束手无力她迟疑了片刻,不忍的问:“今日情景,当时难道不知?”
高望木愣愣的盯着房顶
张月鹿叹了口气:“医者难自医,就算有后悔药,吃下又如何”
高望一抖,腮边的肌肉轻颤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木然的说:“梁丘木死有余辜”
张月鹿不置可否:“你说的不错,但那也轮不到你我下手,你很清楚这一点你觉得自己没做错,或者说就是做错了,你也愿意为了池小姐承担这份过错”
事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但这个标准,每个人都不同人总是在理智和情感中挣扎,无人能避免就像张月鹿,她选择和高望不同的路,她不认同高望的做法,又毫不犹豫的包庇了他
高望看了她一眼,哈哈狂笑起来,边摇着头边指着张月鹿:“你当只有你看得透?你握着我的把柄,其实根本没什么用说道利用,其实反而是将把柄送到我手上我不信你没有想到...像不像小孩子,彼此交换一个秘密,就可以做朋友”
像是一只受惊的刺猬,张月鹿几乎立刻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至少我比你好一些”
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狂笑之后是无望的绝望高望闻言笑了起来,无视她的嘲讽,笑的十分温柔,如隔岸望着繁花似锦诚恳而真挚的说:“那就好”
猝然不防的刺痛,张月鹿慌忙伸手捂住眼睛,咬了一下舌尖,逼退眼泪
张月鹿松开手,看向高望看着这个男人就像看着自己,义无反顾又绝望无助对结局看的透透彻彻,又无力自拔,甚至甘之如醴
以为自己可以无欲无求,但终是心有不甘这样狼狈不堪的高大夫,是不是就是落幕时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梁丘木的案子,到此才算完结至于后续,那就是别人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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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看透泥们了!没糖你们就不扶我(ㄒ∧ㄒ)
☆、第 76 章
甘露殿
景厚嘉见女儿缓步而入,面带喜色,不免好奇,笑问道:“我儿今日有何好事?说与父皇听听”
景秀着剪花纱上襦,织羽石榴裙,颜色鲜亮明快掐金丝玉花鸟纹梳,戴一对鎏银包金嵌宝白玉镯黛眉口脂扑翠钿,丽色夺目
她提裙跪下,叩首道:“儿恭贺父皇千秋万岁,国运绵长”
景厚嘉见她行大礼,忙起身扶起,不解问道:“秀儿这是做什么?为父生辰可还有几日”
“儿知道,只不过那时候父皇是天子,天下人共贺今日却只是女儿为父亲贺寿”景秀扶他坐到回椅子上
景厚嘉不由抚须而笑:“我儿有心只不过,可不能两句话便将为父打发了”
景秀浅笑,伸手研磨:“儿可没有带什么礼物,不但如此,反而要像父皇讨要几个字”
景厚嘉心中生疑,掂量她所为何事,到不敢随意答应他一手抚须,笑意盈盈的看着景秀,兴致勃勃的问道:“为父这一手字,可比不得大家”
景秀看着砚台中漫开的浓墨,睫羽轻颤掩了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再抬眸,已是温润明亮
“父皇当然赐下儿臣外府,占地之大,众兄姐不可相比经年修缮不止,耗资巨大,父皇顶着那些臣子唠叨儿臣心里却是舍不得父皇,为我平白受这份气”景秀说着望向自己的父皇,见他满脸笑意宠爱,却是一言不发不置可否
景秀浅笑,便说起此次权知贡举,主持科举时诸多长进见闻:“...世家子弟只知其族,官宦子弟只知其父唯有寒门子弟,无凭无依,一旦高中,只知陛下,这才是国之栋梁
然而百姓之家,终年劳作只能温饱笔墨纸砚,书本束脩,此中耗费甚重儿心有余而力不足,唯有辟出公主府半数之地,将大经、中经、小经、论语、孝经...刻碑立林,以供学子读阅”
“我儿有心了”刻碑耗时日久,动静甚大,景厚嘉自然知道不但景厚嘉,朝廷上下只怕人人都知道起先不清楚公主殿下为何,私下里议论纷纷也有递折子弹劾的,泥入池塘,时间久了便无人再提,只当这位公主殿下附庸风雅景厚嘉听女儿如此说,心里陡然一声冷笑这一招,真是好手段,笼络了多少人心
景秀见她父皇伸手捻须欲言,张口禀告:“儿书丹《孝经》一卷,使工镌刻此礼虽然轻,却是儿臣一片心意父皇可嫌弃?”
闻言,景厚嘉大笑,连连道:“我儿有心!我儿有心!”搁在扶手上的手却紧了紧
景秀退开半步,款款一礼:“儿请父皇为碑林题字”
景厚嘉抚须问道:“何字?”他说话间,便有太监上前,将案上的奏折收起,取了玉白绢纸,压上金丝檀木镇
“厚德”景秀嘴角扬起,梨涡显出,少年烂漫,“天恩如露,厚德载物锦绣河山皆在天子治下,才俊豪杰总为帝王出生千碑书林,便是父皇圣恩泽育”
景厚嘉伸出的手一顿,心里陡然畅快脸上的笑意浅了些,却是真心实意他稳稳地握住笔,沾墨挥毫,一气呵成凝视着厚德二字,想着世人盛誉他圣明君主的又坐实几分,感慨轻叹道:“我儿有心”
景厚嘉题完字,父女两人正说着话郑小公公躬身进来,他声音比他师傅低沉一些:“陛下”
景厚嘉见他进来禀报,想来也无大事,便直接说道:“有事就说”
郑小公公应了一声:“是,金吾卫来报,飞骑中郎将勇功候沈子从嫡子暴毙”
景厚嘉闻言一皱眉,虽说死了人,却也不至于这点小事也来烦他顿时心里不悦,近日来他已经被一团琐事弄得烦闷不已尚书令卧病在家多时,勉强好些上朝的时候又昏厥过去景厚嘉借着机会,明面安抚照顾让他安心养病,暗中将尚书令手中权柄分散了些
尚书令如丞相,决策国事尚书令不在,许多事情就直接堆到景厚嘉这里而这一时半会,他既不能找人顶替尚书令的位置,也找不到资历才能皆可服众的人何况这个位置,各派系都想争一争捏在手里,就是一块饵
景厚嘉脸上一沉,甘露殿中气压就低了下来景秀立在一旁,见状道:“此等小事,长安府衙还不能决定?”她声音清润,毫无咄咄逼人之意,反倒是真有几分疑惑
“恩”景厚嘉颌首,“飞骑中郎将正四品,和长安令同品级沈子从是侯爵,又是家事,想必闻人端方也是为难”
郑小公公得了空隙,连忙道:“正是,来报说是勇功候...庶子杀兄”
这话一出,登时殿中寒气起暴毙死人是寻常之事,可这庶杀嫡,弟弑兄便是寻常百姓之家,也是骇人听闻之事出在公侯之家...景厚嘉“啪”的一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景秀见状,微微俯首:“父皇息怒,长安府还未定案,其中缘由难说”
景厚嘉见女儿脸上神色凝重,想她一贯从礼守仪,想必对事也是不悦他心中有气,开口便不客气:“沈子从平日还算规矩,就是这后院中,实在是一塌糊涂!”
沈子从身居飞骑中郎将,掌握京中一半兵力,景秀对他自然是多有关注她面容肃然,略有不满:“家不平何以平天下,勇功候不修私德有损朝廷体面,何况这个时候”
景厚嘉一听,更是烦闷不已往日,御史弹劾沈子从,他还是多方偏颇的一来,沈子从有几分本事二来,他是开国大将军之后,底子清,和谢家没有瓜葛
千秋万岁宴在即,沈子从来这手,何止是有损朝廷体面,简直是打在他脸上他正气头上,到忘了沈子从也不想出这档子事情
景厚嘉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动沈子从,起身在殿中踱步景秀垂手而立,温润安然
郑小公公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微微掀起眼皮见尊公主轻扬了下巴,示意他离开郑小公公心里一提,脑中闪过三五个念头他塌腰一礼,起身退出去
景厚嘉真烦着,见他如此,连忙呵斥:“你去哪?”
他一声喝,吓得郑小公公连忙跪下
景秀心里一叹,上前一步,清声道:“父皇烦闷大事,留他在着也是碍眼儿臣倒是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景厚嘉闻言一扬手,对景秀道:“我儿只管说来,你我父女之间,家事国事天下事,何事不能说,何话不可讲”
“儿臣见父皇烦躁,实在以为不必勇功侯府之事,自然有长安府去查沈子从若品行不端,也有御史台”景秀的声音一贯的清润从容,言语不偏不倚“父皇大寿在即,不该为这些琐事烦忧便是这案子一时难断,飞骑卫守长安,中郎将一职至关重要,沈子从也不敢懈怠”
景厚嘉点点头,飞骑一万五千,皆是骁勇之辈他瞥了一眼景秀,见她神色如常不见鬼祟,心里却是没底安说出了这档子丑事,将沈子从停职待查也无不妥为何要替沈子从说话?
“我儿以为,何人可以代飞骑中郎将一职”
这是试探,是考验
景秀敛眉沉思,谨慎而言:“飞骑中郎将身系京中安危,不可不慎,最要忠心耿耿万余兵马,统筹不易,当需武将儿臣以为,此任不可由朝政商议,父皇当圣心独断”
“哦?”景厚嘉心中微悦,女儿这话到是说到他心里去了飞骑中郎将的人选,朝臣和皇帝的考虑,还是差异的事关皇位安稳,身家性命,他断断是不会让下面人来博这个位置
“卧榻之旁,拱卫之人当为心腹既是心腹之臣,父皇何必把这个恩赐假他人之手”景秀理所当然的说道
景厚嘉心中一叹,生女如此,他心中也是难以抉择他心绪一乱,实在不愿意再面对女儿,勉强温言:“我儿可要留下来陪为父用膳”
闻弦知雅意,景秀敛袖一礼:“谢父皇,儿臣还有些事情”说着看向小太监手里的托盘,上面卷着白玉纸,正是皇帝题字的那张
景厚嘉自然不会留她,点头示意,叫人送她见女儿离开,便对一旁候着的值守太监道:“召亲卫中郎将武朗来见”
景秀出了甘露殿,天色灰暗她落坐步辇,大力士们整齐统一,抬轿缓行景秀伸手按按眉心,微微侧首回望,巍峨的宫殿,笼在阴霾中
山雨欲来风满楼
黑云压城城欲催
心里徒然划过这两句,不由暗自哂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胖厨子的地雷
☆、第 77 章
行了不远,便见远远来了一架八人步辇不必细想,也知是大长公主景秀垂眸整理衣袖,前段时间她称病在家,就听人报说是陛下点了大皇子协办千秋万岁宴,其中有大长公主美言
若说往日,她心中对大姑姑敬仰,如高山仰止如今知晓母亲和大姑姑的旧事,却只能无言,连指责都没有立场纵心底为母亲千般不值,万分遗恨那终究是长辈年少轻狂的旧事,哪轮得到后辈置喙
又不免念及她与张月鹿之间,剪不断、理还乱
景秀突然想起张月鹿,嘴角不由地微微勾起她对景职示意,大力士们较快脚步,抬着步辇迎了上去景秀先欠身的行礼,景睿之依旧素颜冷峻,淡漠颌首
两架步辇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景秀伸手握住腰侧的金丝锦囊,里面那个圆滚滚的指南针,让她心安许多她理了理思绪,盘算起千秋万岁宴,只怕是场鸿门宴
云滇郡主和谢家二十万振威军远在幽州,让人心生顾及却也是鞭长莫及京中兵马,除去宫中三卫,便是飞骑、羽林
推书 20234-09-30 :《《俘获于你的猎物》:谢息垣是一个表面上是个公司的小职员,实际上私下经营管理着一个并不正规的酒吧。某次发现周声的男友原来是自己手底生意的常客,周声是谢息垣的上司,为此谢息垣不自觉地去走近她两人才有了交集。周声一直当谢息垣是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后辈,而谢息垣当周声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