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烟一个人在休息室收她的包,因为另外两个主讲人都还没讲完,所以这会儿休息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愣了一会儿神。
其实她刚才磕巴不是因为紧张,她从不紧张。
她磕巴是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人。
可能很多没有上过舞台的人不清楚,当人置身于明亮灯光下的时候,反而能把一片黑暗的观众席看得更清楚。
这次的演讲人气很高,全场座无虚席,所以当她演讲的过程中、最后面那扇门被开了一条缝隙的时候,她一下子就看到了。
有人迟到吗?
然后她就愣了,猛的打了一下磕巴,全凭着对演讲稿的熟练程度才顺了下去。
她没想到会再见到季童。
邶城那么大,刚和季童分开的时候,她觉得好多个地方都提供了她偶遇季童的机会。
比如上了新漫画的书店。比如人气摄影家的个展。比如新开的网红甜品店。
考上张愚研究生的沈含烟真的一下子有钱了,可以毫无负担的去那些地方了。
去的时候她总是穿得很低调,因为她一点也不想季童看到她,只想离得远远的看一眼季童。
可邶城真的太大了,那么多零零碎碎的日日夜夜里,她从没有一次真的偶遇过季童。
也许她从书店出门的时候,季童正背着双肩包出现在入口处。
也许她在摄影展二楼漫步的时候,季童正在一楼的某张照片前驻足。
也许她在某家甜品店吃冰淇淋的时候,季童正在隔壁那家喝一杯姜汁牛奶。
总之,她从没有一次偶遇季童,渐渐的,她就再也不报任何希望了。
她知道季童要出国,说起来,季童的那些申请信都是莫春丽拿给她修改的。
莫春丽改的那版也不错,但自满的说一句,还是不如她。
她深谙考试的各种法则,有信心让季童毫无阻碍的申请到想上的学校。
事实也的确如此。
季童出国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明明邶城还是那个邶城,沈含烟却觉得这城市一点点变得空荡荡起来。
她还能再见一次季童么?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完全没想到季童会来今天的演讲。
她坐在舞台的灯光下,看上去,她在看观众席的所有人,没人知道,她的目光始终只落在站在最后的季童身上。
季童瘦了,手脚显得更纤长了,头发长长了,剪了个梨花头垂在肩膀两侧,穿着件格纹的牛角扣大衣,一张脸嘟嘟的,还没完全褪去婴儿肥的样子。
沈含烟情不自禁的微笑了一下,还好刺眼的灯光吞噬了一切表情。
她的小姑娘,还是没长大。
******
第二天,沈含烟本来有实验要忙,但她请了个假,约莫春丽见了一面。
两人坐在咖啡馆里,窗外是簌簌的落雪。沈含烟看着餐单上的桃胶牛奶,心想这是季童会喜欢的。
点完单服务员走了以后,沈含烟问莫春丽:“什么时候走。”
莫春丽:“两天以后。”
沈含烟点点头。
莫春丽:“要不我打电话叫季童过来,我们三个人聚聚?她今天应该没什么事。”
沈含烟:“不用了。”
当两杯咖啡被送上来的时候,莫春丽终于忍不住说:“我觉得你真的很奇怪。”
“明明很关心季童,又从来不见她,你们到底怎么了?”
沈含烟喝了一口咖啡。
其实她到现在还没适应咖啡的口感,喝在嘴里酸酸涩涩的。
像什么呢,像某种心情。
沈含烟在那股酸涩中努力控制自己的舌头:“我曾经把她当妹妹,有些举手之劳的小忙,能帮就帮了,只是现在我们没关系了,也就没什么见面的必要了。”
莫春丽笑了一声:“沈含烟,你是会随手帮别人忙的那种人么?你把自己的时间看得比什么都重。”
沈含烟不说话了。
莫春丽:“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要和季童出国,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沈含烟又喝了口咖啡。
这家的黑咖啡真的又酸又苦,喝在嘴里,像自虐。
沈含烟:“我知道。”
莫春丽:“那好,那我就不管你了。”
两人一起默默看着窗外的落雪。
这时莫春丽的手机响了,她看了来电一眼,又看了沈含烟一眼,接起来:“喂,季童,”
沈含烟的眼神移回室内,盯着面前那杯酸涩的咖啡。
“嗯,就买那牌子的插座转换器就行,对。感冒药你不用买,我买了很多。好,再见。”
她挂了电话,看着沈含烟。
沈含烟把面前的咖啡杯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我问你个问题行么?”
莫春丽:“你问。”
沈含烟:“你对季童是认真的么?”
莫春丽:“沈含烟,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从我见季童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么长时间,我也一直在等她长大。”
沈含烟盯着面前那杯咖啡,原本平静的液体表面随她的动作波澜起伏。
她想:莫春丽为什么要说“也”呢?
还有谁在等季童长大?
莫春丽:“我就问你这么一次,然后我就真的不管你了,沈含烟,你是真的不介意么?”
沈含烟还盯着那杯咖啡,嘴唇动了动。
莫春丽忽然想:要是沈含烟说介意的话,她是真的愿意把季童让给沈含烟么?
后来她发现,不是她想不想让的问题。
是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季童会怎么选。
但沈含烟抬起头对她笑了笑:“我为什么要介意?”
莫春丽一下子站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她是替季童生气吗?因为她明知道季童有多看重沈含烟。
她站在桌前居高临下看着沈含烟:“你真挺怂的你知道吗?”
说完拔腿就走,那扇挂着风铃的木门被她猛的一推,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
很多人都回头朝那扇门看去,但沈含烟没看,她一动不动的坐着,背对着莫春丽离开的方向。
直到服务员走过来:“请问凉掉的咖啡可以帮您收掉了吗?”
沈含烟站起来:“可以,谢谢,我去前台买单了。”
服务员吓了一跳:“你的眼睛……”
沈含烟笑笑:“冬天太干燥了。”
她说完就走了,服务员愣了两秒,才开始收她们桌上的咖啡杯。
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一双眼。
明明没哭,却红得像经历过一场悲泣,布满血丝。
******
出发飞英国的那天,季童说过很多次真的不用送,季唯民坚持要送,汪晨也跟着来。
好吧,面子功夫做到最后一刻。
三人先在机场跟莫春丽会合,看着推着巨大行李车的两个年轻女孩,季唯民心里忽然涌出一股真实的伤感,好像随着季童的远去,他青春鼎盛的黄金岁月也随之远去了。
他的声音几乎带了点哽咽:“季童,抱一下好么?”
季童吓死了:“不好。”
汪晨挽着季唯民的胳膊:“不用这样,一学期也没几个月,季童很快就回来了,对吧季童?”
季童没答话。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在很长很长一段年月里,她都不会再回来了。
读书,找工作,定居,也许她的头发会长得和以前一样长,也许她会一直留短发,无论哪些改变像流水般滑过她的身体,她都不会再回来了。
沈含烟,我答应你放过你,就会做到的。
我对你的每一个承诺,都说话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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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唯民居然真的快哭了,季童好说歹说,才让汪晨把他带走了。
季童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小声说:“尴尬死了。”
莫春丽笑:“第一次出国的时候,家长都这样。”
她提醒季童:“该去安检了。”
季童:“嗯。”
她往机场里环视了一圈。
莫春丽:“你在看什么?等人?”
季童笑着摇摇头:“就是快走了,再多看看。”
她等什么人呢?
难道她等的人,有任何一丝可能会来么?
季童跟着莫春丽去安检了,邶城这个新机场很大,大到四面八方都是空荡荡的风。
季童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意外的并没觉得很冷。
她心里藏着一句话——季唯民婚礼那天,在宴会厅外的榕树下,沈含烟向人解释她的名字:“是童话的童。”
在她做出偷拍沈含烟luo照那么恶劣的事后,沈含烟仍然说:“是童话的童。”
这就够了。
有这样一句话在心里,足以让她酝酿出远渡重洋的勇气,生活在地球彼端一个没有沈含烟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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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的角落,一个第一次出国的女孩弄丢了证件,正急得团团转。
她眼里包着泪抓住旁边一个姐姐:“你看到工作人员在哪了么?”
那姐姐用清冷的声音说:“别慌。”
女孩怔了怔。
那姐姐漂亮到什么程度呢?漂亮到即便以她现在的慌乱程度,还是忍不住注意到:真漂亮。
随后的流程很顺利,那姐姐带她找到工作人员、登记、广播找寻,很快有捡到证件的人给她送了回来。
女孩对着送证件的人和工作人员千恩万谢,又对着帮她的姐姐千恩万谢。
她问那姐姐:“你也是出国留学么?”
看上去又漂亮又聪明,处理事情还这么有条理,肯定是个大学霸。
姐姐摇摇头:“我送人。”
女孩:“我没耽误你吧?”
姐姐又摇头:“她已经走了。”
女孩:“那你还在机场有别的事?”
姐姐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说:“我先走了。”
沈含烟离开广播室,看着机场迎来送往的茫茫人群。
忍不住也在内心问自己:是啊,为什么还不走呢?
明明想好在角落远远看她一眼就走的。
真看到她了,却又一直看着,看她跟季唯民尴尬的告别,看她小小的身影推着大大的行李车,看她跟着莫春丽去过安检。
直到,再也看不到她了。
自己却还像游魂一样,游荡在这大到空旷的机场里。
在流连什么呢?流连这里残存的她的最后一丝气息么?
别这么贪恋了沈含烟。
走出机场,抬头望着碧蓝的天,像季童所奔向的未来,广袤无际。
沈含烟在心里说:祝我的女孩,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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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英国的时间,过的比邶城快,被租房、上学、语言障碍等各种事情填满。
等季童有空喘口气时,大半个月已经过去了。
这天她去上课,一个金发蓝眼的女孩跑过来跟她说:“Carey,happySpringFestiva!”
季童对她微笑。
这是她的同班同学Kristen,从小对神秘的东方文化特别感兴趣,第一次见到季童时啧啧称奇,觉得她像一个精致的中国娃娃。
她甚至问季童:“我可以摸你一下吗?”
所以到了中国春节这一天,她特别兴奋,还告诉季童:“今天我要吃饺子!”
季童笑:“祝你好胃口。”
她问季童:“你吃饺子么?”
季童摇头。
她打算让来英国后的第一个春节,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去。
然而下课以后,她发现莫春丽穿着红色大衣,双手插兜站在雪地里冲她笑。
季童走过去。
莫春丽:“怎么没穿红,今天不是过年?”
季童发现人就是这样,在国内的时候,也没怎么重视过年的各种习俗,到了异国他乡,却像乡愁一样抓在手里不肯放。
季童只说:“功课太忙了。”
莫春丽:“还是去庆祝一下吧,毕竟过年嘛,想吃什么?”
季童:“什么都行,除了饺子。”
莫春丽:“不爱吃饺子?”
不是不爱,是不敢。
去年过年的时候,她还和沈含烟躲在那温暖如山洞的小小出租屋里,沈含烟教她包饺子,她把一个幸运硬币悄悄塞进一个饺子里,还用指甲在上面做了个小小的月牙记号。
明明是那么美的一幕,像幅玻璃画。
怎么现在才过去一年,就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变成心里的玻璃渣。
夹在粉色的嫩肉里,直到一颗心被扎得鲜血横流。
化不掉,挑不出。
最后莫春丽带她去了一家川菜馆,红油鸡片,粉蒸牛肉,还有季童喜欢的甜食,红糖糍粑和酒酿汤圆。
莫春丽端起酒酿,对着季童面前的白瓷小碗碰了一下:“除夕快乐!”
季童跟她回碰了一下,勉强笑笑。
没了沈含烟,她怎么能快乐?
那简单十二画的两个字,从告别沈含烟的那一天,就彻底失去了意义,像被岁月风化的岩石,风一吹,湮灭为尘,什么都不剩。
第65章
春节之后,没多久就是情人节,莫春丽送了季童一盒牛奶巧克力,但并没说什么。
季童默默吃掉了,突然想起和沈含烟同住的时候,沈含烟把一块过期的牛奶巧克力扔进了厨房垃圾桶。
就是一块很普通的、从便利店买来的巧克力,季童当时却觉得很可惜,心想为什么要丢掉呢?为什么不给她呢?
她觉得自己有点毛病,连过期的巧克力都想吃。
来英国后有一件好事,就是她知道再无偶遇沈含烟的任何可能后,渐渐的敢想沈含烟了。
三月莺飞草长,她们读书的城市开满了樱花,莫春丽对季童告白了。
莫春丽是一个热烈的人,但不知为什么对季童告白时,选择了发信息的方式。
季童坐在自己巴掌大的小卧室里,那是阁楼的一个房间,有倾斜的屋顶,推开窗,就能看到窗外大团大团粉白的樱花。
她看着手机上莫春丽发来的“我喜欢你”,内心并没感到惊讶,她知道这是一个必然的发展。
她回复莫春丽:【我们试试吧。】
放下手机,她望着窗外的樱花,一片平静。
在这场远离沈含烟的自我放逐中,她总觉得自己生活得越平稳、越正常,就越不会回去打沈含烟似的。
所以她学习,看展,恋爱。
莫春丽从不在季童面前提起沈含烟了,那她会偶尔在沈含烟面前提起季童吗?
季童知道莫春丽和沈含烟有联系,因为有一次,她和莫春丽临时兴起去一家泰国餐厅吃饭,莫春丽去洗手间了,手机就放在桌上。
那时季童本来在冬阴功汤里专心找她爱吃的蘑菇,然后莫春丽放在虾片和咖喱蟹之间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季童一瞥屏幕,立刻触电一样移开眼神。
她以为她已经敢想沈含烟了。
可为什么当“沈含烟”三个字真实的出现在面前时,依然觉得如此刺目。
季童几乎是颤抖着把勺子丢在了盘子里,她无心找蘑菇了,还把冬阴功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迟迟未断的电话声,对她像一种凌迟。
她知道此时如果她接起来,只要她不说话,她就能听到电话那端一个久违的清冷声音,跨越七千多公里的距离,对她说:“喂。”
如果她运气好一点,还能听到更多的几个字:“喂,莫春丽。”
如果她运气更好一点,还能听到再多的几个字:“怎么不说话?”
然后,沈含烟才会因为怀疑信号不好,而挂断电话。
季童数了数,最幸运的情况,她总共能听到沈含烟说十个字。
可是她敢接么?
她不敢。
她只能默默缩在沙发角落,期盼沈含烟赶快把电话挂断。
别说十个字了。
哪怕只是在电话里听到沈含烟轻轻的呼吸声,她觉得她这么久的努力,就要前功尽弃了。
她一定会不顾一切飞回邶城,冲到沈含烟面前,哪怕当沈含烟的噩梦,哪怕沈含烟厌恶她的心机,她也一定死死缠着扭着沈含烟不放。
唉沈含烟。
地球这么大,为什么我逃不开你呢?
季童心里很清楚,就算她逃到赤道,逃到北极,逃到百慕大三角。
逃不开,就是逃不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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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不知那电话响了多久,只知道莫春丽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说起遇到一个女生的口红颜色特别好看。
季童就笑着回应了两句。
她没有提醒莫春丽有个未接来电,莫春丽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就把手机收回口袋了。
谁都没有提起“沈含烟”这个话题,好像沈含烟变成了一个禁忌,和一个秘密。
莫春丽的禁忌,和季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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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觉得和莫春丽谈恋爱好像闯关。
比如第一次约会去了游乐场,季童坐在过山车上往下俯冲的时候,听着莫春丽在她身边尖叫,她心想:好像我可以。
只是为什么她又会想,如果是沈含烟,一定会冷着一张脸,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比如第一次牵手是在周末的一个乡村集市,季童在一堆金色的南瓜和草莓果酱间被莫春丽抓住了手,她闻着那些香甜的气味心想:好像我可以。
只是为什么她又会想,沈含烟的手指很凉,但其实沈含烟是个热心人。
比如第一次拥抱是在季童学校的路灯下,那时已经快到夏天了,路灯周围有小虫拍打翅膀的声音,莫春丽突然来抱她的时候,她本能的缩了一下,可莫春丽更用力的抱着她,她就没躲了,心想:好像我可以。
只是为什么她又会想,沈含烟的拥抱里,有清新的洗衣粉味道,不知道现在那个怀抱,留给何人了。
季童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好大一跳,以至于莫春丽在放开季童时,看到季童双眼是红的也吓了一跳:“怎么了你?是因为我抱你么?”
季童笑着摇头揉揉眼睛:“好像飞进小虫子了。”
她在心里说,没出息啊季童。
为什么只要想到沈含烟有可能和别人在一起,就忍不住红了眼睛呢。
她觉得自己闯过了一关,又闯过了一关,好像什么都可以了。
只是为什么当莫春丽第一次想要吻她的时候,在漆黑的电影院,季童无论怎样双手紧握成拳告诉自己“你可以”,却还是忍不住扭开了头。
只有莫春丽手指上的焦糖爆米花味道留在了她的侧脸。
后来莫春丽就没做什么了,两人一起走出电影院的时候,空气里飘荡着夏夜独有的气息,一辆收工的冰淇淋车路过,莫春丽絮絮说着刚才电影里的情节。
季童低着头,小声的说:“对不起。”
莫春丽大度的笑笑:“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很有耐心,可以等你准备好。”
那时季童的心狠狠刺痛了一下。
莫春丽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而沈含烟是一个很没耐心的人。
她一度与季童那样亲近,却终究没有那份耐心,再教季童更多东西了。
******
离放假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季唯民给季童打电话:“暑假要回来的吧?”
汪晨在旁边说:“当然要回来了,我们都很想你。”
季童笑着问:“晨阿姨,你猜我喜欢吃红烧鲈鱼还是清蒸?”
汪晨一愣。
季童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哪里敢回国呢,哪怕不回国顺了汪晨的意,她也不在意。
季童不回,莫春丽也就留在了英国,两人一起看了很多的展,参加了很多次聚会,做了很多顿饭。
季童来英国后,已经不是高中时那个总被人欺负的怪咖了。
她学会了化妆,学会了穿时髦的衣服,爱上了喝金酒,聚会的时候她做两道中国菜,总是被抢的连一颗豆豉都不剩。
她第一次做的时候莫春丽挺惊讶:“想不到你居然会做菜。”
季童笑笑:“不难。”
她没法告诉莫春丽,她会做的每一道菜,都是她和沈含烟同住出租屋的那段时间,沈含烟一道道交给她的。
还有与人相处的分寸感,以及在最看重的事上半步都不要退让,那些事,都是沈含烟一点点教给她的。
她俨然发现自己成了班上最受欢迎的人之一,好像另一个沈含烟。
那时她才发现沈含烟在两人相处的短短时间里,到底教了她多少东西,多到就算没有沈含烟,她也可以生活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