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烟:“坦克大炮。”
季童又呆了呆:“不犯法么?”
沈含烟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洗手,包饺子去了。”
******
两人午饭吃得晚,包饺子的时间就也晚,电视里春晚已经开始放了,平时她们家电视从来不开,其实这会儿开着也没人看,就充作一个背景音。
两人专心致志坐在餐桌边包饺子。
沈含烟发现季童一双学画画的手很巧,以前包饺子总露馅,是因为没人好好教她。
就像季童以前痛经的时候,家政阿姨一句“吃止疼药会上瘾”,也就打发过去了。
这会儿沈含烟放慢动作示范了一次,季童立刻就能包的有模有样了,一个个饺子摆在砧板上,像一个个小巧可爱的元宝。
唯一不足的是——
沈含烟抬头看着她说:“你鼻尖沾上面粉了。”
季童:“哪里?”
她自己伸手擦了两擦,却把更多面粉擦到了鼻子上。
沈含烟笑了一下。
她用没沾面粉的手背,轻蹭过季童的鼻尖。
季童笑着躲开:“好痒。”
沈含烟:“再躲擦不到了。”
季童就坐好让她擦,也许真的很痒吧,季童一直咯咯笑个不停。
直到沈含烟说一声:“好了。”又站起来去把桌上摆的电磁炉按开,不一会儿,半烧开的水就开始咕嘟咕嘟冒泡。
季童用指甲把最后包好的一个饺子,掐出一个小小月牙,放在砧板上又看着那锅烧开的水。
外面冰天雪地,可至少她们的小家里是热的、暖的。
季童小声说:“沈含烟,谢谢你。”
沈含烟望了一眼自己丢在桌上的手机。
她奶奶那边从打了个要钱的电话被拒后,就再没下文了。而她亲妈奚玉,此时不知在哪个酒桌上觥筹交错。
沈含烟想起那些她独自在宿舍过的春节,一盏暗黄的台灯,半桌冰冷的公式。
而此时她面前有只小小软软的兔子,见她没反应,站起来贴在她背后,环抱住她的腰,还小心的手背向内不愿蹭脏她的毛衣。
她低头看着那双粉白的小手:“季童,也谢谢你。”
季童:“谢我什么?”
沈含烟:“谢你帮我包饺子。”她拍拍季童的手背:“来煮吧,煮熟就可以吃了。”
******
等饺子咕嘟咕嘟浮上水面时,沈含烟已经调好了蘸料。
季童咬第一口的时候就呆了——她以前从不知道香菇馅的饺子能这么好吃!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沈含烟做不好的事吗?
她咬着饺子看着沈含烟。
沈含烟被她看得摸了摸脸:“沾东西了?”
季童摇摇头:“没。”
她只是在看沈含烟这个人,长得好,脑子好,学习好,家务好,处事好,简直堪称没有短板的“五边形战士”,就算沈含烟家境不太好,但沈含烟完全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在未来补齐。
上帝怎么会造出沈含烟这种人呢?这不科学啊。
这时不科学的沈含烟说:“我送你一个新年礼物。”
季童就笑了:“什么呀?”
沈含烟站起来,从自己包里抽出两张纸递给季童。
季童笑着接过一看:……
她问沈含烟:“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沈含烟大过年的,送了她一套卷子。
沈含烟说:“这套卷子是我自己出的,上面每道题都代表了高考可能考的一种题型,你把这张卷子弄懂弄通,高考提高三十分不成问题,以后你每天晚上就可以少做套卷子?”
“真的?”季童盯着手里那薄薄两张纸。
沈含烟到底是什么神人?
沈含烟叫她:“看过了就好了,先把饺子吃完。”
季童放下卷子拿起碗,还是一脸备受震惊的神情,像小兔子看见一个能撑死自己的蘑菇。
沈含烟看得有点好笑。
她问季童:“你送我的礼物呢?”
季童眨了眨眼。
沈含烟居然会找她要礼物?这很不沈含烟啊!
季童说:“没有。”
沈含烟:“哦,那算了。”
季童:“沈含烟,你把你碗里的饺子吃完嘛,我来洗碗。”
沈含烟:“吃不下了,放冰箱明天吃吧。”
季童急了:“那怎么行呢?哪有过年剩饺子的?那会……那会……”
沈含烟就等着看季童怎么编。
季童:“那会接下来一整年都吃剩菜!”
沈含烟心里:哦哟,吓死我了呢。
季童撇着嘴看着沈含烟:“不准笑。”
沈含烟就带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把碗里的最后三个饺子吃了。
吃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她嚼得很慢,最后从嘴里缓缓吐出一枚硬币。
季童眼睛都睁大了:“哇,我在饺子里塞了个硬币!竟然被你吃到了!”
沈含烟笑看着她。
季童撇着嘴放下筷子:“哼,你早就知道了,一点都不好玩。”
因为沈含烟是个善于观察的人,她眼看着小兔子偷偷摸摸,在盛饺子的盘子里找了好久,找到一个带月牙标记的饺子,趁她起身去倒水的时候,悄悄放进了她碗里。
沈含烟笑着问:“你本来要说这硬币代表什么?我听听。”
季童嘟着嘴说:“神明偏爱,无灾无厄,想得到的都拥有,得不到的都释怀。”
沈含烟听得顿了顿。
季童小心翼翼观察着沈含烟的反应。
也许有点幼稚,也许有点文艺腔,可这是她所能想到最全面的祝福了。
她希望沈含烟享有所有的好,避开所有的难。
沈含烟叫她:“过来。”
季童往沈含烟面前凑了凑。
沈含烟冰凉纤薄的手,轻轻落在她头顶:“谢谢,这份祝福,我收下了。”
******
高三的寒假很短,过完年后,不久就开学了。
接下来的半年,无论对沈含烟而言还是对季童而言,都是难得顺遂的半年,好像人生前半段所有的阴霾苦厄,都换来了这半年的收获——
季童通过了B服的专业考试,而她的学习成绩在沈含烟指导下提高很快。沈含烟擦边过了研究生初试后,复试一骑绝尘,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考上了张愚教授的研究生。
接下来就是高考,季童问沈含烟:“高考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未来么?”
沈含烟想了想:“改变一个人未来的机会有很多,高考是其中相对公平便捷的一个。”
说实话季童心里有点打鼓:“也就是说,我错失了高考,也还会有其他机会?”
沈含烟说:“有的,季童。”
季童就像吞了颗定心丸一样进了高考考场。
所有科目考完的那天下午,天边橘色的夕阳像一瓶打翻了的橙子汽水,季童走出考场时身心舒畅,路边有学生在疯了一样撕书:“啊啊啊啊再也不学啦!”
他妈赶紧来拦他:“万一要复读怎么办?”
喧哗吵嚷的人群中,端端正正、清清爽爽站着一个沈含烟。
烟灰色的T恤稍微有点起球,浅蓝色的牛仔裤配白球鞋,黑长直的头发在脑后束一个马尾。
而那一张清冷的脸上,藏着天边的月,海上的星。
很多人都在悄悄打量沈含烟。
这让季童心里冒出一丝丝的甜,因为沈含烟在等的人,是她。
季童笑着朝沈含烟跑过去。
之前沈含烟问她考完当天要不要跟同学出去玩,她说不要,她要沈含烟来接她。
沈含烟问为什么?季童笑着说:“因为你是学霸,我要沾一沾你的好运气。”
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而是高考,意味着一个人踏出了青涩的高中校园,即将迈入与社会更多连接的大学。
与十八岁生日相比,高考有着不遑多让的“成年”意味。
当季童又一次迈过象征“成年”的这条线时,她第一个想见到的人,是沈含烟。
第51章
当季童咧嘴笑着跑到沈含烟身边,沈含烟转身就走,季童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
沈含烟问:“想吃什么?”
季童:“吃什么都行吗?”
沈含烟:“可以。”
季童:“喝酒也行吗?”
沈含烟瞥了她一眼。
季童又咧嘴一笑:“我不是想喝酒,我就是举个例子。”
然后她扎扎实实想了一圈,火锅烤肉,炸鸡涮串,各种油腻的放纵的象征着“解放”意味的美食。
最后她走在一片高考散场的学生群中,走在一片像打翻汽水的橘色夕阳里,一脸惊异的说:“天哪沈含烟!我最想吃的居然是你做的菜!”
沈含烟应该也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你确定?”
季童猛点头。
沈含烟就带着季童回了家。
今晚的菜式是沈含烟安排的,脱离了教季童做饭的范围限制,沈含烟就可以做一些更复杂的菜,比如炒花甲、椒盐平菇和糖醋排骨。
季童坐在餐桌边,托腮看着沈含烟忙碌的背影。
沈含烟没回头,但显然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你可以打游戏。”
季童:“我不想打游戏,我就想让脑子放空一会儿。”
其实不是。
其实是她就想看着沈含烟的背影。
她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等她上大学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住校了?
等沈含烟把炒花甲端到餐桌上来的时候,季童愣愣的问:“沈含烟,这房子你会一直租下去么?”
沈含烟有点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哪天回家时碰到房东说要涨价么?”
季童一下子笑了:“没有。”
是啊她问的这是什么傻问题。
这可是她和沈含烟的家。
当沈含烟把所有菜端上桌以后,解下围裙放在一边,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
季童惊了:“真有酒啊?”
又仔细一看:……
哦是两罐奶啤。
好吧看在沈含烟酒量那么差的份上,季童笑着拉开一罐,对沈含烟举起:“干杯!”
沈含烟跟她轻轻碰了下:“祝你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季童咕嘟咕嘟喝了好大一口。
奶啤真甜啊!
沈含烟剔着一颗花甲问:“上大学以后,想做什么呢?”
季童掰着粉白的手指头:“蹦迪、喝酒、通宵打游戏、夜不归宿……”
沈含烟瞥她一眼,把一块花甲肉塞进嘴里,嚼得慢条斯理。
季童嘻嘻一笑:“这些都不想!”
沈含烟反而笑了:“就没什么想做的吗?”
季童又喝了一大口奶啤,乳白色的酒液沾在她唇边那一层浅浅的绒毛上:“想谈恋爱。”
沈含烟筷子顿了顿,半垂眸子,季童那张脸仍能钻进她的视野,显得有些孩子气。
可那张孩子气的脸说:“想谈恋爱。”
这时季童的手机响了,季童咬着筷子去摸手机。
沈含烟轻声说:“别咬筷子。”
季童又把筷子拿出来捏在手里,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桌沿:“喂。”
沈含烟还想说什么,但季童一脸惊诧的叫出一个名字让她闭了嘴。
季童说:“陈宇。”
沈含烟脑子里一下闪出那个画面——清冷月光下,同样身姿纤长的少男少女相对而立,他的长鬓角和她的齐刘海,他的剑眉和她的星目,他微红的侧脸和她微皱的眉。
墙边是蔷薇的枯枝,只等来年春天,为他们绽放出一个灼灼其华的未来。
最后,少女把一个沈含烟根本没听过牌子的巧克力交到了少年手里。
沈含烟又想起自己在超市买的那块打折牛奶巧克力。
一直放在宿舍蒙了层厚厚的灰,可也一直没仍,被她从宿舍带到了现在租的房子里。
带来干嘛呢?
季童挂了电话,皱着眉对沈含烟说:“陈宇居然跑到我们家楼下来了,让我下去一趟。”
沈含烟淡淡的说:“那你去啊。”
季童收起手机:“嗯,那我下去了,等我。”
她轻巧的跑出门,像一只雏鸟。
沈含烟一个人在桌边坐了一会儿,把没吃完的剩菜端进厨房。
她本来该洗碗的,却不知怎么走到冰箱边拉开门,拿出两罐啤酒。
这两罐就是真正的酒了,度数还挺高。
沈含烟自己也是经历过高考的人,知道高考对一个高中生来说具有这样的“成年”意味,她特意去买了酒,不过在结账前的最后一刻,又拿了两罐近似于饮料的奶啤。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样的心思。
既想季童长大,又想季童永远是那个听她话的小孩子。
既在季童说“想谈恋爱”的时候心跳了一下,又在季童说“想谈恋爱”的时候失落了一下。
沈含烟拉开那两罐啤酒,直接一口气干了。
然后她应该回厨房洗碗的,可是为什么走到了窗边。
有晚霞的天,佐证明天是个大晴天,所以此刻也月光皎皎,地面上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沈含烟一向淡定的双眼微微睁了睁。
因为她看到如青春一样纯白的月光下,少年把少女拥抱在怀里,而少女也回应了她拥抱。
纤细的身姿,像一个美好到一碰就会碎掉的影子。
沈含烟自己舍不得碰,可为什么别人碰了,那影子依然完好,并没有像沈含烟想象的那样,像一片漾开的涟漪一样碎开去。
沈含烟默默回到了厨房。
******
季童蹬蹬蹬跑出楼外的时候,顺利在不远处找到了陈宇:“你怎么来了?”
因为之前高三,学校总要填各种各样的登记表,陈宇作为收发这些的学委,总能看到季童的住址。
季童对陈宇知道她住址不奇怪,也不觉得陈宇有什么坏心思,她只是奇怪陈宇在高考完当天跑到她家楼下干嘛。
陈宇转过来冲她笑时她才发现:“你喝酒了?”
陈宇笑着点头:“同学聚餐,你没来。”
季童:“哦,我有事。”
陈宇挠了挠头:“你上次给我的巧克力,好苦啊。”
“……”季童:“所以我才给你的嘛……”
那可是完全意义上的黑巧。
陈宇这种老干部做派的人,一看平时就不喝酒的,这会儿连站着都有些打晃,在月光下不停冲季童傻笑。
季童都替他累:“你来到底有什么事吗?”没事就赶紧回家休息吧。
陈宇说:“我要走了。”
季童有点诧异:“走去哪?”
陈宇:“出国,去国外读大学。”
季童:“之前没听说过呢,那你还参加高考?”
陈宇笑了下:“全班都知道啊,怎么就你没听过呢?”说到底,因为季童对他完全不在意而已。
陈宇心里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在高考完这一天跑到了季童家楼下。
这个寄托了他高中时代全部想象的苍白的纤细的女孩。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在季童一次又一次被欺负时他并没有勇敢站出来,相较于被欺负的矛头转向他,他可能更怕别人发现他喜欢季童。
为什么全年级最受欢迎的男生,会喜欢全年级最怪咖的少女。
一直到高中快要毕业,一直到两人快要脱离这个封闭的小圈子,他才发现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荒诞可笑——
为什么要为了一些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去藏匿自己的感受?
所谓“人言可畏”这四个字,不过是因为自己把人言看得太重要了而已。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在秦菲第一次欺负季童时,就勇敢站出来。
可人生不能重来,就像高考没有第二次答卷的机会。
他也知道自己不配得到季童的喜欢。
他笑着告诉季童:“我参加高考只是想体验一下,只是想对自己高中三年的学习有个交代,去国外上大学是一早就定好的。”
季童点点头:“哦。”
没有半分不舍的样子。
陈宇又笑了下,多半是笑那个没勇气有任何作为的自己。
陈宇说:“我们以后应该没有任何见面的机会了吧?能最后抱一下么?”
让我告别,让我悔恨,让我知道自己因懦弱而错失的到底是什么。
季童本想拒绝的,因为她觉得所谓告别拥抱显得无意义而多余。
不过。
月光淡淡的,小区里没什么人,少年站在她身前,一身酒气里有股刚长成男人的荷尔蒙味道。
季童想起了季唯民。
在季童很小的时候,季唯民给过她拥抱,不过随着她渐渐长大,季唯民也越来越忙,忙工作,忙应酬,忙女人。
季童错失那个她记忆中的拥抱,已经很久很久了。
说来可笑,季童生活里没什么接触男人的机会,从以前生病的妈妈、中风的外婆,到看护和家政阿姨,围绕她的全是女人。
在学校她也几乎不跟什么人说话,除了一直欺负她的秦菲和后来转来的丁央,
现在眼前的陈宇,好像是她世界里最能让她联想起季唯民的人。
季童也不知怎么张了张嘴:“好吧。”
陈宇轻轻走了过来。
当他拥抱季童的时候,那股男人荷尔蒙的味道就更浓,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高考结束,陈宇喷了他爸烟草味的古龙水,那味道就跟季唯民更相似。
季童想着季唯民,回应了这个拥抱。
陈宇放开她时眼睛有些红:“季童,再见。”
季童没有任何情感波折:“再见。”
陈宇最后说:“你给的那两盒巧克力,我会吃完的。”
季童点点头。
其实这对她没什么所谓。
******
季童上楼的时候,沈含烟在厨房里洗碗。
季童换了拖鞋走过去:“要帮忙么?”
沈含烟:“不用。”
季童还是走过去,脚上那双粉色塑料拖鞋也是沈含烟给她买的,鞋面上有两只立体白色的兔子,她一走,兔耳朵就晃啊晃,她很喜欢。
沈含烟挡开她:“真的不用。”
季童看着洗碗池里的碗,已经快被沈含烟洗完了,她说:“那我来热奶。”
走到流理台边的时候她无意瞥了眼垃圾桶:“怎么有块巧克力?”
沈含烟还在洗碗池边低着头:“嗯,刚才收拾时清出来的,过期了。”
季童啧了一下嘴:“好可惜,是我喜欢的牛奶巧克力。”
沈含烟这时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想吃?”
季童一边热奶,一边靠在流理台边冲她笑:“想吃啊。”
少女手长脚长,穿着夏装更显得身量纤纤,到这时离着一段距离看,又觉得她显得没那么小了。
沈含烟忽然想,如果到了现在,她在街上与陌生的季童擦肩而过,她还会觉得季童是个孩子么?
这时屋里又有手机震动的声音。
沈含烟:“你手机又响了。”
季童:“不是我的,是你的。”
沈含烟慢吞吞擦了手,慢吞吞走到桌边接起来:“喂?”
季童跟在她身后,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沈含烟,你后来又喝酒了吗?”
沈含烟只有在喝多了酒后,动作会变得这么慢。
她往垃圾桶里看了看,剩菜残羹之下,真有两个空掉的啤酒罐。
沈含烟在电话里说:“好,我马上下来。”
季童:“谁啊?”
沈含烟:“秦菲。”
******
季童在屋里绕圈。
刚才沈含烟下楼的时候,她本想跟着一起下去的,但又觉得心思太过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