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伸手捂住伤口的。
但没有力气。
连意识也在渐渐模糊。
不远处,是正在通话的手机。
因为这一出意外,接线员误解了陈文彬说的“杀人”是指他正被追杀。
“你还好吗?先生!坚持住,我现在就联系医院!”
陈文彬没有听到。
陈文彬破裂的喉管在替他说话:“嗬嗬!”
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红色。他模糊见到电梯上方的光屏,电梯停在了七楼。
七楼的香味最浓郁。
尤其是电梯对面的房间,仿佛整扇门都被诱人的香味淹入味了。
男人耸着鼻子,发出感叹的一声,他慢悠悠地走过去,接着整具身体贴在房门上。
屋内,白瑞雪感觉到了什么。
他停下给秦风穿衣服的行为,走过去,贴着猫眼,却只看到一片朦胧的红色。
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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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缺少的核心
白瑞雪退开,沉默了三秒,再次把眼睛贴上去,猫眼里还是一片鲜红。
他想了想,没有想通,于是就不想了。
至于一只鬼站在门外,关于阴气增减的问题?整栋楼的阴气密度是差不多,白瑞雪没必要去关注一点细微的差别。
他转过身,撞入一双沉静的眼睛。秦风不知何时睁开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白瑞雪站住了脚,立马欣喜回望。
秦风没有说话,脸上毫无表情,他只是长久地望着白瑞雪。他睁着眼睛,许久没有眨眼,一动不动,毫无动弹的迹象。
白瑞雪注意到他仍是原先的姿势,在他给他穿衣时,因为体重与身高的相差,白瑞雪穿得很费力。因此,秦风的姿势也很难看,他半歪在沙发上,四肢软软的,那是一个正常人很难保持的姿势。
他没有动过,哪怕是动动手指。
白瑞雪眼底的欣喜退潮般迅速散去,一点点的困惑弥漫上来。
秦风的脸上也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白瑞雪更加不解了,他对着秦风歪了歪脑袋。
秦风开始动了,他也歪了歪脑袋。
是哪里出错了?
如果此刻叶臻在,他会点评,简直就像个刚出厂的劣质机器。
白瑞雪没见过机器人,也没看过相关的影像。
白瑞雪皱眉走过去,蹲在沙发前,他握住秦风垂下来的手。触感是温热的,应该没问题呀!
但就是不能自主行动。
好像……需要人为控制。
白瑞雪疑惑着,试探着,伸出食指扒下眼皮,再吐出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秦风没有动,他好像不能自己做出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他眼睛盯着白瑞雪。
白瑞雪再检查他手臂连接的地方。他能看到缝补的血线流光闪烁的模样。
接着检查……
一切都没有问题。并且有过一次经验,比第一次缝补得还要漂亮。
白瑞雪闭眼感受了一下。
好像是缺少了核心——也就是秦风的灵魂。
仿佛是无人驾驶的汽车,只能在车库落灰。
秦风……现在只是白瑞雪的一只玩偶罢了。
他的灵魂去哪里了?
***
白丰年和宋明买了药和手机,一起到各自的公司请了假。
秦风的上司不允批准,他振振有词:“暑假还没有过去,现在是游戏玩家在线的高峰期,公司离不开任何人!你再考虑考虑?要不等学生都上学了,再请?反正就是十多天了,不急一时。”
宋明没有及时说话,他心想,原来秦风跟他是同一职业啊。真巧!
白丰年温声解释:“秦哥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上司始终坚持那一个口吻,就是不放人。
最后,他恼了,口不择言:“要么,你就当场辞职!要么,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工位!”
宋明说:“我辞职。”
白丰年和上司都愣住了。
直到宋明办完辞职手续,白丰年仍旧没有回神。他很早就希望秦风换一个轻松点的工作,最好不要经常加班,工资少点也没关系。
但是……
秦风自从与他父亲断绝关系,遭遇了许多挫折后,他骨子里的勇气就打了对折,是虚幻的泡沫,一戳就破。
他变得很不确定,他徘徊,他优柔寡断。
那种交错的折磨,清晰得宛如沙漠里的一颗珍珠,让白丰年一眼就看见。因此产生了一种“他不再爱我”的感觉。
现在……
白丰年看着“秦风”的侧脸。他知道,秦风的侧脸线条很优秀,睫毛是直的,有一种清冷感。
如今他低垂着眼,一种名为勇敢的气质从皮肉深处深深散发出来,犹如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
白丰年心中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异样,久久盘旋不去。
宋明走出公司大楼,微风铺面而来,金灿灿的阳光洒在脸上。
他心中涌现着莫名的激动。
他在现世中也是重复的加班,但一直没有勇气辞职找个更好的工作。那张在大火中毁去的脸,是他的自卑之源。上司有意无意在他耳边说,“你走了,哪家公司敢要你?”他工资好几年没有变动,比他后进公司的人成为他的领导。
宋明张开双臂拥抱清风与阳光,他暂时忘却有关任务的事,心情十分轻松。他回头笑着对白丰年说:“我好像找到了一点丢失的东西。”
白丰年问是什么?
宋明说:“一点点的勇气。虽然只有一点点,以后还会更多。”
白丰年看着他,沉默不语。
异样感加深……
两人回到幸福小区时,碰上警察正在侦查,C栋楼前拉了黄色警戒线。
一部分警察去查监控。
一部分警察守着各处出口。
还有一部分警察在楼中搜查犯人是否停留在楼内。
陈文彬没有死,但他失血过多导致昏迷,已经送入医院了。可怕的是,法医看他伤口,鉴定是人为撕咬。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多。
上班的人通常要傍晚才会回家。这个时间点回家的一般是老人和家庭主妇和学生。
很快,C栋楼前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们面色都很凝重,一言不发。
管物业的陆先生站出来告诉大家:“本栋楼混进了一个狂犬病发作的人,已经咬伤了一个人。大家都小心一点。”
查看监控的人很快回来,面色很难看。
有人问:“监控不会又失灵了吧?”
“全是雪花,看不到影像。”警官说着朝陆先生看去,质问道:“上次老太太失踪,监控也是坏的。还没换吗?!”
陆先生呐呐道:“平常也是能正经运行的啊。”
一楼的陈女士轻柔细语问:“警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去?我家里还煲着汤呢,想赶着饭点给我家先生送去,最近他老抱怨吃了我的菜,就吃不进食堂的了。”
“是啊,赶着回家吃饭呢?外面多贵啊!”
一名中年警官严肃道:“饭有命重要吗?万一作案者还躲在楼里呢?”
群众不吱声了。
白丰年急了,“我弟弟还在家里!”
“不要担心,已经有同志正在楼内搜查并疏散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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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香味的源头。
一个男人面带茫然地被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地押送出来了。
众人哗然。
男人嘴角有血。
他听到呼声,仿佛才大梦清醒,挣扎着大喊:“你们干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
中年警官冷笑着,拇指重重瞥去他嘴角新鲜的血渍,拿到他眼前给他看。
男人怔怔望着那一抹鲜红,被压在脑海深层的记忆如火山爆发,猛地喷发出来。他面色一下变得惨白,弯下腰干呕起来。
他被押送上车时,脚步是虚浮的,瞳孔是涣散的,至今犹不肯相信。
现在的他,有神智,坚信自己是“人”。
“人”难以接受的事物太多太多。
男人是在七楼被抓的,瞬间惊动了一门之隔的白瑞雪。他当时贴着门,听到几声“不准动!”“举起手来!”,声音洪亮。
白瑞雪有一点好奇,踮起脚再去看猫眼,不再是一层朦胧的鲜红色,这次的画面变得无比清晰。一枚警察袖章映入眼帘。
踮起的脚尖放下,白瑞雪眨了眨眼。
上次警察来,是因为一位阿婆死了。这次是因为什么?
上次通知了哥哥,这次还要通知吗?
他迟疑着,拿起客厅座机的听筒。还没按下去,倏地转头。
秦风以一种乖巧的姿态坐在沙发上直视前方,他的视线尽头是电视。
白瑞雪特意调到他平常爱看的台,眼下正播放一则广告,拿着汽水的青年对着镜头说:“喝汽水,就要万事可乐!”
“……”
白瑞雪一步一步地挪到秦风的左前方,看到他表情十分认真。
他的观看是表层的,不会有记忆停留在脑海里。一个没有灵魂的东西,是不能思考的。
白瑞雪清楚地认知到,现在的秦风远远不能出现在人前。
没有灵智的他,对白丰年来说,可能就是一个植物人吧。
白瑞雪走到秦风面前,于是秦风的视线聚集到白瑞雪身上。他伸出手,男人很乖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白瑞雪牵着他站起来,慢慢走到卧室里,然后让他蜷缩进衣柜中。
他很听话,只听白瑞雪的话,他赋予了他的生命。
是他的玩偶。
但是他蜷缩不起来,他用茫然的目光看着白瑞雪。
白瑞雪压着他的肩膀,用力一推,他便歪歪倒在一堆衣服上,眼睛还紧紧盯着男孩。
他深褐色的眼瞳映着白瑞雪。
白瑞雪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面无表情的自己显得过分无情。
就这么把秦风关在黑暗中,似乎是一种残忍。
他慢慢关上衣柜门。
微暖的光骤然缩成一条竖线,周围都是黑暗,只有柜门这道缝隙是亮的。
秦风看着这道光。
很快,衣柜又打开了,光又遍布了全身。
白瑞雪去而复返,又捧又抱的弄来五只软绵绵的玩偶。他顿在柜门前,眼神稍微凝住,他好像看到缩着手脚的男人嘴角在上翘。
“你不想待在衣柜里,对不对?”
男人不说话,微笑着看他,眼角露出几道细纹。
“别笑了。”白瑞雪说。他看到秦风的微笑,心里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有些喘不过气。所以,他叫他不要笑了。
秦风微微笑着。
白瑞雪跪坐在地上,怀里的玩偶全部一咕噜地滚下来。
有一只玩偶滚进了衣柜。秦风手指动了动,抓住了它的手。
白瑞雪一怔。
这是唯一的人形玩偶。白瑞雪刚来的第一天,是白丰年投了三十个游戏币夹到的。它是白短发,穿背带裤,斜挎一只小黄鸡背包。
它跟白丰年一点也不像。
可白瑞雪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动。
这算不算缘分?
“你现在不是孤单的,哥哥夹的玩偶会一直陪着你。”白瑞雪觉得一只玩偶就够了,他再次关上柜门,抱起散落在地的四只玩偶。
刚走出卧室,门口响起钥匙转动的机关细声。
白瑞雪看见白丰年和“秦风”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人的面色不太美妙,藏着困惑和烦恼。白丰年更是显出急躁之色。
看见白瑞雪后,他神色稍缓。
“你在家还好吗?怎么穿起长袖?”刚刚看见门板上的血痕时,他的心都提了起来。
“我回来后一直待在家里,不认识的人敲门,没有开。”白瑞雪隔着袖子摸摸腕上的伤口,“有点冷,就换衣服了。”
白丰年抹掉脸上热出来的汗液,对两人温度的差异没有表示,只说:“那就好,小雪好乖。”
白瑞雪垂下眼睫,微微张嘴,想说自己今天早上的行为并不乖。最终只是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