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含烟就是觉得,就算季唯民当时跟奚玉结婚了,奚玉也有万全的办法可以脱身。
比如现在,季唯民被关押,头发剪短,胡茬凌乱,而奚玉依然坐在网红咖啡馆里,脸除了打针没消肿外没任何不同,带着娇媚的笑意说,她和季唯民从来没有任何关系。
从沈含烟开始接触社会以后,她就发现了一些成功人士的共性,就是够狠。
看来情感和情绪,实在是多余的东西。
奚玉告诉她:“所以季唯民的女儿从来不是你的责任,你赶紧让她搬走。”
沈含烟:“你还记得季唯民女儿叫什么名字吗?”
奚玉:“季童啊,我刚不是说了么?”
沈含烟:“哪个tong?是瞳孔的瞳,还是童话的童?”
奚玉愣了愣。
可是这个答案,沈含烟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是童话的童,是小意达的花园开满花儿、是拇指姑娘睡进玫瑰花瓣当被子的核桃床、是坚定的锡兵历经艰险回到壁炉旁,是所有那些美好童话的童。
这就是她和奚玉不一样的地方。
沈含烟站起来准备走了,奚玉在身后叫住她:“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对最亲近的人一样,如果我没防着季唯民,现在我就跟他一起进去了。”
“这些话如果我不是你亲妈我不会告诉你,哪怕对方是个孩子也一样,我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含烟回头淡淡的说:“我学校还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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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回家的时候,发现沈含烟站在阳台的窗前。
沈含烟租的这房子虽然小,但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离季童学校近,和以前季家老宅一样,离学校是走路就能到的距离。
所以季童每晚到家的时间很可控,今晚她呵着白气钻进屋子的时候,发现沈含烟如每晚一样,掐着她到家的时间给她热了一杯奶。
透明的玻璃杯放在桌上,奶白色的液体冒着氤氲的热气,看上去暖暖的。
沈含烟背对着她说:“把奶喝了。”
季童放下包,小口小口抿着热牛奶,一边问沈含烟:“你干嘛呢?”
沈含烟仍然望着窗外:“有点累,休息下。”
季童:“你喝奶了么?”
沈含烟:“嗯。”
牛奶喝到后来,就没刚开始那么烫了,季童一口气干完了最后小半杯,溜到沈含烟身后:“你在看什么呀?”
她伸手抱住沈含烟的腰。
沈含烟站着不动,任她抱着。季童觉得家里出事以后最大的一个改变就是,沈含烟再不排斥跟她的拥抱了。
她顺着沈含烟的眼神往外望去。
外面有灯,屋里也有灯,她不知道沈含烟在看什么,她就只能看到沈含烟的身影印在玻璃上,灯光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反效果,一是点亮了沈含烟的身影,二又把沈含烟的身影变得很模糊。
季童要用力看、用力看,才能看清沈含烟那些飞扬的发丝,包裹着沈含烟好看清秀的脸。
看到最后,她发现沈含烟的影子里有个她。
沈含烟淡淡的开口:“你在想什么?”
季童有点高兴,因为沈含烟很少主动对她提什么问题,好像一直都是她在对沈含烟好奇。
季童小声说:“我在想吃什么饺子。”
沈含烟扭头想看她一眼,显然没跟上她的跳跃性思维,但她藏在沈含烟背后,沈含烟没怎么看到她。
季童笑着把沈含烟抱得更紧了一点:“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吗?”
她说:“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沈含烟默默站着,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感受着腰际越来越紧的力度,对一只弱弱的小兔子来说,几乎是要用尽全力,才能有那样的力道吧。
她那么紧的抱着沈含烟,好像沈含烟就是她的全世界。
事实上,现在沈含烟也的确是她唯一仅有的了。
她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心押上,像一只从未受过伤、未知世事艰险的小动物。
奚玉的声音响在沈含烟的耳边:“防人之心不可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季童在她身后紧紧抱着她,用很小的声音说:“韭菜鸡蛋馅的好吃,香菇馅的也好吃。”
又说:“沈含烟你会包饺子吗?我包的饺子总露馅。”
又说:“沈含烟我们家里好暖和啊。”
柔软的小脸在沈含烟背上蹭了两蹭。
沈含烟开口:“香菇馅的吧。”
季童就贴在她背后小声的笑:“好啊我爱吃蘑菇,嘻嘻沈含烟你真好。”
沈含烟低头,就能看到两只粉白的小手箍在自己腰前。
沈含烟在心里对自己说:就这样吧。
******
一月下旬的一个周六,季童从一早起来就显得怪怪的。
吃早饭时居然能咬到自己的手指头,沈含烟问她:“你怎么了?”
季童摇头:“没怎么啊。”
手指上还带着两个深深的牙印,像兔牙。
季童去上学以后,沈含烟难得有半天不用去实验室,打算趁季童不在把家里收拾下。
打扫卧室,开窗通风,叠被子的时候,她发现小兔子的枕头下露出灰色一截。
沈含烟发现那是一条围巾,男士款。
如果只看到这里,沈含烟或许就不会管了。
她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季童为什么今天这么奇怪——季唯民作为一个曾经的成功人士,百度百科什么的倒是很好查,今天1月24日,是季唯民的生日。
季童对季唯民,既顺从,又别扭。
既亲近,又疏离。
别人或许理解不了这种心态,但沈含烟可以,因为她对奚玉就是这样。
正当她打算帮季童把这条不准备送出的围巾收起来时,她看到围巾的角落,有一个歪七扭八的图案。
甚至称为图案都不是很贴切,准确的说,那只是几道粉色的线拼成的一个几何图形。
小兔子笨笨拙拙缝上去的。
缝的就是一只小兔子。
沈含烟带着围巾去了一趟看守所,登记了信息,很久才传来季唯民的回复:愿意见她。
好像季唯民考虑了很久似的。
沈含烟坐在会面室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季唯民穿着统一的制服走了进来。
不得不说短短一段时间,季唯民老了不少,准确的说是颓了不少,胡茬冒出来,脸凹进去,只剩以前那股儒雅的气质还在,比以前显得清矍了不少。
他垂头坐在沈含烟对面,跟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商人很不一样了。
沈含烟跟他打了个招呼:“季总。”
季唯民摇头:“我早不是什么季总了。”
沈含烟:“那,季先生。”
直到这时,季唯民第一次抬头看了沈含烟一眼。
沈含烟淡淡看着他。
季唯民开口:“我只是觉得,你叫我季先生的语气,和叫我季总的语气,怎么没什么区别。”
沈含烟:“本来就没什么区别。”
只是一个社会身份、一个头衔而已,甚至没有金钱来得实在。
沈含烟不知道的是,这样毫无波澜的语气,听在这段时间不知感受了多少次人走茶凉的季唯民耳里,有多可贵。
他看着沈含烟,一般人来看他的时候,他是不会这样看着的,因为对面或嘲讽或同情的眼神,总会令他不舒服。
可沈含烟没有,沈含烟的眸子如第一次见他时一样淡然清亮,还是穿着黑色毛衣和大衣,有一点起球,衬衫领子从毛衣领口翻出来,黑长直发没有经过任何烫染,简单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
简简单单,干干净净,让季唯民想起自己的大学时代。
那时他还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穷学生,远离这勾心斗角的商场,没有坑过人,也没有被人坑过。
他曾以为世界非黑即白,可路走到后来,他才发现世界是一片茫茫的灰,很多事到后来都说不清了。
沈含烟把一条灰色围巾递给他:“生日快乐,这是季童准备的。”
季唯民愣了下接过。
沈含烟提醒他:“注意角落。”
季唯民看到角落那莫名其妙的粉色几何图形,反应了下才看出那是只兔子,第一次真实的笑了下,眼眶又有点湿:“她有没有扎到手啊?”
沈含烟:“没有。”
她今早很仔细观察过小兔子的手指了。
季唯民:“含烟,谢谢。还有,你妈她……”
季唯民的案子还没盖棺定论,他一直跟律师有交流,能听到外界的消息,应该是知道奚玉回国了。
沈含烟没说什么,看着季唯民摇了下头。
季唯民心下了然,笑了下。
第50章
这时季唯民身后的看押人员说:“时间到了。”
沈含烟站起来,季唯民说:“季童就拜托你了,那孩子很胆小,一定吓坏了。”
沈含烟轻轻说:“你放心。”
季唯民问:“你以后还会来么?”
沈含烟想起季童那张小小的脸,在以为季唯民会去开家长会的那一次,主动跑到她书房,让她帮自己补化学。
沈含烟点点头:“会。”
季唯民笑笑:“那你下次来的时候,能帮我带本《老人与海》么?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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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季童下晚自习回来,先找借口回了趟卧室。
出来的时候脸色怪怪的,但也没说什么,走到桌边,小口小口抿着热牛奶。
沈含烟说:“我今天去看守所了。”
季童喝奶的动作顿了顿。
然后喉咙才再一次开始滚动,发出小兔子般咕噜咕噜的声音。
沈含烟又说:“我帮你把围巾给季总了。”
然后沈含烟发现,她再一次低估了季童。
季童并没有做出她这年纪的孩子那些常规反应,比如摔杯子,或者大吵大闹,喊出“我根本不想送你为什么自作主张?”
季童轻而易举接受了自己内心是想送的这一现实,也坦白承认了自己没勇气去看守所这一现实。
对沈含烟这个唯一能帮她把礼物送达的通道,她小声说:“谢谢。”
她把喝光的玻璃杯放在桌上,看着奶液在杯壁上挂出一个不知所以的抽象图形,一点一点往下滑。
沈含烟走过去摸了下她的头:“去洗完澡来做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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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的很快,紧接着的一件大事是季童的艺考。
本来美术艺考的时间应该更早,但因某些客观原因,改了好几次期,七拖八拖延到了春节前。
季童倒是没赖床,很早就起来了,但一直坐在床上发呆,沈含烟到卧室来看她的时候,她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叫:“沈含烟,你过来。”
沈含烟走过去。
她就坐在床上拽着沈含烟的衣角,摇过来摆过去:“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卧室没开灯,窗帘也还拉着,在冬天的早晨显得暗暗的,季童栗色的长发披散着,一张小脸巴掌大,让她看起来像个娃娃。
沈含烟:“实在紧张就别去考了。”
“那怎么可能?!”季童反而一下子从床上下来,踩在毛绒拖鞋鞋面的两只兔子上:“我都拼死拼活学到现在了!死都要考上B服!”
“小孩子别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沈含烟淡淡的说:“拖鞋穿好。”
那双拖鞋是她给季童买的,跟季童在季家爱穿的那双拖鞋很像,也是毛茸茸的粉,每只鞋面上都缀着一个圆乎乎的兔子。
沈含烟拉开窗帘,季童“啊”一声:“今天居然下雪了?”
她走到沈含烟身边,看外面棕色的花坛灰色的楼都变成浅浅一片白。
沈含烟看着她头顶一个洁白的发旋:“下雪也可以不去考试。”
季童哼一声:“下刀子都要去考,地球爆炸都要去考,除非……”
她扭脸看着沈含烟笑,刚起床脸嘟嘟的有种奶里奶气的味道:“除非你有什么事,我就不去考,跑去守着你。”
然后她小小“啊”一声,赶紧“呸呸呸”,摸着窗边的木头。
沈含烟沉默一瞬。
然后叫季童:“既然要去,那换衣服吧。”
季童开始换衣服的时候,沈含烟自觉走到卧室外带上门。
季童却在里面喊了她一声:“沈含烟。”
沈含烟靠在门边:“嗯?”
季童:“你待会儿送不送我?”
沈含烟:“不送,又不是什么大事。”
“哼。”季童一下子拉开门,边套羽绒服边轻轻瞪她:“不去正好,你去了我还紧张呢。”
沈含烟拿起提前做好装好的早饭递给她,最后拿起搭在椅背上的一条围巾,系在她脖子上。
季童愣了愣:“这不是你的围巾吗?”
沈含烟没什么语气的说:“嗯,借你。”
季童一下子笑了。
沈含烟系完围巾就转身,季童笑着宝贝似的摸了摸那围巾,小声说:“这是我的幸运符。”
沈含烟:“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季童笑着扬扬手里的早饭:“我走啦。”
她的迷信主义言论,可不能被唯物主义的沈含烟听去。
她乘电梯下楼,又蹬蹬蹬跑过楼前的几级楼梯,带着沈含烟的烟灰色围巾在雪地里越跑越快。
像一只鸟,终于张开了一直藏匿的翅膀。
沈含烟在楼上望着她的背影。
刚才季童的那一番话,真让她一个化学系的学生,有些时候不得不相信命运的冥冥。
季童只知道沈含烟顺利过了研究生初试,她把这视作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因为她和所有人一样,知道沈含烟成绩很好。
季童不知道的是,沈含烟在研究生考试的最后一门,因为季唯民突然出了事,连卷子都没答完,就匆匆跑出考场,最后奔向了季童身边。
但沈含烟前几门考得太好了,最后初试她是擦边过的。
其实连沈含烟自己都说不清,那天她匆匆跑出考场,心里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可能放弃的是怎样一个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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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年美术艺考时间拖得很晚,还没等到出成绩的时候,就要过年了。
沈含烟遵守约定,在过年前去看了季唯民一趟,在签访客登记本的时候她吃了一惊:“这么多人?”
相较于前段时间一个访客都没有的空白,季唯民这段时间的访客密密麻麻。
今天值班的是看守所的老人,收回登记本的时候对沈含烟笑笑:“小姑娘你不知道,踩高捧低,人性使然。”
这段时间季唯民的案子迎来转机,他的律师团队很牛,查到违法的很可能不是季唯民,而是牵扯这桩生意的另一个公司法人。
还没最后定论,可人心已经又活络了起来。
沈含烟不知这次会见到一个怎样的季唯民,她坐在会面室里等。
季唯民进来的时候,看上去与上次没什么分别,剪短的头发,青色的胡茬,清矍的脸,看押人员暂时给他解开手铐时,钥匙和手铐碰撞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
不过这次季唯民冲她笑了一下。
沈含烟有点犹豫,不知季唯民是否还需要那本《老人与海》。
不过季唯民主动问她:“书带了么?”
沈含烟就把书递了过去。
季唯民翻书的时候又笑了下:“除了要给员工宣讲的那些成功学的书,我这双手已经好久没翻过真正的书了。”
曾几何时,他也是个手不释卷的少年。
卢梭伏尔泰,海明威茨维格,都曾是他的“座上宾”“梦中客”。
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和本来的那个自己渐行渐远了呢。
手指划过书页的真实感,带给季唯民一种久违的触动,他真心实意的对沈含烟说:“谢谢。”
沈含烟点点头。
季唯民:“今年过年,季童就拜托你了,要有饺子,还有,季童已经十八了,如果她想喝酒可以喝点红酒……”
沈含烟轻轻打断她:“季童喜欢喝奶。”
季唯民愣了愣。
沈含烟:“她不喜欢酸的红酒,也不喜欢苦的黑巧,她喜欢甜甜的奶,季先生,这次你要记住。”
季唯民反应了下才点头,应该是知道了沈含烟在说什么:“我知道了。”
季童那张小小的脸晃在眼前,促使沈含烟多问了一句:“这里过年有饺子么?”
季唯民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老人与海》:“我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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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了,天空很应景的又下起了雪,不过不大,季童跑出去看了三次,才看到楼下路边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季童裹上围巾匆匆往外跑:“我下楼一趟。”
沈含烟擀好了饺子皮,和好了饺子馅,就走到阳台看季童在楼下干嘛。
季童在楼下堆雪人。
不过路边积雪太薄了,季童攒了好久,才堆了一个小小的,然后又攒了好久,堆了另一个小小的,在第一个的旁边。
季童明明在给自己双手哈气的,这时不知怎么突然抬了一下头。
沈含烟第一反应是本能想躲。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想让季童发现她的注目。
然而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季童已经看到她了,站起来笑着冲她挥挥手,然后指指自己脚边的两个雪人。
沈含烟也冲季童挥了挥手。
这时沈含烟口袋里的手机震了。
她摸出来一看,竟然是个座机号,前面的区号来自沈含烟老家。
会用这个号码打给她的只有一个人——她奶奶。
那是她奶奶所住医院的座机。
在过年这天打给她?沈含烟接起来:“喂?”
奶奶苍老的声音传来:“含烟。”
虽然苍老,但还好端端活在这世界上。这结果来自沈含烟跟奚玉的一次交易:她住进季家,替奚玉搞定季童、让季童支持奚玉和季唯民结婚,而奚玉出钱给她奶奶做手术,救她奶奶一条命。
而现在,不过半年,奚玉拿来跟她做交易的缘由就已不复存在了。
像一座平地而起的高楼,霎时间轰然倒塌,灰飞烟灭。
而手机里那个苍老的声音叫她:“含烟。”
沈含烟心里动了动。
虽然从小她奶奶并没给过她任何温情,只用剩菜剩饭把她养大,她爸留下的所有钱都被拿去贴补了好赌的二叔,对她说的最多的话是:“别吃了女孩子吃那么多干嘛留给你二叔。”
但在爸爸早逝、妈妈缺位的所有成长岁月,她唯一仅有的,也就是这个从未对她和颜悦色的老人。
并且,今天过年。
沈含烟对着手机“嗯”了一声。
然后她奶奶苍老的声音继续传来:“你还有钱吗?你二叔他……”
沈含烟直接打断:“我没有钱。”想了想又补了句:“就算有钱,也不给。”
她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一张脸上淡淡的没表情,心里却想冷笑——
她在期待什么呢?
无论对奚玉,还是对她奶奶,为什么总还抱着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觉得就连季童都比她做的好得多。
然而那时的沈含烟也不过二十二岁,无论艰涩的成长环境让她显得比同龄人成熟多少,她还是未能摆脱那年纪的眼界桎梏。
她并没能准确的看清,无论是她,还是季童,都是一类人。
她们的成长过程都太缺爱,以至于无论季唯民还是奚玉,都变成了一块腐败却肥美的饵,让她们欲罢不能,以至于始终吊在一条隐形的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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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含烟还站在窗边发呆的时候,小兔子一把推开了门:“沈含烟!你刚才是不是没看清?”
她笑着跑到沈含烟身边,把手机里刚拍的照片给沈含烟看。
两个雪人都小小的,但离近了看,还是能看出明显的身高差。
就像现实生活中的季童和沈含烟一样。
季童问:“你刚才是在接电话么?”
沈含烟:“嗯,推销电话。”
季童呆了呆:“大过年的也不休息么?推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