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今日也没有睡。
今日赵平要做许多,她不放心, 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和陈画屏和元池待在一起。
元池要出门, 陈画屏不能出去。
只能告诉她:“万事小心。”
江雨动了动嘴, 最后又坐了回去。
元池看见她的动作,开口道:“江雨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交代赵将军。”
江雨也说:“就告诉将军, 别伤到自己。”
江雨虽然是医者,但是从来不愿意为赵平治伤。
元池点头应是。
安远王今日没有喝几杯酒,他是个不愿意饮酒的。
喝酒误事,也是这么教导儿子的。
今日宫宴, 他只是意思一下喝了两杯,再多的就没了。
陈修诀宴会之上, 话里话外的,都是让让他和另外几个王爷快快离京。
几位王爷都装聋作哑。
安远王自然也是如此。
如今陈修诀靠着忠勇侯能说上几句话,安远王却不将忠勇侯放在眼里。
即便是边关有兵力又如何, 山高路远, 总不能瞬息之间, 就到了京城。
明日是他和元池约定的日子。
元池狮子大开口,如今她当太监已经当到了顶了,再无比都督再高的职位。安远王许诺她九千岁的封号,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如此权利金银,都是这位都督的了。
同时,这天下也是他陈毅的了。
想到这里,安远王陈毅脸上不由自主的显现出红晕。
今日他进宫没有带上大儿子,只带了小儿子。
两人一踏入门,安远王就看见大儿子站在门口。
他皱着眉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如何?”
陈景泽看着他大哥,也觉得碍眼。
明日他父王的军队,就要和宫内的禁军里应外合了。
过不了几日,新皇登基,那他就是未来的太子。
虽然他一定是太子,只是头上还有一个大哥。
无论如何,对于陈景泽来说还是有些膈应的。
一时间,他连他母妃也埋怨上了。
怎么就不早早的生他,还给他弄了个不知名的野种大哥。
陈景泽今日背着安远王喝了不少酒。
整个人也有些昏沉,看着看不上眼的人,口不择言道:“父王问话,你说话啊,巴巴的站着不说话,怎么是真的把自己当做看家的狗了?”
他今日喝多了,平时在安远王面前还能装装样子,今日是装都不愿意装了。
陈景然看着陈景泽出声道:“世子爷这是说什么,你我同父所出,怎么,我若是狗,你将我们父王看成什么了?”
安远王皱了皱眉,小儿子的话是不好听,但是大儿子也不该这般无礼。这话听着没有什么毛病,但是总感觉将他也骂了进去。
安远王的心从来就是偏的,今日也不例外。
只是训斥了大儿子,并没有训斥小儿子不守礼。
他皱着眉,看着大儿子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成何体统?”
陈景然也不生气,她早知道这一家人的性子,也不把他们看做是家人。
她背手而立,在月光之下,有种别样的感觉,她说道:“自然是人话,父王听不懂?”
刚才那几句话,还能算得上无心之失,如今这句话,那就是明晃晃的骂人了。
安远王刚要发怒,就听见一阵破门而出的声音。
紧接着,身后就出现百名身穿甲胄的士兵。
前头的几名,带了火把,火把红光,照到脸上,让安远王不由得晃了眼睛,心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安远王瞬间怒目,陈景泽也一下子清醒过来。
“你这是干什么?”
安远王问道。
陈景泽道:“你是要造反吗?”
他惊恐不定,和陈景然还有安远王比,尤为显眼。
陈景然微微扯了下嘴角,最后语气中带着笑意的说道:“世子爷说对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数人将安远王围住。
安远王神色变化,沉着气说道:“然儿,我是你父王。”
陈景然从小到大没有听过然儿二字,泽儿倒是听了不少,如今听到了,却是不以为意。
安远王身后的门被关上了。
一时间和陈景泽父子二人面面相觑。
陈景泽道:“明日父王若是成功,大哥你就是皇子了,今日这是犯什么糊涂,你清醒一点,切莫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终于彻底清醒了,也突然聪明了一下。
陈景然道:“再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比不过父王逼宫吧,我也只能算作大义灭亲。而且”她看向陈景泽,面露鄙夷的说道:“怎么,你不是想要将我除之后快吗,还皇子,不知道到时候你和你的母妃能不能给我留一条命。
只怕是留下一条命都是难得。”
陈景然嘴上这么说的,心中不由为自己鼓掌,她想,她说的可真对,如此一来,可不就是大义灭亲吗?
安远王道:“明日宫外有事情发生,本王若是不在,定然会发生变化。”
他想要大儿子顾全大局,不要不知好歹。
他不知道大儿子安的是这么心思,但是自觉的也能猜出来一二,大儿子想的就是夺了他手里的权利。
可是他的军队,又怎么会轻易听别人的。
陈景然看向安远王道:“孩儿也没有说要阻止父王的大事。”
安远王疑惑。
但是还没有开口,就被人摁住了肩膀。
陈景然道:“父王先歇着,有什么疑惑,明日自然能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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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是五王军队暂时驻扎的地方。
安远王手下统领得了新来信件。
信件被打开,上面写了明日天一亮,就进宫,宫内有人里应外合。
木统领自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和安远王今早交代的事情一样。
士兵整装待发,等着天亮
与此同时,元池也到了东郊,赵平的军队为了避着五王的人,全部在东郊驻扎。
元池到的时候,赵平已经换上了甲胄,她说:“听说广宁王已经死了。”
元池和她一同进了营帐。
随后找了个椅子坐下,元池道:“天一亮的时候,安远王的军队,就要进宫,宫内我已经提前的交代好了。”
赵平道:“广宁王的人今晚能够忍住,不去找安远王要个说法。”
元池说:“忍住了最好,忍不住,祸水东引也是好的。”
广宁王的人最后还是忍住了,天一亮,就要入宫讨个说法,却不想,入宫之时和安远王的人撞了个对头。
两方就那么打了起来。
陈修诀在宫内得知这件事情,吓得从龙床之上翻身下来。
身边昨日宠幸的女子眼睛朦胧的道:“皇上,怎么了?”
美人侬语,若是平日,陈修诀说什么也要快活一阵,但是今日不同往日。
盈年来说宫门,两王逼宫之后,陈修诀的脸都白了。
他一脸惶恐的推开身边的女子,然后让宫人换上衣服,出了门之后,他倏的回头,抓住盈年的袖子,说道:“是不是元池搞得鬼,元池这两日称病不出,肯定是她,是不是?”
陈修诀被逼着聪明了一下,只是为时已晚,盈年只是笑,他长的虽然不如元池,但是到底也是太监之中相貌好的。
这一笑,让陈修诀从心底生出一丝寒意。
他甚至都不敢看盈年。
只能一把推开人,盈年踉跄了两下,随后定住了身子。
陈修诀独自一人出门,盈年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追上去。
陈修诀身边的太监,都是盈年手下的人,一人还是司礼监出身。
这人看了看盈年,又看了看陈修诀的方向。
盈年微微抬头道:“看着咱家做什么,陛下走了,赶快追上去啊。”
陈修诀让人去找忠勇侯,下面的瑟瑟发抖道:“回皇上,宫门,宫门那里兵乱,忠勇侯如今也不能进宫啊。”
陈修诀昏了头脑,闻言也想起来了。
他心中已经认定是元池搞鬼,殿内,陈修诀来回踱步,脑子里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说:“走,去太后那里。”
陈修诀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了最安全的地方。
元池是陈画屏的人,赵太后又是陈画屏的亲母,陈修诀想着,宫内无论发生什么,赵太后那里肯定是最安全的地方。
陈修诀想到这里,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马上去太后那里。
谁知道还没有出殿门,就被拦了下来。
他先看见的是盈年。
随后盈年侧身,身后之人露出了相貌。
正是他那已经去边关多日的皇妹。
陈画屏在元池去东郊之后,就进了宫。
她进宫之时悄声无息,如今到了陈修诀眼前,陈修诀才知道,她回来了。
陈修诀看见陈画屏先是一惊,随后马上道:“你怎么回来了?”
陈画屏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说道:“本宫为什么不能回来,皇兄不要忘了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
皇位是怎么回来的,自然是五王进京,元池为了平定一时之乱,推了陈修诀一把。
陈修诀捡了个便宜,却不自知,如今问她怎么回来。
陈画屏道:“自然是拿回来借给皇兄的皇位的。”
她看着陈修诀,红唇吐出了几句话。
让陈修诀脸色大变。
她说:“除了皇位一事,皇兄怕不是忘了还欠了皇妹其它,废后生产那日,皇妹落水一事,不知道皇兄可是还记得?
若是不记得了,皇妹不介意提醒皇兄,那日若不是元池,皇妹怕是没有了性命,皇兄别忘了,还欠皇妹一条性命。”
作者有话说:
第165章
天蒙蒙亮之时, 安远王的人将广宁王的人彻底制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黄雀不只一家,算上忠勇侯府, 还有其余几家。
赵平看准了时机,将手里的那五万人“还”给了忠勇侯。
殊不知五万人之中, 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反了魏家。
忠勇侯昨日就接到消息, 自己的那十万大军不日入京, 今早听说宫门突变, 就心急如焚。
今早五万大军到手,顾不上清点兵力,就让人去宫门口支援。
今日街头寂静, 唯有宫门口一处实在杂乱。
兵戈相向,中午的时候, 宫门口的血腥味更是浓重。
元池没有进宫, 和赵平呆在一处。
下面的人道忠勇侯已经捉拿了安远王手下将领之后,元池才起身。
赵平这才施令, 绞杀叛军。
忠勇侯看着两王的人被自己的人逼退,还没来的及得意,就看见自己的人突然像是发疯了一样自相残杀。
一时间不由得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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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诀被困于寝殿。
额头之上已经出了薄汗。
陈画屏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喝茶。
相比于陈修诀,她更是怡然自得的样子。
两个人就这么坐了两个时辰, 陈修诀实在是坐不住了,想要起身。
又被盈年摁了下去。
他怒视着盈年, 盈年也全当没看见。
陈画屏道:“皇兄这是要去哪里,母后那里虽然安全,但是母后怀有身孕, 如今自顾不暇, 皇兄怎么能够吵扰母后?”
陈修诀道:“陈画屏你未免太过放肆。”
话音刚落, 陈修诀余光就见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那人对着他就是一阵叩头,说道:“皇上忠勇侯已经带兵进宫了。”
陈修诀眼睛一亮,想起来自己身后并不是无人,还有忠勇侯。
他许诺若是五王退京,就立忠勇侯女儿为皇后,忠勇侯当初可是答应他的,要替他平了叛军。
如今,他看向陈画屏,心中有了底气。
只是还没有开口,就又听见那人说:“忠勇侯和两王的人逼宫,如今,如今已经全被赵将军镇住了,如今忠勇侯已经,已经被诛杀。”
那人说完之后,陈修诀一下子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他脸上全是灰败之色,心中只想着完了,全完了。
他的最后一点倚仗,让陈画屏,还有赵家的人弄没了。
赵平带人从宫门打入,元池带着人去其余三王的府邸,元池第一个去的就是安王府。
元池带着人围府。
安王一连着被几个消息冲昏了头脑。
先是广宁王遇袭身死,紧接着又是安远王造反逼宫。
安王嘴里骂着老匹夫,想要带人去宫门那里分一杯羹,却不想让人围了府邸。
外面乱的很,宫内陈修诀被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盈年上前试了试人的呼吸。
随后低着头站到了陈画屏的身前
盈年道:“殿下,皇上驾崩了。”
陈画屏看向盈年道:“去通知林相他们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