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既明在他走过来时就抬起头温和一笑,问道:“和你老师聊完了?”
“嗯,”祝念慈不太好意思地抿着唇笑,“我这两天是不是太打扰你了?”
瞿既明姿态自然地对他招招手,坐姿闲适而惬意:“怎么会?没有你在我都没法集中精神。”
也是,祝念慈想,在我渴求靳明的信息素时,靳明同样也很需要我的信息素。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坐到了瞿既明身边,语气轻快地说:“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了,你会在周五的什么时候来接我?”
“六点半怎么样,”瞿既明似乎早就计划好了,“我六点钟下班,去你们学校要十五分钟,但还要收拾东西。”
“好,”祝念慈乖乖地说,“那我在校门口的校长雕像下等你。”
“实验楼到校门口有些远,”瞿既明说,“我在车库等你。”
校门口被偷拍的风险太大,并不是个好地方。
祝念慈当然是欣然答应的,于是他满意地笑了笑,又好似不经意般地说:“那明早跟我一起出门?”
“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祝念慈故意叹了口气,“这附近连公交车站都没有呢。”
瞿既明轻笑一声,说:“也对,是我疏忽了。”
他顿了顿,突然认真地看向祝念慈,礼貌地询问:“那可以现在给我一个拥抱吗?”
话题转变得太快,祝念慈愣了瞬,但还是小声说:“当、当然可以。”
他主动张开手,穿着温暖的针织衫,像一只仿真人偶娃娃般乖顺,瞿既明盯着他看了片刻,慢慢俯身拥抱住他,唇边溢出一声微弱的喟叹。
“怎么办?”他低声地,很无奈地问祝念慈,“要好几天见不到你,我的大脑在让我把你关起来。”
他的话说得恐怖,祝念慈却没能产生任何危机感,反而听出了很明显的纵容,于是他生疏地拍了拍Alpha的后背,说:“但是你周三会到我们实验室来呀。”
瞿既明没说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祝念慈想了想,释放出更多的安抚信息素,跟他保证道:“我会每天都给你发消息的。”
“好,”瞿既明的声音闷闷地从他颈间传来,“如果有空的话,我会及时回复的。”
一时间客厅安静了下来,祝念慈缩在他的怀中,心中渐渐涌上某种温暖而慵懒的情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听见瞿既明说:
“暂时标记会让Alpha产生很离谱的占有欲,我想你会比我更了解。”
“但我不会为了私心用标记禁锢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祝念慈有些讶异地听着,感觉到自己的后颈处落下一点柔软微凉的触感。
——那是一个落在腺体边上的,很珍重的吻。
“祝念慈。”
他听见瞿既明很认真地叫了声自己的名字,却没有抬头。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你都是自由的。”
第43章 人选
下午三点二十五,季亚兴冲冲地打开了寝室大门,温暖甜蜜的黄油香气从厨房飘了出来。他怀念地深深吸气,随手扔下了自己的包。
“宝宝!”他朝厨房里大喊,“我想死你啦!”
祝念慈听到开门声时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他从厨房里探出一颗脑袋,很欣喜地看向好友:“我还以为你要晚上才回。”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季亚不满地跟他抱怨,“但是赛因说如果我待到晚上,他绝对不可能放我出门,所以我就下午回来了咯。”
祝念慈不由沉默了下,问他:“你是不是又——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跑的?”
没记错的话,赛因虽然从一线退了下来,但还是在边境线上待着,这次回到首都还是因为季亚出事才特地请的假,怎么可能让季亚提前回来。
他不由朝门口看了眼,果不其然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背包躺在地毯上,看起来瘪瘪的,一点都没有季少爷平时的风范。
得,肯定没错了。
但季亚看起来根本不以为意,直接越过他走到烤箱前,期待地低头往里面张望。
“嗳,是不是快好了?”
祝念慈应了声是,说:“里面的是蔓越莓曲奇,中午的时候你的草莓到了,我用了一点,剩下的跟做好的草莓蛋糕一起放在冰箱里,你要不先吃那个?”
“不是不行,”季亚装模作样地点头,“但我想跟你一块吃,这段时间都没人跟我聊天,憋都憋死了。”
他的借口找得随意,祝念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实话实说:“我觉得再过十五分钟,你就没有吃东西的时间了。”
按照以前的经验来看,赛因现在说不定已经到校门口,正在往这边过来。
季亚听他这么说,顿时没好气地往门口瞪了眼,说:“不管他,那么大个Alpha还离不开人,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装出那副成熟可靠的样子骗我的……”
祝念慈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没说,直到烤箱发出叮的一声响,他才借机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季亚,说:“我去把曲奇拿出来,你可以帮我去把冰箱里的蛋糕端到桌子上吗?”
季亚眼睛一亮,成功地被他岔开了话题,他欣然应了声好,亲昵地扑上来抱住了祝念慈。
“还是Omega抱着舒服,”他蹭着好友的脖子说,“赛因浑身都是肌肉,睡觉都嫌硌得慌。”
祝念慈被他的头发弄得痒痒,还没来得及推开他,就听见季亚奇怪地咦了声。
“你的信息素——不是这个味的吧?”
他说着,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嫌弃地皱起眉:“一股Alpha的臭味,说吧,是被哪个坏家伙咬了?”
祝念慈莫名心虚,他推开季亚,转过身用端盘子的行为掩饰自己,含糊地说:“还能有谁啊,不就是……他。”
季亚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很好,严肃问道:“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还说没在一起么,怎么回来还带了个牙印?”
他说到这,神色又是一变,不满地嚷嚷:“你不会被人骗了吧?!”
“没有,没有,”祝念慈连忙解释,“这个算是意外,我还不至于那么容易被骗。”
“谁知道你,”季亚嘟囔着过来帮忙,“多的是不安好心的Alpha,就算是正经谈恋爱,也没有上来就暂时标记的呀。”
祝念慈顺手往他嘴里塞了块热腾腾的曲奇,认真解释道:“首先,标记是因为我的信息素缺失症不能再等了,其次,我跟你说过的,他是老师的朋友。”
季亚咔吧咔吧地咬着饼干,语气依旧很不满:“虽然说闻院长德高望重,但我们也不知道他私底下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啊,之前跟他们去聚会,有人说他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了,闻家老爷子一提起他就犯心脏病,说他老在外面鬼混,就是不回家看看长辈,一点都不孝顺。”
祝念慈有些讶异:“原来老师也是你们那个圈子的人?”
“嗯啊,”季亚在桌边坐下,“原来你不知道吗?院长是闻家的长子,以前是当继承人培养的,还被送去军队待过好几年。”
“怪不得老师会跟靳明认识,”祝念慈的关注点顿时偏了,“还能在学校拥有最好的实验室。”
“那个实验室可没闻家的什么事,”季亚说着,忍不住激动地拍桌子,“那都是院长自己打拼出来的江山!每一张钞票都是院长自己的,他简直就是联盟的一个传奇!”
祝念慈没说话,心想那可不一定,别的不知道,但起码新到的那两台设备肯定用的是靳明的钱。
而季亚在停顿片刻后有些凝重地皱着眉,说:“如果是为了治病的话,暂时标记不是不能理解,但这Alpha的信息素闻起来怎么那么有压迫感啊……”
“他是顶级Alpha,”祝念慈的脸几乎要埋进杯子里了,“所以信息素特别,嗯,优质。”
季亚的神情顿时变了,严肃问道:“你有问过他的身份吗?”
“没、没有,”祝念慈不明所以,“怎么了?”
在他看来,随便询问他人的家世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
“整个联盟,能被称作顶级Alpha的不超过一百位,”季亚神色凝重地跟他对视着,“他们几乎不可能选择除了世家以外的Omega作为伴侣,家族的掌权者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除非他自己就是掌权者。”
祝念慈原本就始终隐隐不安心跳顿时重新喧嚣了起来,他抿了抿唇,小声地说出自己都不太信的话:“万一他并不是圈子里的人呢?”
“可能性不大,”季亚毫不留情地道,“不过的确没有哪家是姓靳的,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让我见他一面,那些Alpha我全都见过。”
他说完又叹了口气,小声嘟囔:“要是你当初告诉我他是个顶级Alpha,我说什么也会劝劝你的,宝宝,天上掉馅饼的事真的太少了。”
祝念慈沉默了好一会,还是说:“但我能感觉到,他是喜欢我的。”
“唉,”季亚又叹了口气,“不过也没什么,你过两年肯定能踏进最顶层的学术圈,再加上院长学生这层身份,也不至于被棒打鸳鸯的啦。”
他想了想,补充道:“就是在这之前,嗯,会艰难一点。”
祝念慈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嘴角浮起点很浅淡的微笑:“没关系,只要努力就好了。”
他并不怕自己跟瞿既明之间的差距太悬殊,却会担忧在自己努力地朝对方靠近时,却被各种残酷的,无力对抗的现实因素打败。
季亚看着他的状态不由咂舌,就这股越挫越勇的劲儿,祝念慈以后绝对是第二个闻越!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门口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不由发出声烦躁的气音。
“他怎么真的追过来了。”
祝念慈不太意外地看向好友,故意问他:“那我们不给他开门?”
“那等下肯定要疯狂给我打电话,”季亚说得嫌弃,嘴角却带着明显的笑意,“算啦,我出去一趟,你给我留点回来吃。”
“好,”祝念慈朝他摆摆手,“我等你回来。”
他目送着季亚拉开门出去,Omega寝室的隔音极好,他在安静环境里发了会呆,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打开通讯器,轻车熟路地点进了置顶的聊天框。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祝念慈发完消息就准备切出去看看别的消息,但瞿既明难得在线,迅速回复道:“是什么?”
他看着这简短的一句话,眼中流露出甜蜜的笑意。
“到时候就知道了,”他想了想,又说,“周三就能送给你。”
瞿既明:“我更期待周三的到来了。”
祝念慈几乎能想到Alpha说这句话时会是什么神情,就好像直接站在他对面似的,于是热着耳垂回复:“我也是。”
对面没有再发过来消息,他关闭了通讯软件,刚好看见了最新的头条新闻推送:
财政部长莫瑞于今日被解职,称被执行官蓄意报复。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祝念慈小声吐槽,“瞿先生一向正直磊落,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肯定是污蔑!”
……
另一边的国会大厦顶层,瞿既明坐在会议室上首,下首的某个白胡子老头颤巍巍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深深鞠躬:
“抱歉,是我的疏忽——”
“我不想听道歉,”瞿既明冷厉地打断了他,“我需要解决方案。”
那人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说:“民众不会把莫瑞的话当真,但……”
“我要知道的不是这个,他贪污的新闻明天就会放出去,”瞿既明依然打断了他,“新的财政部长人选,我需要这个。”
会议室内产生了一片长久的沉默。
人选自然有很多,但所有人都在想,该怎么成功地把自己的人推到这个位置上,好让自身的利益得到最大化。
渐渐的,有人开口:“耶伦女士是个不错的选择,她在财政部工作了十余年。”
瞿既明不置可否地支着头,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