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娇太子的伴读后——策马听风

作者:策马听风  录入:05-14

  姜檐不自觉靠近卫寂,鼻翼不停翕动。
  他也闻到了。
  姜檐仿佛一个采珠人,他埋在卫寂脖颈,想要撬开蚌壳似的,一直用鼻尖拱卫寂。
  卫寂最先恢复冷静,因为那股味道又消失了,世界恢复了原本的清静,唯有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姜檐,彰显着方才的异常。
  他是不是快要分化了?
  这个念头刚浮出脑海,他便被姜檐推了推。
  一滴热汗从姜檐的鬓角颤巍巍滑下,在他刀削般的侧脸留下一线湿意,那双眸也泛着水光。
  姜檐用了十分的克制,才从卫寂颈窝挪开,他嘶哑着说,“叫金福瑞送你回去,我到雨露期了。”
  本来还有两日,但被卫寂的气味一刺激,姜檐提前进入特殊期。
  他谨记着章鉴的嘱咐,压抑着本能,不敢在雨露期离卫寂太近,怕会影响卫寂分化。
  卫寂还没反应过来,姜檐已经推开他,然后踉跄着爬到睡榻上,用被褥裹住自己,背对着卫寂,发着抖说,“你快出去!”
  听着嗓音嘶哑至极的姜檐,卫寂心口紧了紧,怕自己待在这里让他更难受,他赶忙起身朝外走。
  走到门口不放心,卫寂回头看了过去。
  姜檐不知什么时候翻过了身,整个人埋在棉被中,只露出一双眼睛黏在卫寂身上。
  见他回头了,姜檐忙将那条被缝合上,但很快又舍不得地撩开了一点,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卫寂。
  卫寂的脚被这样的目光钉住,片刻后还是咬牙走了。
  金福瑞候在偏殿,听到卫寂喊他忙跑过来,“怎么了,小卫大人?”
  卫寂急道:“殿下雨露期到了,快去请御医。”
  金福瑞吩咐人去叫御医,自己则进了寝殿看姜檐。
  卫寂不敢再进去,只能站在殿门口,在寒风中吹了一会儿,金福瑞出来说姜檐要他送卫寂回侯府。
  卫寂望了一眼殿内,低声道:“殿下难受,还需您在身边侍候,我自己回去便可。”
  金福瑞一脸为难,“殿下吩咐的,咱家不敢擅自做主。这样罢,咱家送您到门口,看着您上马车,也算完成了殿下的交待。”
  卫寂:“好。”
  -
  回去后,卫寂心总静不下来,连书都看不进去。
  小厮来添茶时,见他皱着眉在屋中踱步,不免心生疑惑,“公子可是病了?”
  卫寂摇摇头,让他出去了。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卫寂忘记这是新添的,入口后烫得他面色拧成一团,舌上火辣辣的。
  卫寂不住揉鼻,这口热茶下去,呛得他鼻头都不舒服,像泡进了水中,酸酸涩涩的。
  那股酸涩感好半天没下去,周围的气息叫他心烦意乱。
  老太太差人过来请卫寂过去用饭,他忍着不适去了。
  正用饭时,东宫的人来了,说是太子殿下发了热症,明日卫寂不用去东宫。
  金福瑞亲自来的,面上带着笑,话说的滴水不漏。
  “打扰老夫人与侯爷了,咱家来除告诉小卫大人殿下热症,还想从小卫大人拿一串犀牛角珠。说是犀牛角磨碎了入药,可以缓解热症。听闻小卫大人有一串年份久的珠子,御医说年份越久入药越好。”
  卫宗建没有多想,转头对卫寂说,“那快去给金公公拿,莫要耽误了殿下服药。”
  卫寂应了一声,带金福瑞回了自己院子。
  屏退其他人后,金福瑞将一包东西给了卫寂,“这是殿下的贴身之物,殿下要咱家亲手交给您。”
  卫寂耳根一热,接过那包东西,问金福瑞,“殿下没事罢?”
  金福瑞叹了一口气,“食欲不好,连药都不肯喝,这次闹得竟跟第一次发热症似的,真是怪事。”
  卫寂提起心,担忧道:“那怎么办?”
  金福瑞目光放在卫寂身上,“咱家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您愿不愿意。”
第26章 
  深冬的夜, 寒风呜咽,房檐落着一层银白的霜。
  寝殿内却温暖如春,地上铺着厚厚的织花地毯,四角垂着幔帐, 一盏昏光的孤灯勉强照亮。
  殿门从外面打开, 夜风卷起幔帐。
  听到有人喊他殿下, 裹在棉被里, 烧得正难受的姜檐不耐地拧起眉,声音嘶哑干涩, “拿出去, 不喝!”
  来人并没有被呵走,反而上前几步。
  “殿下是奴才。”金福瑞道:“奴才刚从小卫大人那儿回来, 小卫大人叫奴才将这些东西交给您。”
  棉被里的姜檐动了动, 露出一张绯红的脸,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侧, 濡湿的长睫上下颤着,闷闷地小声问, “什么东西?”
  金福瑞将东西递过去,笑着说, “是小卫大人的衣物。”
  姜檐烧红的耳尖动了一下,明知故问,“送孤这个做什么?”
  他伸手飞快拿过来, 然后拽进棉被里, 再次蒙住头将自己埋进那堆衣物里。
  金福瑞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太监, 对方赶紧将药递给他。
  金福瑞拿汤匙搅动冒着热气的汤药, “小卫大人特意交代奴才,一定要亲自服侍您将药喝下去。”
  姜檐再次从棉被里钻出来, 嘴上说着啰嗦、麻烦,但却痛快地仰头将那碗药喝了。
  把药碗丢给金福瑞,姜檐又埋进了被窝中。
  金福瑞不再多言,领着小太监退了出去。
  那些衣物都是卫寂贴身穿的,有不少是绸面的料子,刚从外面拿进来,又凉又软。
  姜檐贴在柔软的料子上,发烫的脸忍不住蹭在上面,他舒服地眯起眼睛,那模样仿若一头收敛獠牙和利爪,露出肚皮的大兽。
  这种时候,姜檐的嗅觉尤为敏感,能清楚地闻到衣料上卫寂残留的味道。
  姜檐用卫寂的衣物给自己筑造了一个牢固的、可以抵御外面纷杂气息的巢穴,他窝在里面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睛。
  这一觉,姜檐睡得很沉,也很舒服,醒来后他终于肯吃东西。
  但吃得并不多,清心汤只肯喝下半碗,另半碗谁劝他也不想喝。
  姜檐窝进‘巢穴’里,倦倦地敛着眼睫,下巴时不时便会蹭一蹭身下的衣料。
  那上面已经没有多少卫寂的气味,姜檐心头浮躁,最后喊人拿纸笔过来。
  小太监搬来矮几,将宣纸铺在其上,姜檐提笔蘸了一点墨,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然后让人将信交给卫寂。
  东宫的小太监送来信时,卫寂正在屋中写一篇聱牙的经史。
  不知怎么回事,这两日他的心总是静不下来,书也读不进去,所以才想写一些东西静静心。
  听闻东宫的人又来了,卫寂笔下一顿,墨汁在纸上洇透了一片。

  回过神,卫寂忙在纸上吹了吹,将那团墨吹干了,他才起身出去见那小太监。
  小太监捧着一封信递过来,“殿下给您的。”
  卫寂双手接过,口中客气,“劳烦了。”
  小太监又说,“不知小卫大人是否回信?”
  卫寂一愣,“殿下让我一定要回?”
  小太监没说话,只是朝卫寂露出一个苦涩之笑,“殿下是没说,但奴才觉得您还是回一封为好。”
  卫寂若是能回信,对于他们这些近身侍候殿下的人来说是好事。
  闻言卫寂神色讪讪,“那你进来喝杯热茶,我可能需要一些时辰。”
  小太监喜道:“您慢慢写,不着急。”
  卫寂让人给小太监上了热茶跟点心,他则拿着这封烫手的信件回了里屋。
  以姜檐的性子,卫寂还以为他会在信中写些让人不自在的话,毕竟昨夜金福瑞从他这里拿了一堆贴身的衣物给姜檐。
  金福瑞对卫寂说,他身上的气息能让姜檐情绪安定,因此每次雨露期,姜檐总是喜欢黏着他。
  卫寂不知这招是否真管用,但还是让金福瑞拿走他不少里衣。
  等金福瑞走后,卫寂打开姜檐要金福瑞送来的东西,登时闹了一个大红脸。
  姜檐送来的是贴身佩戴的物件,香囊、玉佩、巾帕等等。
  那一刻卫寂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金福瑞跟他要几件衣服,他都没想过外衣什么的,满脑子都是‘贴身’二字。
  这下闹了一个大乌龙,殿下看到那包衣服怎么想他?
  卫寂硬着头皮打开信,姜檐竟没写他所想的那些话,反倒只有两个字——
  难受。
  姜檐写字一向龙飞凤舞,恨不能力透纸背,这次却写得软趴趴,‘受’最后一笔甚至是虚的,好似没了力气。
  只是看这两字,卫寂也能想出他下笔时的模样。
  定是耷拉着眼皮,薄唇微抿,一双眼像是能泞出水来,看着又委屈又负气,像个闹觉的孩子。
  卫寂弯眸笑了,他收好姜檐那封信,研墨、铺纸,慢慢地写下一行字。
  殿下,要好好用饭喝药。
  姜檐趴在枕上,裹着被子看卫寂的回信,发苦的嘴巴抿成一线,不禁哼了一声。
  怎么就回这几个字?而且他哪有不好好用饭喝药了?
  与信一起送到东宫的还有一盒冰糖脆梨,是卫寂做的。
  姜檐捻了一块放入口中,将信又看了一遍,然后面无表情地扭头,问身旁的人,“谁多嘴与他说,孤没好好用饭喝药?”
  金福瑞偷瞄了一眼信中的内容,装傻道:“想必是小卫大人担心殿下生着病,没有胃口用饭,并非觉得殿下不肯吃药。”
  话真假不要紧,要紧的是能不能说到对方心坎中。
  姜檐果然没再说什么,只是哼哼了两声,歪头靠在软枕上,拿着卫寂的信,眼皮直打架。
  不多时,姜檐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灯下的他拢了一层淡淡的光,被汗打湿的发根滢着薄亮,光洁的额上亦是落着细腻的汗珠,面色潮红,唇却有些白。
  这是又烧了起来。
  金福瑞俯身,拿着帕子小心地擦净姜檐额上的汗,后又抽走他手中的信,叠起来放到姜檐枕边。
  他回身吩咐一旁的小太监,“记得多备热水,殿下醒了,约莫会沐浴。”
  小太监:“是。”
  -
  金福瑞照顾姜檐多年,早就摸透他的性子,姜檐醒来第一件事果然是要洗澡。
  沐完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姜檐含着半块冰糖脆梨,伏在灯下神色恹恹地给卫寂写信。
  还是只有两个字,难受。
  在信纸的末尾,姜檐还画一个撇嘴的简笔画小人儿。
  这是西弗朗教他的,最开始是姜檐先教他画的小王八。
  姜檐在纸上画了几只,然后对西弗朗说,高兴的小王八尾巴会翘起来,不高兴的小王八尾巴下垂。
  西弗朗学得倒是很认真,指着一个没有尾巴的小王八不耻下问,问姜檐这只无尾的是何意?
  姜檐斜睨着西弗朗,忽地一笑,拉长调子道:“无尾是番邦来的,番邦来的都没有尾巴。”
  那时西弗朗刚来大庸,汉语说得磕磕绊绊,没听懂姜檐在骂人。
  一旁的卫寂听姜檐损西弗朗,几欲开口,最后还是跟金福瑞打配合,将西弗朗支走了。
  卫寂如酸儒那般,喏喏地进言,“君子自该正其衣冠,善其言行。”
  姜檐长眉一横,“所以呢?”
  卫寂小声说,“殿下不该骂西弗朗大人是小王八。”
  姜檐不敢置信地看着卫寂,“你这是要为了他与我吵架?”
  卫寂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臣没有。”他哪里敢跟太子吵架?
  姜檐瞪圆眼睛,“都骂我不是君子了,还说没有?你还想怎么欺负我?”
  一句‘欺负我’让卫寂傻了眼,讷讷半晌也只会说,“臣不敢。”
  姜檐无理取闹:“总之就是不准你向着他说话。”
  最终在姜檐的‘逼迫’下,卫寂答应永远不向着西弗朗,虽然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向着西弗朗。
  姜檐对西弗朗的敌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西弗朗成婚后,反而与他关系好了起来。
  这简笔画也是他俩关系后,西弗朗教的姜檐,说是回敬殿下教他画小王八。
  听西弗朗那口吻,怕是回过味姜檐在骂他,因此才会故意这样说,为了揶揄姜檐。
  -
  虽然姜檐画的是一个撇嘴的简笔小人儿,但卫寂莫名觉得他这是在撒娇。
  以往雨露期的姜檐不想离开卫寂,就会抿着唇,眼角垂垂地无声看卫寂。
  他很想卫寂,却偏偏觉得对方想他想坏了,还让金福瑞给卫寂送了几件自己的衣服。
  卫寂先前送过去的衣服,因为上面没了卫寂的气味,洗干净又送了回来。
  “殿下的衣物咱家放这里了。”金福瑞放到卫寂的案桌上,“小卫大人若方便,咱家还想再从您这里拿几件回去。上次拿回去后,殿下立刻喝了药,脾气也好了不少,真是管了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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