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多了。”
然后缓缓张开了双臂,拥住了她。
季童的双眼一瞬睁大。
这是她设下陷阱那晚之后,在梦里都不再敢于期许的事。
可是,在她意识到自己彻底变为孑然一身的这天,那漫天遍野的孤独感,又让她那么迫切的需要。
她紧紧回抱沈含烟,生怕慢了一秒。那纤细的腰,平整的背,在午后温暖的阳光照耀下好温暖。
她把脸埋在沈含烟腰际,紧贴着,不知会不会打湿沈含烟那灰蓝色的西装:“我知道。”
她知道沈含烟喝多了。
要不是这样,怎么会发生这好像在梦里的一幕呢?
沈含烟,你每天都喝多好不好。
我们永远这样好不好。
可这些心底的话,她连说出口的底气都没有。
当她和沈含烟在老榕树下静静拥抱的时候,有已经吃完婚宴退场的人路过她们身边。
那些人拿着喜糖盒子往停车场走,嘴里议论着八卦:
“我记得季总以前跟奚总很好的,我还以为……”
“快别提奚总了,现在早不是什么总了,判了十七年呢……”
那些人走远了,话却留在季童和沈含烟耳里。
季童埋着脸问:“沈含烟,我们是不是永远没可能了?”
沈含烟很温柔的摸了一下她的头,话却说的那么残忍:“我们本来就没可能。”
季童:“你从来没有对我动过一点心吗?”
她知道沈含烟心底对她是有感觉的,可那些不被沈含烟认可的心动,终将在岁月深处消弭、不留一丝痕迹。
她迫切需要沈含烟承认,哪怕只是——
“就那么一点点,像小指甲盖那么小的一点点。”季童把头抬起来,伸着小手指对沈含烟比划着。
人人都说她的手那么小,跟小学生的手似的,那她的小指甲盖,就真的是很小很小了。
她眼睛是红的,却也顾不得掩饰了:“就那么一点点就好,有没有?沈含烟,有没有?”
沈含烟:“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呢?”
“我早就说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季童的手垂下去。
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地,像复活节岛上的巨型石像砸得粉碎,神迹湮灭,魂飞魄散。
她哪里不知道呢?
她从小成长的世界,是蔷薇花丛阴影后的勾心斗角。
沈含烟的世界,是没有污染的实验室、纯白的象牙舟。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季小姐?”
“在这儿碰见你正好,我儿子快结婚了,要给你们家写请帖,你名字里的tong是哪个字?”
“梧桐的桐?”
季童说不出话,沈含烟看了她一眼,替她说:“童话的童。”
季童心里无比剧烈的扯痛了一下,近乎痉挛。
甚至比沈含烟刚说她们从来没可能的时候更痛。
她想起以前初见面的时候,莫春丽也问过类似的问题:“是瞳孔的瞳,还是童话的童?”
那时沈含烟也是用这样淡淡却肯定的语气说:“是童话的童。”
季童的眼泪几乎要涌出眼眶了。
她现在哪里还是沈含烟的童话呢?
她的心机,已变成了沈含烟需要提防的一个噩梦。
问季童名字的人走了以后,沈含烟手机响了,她看了季童一眼,走到一边接起来,似在回避。
和实验室同门商量实验的声音轻轻传来。
那么轻,被夏末初秋的风一吹就化了,好像生怕那些话语钻进季童耳里似的。
沈含烟挂断电话以后走回来,季童吸吸鼻子:“如果我不是那么有心机的人,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沈含烟的手,轻轻落在她头顶:“季童。”
季童仓皇埋下头,她又要哭了。
至少在今天这个日子里,至少在喝多酒以后,沈含烟还愿意用以前那样的语气,叫她的名字:“季童。”
“我们所处的环境不一样,注定了我们会变成不一样的人,在你的世界里,有心机是一件很必要的事。”
“我说过不喜欢你被人欺负,记得吗?”
季童拼命点头。
你说的每一个字、教我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沈含烟。
“我还教过你什么?”
季童深埋着头:“不要做不知会用什么代价做偿还的事,被人欺负的时候要学会反击、不然对方会变本加厉,不要浪费时间,不要依赖其他人、只有自己是靠得住的……”
她不看沈含烟,也知道沈含烟点了点头:“好。”
“人生是很难很难的,所以,记好我教你的这些,走好你自己的路。”
“那你呢?”
沈含烟笑了笑:“放过我,季童,好不好?”
季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沈含烟真的好残忍。
用那样的语气问她“好不好”,就算是要她看这世界的双眼、描绘这世界的双手,就算是要她万劫不复的轮回,她也都会答应的啊。
她深吸一口气:“好。”
“沈含烟,你放心读你的研究生吧,季唯民和奚玉的事完了,我不会再做什么了。”
她仰起脸,眉毛跳了两跳,用全身力气又挤出一个笑容:“再见。”
沈含烟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沈含烟又要来拥抱她了。
可是没有,那一定只是晃眼阳光给她的错觉,下一秒,沈含烟转身走了。
明晃晃的阳光照着,眼泪在指间蒸发,她拼命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一点声音。
她望着沈含烟的背影,闪闪发亮,向着一个无比光明的世界。
你也走你自己的路吧,沈含烟。
不让你因为我而再回头,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
从此季童再没找过沈含烟。
日子就那样过了下去,枫叶变红,枯叶落地,直到天空下起第一片雪,时间好像失去了意义。
有人说时间会让一切伤口愈合,可为什么莫春丽来找季童时,她还是从嗓子眼里感到了一阵浓厚的血腥气,好像从她心底发出,来自那块伤口腐烂的地方。
结不了疤,也无法愈合。
见到任何与沈含烟有关的人,都被扯得一阵生疼。
她怕自己一张口,那句“沈含烟好不好”就不自觉的流出来,只好不停吸着面前的一杯香芋牛奶。
莫春丽拿出一份满是英文的折页递给她:“季童,你考虑过出国留学么?”
******
当季童把那份满是英文的折页拿到季唯民和汪晨面前,汪晨的眼睛眯了眯。
季童表情平静。
她和汪晨是同一种人,躲在纯白床单下的那种人,偶尔眯眼的神情是床单上的两个洞,透出里面真实的黑暗和鬼魅。
汪晨和季唯民结婚后,就搬入了季家的三层老宅,季童搬去了学校宿舍,两人没什么机会见面。
可季童毫不怀疑,如果现在去季唯民和汪晨的卧室,在汪晨那边的床头柜深处,一定能翻到类似的折页,上面介绍的也许是英国的大学,也许是美国的大学,对汪晨来说都无所谓。
她只需要在一个夜晚,趁季唯民抽一支烟的时刻,把折页假装不经意的递到季唯民面前,说一句:“听我朋友说,进这所大学对孩子的前途很有帮助。”
只说一次,季唯民肯定不会答应,再婚了就迫不及待把女儿送出国,别人会怎么看。
但汪晨有的是时间,现在和季唯民朝夕相处的人是她,她大可以说第二次、第三次。
直到这个想法游魂一样的钻进季唯民脑子里。
季童不是不知道这些,但她不在意。
她本就想远离季唯民,而且,她必须出国。
一直在国内待着,B服与B大之间就隔着几站地铁的距离。
她怕冬日壁炉里燃起暖暖火焰的时候、夏天第一只蝉开始鸣叫的时候、秋天糖炒栗子爆出愉快噼啪声的时候,那么多那么多的时刻,她都会忍不住去找沈含烟。
可她明明答应过再不打扰。
还是走吧,越远越好。
季唯民拿着那折页摩挲:“为什么突然想出国?你以前不是最想上B服的吗?”
季童:“哦,现在考上了嘛,第一学期快上完了,觉得也没什么意思。”
她故意问:“我想去英国学艺术是不是很贵?”
季唯民果然立刻说:“我们家还会缺你读书的这点钱么?你想去我当然支持你。”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季童明显能感到汪晨舒了一口气。
******
既然出国留学的事情定了,各项手续和物资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季童出国的事,莫春丽帮了很大的忙。
莫春丽虽然经常说沈含烟是大学霸,其实她自己也是,本科的时候就去英国交换过一年,研究生继续过去交换。
她推荐季童去读的大学,申请难度不大,以后出现在履历上却会很漂亮。
季童收到入学通知的那天,邶城刚好下起了今冬的第一片雪。
今年的雪下的可真早,季童总感觉秋天都还没有过完。她和莫春丽坐在一家咖啡馆的室外,感受自己脸上凉凉的一片,还以为自己哭了,慌的她赶紧伸手去揉眼睛,
她没哭,眼睛干干的。
大概所有眼泪,都在决定告别沈含烟的三天里流尽了。
她不仅不见沈含烟,也不去打探沈含烟的任何消息,甚至现在和莫春丽见面多了,偶尔莫春丽提起沈含烟,也都被她把话题岔开了。
莫春丽那么聪明的人,渐渐的,也就不再提到沈含烟了。
沈含烟变成了季童封存进心里的一道疤,所有人都以为随着奚玉母女淡出季唯民的生活,沈含烟这道疤会变得越来越淡。
只有季童自己知道,那道疤上结的痂从来没有脱落过,痛到季童根本不敢伸手去碰,生怕一旦揭掉了那痂,就会发现伤口早已灌脓,随着血水和脓液流干净,又发现心脏早已烂出一个大洞。
季童和莫春丽都是下一学期入学,也就是说,她们今年都不能在国内过年了。
圣诞节的时候,季唯民给她办了一场送别派对。
季唯民说:“没请其他人,就我们一家三口。”
哦妈的,季童在心里说,你是没请其他人,可汪晨要拍照发朋友圈啊。
挂满天使、星星和装饰球的圣诞树下,季唯民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递给季童:“圣诞礼物。”
季童拿着礼盒,包装纸上白胡子的圣诞老人在对她笑。
应该是一盒巧克力,隔着包装纸都能闻到一股香气。
包装纸拆开,季童手指一顿。
居然是一盒黑巧。
季童几乎是瞬间站了起来,浑身发抖。
季唯民错愕:“怎么……”
季童尖声对着他质问:“你又把姐姐说的话忘记了么?!”
季唯民一愣。
季童已经很久很久没提起过沈含烟了。
季唯民本来还以为,他没能和沈含烟结婚,季童会难过很久,毕竟她最喜欢沈含烟,但看起来,小孩子忘性就是大。
季童上学,画画,拍照,甚至还认识了一个和沈含烟差不多大的姐姐,好像叫莫春丽还是什么的。
沈含烟好像就这样淡出了季童的生活。
只是现在,季童为什么气的发抖?
他突然想起,沈含烟告诉过他,季童最喜欢的是牛奶味食物,并让他好好记住的。
他记得过一阵,现在又忘了。
而季童因为他忘了沈含烟的话,没买牛奶巧克力却买了黑巧,气得浑身发抖?
他刚要说话,季童就甩下巧克力礼盒,自顾自蹬蹬蹬的跑上楼了。
季唯民跟上三楼,敲了敲书房的门:“季童。”
他早已发现,有些季童不得不回家的时候,她只愿意待在书房。
书房里面没反应,可打开的灯显示季童就在这里。
季唯民又敲了敲门:“季童,是我的错,我重新给你买盒牛奶巧克力好吗?”
过了很久,季童的声音才蔫蔫的传来,听上去垂头丧气的:“不用了。”
“我现在大了,也该学会吃黑巧了。”
******
时间一翻过一月,就意味着莫春丽和季童很快要出发了。
两人的大学在英国同一个城市,倒不愁没有伴。但经历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远离故土,这事难免还是让人心生感慨。
莫春丽问季童:“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么?”
季童点点头。
莫春丽又笑着问:“在国内还有什么想做的事么?”
季童笑着答:“把喜欢吃的店通通再吃一遍吧。”
莫春丽:“我陪你?”
季童摇摇头:“我自己。”
出国倒数前三天,季童独自坐在一家汉堡店里,这家汉堡店很奇葩,居然有草莓口味的汉堡,连面包胚都是粉红色的,据说卖的奇差,但老板出于私心就是不下架。
其实就连季童这么喜欢甜食的人,都觉得那款草莓汉堡实在是过甜了,所以她来吃过一次之后,再没来吃过第二次。
可是今天,她坐在汉堡店里,捏着那个粉红色的汉堡,不断告诉自己:我是来吃汉堡的。
店里透明的落地玻璃外,不停有学术气息很浓的大学生们,成群结队的走过。
季童看一会儿,咬着汉堡低下头,过一会儿又忍不住抬头看。
今天这边有这么多精英大学生是因为,旁边的会馆里,在举办一场演讲活动,三位主讲人,都是国内研究生里的佼佼者,受邀在此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
所有学霸都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所以这场演讲被炒的特别热,可以说是一票难求。
季童对着窗外看了半天,并没有看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等到入场时间过了、店外已经没什么大学生走动了,季童站起来买了单,走出店外。
会场外这时已变得空荡荡了,三位主讲人巨大的易拉宝海报,还在场馆门口摆着。
今天依然下着雪,雪花飘在海报黑色的背景上,又飘到那张清冷而隽秀的脸上。
旁边简简单单写着——主讲人:B大化学系研一:沈含烟。
其实对季童来说,这行字还可以再简单一点——只要“沈含烟”三个字,就够了。
第64章
当纷飞的雪花在那张清冷的脸上越沾越多的时候,季童忍不住伸手去拂。
明明触到的只是一张冰冷海报而已,为什么她的指尖一阵滚烫。
也许那滚烫来自她的眼眶,她要拼命忍耐才能勉强压抑。
沈含烟,我很想你。
季童死死咬着下唇,把沈含烟海报上的雪花一点一点拂掉。
“喂!”一个粗粗的声音响起:“那边的小姑娘!海报不能随便摸!我们还要回收的!”
一个戴红袖章的大爷冲了过来,现在是场馆的看门人。
他这么突然一喝止,季童吓了一跳,一扭头看着大爷,眼睛都是红红的。
大爷反而被她吓了一跳:“嗨,我就是说不能摸海报,你也不至于哭啊……”
季童吸吸鼻子:“大爷,我迟到了,现在还能进场么?”
大爷:“不能不能,迟到了就不能进了。”
季童:“可是我有票,你能不能通融一下?我真的很想听这个演讲,想了很久了。”
她双眼红红的看着大爷,因为天气冷,小巧的鼻尖也冻得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大爷自己家里也有小孙女,被她这样看的心都软了:“唉,好吧,既然你有票……”
季童已经吸着鼻子笑着在双肩包里翻票了,往大爷手里一塞,拔腿就往场馆里面跑。
大爷:“你跑那么急干什么?别摔了!”
他低头一看:“你给我的这不是一张白纸吗?!”
他想去追,然而那个小兔子一样的女孩,已经拼命的挥动着双臂跑远了,拼尽全身力气推动场馆那扇厚重的门,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大爷喃喃自语:“看来她是真的很想看啊。”
放过她算了。
******
其实季童哪里有票呢。
她连沈含烟的名字都不敢想,更没有见沈含烟的勇气。
直到莫春丽问她:“在国内还有什么想做的事么?”
她发现她内心真正想做的事只有一件——跟沈含烟告别。
迫切想要与沈含烟告别的愿望,和不能见沈含烟的痛苦,在季童心里无限拉扯。
就在她犹豫期间,沈含烟那场演讲的票早已抢光了。
其实大家都是冲着沈含烟去的,像沈含烟这种有颜有才有技术的高岭之花,无论自己如何低调,早已不知圈了多少粉。
季童甚至觉得说她是现在国内最火的大学生都不为过。
那样的沈含烟曾一度属于她,然而在往后更漫长的人生里,却已永久的不属于她了。
一想到这里,季童心里就下起茫茫的大雪,雪片刀子一样割在心上最嫩的那块肉,让她丧失了所有见沈含烟的勇气。
直到今天,她默默打车来了场馆附近,还钻进那家难吃得要死的汉堡店里,骗自己说:我是来吃汉堡的。
直到现在,她终于钻进了演讲厅,突然暖烘烘的暖气,跟刚才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让她出了一脊背的汗。
原来第一个演讲的人,就是沈含烟啊。
全场座无虚席,季童默默站在最后。
所有的灯光都打在沈含烟身上,她是一个藏在黑暗里的影子。
沈含烟变了。
季童心里再次清晰的涌现出了这个感觉。
沈含烟不再是那个穿着起球的T恤、梳着简单的马尾、躲在季家三楼书房拼命学习的女大学生了。
那时的沈含烟是一颗蒙尘的珍珠,而到了现在,沈含烟是一朵烟花了。
四周的黑暗都化作她的陪衬,唯有她灼灼盛放,是全场唯一的焦点,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
季童忽然吓了一跳——她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呢?烟花那么短暂。
沈含烟是凭自己的实力,要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她起点那么低,其他女生天生就有的东西,她要拼命踮着脚去够,可她从不哀怨也从不叫苦,一张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
因为她知道自己能做到。
因为她是沈含烟。
即便心里这样为沈含烟高兴着,季童站在一片黑暗中,还是被光亮中的沈含烟刺痛了双眼。
因为沈含烟变了。
她剪裁得宜的西装,她丝缎光滑的衬衫,她微微做卷了一点发尾的黑发,她淡淡的一点眼妆和模拟天然好气色的口红。
她对着话筒说着一些季童听不懂的话,那么自信。
季童脊背上的汗逐渐化为了一根根细密的刺,扎在她背上,沁出无色的血珠,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有多痛。
她顶着背上的那股刺痛,几乎是落荒而逃。
门口看门的大爷被这横冲直撞而来的身影吓了一跳,等看清是她后:“哎小姑娘!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是假装有票好不容易才混进去的么?不是很想看么?
季童闷头冲在雪地中,悲哀的想——
原来时间真的是很残酷的东西。
原来沈含烟在和她分开的日子里,已经走得这么这么远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再想沈含烟了。
那,沈含烟偶尔还会想起她么?缅怀的,还是厌恶的?
可能连想都不愿再想了吧。
******
沈含烟从台上下来的时候,一个短发女生冲她笑:“很精彩啊。”
这次演讲由邶城的大学生协会主办,所以工作人员大多是在校大学生和研究生,负责沈含烟的这位研二。
沈含烟:“谢谢,辛苦你了。”
她把手里的演讲稿交给短发女生存档。
短发女生笑着接过:“就是没想到你在台上会打了一个磕巴,排练的时候可是一次都没有过,还是紧张了?”
沈含烟点点头。
短发女生:“哇你也会紧张啊,我还以为凭你的实力和性格肯定不会紧张呢。”
沈含烟笑笑:“为什么不会?”
短发女生笑说着“有让我心里平衡一点”,带着沈含烟的稿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