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鱼:“……”
鳄鱼:“……”
鳄鱼:“……”
好,不愧是你,江裴遗。
鳄鱼的太阳穴剧烈抽跳,艰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回去就办……”
江裴遗打结的眉头这才舒展开,他闻到这个车子里有林匪石经常用的那款男士香水的味道,于是轻声问:“他出院了吗?”
鳄鱼有气无力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打算回去就给承影告状,他千辛万苦开车过来接人,为两人的爱业添砖加瓦,结果夫人铁面无私冷酷无情,都不给他开后门!
江裴遗敏锐地感觉到前面司机不是很想跟他说话,态度恶劣消极,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到了终点,车子还没停下,江裴遗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匪石,鳄鱼下车之后一脸委屈地走到承影先生旁边,受伤的心灵非常需要安慰。
鳄鱼:嘤嘤嘤。
──结果平日里洞若观火明察秋毫的承影今天居然眼瞎了似的完全无视了他,并且径直越过他,伸手把后面那臭条子抱进了怀里!
鳄鱼:“……”
林匪石在江裴遗的脖子上吻了一下,哑声道:“裴遗,我好想你。”
江裴遗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没说话。思念总是滔滔不绝,大概是说不完的。
鳄鱼:“……”
江裴遗的手从林匪石的后背摸了上去,感觉他身上的伤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低声询问:“已经没事了吗?”
林匪石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往里面走:“进来说吧。”
鳄鱼彻底石化:“……”
林匪石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倒霉下属被关在了门外,径自带着江裴遗走到客厅,解释道:“我这几天在处理沙洲的眼线,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上次我们见面被沙洲的人看到了。”
江裴遗瞳孔猛地一缩!
“不过房间里有防窃听设备,他们最多就是看到画面,听不见什么东西,只是知道我们关系不寻常,有惊无险被我糊弄过去了。”林匪石低笑了一声,“果然,他们还是不放心我。”
江裴遗听了他的话,眉眼上似乎覆了一层厚重的雪霜。从理性的角度分析,他应该跟林匪石再也不见面,这样承影才是最安全的,可是话在嘴边……又说不出口。
林匪石抬手抚平他的眉眼,温声道:“不用担心我,三年前,‘鱼藏’的尸体可是被烧的连灰都不剩了,他们就算信不过我,也绝对想不通这里面的关窍,起码现在我是绝对安全的。”
他又说:“对了,一会儿带你去见一个人。”
江裴遗想了想:“贺华庭?”
林匪石点头:“嗯,他还活着,不过早就被我藏起来了,没有别人知道他的存在,毕竟在任务完成之前,我们两个人只有一个能在地面上活动。”
江裴遗有些迟疑地说:“当时他应该也被火烧了吧?那他……”
“是的,不过他的伤没有我严重,现在恢复的比我好多了,毕竟沙洲当时还要留着他卧底,万一不小心烧死了就功亏一篑了,”林匪石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这几年也算是卧薪尝胆了,而且他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等这次任务结束,上面应该会给他着重表扬……希望他的家人能够沉冤昭雪吧。”
不等江裴遗说话,林匪石就像一个犯了病的瘾君子一样紧紧抱住了江裴遗,深深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喃喃地说:“不说别人了,让我抱一下……我真的要死了。”
“你怎么总是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江裴遗在他后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以后不许说了。”
于是林匪石换了种说法:“好嘛,见到你就活过来了。”
江裴遗轻轻地吻在他耳边,静静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温存。
林匪石用手量了一下他的腰,惩罚似的在他嘴上咬了一下,说:“瘦了。”
江裴遗“唔”了一声,不承认在家吃了垃圾食品,含含糊糊地答应:“以后每天都定外卖。”
林匪石这才满意。
过了半小时,两个人相继从窗户翻了出去,巷口里停了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林匪石打开门钻进去,说:“你开车,我给你指路。”
江裴遗坐到驾驶座上,“他今年多大了?”
“二十八,比我大一岁。”林匪石说,“他不太喜欢说话,性格在某些方面挺像你的。”
江裴遗不置可否,经历过那样的曾经,不愿意跟人交流是正常的。
林匪石把人藏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村里,房屋又在村里最偏僻的西北角,里面还有一个非常隐蔽的地下室,林匪石害怕他忽然被人发现,地下室本来是用来救急的,结果贺华庭一直住在地下室里,几乎不会出来晒晒太阳。
林匪石跟江裴遗徒步走进村子里,绕了大概有百十来个弯,才来到一座破败的房屋前,林匪石推开门走进去,两人走到正间,林匪石把角落里的书橱推到了一边,露出一道吱吱嘎嘎的铁门,他说:“华庭,我来看你了。”
半分钟后,一个相貌酷似林匪石的年轻男人从里面打开门,轻轻地说:“匪石。”说完,他才发现林匪石旁边还站了一个人,又迟疑地问:“这位是?”
林匪石:“这是江裴遗,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放心,是可以信得过的人,我带他来看看你。”
江裴遗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可能是因为长时间不见光的缘故,贺华庭的肤色白的渗人,冰雪似的,他看起来比林匪石更加文静温柔一些,可能是因为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的缘故,又给这“温柔”加了一层滤镜,就有一种阴柔的美。
贺华庭跟江裴遗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地说:“江……江队,你好。”
林匪石道:“进去说吧。”
贺华庭点点头,三人一起走进地下室,江裴遗单手把书橱拖了过来,掩住了铁门。
地下室的灯光冷淡,贺华庭跟林匪石并排坐在石床上。
不得不说,贺华庭跟林匪石真的很像,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都不说不笑的时候,就好像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但是落在江裴遗的眼里,那些细枝末节还是略有不同的:贺华庭的睫毛没有林匪石的长,鼻梁没有他的挺,个子也比他矮了大概五六毫米……最重要的是这俩人形似而神不似,贺华庭身上完全没有林匪石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风骚”,他只让人感到一种静水般的平静内敛。
江裴遗看到这两个比孪生兄弟还像的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微微蹙眉说:“他平时里的衣食谁来照顾?”
林匪石解释道:“是我安排的一个盲人姑娘,跟我认识很久了。”他又温和地问贺华庭:“最近你还好吗?”
“……总是那个样子,没有好与不好的区别,你每次来都要问候,”贺华庭略显伤感地一笑,转头看着林匪石:“匪石,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林匪石说:“目前所有发展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或许再有一年两年就能结束这一切了,华庭,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手拨云见日、肆无忌惮地站在阳光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1w,昨天晚上加上午居然写完了,明天可能会晚,当然我会尽量争取12点更
这一章巨甜,快表扬我!
第105章
“是吗?”贺华庭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他垂下眼,轻声地说,“那就太好了,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贺华庭又斜起眼角看向江裴遗,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他跟林匪石说不出的神似,他温温和和地说:“江队长,我曾经听匪石说起过你,能在重光市这种地方遇到一个心有灵犀的知己,真是一段难得的奇遇。”
江裴遗只是听着,没有说什么,事实上除了跟林匪石交谈之外,他跟别人聊天的时候都是不怎么开口说话的。
“我现在回到沙洲了,跟裴遗也不能常常碰面,就想趁这次机会带他来见你一面,”林匪石替他说,“他知道我们之前发生过的事,我都告诉他了,以后有什么事你联系我不方便,可以联系裴遗,他会帮你的。”
贺华庭点了点头,望向空空荡荡的地下室,低声自嘲道:“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能接待你们的,你们两位就在这里随便坐吧。”
因为贺华庭不愿意出门,就连在院子里散步晒太阳都不肯,林匪石劝了几次也没有用,所以他的性格有些怪异孤僻,似笑非笑的时候五官的阴柔感就更明显了,林匪石一个人过来的时候,总是会揣着一堆“人间喜事”来,把最近发生的好玩儿的事都告诉他,跟他分享常人的喜怒哀乐,才不至于让贺华庭“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变态”。
林匪石习惯了他孤僻怪异的样子,江裴遗看着却异常难受──那张跟林匪石极度相似的脸上露出那种孤独的、古怪的表情,让他的胸腔难以控制地发闷,一切跟林匪石相像的人或物都应该是美好的。
这三个人里有两个都是锯嘴葫芦,林匪石以一己之力撑起了地下室的热闹,单口相声说的一绝,惹的空气中微小浮粒都在活蹦乱跳,最后终于口干舌燥地偃旗息鼓,带着江裴遗告辞了。
贺华庭盯着他们离开,然后关上了地下室的门,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走出杂草丛生的院子,江裴遗缓缓舒了一口气,那昏暗而狭窄的地下室给人的感觉太压抑沉重了,他难以相信怎么会有人在这么荒凉阴暗的地方生活了一年时间。
林匪石倒不觉得有什么,他向来没什么心肺,对贺华庭的照顾大多是出于“同情”,以前在他眼里“除却死生无大事”,现在“大事”里又加了个江裴遗,其他人就塞不下了,他单手搭到林匪石的肩膀上,说:“我带你去吃晚饭。”
江裴遗听着脚底下细碎树枝被踩碎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听着晚夏聒噪的蝉鸣,夜风也温柔,这条路似乎能走一辈子似的,他轻声问:“吃什么?”
“吃火锅吧,好久没吃了,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能看到的地方。”
“好啊。”
两个人像早恋少年那样浪漫的手拉着手走出村庄,又渐渐远去,回到停在路边的面包车上,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在路上,在将近十点的时候才来到一家亮着广告牌的火锅店。
──这个点,除了老板还在坚守岗位,确实已经没有人了。
林匪石点了他最爱吃的娃娃菜和手擀面,其他都让江裴遗去点,江裴遗点的基本上也都是林匪石喜欢吃的东西,匪石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总喜欢吃“甜不辣”“豆腐泡”这种没什么营养的东西,江裴遗不知道下次这样跟他面对面吃饭是什么时候,只希望他尽兴。
奶白色的菌汤锅底沸腾了起来,冒出烟雾缭绕的热气,湿润地氤氲着,像情人的眼。
分别之前,他们在夜色之下接了一个隐秘而缠绵的吻。
令人心烦的蝉鸣早就停下来了,空气里安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天上也没有月色,周围太黑了,看不清脸上和眼里的表情,只能听到江裴遗平静地说:“回去吧。”
林匪石说:“以后有时间,我让鳄鱼去接你来。”
江裴遗“嗯”了一声。
林匪石静了一会儿,忽然语出惊人道:“我们好像偷情啊。”
江裴遗:“……”
林匪石摸黑又吻了他一下,低笑着说:“小老婆。”然后在江裴遗伸手抽他之前蹦蹦跳跳地跑了。
江裴遗在原地站了片刻,和夜色融为一体,又抬手遮了一下眼睛,直到听不到林匪石的脚步声了,才转身缓缓离去。
市局又来了新案子,只是没有林匪石在其中“推波助澜”,相比而言都是“菜鸡互啄”的小案件,重光市土生土长的坏人们普遍没什么“反侦查意识”,案发现场留下的证据满地跑,就算遇到什么棘手的对象,以江裴遗的敏锐与专业素养,最长拖不到半个月也就破案了。
重光市的治安逐渐好了起来,各大分局从上到下“大清洗”,筛下去一批游手好闲的“关系户”,办案效率立竿见影地提了一个档次,有省内的开发商听到国家准备在这边设立“特别救济区”的风声,带着团队过来抢占风水宝地,在市中心“繁华区”建起了大厦高楼,开工的时候雇佣了一大批当地失业的农民工──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