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在屋里绕着圈走,那场景有些搞笑,她在想:秦菲今晚来找沈含烟干什么呢?
她又想起刚才陈宇的那个要求——抱一下好吗?
好个屁!
她刚接受陈宇的告别拥抱,是因为两人都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
而秦菲有一个早已被季童洞悉的秘密——秦菲喜欢沈含烟。
季童再也按捺不住,拿着钥匙匆匆跑了下去。
她在楼下绕了一圈,竟没看到秦菲和沈含烟。
她一颗心砰砰跳了起来——秦菲把她的沈含烟带走了?
终于又一次的,那个概念在她心里无比清晰了起来——“她的沈含烟”。
季童强忍住心跳给沈含烟打了个电话,沈含烟竟然没接。
季童开始漫无目的的跑了起来,栗色长发在夜风中飞扬,像一只鸟扬起翅膀。
她根本不知该去哪里找沈含烟,边跑边给秦菲打了个电话,秦菲竟然也没接。
季童越跑越快,她以前都不知道,她家楼下竟有这么多可以藏人的角落。
楼外的转角。
花丛的旁边。
茂密的树下。
有乘凉的人,推着婴儿车散步的人,买宵夜的人,可都没有她想见到的那个纤长身影。
就在这样一路狂奔的过程中,季童发现自己心里有个想法越来越清晰——
那个想法曾像一块不见阳光的顽石,被白雪所掩没,被海浪所湮没,被漫天蔽日的青苔所爬过。
甚至连季童自己都想过,那个想法会不会在这样层层叠叠的掩盖下,被她遗忘在心底最深处。
变作青春期一场荒唐的梦,长大了,梦醒了,再回首说起的时候只剩一个淡然的笑。
可是,当她迈过了象征“成年”的第二条线,由秦菲的突然出现所激化,她亲手扒开了心里的雪,又捂化了结冻的雪,再拔开了密密麻麻的青苔。
她亲手让那块并不甘愿消失的顽石露了出来,端端正正的直视——
那块顽石上有一行字。
清清楚楚的镌刻着:她喜欢沈含烟。
******
季童跑着跑着就撞到了一个人。
她脑子里想着事吓了一跳:“对不起!”
那人受到的惊吓显然比她还大:“季童?!”
季童眨了眨眼,反应了两秒:“丁央?你怎么在这?”
今晚怎么所有人都往她家楼下跑?
丁央黝黑的脸颊上泛着一抹红,在夜色中也能看清,昭显着山区少女独有的健康与活力,但今晚那抹红格外显眼,显然是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
季童:“你也喝酒了?”
高考最后一门交卷的铃声,好像拉开了一道铁笼的闸门,围困已久的小兽们冲出来,各自成群,进行着一场在心底发酵一年的狂欢。
丁央向她走近。
季童微微皱眉:“你不舒服?”
她根本没想到的是,丁央直接把她给抱住了。
季童都傻了:“你干嘛?”
丁央把脸埋在她肩头:“这么长时间你都没看出来吗?我喜欢你。”
季童:“你先放开。”
丁央是真喝多了:“我不。”
她赖在季童肩头:“季童你知不知道我家其实很有钱?我家有几层楼高的房子,还有很多很多的帐篷,你暑假去我家玩好不好?我家和邶城很不一样,有很多很多的海子,也就是湖,我们山上的阳光是没任何云层挡着的,金灿灿的照下来,那些海子就像透明反光的玻璃,像你的眼睛……”
丁央说:“我不想告诉任何人这一点,只想告诉你。”
季童发现她和全班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误区——因为一般来学校的山区学生家里都很穷,他们就想当然把这当成了H中的“贫困生资助计划”。
现在仔细想想,学校说的一直都是“优秀生资助计划”。
丁央说:“季童,你跟我回我家玩好不好?你会喜欢的。”
季童:“不好,你先放开我。”
可丁央的力气真大,不愧是山区长大的少女,季童根本挣不开。
这时一只冷白的手伸了过来。
季童在闻到那阵熟悉洗衣粉味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来人是沈含烟了。
她发现沈含烟力气可真大,一把就把丁央扯开了,然后那动作才稍微放柔,拍了拍丁央的肩:“冷静点。”
丁央呆呆看着季童。
沈含烟揽住丁央的肩:“有什么话等明天清醒了再说,我先送你回家。”
季童马上说:“我也去。”
******
沈含烟叫了辆网约车,自己站在路边等。
丁央是真喝多了,靠在后面一棵树上,半睡不睡的。
季童站在沈含烟身边:“你刚去哪了?”
沈含烟:“送秦菲出去打车。”
季童:“她也喝多了?”
沈含烟:“没有,但她是一个刚高考完的高中生。”
季童发现无论如何把自己划入成年人的领域,总有种种迹象表明,她还是被沈含烟远远甩开了一大截。
沈含烟显然比她考虑的多得多。
季童有些别扭起来:“秦菲找你干嘛?”
沈含烟很简练的说:“表白。”
季童呆呆看着沈含烟的侧脸。
季童学美术,所以深谙各种人体线条的黄金比例,沈含烟的脸某种程度跟古希腊的女神雕塑很像,饱满的额头挺立的鼻子秀气的下巴勾勒出近乎完美的侧影。
沈含烟的表情总是很冷,可那种冷意反而让她更多了一层味道。
季童是完全能理解所有人都会被沈含烟吸引的。
比如之前R大自习室的学妹,比如骆嘉远。
可在季童的世界里,他们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人,都是自动被滑归到沈含烟既有世界的人。
而秦菲的一次告白,无疑横冲直撞的冲破了那条既有界线。
秦菲是季童这个世界的人。
季童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为什么秦菲可以,我不行?
她下意识往后撤了半步。
夜晚好静,而她的心跳好大声,如果还站得那么近,沈含烟会不会听到。
沈含烟瞥了她一眼。
季童吸吸鼻子,正要说话,就听沈含烟有些冷淡的声音传来:“你放心,我不喜欢女生。”
******
这时一辆车在夜色中滑到她们面前。
司机打开车窗看到沈含烟都惊艳了下:“美女,是你叫的车吗?”
沈含烟走到树边,把丁央扶上了车,然后转身叫季童:“上车。”
自己坐上了副驾。
司机一路都在跟沈含烟搭话,从全球经济形式聊到热播偶像剧,可无论是什么,沈含烟也只是淡淡“嗯”了两声。
季童在后座,看着沈含烟的头发从座椅靠背边露出一缕。
她发现心里有股气,像街边路过女孩手里的气球,手一放,简直能直接冲到天上去。
沈含烟是不是不知道,她这副高岭之花的样子,根本只会让人更想跟她说话?
丁央这时是真睡过去了,渐渐从靠背滑到季童肩头。
季童本能想躲,可总觉得沈含烟好像从后视镜里瞟了她一眼。
如果推开丁央,会不会让沈含烟觉得她太冷漠而不近人情?
季童觉得自己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但她一直都披着层柔柔软软的兔子皮。
毕竟从沈含烟刚才送秦菲出去打车的举动来看,她们都不过十七八岁的孩子。
季童只好一脸别扭的让丁央靠着。
丁央根本说不清自己家住哪,还是季童打电话去问陈宇,陈宇说他帮忙查下。季童给陈宇打电话的时候,丁央好像也看了她一眼。
等终于把丁央送到了家,沈含烟和季童站在路边等车。
季童有两个问题憋了一路,第一个问题是:“沈含烟,你刚才为什么要喝酒?”
第52章
沈含烟整个人喝完酒后的反应真的很奇怪。
她酒量极差,但不吵不闹不多话,就是一切行为都变得慢吞吞的。
比如这会儿她慢慢看了季童一眼,很久才说:“因为家里有酒。”
“家里有酒不奇怪,是你买的吧?是想和我一起喝的吧?”季童急了:“我是问你为什么一个人把酒全喝了?难道是怕我看到之后偷喝?”
又过了很久,沈含烟才说:“可能是的,你还小。”
“我不小了。”季童转了个身站到沈含烟面前,变成背对马路:“沈含烟你总说我还小,可我早已经过了十八了,而且,也从高中毕业了。”
这时她们叫的车开了过来,因为绕了很久的路开过来时很急,一脚急刹停在路边,带起夜色中的一阵风。
季童的格纹裙角被扬起,连同她白衬衫的水手服领,夏夜里有风,吹着她额前整齐的刘海飘飘扬扬。沈含烟同住后不久就发现,季童熟练掌握了自己剪齐刘海的技能,这会儿她白皙的额头露出来。
灯光暧昧着昏黄,但也不是完全不刺眼,季童站在灯柱下微微眯眼,看着沈含烟,眼神一点不回避的。
这让她看上去脱离了兔子的形象,更像一只充满攻击性的猫。
沈含烟率先移开了眼神:“别那么看着我。”
季童伸手拉了一下沈含烟的手腕:“我还有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可能喜欢女生?”
这时司机滴滴按了两声喇叭,沈含烟找到借口一样拂开季童的手腕,自顾自的上了车。
季童跟上去坐在后座。
一路无话,窗外的灯光是什么颜色,她俩就是什么颜色。
暖黄的路灯拂过,像浪一样,先浸湿沈含烟放在膝上的手,然后是挺立的鼻尖,然后是毛茸茸的额角,直到利落束起的马尾。
然后拂到后座季童粉白色的膝盖上,浅灰色格纹的裙角上,直到她玻璃一样的眼珠,也变为了同一个颜色。
从暖黄的路灯到浅粉的霓虹,再到某家新潮KTV诡异的牛油果绿,所有的灯光都像海浪,而沈含烟和季童像漂浮在同一片海的两个人。
沈含烟没有拒绝那些灯光在她身上胡作非为,任由自己不断变幻着和季童相同的颜色,这让季童的心情好了一点。
直到两人下车,季童默默跟在沈含烟身后。
小区里有一盏路灯很怪,灯芯坏了一半,一半亮着明媚,一半暗着阴霾。
季童看了一眼那路灯,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那灯芯上走钢丝的人,她和沈含烟,要么掉进明媚那边,要么掉进阴霾那边。
如果季童真是只软弱的兔子,她就任由这件事一直拖下去了,直到命运如巧合般帮她们做出其中的某个选择。
可她不是。
于是她跟在沈含烟身后拉了下沈含烟的胳膊:“沈含烟等等。”
沈含烟所有的动作都如开了电影慢放,缓缓的停下脚步,季童不知她下一个动作是什么,但她等不及了,她直接绕到沈含烟面前抱住了她。
沈含烟好像很慢很慢的抖了一下。
因为两人同住以后,季童其实就很经常抱沈含烟了,但那都是充满小孩子撒娇意味的抱,她往往贴在沈含烟背上,伸手环住她的腰,脸贴在沈含烟的脊骨上蹭两蹭。
然后现在,这是一个霸道的充满攻击意味的抱,她张开双臂,把沈含烟整个人连同两只胳膊锁死在她的臂弯里。
她问:“你是不可能喜欢秦菲?还是不可能喜欢任何女生?”
她的脸贴在沈含烟肩头,耳畔一阵剧烈的心跳,她感受着沈含烟美好起伏的身体,根本分不清她听到的心跳,是沈含烟的还是她自己的。
她忽略了一点,就是无论她气势怎么足,但沈含烟力气比她大,而且喝了酒力气就更大。
沈含烟用力一挣,她就真的抱不住了。
季童忽然想不知沈含烟小时候有没有放过羊?她现在就像沈含烟面前的一只小羔羊,因为客观力量上的绝对劣势,只能任沈含烟宰割。
沈含烟要推开她了。
季童认命的闭上眼。
可是。
像蒲公英的种子轻柔被风吹向远方,像蜜蜂在给花园里最娇嫩的一朵花授蜜,像清晨初醒时睫毛尖的第一阵颤动。
沈含烟在用很大力气挣脱了季童的怀抱后,那么轻柔的,缓缓伸手抱住了季童。
季童呆呆的,感受着沈含烟的掌心贴在她背上。
到这时,她又是沈含烟怀里一只软软柔柔的小兔子了。
可是沈含烟说:“我不可能喜欢任何女生。”
季童近乎是呜咽了一声:“为什么?”
接着,沈含烟的手以同样轻柔的姿态落在了她后脑:“因为人生已经很难了,季童。”
“人生,是很难很难的。”
******
接着,季童开始了她高中时代的最后一个暑假。
她告诉沈含烟:“我想去打工。”
沈含烟:“去哪里?”
季童:“奶茶店。”
沈含烟:“会比你想象的难得多。”
季童:“你怎么知道?”
沈含烟:“因为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就在奶茶店打过工。”
季童咧嘴笑了:“我能吃苦啊。”
其实沈含烟的确觉得,季童比看上去能吃苦得多。
本来沈含烟很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开始管季童的学习,她应该对人生的艰险有更加客观而充分的认识,不应该高估季童有季唯民这个靠山后的顺遂程度。
说到底,人最后能靠的还是只有自己。
沈含烟后悔的点在于,从艺考后开始恶补文化课也不是完全来不及,但比高三伊始就开始学要累得多。
而小兔子看上去过分娇气柔弱。
令沈含烟没想到的是,季童除了那次痛经摔过一次笔,其他每天晚上都很听话,沈含烟让做多少题就做多少题。
到季童高考完,沈含烟已经完全不担心季童的文化课成绩,这其中固然有沈含烟逆天学习方法的功劳,但其中的过程季童不可谓不辛苦。
熬到后来,季童每天一双眼都红红的,真像只兔子。
但她一句抱怨都没有过,好像真把沈含烟的那句话听进了耳里——“人生中最想要的,要靠自己牢牢抓在手里。”
那么,季童最想上B服,沈含烟就让她上B服。
******
季童去奶茶店打工本来只想试试,但得知沈含烟在奶茶店打过工后,她就非去不可了。
第一天还没完,她就深深体会到了沈含烟说得没错。
备料切水果准备杯子贴标签打冰块冲奶茶洗工具,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季童作为一个刚刚十八岁腰很好的年轻人,站了大半天后,已经开始猛捶自己的后腰。
跟季童一起当班的也是个刚高考完的女生,巧的是也是H中的,不过季童天天在学校当隐形人,对她没什么印象。
因为她们是兼职,工资日结,好不容易熬过了兵荒马乱的第一天,店长来给她们结工资:“转你们微信了。”
季童低头看了眼手机,到账五十。
她盘算着拿这五十去给沈含烟买点什么好吃的。
气泡薯片玫瑰海盐饼干蜂蜜黄油面包干,哦不对这些都是她自己爱吃的,沈含烟从不吃零食,尤其是甜味零食。
那家里的垃圾桶里怎么会有过期巧克力呢?既然不吃为什么要买呢?季童到现在也没想通这一点。
总之不能买零食,要不去买半只烤鸭吧?季童也不知道这五十块钱够不够。
这时她旁边的女生说:“按时薪算下来不应该是七十二吗?为什么只有五十?”
其实季童知道为什么,因为她们各自做错了一杯饮料。
季童把一杯三分糖芝士蛋糕奶茶做成了半糖,女生把一杯生椰双芋忘了加芋圆。
没办法,只能重做。
果然,店长给了女生这样的答案,并解释:“重做奶茶的费用要从你们日薪里扣。”
季童觉得无可厚非。
但女生很敏锐的指出了一点:“所有新员工都会犯错,难道公司没有相关的容错制度规定吗?难道让所有新人从第一天开始就一个错误都不能犯?”
店长吧啦吧啦给她解释了一堆。
女生又说:“就算要扣,也该按成本价给我们扣,凭什么按卖价扣?”
季童后知后觉的想:对哦。
总之,在女生的据理力争下,店长又给她们每个人补了十四。
季童带着她第一天的薪水去路边一个店买烤鸭,没买到半只,装好的每一盒是三分之一只,刚好六十二,季童的薪水结余两块,她还挺开心的。
买好烤鸭一转身,竟刚好看到排在她后面的人,是一起在奶茶店打工的女生。
季童:“还好你找店长补了钱,刚好买一盒。”
要不是她第一次用自己赚的钱给沈含烟买了烤鸭,让她心情很好,她是不会主动跟人说话的。
但那女生冷冷道:“那我刚才跟店长争的时候,你怎么一点也不帮着说话呢?”
说完她挤开窗口的季童,去买自己需要的东西,再不搭理季童了。
******
打工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一个陌生男人找到了季童:“请问是季童季小姐吗?”
季童警惕的看着他。
男人笑:“别误会,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他不由分说把手里一个礼盒塞给季童:“这护肤品是我老婆从国外带回来的,说效果很好,送你们小姑娘正合适。”
他转身就走,季童追了上去。
男人听到身后季童的脚步声,走得更快:“别还我别还我,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你收着。”
季童一如沈含烟所说,是个超乎同龄人、能一眼认清自己所处局势的人。
她追了几步,很快意识到,男人今天是不可能接受她把礼盒再还回去的,就算她追上去,也不过多一番两人在公共场合的推拉。
她索性不追了,拎着礼盒走回奶茶店。
此时正值午休时间,正值饭点反而没什么人,季童和一同当班的女生正在吃盒饭,这时她把吃了一半的盒饭收起来扔进垃圾桶。
又在刚才吃盒饭的地方,把护肤品礼盒打开。
这牌子季童很熟,除了以前她妈会买,还有就是各种各样的人会给季唯民。那时季童才几岁?送这么贵的护肤品,是为了送给季童?还是为了送给季唯民的那些女人?
即便现在,季童看了看标明鱼子酱成分的瓶身,这是这牌子最昂贵的一个系列,是为三十往上的熟龄女性设计的,季童又哪里用得上?
不过是为了彰显价值罢了。
季童很熟练的把礼盒拆开,各个部位都检查了一下,她是在检查有没有现金。
以前季唯民得势的时候,不知多少人往家里送东西,有些实在推不掉,就像这样检查好有没有暗藏现金,然后直接扔出去。
这不是考虑浪不浪费的时候,看似华丽无害的东西里包藏的祸心,有时能害死人。
季童确认完没有现金后,直接把那礼盒拎到了垃圾桶旁放着。
她走回奶茶店的时候,女生问:“就这样扔了?”
季童点头:“不能要。”
这天发生的第二件事是,女生又和店长吵了一架。
事情是有人在外卖平台上点了一单,总共十杯奶茶,很快她们收到评论,说其中一杯奶茶里有一只完整的蟑螂。
季童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可能,因为她们的操作间几乎完全透明,而且如果真有那么大一只蟑螂爬进杯子里,她和那女生两只眼睛都看着,又怎么可能封杯。
可口说无凭,客人一口咬定是她们店的卫生状况有问题,一副要把事情闹大的样子。
店长很快赶到,这件事变成了一场“危机公关”,打电话过去磨了很久,客户答应收点单金额的百倍赔偿了事。
季童很快意识到客人点的都是店里最贵的奶茶,加起来需要赔四千。
就连季童这种社会经验如此欠缺的人,都不难看出这是一场刻意设计的碰瓷。
可季童擅于认清形势的特点再次告诉她——找不到证据,这件事只能这么认账。
她最担心的这四千块需要她和那女生赔,她们日薪才多少?一人两千,需要打多少天白工才赔得过来?
而且季唯民出事后,她手上现金少的可怜,真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大笔钱,她只能找沈含烟拿。
沈含烟也没钱,她最不想的就是麻烦沈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