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
祝念慈愣了下,紧张地舔了舔湿润的唇,被撩得脸红心跳,瞿既明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他的手,笑容微微苦涩:“或许是我对自己不够自信,祝念慈,你是个很好的Omega,所以我才想反复确认。”
“也,也没有那么夸张,”祝念慈不太好意思地咳了声,“比我优秀的人大有人在,起码在十年内是这样的。”
说到最后那句时他不由露出点很明快的笑容,腼腆地弯着眼,显然是把自己说得有些难为情了,但瞿既明并不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
祝念慈可是闻越的学生,他的好友可是全联盟最龟毛最挑剔的学者,能被他寄予厚望的学生,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如果不是必须要一个高契合度的Omega……
瞿既明终止了自己的思绪,微微一笑,说:“嗯,再过十年,你一定能和现在的闻越一样优秀。”
他说得笃定,祝念慈被他夸得飘飘然,整个人都好似踩在云端,连怎么被哄回房间的都不太知道了,只记得道别时瞿既明站起身,给了自己一个充满橡木苔气息的拥抱。
“晚上如果难受的话,可以来找我。”
他顶着发烫的脸颊点头,忍不住想到些少儿不宜的方向去——暂时标记带来的激素变化会让Omega产生对欲望的渴求,但解决办法不止一种,短暂的拥抱同样能平复心情。
因此祝念慈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唾弃了好一会脑中的误会思想。
靳明这么正派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随便的邀请?
他无声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好不容易才稍微平复了点心情,却怎么也没办法集中精神去做自己的事,纠结了好一会,他还是拨通了季亚的通讯。
季少爷不知道在做什么,铃声响了将近半分钟才接起通讯,祝念慈正盯着自己的屏幕发呆,眼前突然出现了好友放到最大的脸。
“喂?”季亚的嗓子听起来有点哑,“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祝念慈心头飞快的闪过一丝怪异感,直觉他刚才没在做什么好事,但还是开始了自己的话题:“我收到消息,说是过两天就能回学校了,你呢?”
季亚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说:“我不知道啊,反正我哥还没跟我说这事,你是哪来的消息?”
“是靳明告诉我的,”祝念慈把那个名字说得微微含糊,“可能你哥哥太忙了吧,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嗯——不是没可能,”季亚终于坐起身,将自己的通讯器拿远了点,“他最近突然升职了,虽然军衔没变,但得到了个更好的职位,把我爸高兴得心脏病都差点犯了。”
祝念慈忍不住咂舌:“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季亚很明显地发出声感叹:“哎呀我跟你说,是真的,我爸今天还住在医院呢,我哥就是个情商负数的职场笨蛋,多的是资历比他高,还会说话的人等着去接那个职位,结果不知道怎么的,执行官先生直接点了我哥,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狗屎运。”
祝念慈不太懂这些,但能听出好友的心情十分不错,他带着笑容安静听完季亚的喜讯,这才再次开口,说:“那还真是件好事,对了,如果下周能回学校的话,你还住寝室吗?”
“干嘛不住,”季亚理所应当地说,“在家天天被我哥念叨,烦都烦死了,当然是住寝室舒服啦。”
他说着,眼珠一转,流露出点渴求的神情:“而且我想念你的小蛋糕了,宝宝,我要吃栗子味的。”
祝念慈有些为难:“但是栗子已经快要过季了,不好吃,要不吃草莓的?”
“都行,都行,”季亚开心到两眼放光,“我让他们直接把草莓送寝室去,再来点车厘子怎么样?都能直接空运过来的。”
祝念慈自然是应好的——反正最后都是落到季亚的肚子里,他自己对甜品并没有太多的喜欢。
他听着季亚欢快的絮絮叨叨,欲言又止地把最重要的事情吞回了肚子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难以启齿的犹豫感。
就好像……并不是很确定自己跟瞿既明的关系。
真奇怪,明明连暂时标记都有了,他却依然好像踩在轻飘飘的云上,怎么都不敢笃定自己心里的答案。
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呢?
祝念慈好不容易回过神,刚想开口询问季亚,却看见好友身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挪开了通讯器,露出一张坚毅硬朗的面容。
“打扰一下,”那个Alpha礼貌地说,“我们还有点事要做,先挂了。”
祝念慈呆了呆,只来得及说了个“好”字,就看见自己的通讯被那边毫不留情的挂断,最后几秒间画面晃动,他依稀听见季亚发出一声惊呼:
“赛因,你把通讯器还给我!”
他像是手指被烫到了般,忙不迭地丢掉了通讯器,尴尬到脚趾都蜷缩在一起。
究竟是什么事情要两个人不穿衣服躺在床上做啊!
祝念慈没敢再想下去,默默地在心底为打扰了好友的私事道歉,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整天的刺激太强烈,他好不容易陷入睡眠,又在凌晨时被燥热混乱的梦境惊醒,祝念慈在黑暗中震惊地睁大眼,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在房间内回荡。
这个梦……
他难以遏制地回想着梦中的场景,Alpha微微粗粝的滚烫手掌和一声声的灼热喘息都太真实,就连橡木苔的气息都像是真的在鼻尖萦绕,激得他心跳如擂,动一动腿就能感觉到股间怪异却已经不算陌生的触感。
暂时标记的副作用这么大的吗?
祝念慈按着心口坐起身,难以启齿的欲望令他在黑夜中红了脸,犹豫片刻还是掀开被子,准备去一趟盥洗室,可当他按开床头的台灯时,却微微一愣。
——睡前空无一物的枕边,此刻却放着一件叠得十分齐整的黑色男士衬衫。
是瞿既明的。
第42章 “自由”
接下来的几天里瞿既明一反常态,在家中待着的时间直线上升,甚至做到了连续好几天都准时下班回家,坐在餐桌边等祝念慈走出房间,一起享用晚餐。
很令人讶异,但不得不承认,这种举动成功地安抚了Omega被标记后不可避免变得敏感脆弱的心理状态。
起码对祝念慈来说是这样的,当然啦,那件始终躺在他床头的衬衫也帮了不少的忙。
想到这,坐在书房里的祝念慈不由抬头,飞快地瞄了眼坐在书桌后认真办公的英俊Alpha,他手中捧着厚厚的医学相关书籍,搁置在桌上的通讯器显示正在通话中,闻越那张冷冰冰的扑克脸赫然显示在正中。
要不是为了信息素,他悄悄腹诽,我才不会来打扰靳明工作。
只是他的走神还没进行多久,通讯器里就传来闻越的冷笑:“好看吗?要不要坐过去点,再给你放一天假仔细看看?”
他说得毫不留情音量极大,祝念慈顿时心头一颤,做贼似的飞快低头,根本不敢去看瞿既明反应。
“没有,”他心虚地说,“我就是低头久了脖子有点疼。”
“噢,脖子疼,”闻越似笑非笑,“我给你去挂个骨科号?再给你换个人体工学椅?”
祝念慈顿时蔫了不少,小声说:“不用,不用,老师我们继续说吧。”
“我说着你又不听,”闻越没好气地呵斥他,“休息这么久,把你的美好品德都休息没了。”
“哪儿能啊,”祝念慈诚恳认错,“我可想听老师你讲课了。”
闻越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想听,但是受不了Alpha的诱惑是吧?”
祝念慈原本就发烫的脸顿时红了一片:“老师!”
他给了闻越一个请求的眼神,臊得不行,还没来得及岔开话题,眼前就投下一片阴影。
是瞿既明。
“你差不多可以了,”Alpha对着通讯器笑,“对我有意见可以直接找我,为难他做什么。”
闻越冷冷地跟他对视,说:“那你倒是接我通讯啊。”
瞿既明这才装模作样地看了眼自己的通讯器,虚伪一笑:“不好意思,前两天开会的时候设置的免打扰没有取消。”
傻子才信这种鬼话,闻越冷笑一声,吐出一个字:
“滚!”
瞿既明好脾气地带上自己的杯子出了门,甚至嘴边还带着明显的愉悦笑意——毕竟在好友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一通电话骗走了他的学生,被骂两句也划算。
而一边安静的祝念慈目送着他出了门,眼中流露出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不舍,闻越被他那点小表情气得肝都在隐隐作痛,没好气地说:“行了,回头,人都不见了。”
祝念慈不好意思地抿着唇笑,终于敢细声解释:“老师,暂时标记之后对信息素的渴求会比未标记时更强烈。”
闻越明显地吸了口气,轻轻放下手里的纸张。
“我知道,”他说着,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所以我的建议是,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跟他保持距离。”
祝念慈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心中沸腾了好几天的甜蜜情绪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老师是想让我先远离信息素的影响吗?”他敏锐地指出了闻越的意思,“其实我也有考虑过,但是按照我的切身体验来看,高契合度AO之间的信息素影响至少能作用一个月。”
闻越看起来并不意外,反倒问他:“还有呢?别的结论是什么?”
祝念慈有些犹豫地看了他眼,实话实说:“没了。”
闻越看起来有些无奈,但还是说:“你认真想想。”
祝念慈被他问得茫然,认真翻了好一会自己的记录才用询问的语气说:“信息素依赖的症状也更明显和激烈,如果Alpha没有进行足够频繁的信息素补充,或许会出现筑巢行为……?”
“还有,”闻越往椅背上一靠,语气淡淡,“不要偷懒,再认真想想。”
但祝念慈绞尽脑汁,还是没想到闻越的重点在哪里,他实诚地摇头,说:“老师,我真的想不出来。”
闻越啧了声,问他:“Omega发情期的周期是多久?”
祝念慈顿时心跳一漏,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个月,”他轻声说出答案,莫名身上发冷,“所以对高契合度的AO来说,一个暂时标记的影响渐渐消退后,就得进行新的暂时标记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社会调查中,高契合度AO的离婚率更少的原因,”闻越说得平淡,话中意思却很残忍,“有标记存在,Omega几乎不可能脱离Alpha的掌控。”
祝念慈沉默着,紧紧抿着唇。
“你跟他的事情我并不反对,”闻越淡淡地说,“但我希望你能从现在开始训练自己抵抗Alpha信息素带来的影响。”
“好的老师,”祝念慈轻声应了,又忍不住发问,“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Omega愿意被标记?”
“意外、习俗、社会眼光,”闻越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晰,“或许还有一时上头的荷尔蒙,以及Omega的受教育水平。”
“虽然这任执行官推动的Omega救助补贴方案的实行让Omega的平均学历有所提高,也让他们逐渐有了自己的判断力,但在偏远地区,仍然有许多人的观念是Omega就该回归家庭。而对于那些Omega来说,标记或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本能和爱情在标记下并没有区别,所以标记反而能让他们的这一生过得幸福一些。”
直到挂断这次通讯,祝念慈还没能从闻越的话中回过神来——他曾经很好奇联盟科技大学里的Omega数量为什么会稀少到一个专业不过十几个人,也好奇过为什么社会中的领导者通常都是Alpha。
原来除了身体差异以外,标记同样束缚住了Omega,让他们难以从家庭,从丈夫的掌控中走出来。
或许Omega们不是不想活跃在社会上,他想,Omega只是……走不出来。
如果我没有接受政府的救济,如果我没有一对开明的Beta父母……
那我现在应该早就被一个Alpha带走,依然在边境过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平凡日子。
祝念慈被这种可能性吓得打了个寒战,闷闷不乐地止住了自己的念头,第不知道多少次感叹自己这二十多年过得实在足够幸运。
他起身出了书房,轻车熟路地到客厅里寻找瞿既明,即使闻越再三强调要他不能太依赖Alpha信息素,但他还是有些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一看到Alpha就想往对方身边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