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样的样板间风,不就是季唯民最喜欢的风格么?
季童很长一段时间搞不懂季唯民为什么喜欢样板间风,她从小在过分富养的环境里长大,三层老宅都是“老钱”养出来的一派清雅,很有文化底蕴,季唯民倒是没去动。
但季童第一次去看季唯民办公室的时候吓了一跳,还有季唯民订的餐厅、酒店、会所,无一不是浮夸的欧美样板间风,就差把“有钱”和“有品味”打成标签贴在地板上。
其实恰恰这样是最没品味的,季唯民有钱了那么多年,怎么会不懂这一点。
季童直到自己长大了才想明白,季唯民就是想跟白家的审美对着干。
好像这样,他就还有一部分没被白家同化,能报复以前白家对他的蔑视和羞辱似的。
所以沈含烟的家里,那银灰色的地砖,那黑色大理石的酒柜,那tb上无数仿品的所谓先锋艺术品,无一不在刺痛季童的眼。
哦妈的,她在心里骂:季唯民的品味真烂。
她恶狠狠把沈含烟抵到玄关墙上:“你很有本事啊沈教授,只是吊着季唯民,就能让他为你付出到这程度?”
四年前,沈含烟的亲妈奚玉,就教沈含烟吊着季唯民去救她。
四年后,沈含烟终于学懂这一套了么?
季童从包里翻出一个zt,伸手去摸沈含烟的牛仔裤扣子。
她不要给沈含烟任何准备,她要让沈含烟痛。
沈含烟微微愣了一下,倒也没有拒绝,顺从的靠在墙上,任凭季童冰凉的手指不断碰到她温热的肌肤。
那是因为季童手指在不停的微微发抖。
“为什么不拒绝?”季童恶狠狠的说:“你为了不让我曝光那些照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可以是吗?”
“还是说,你贪恋的不止限于金钱?”
“你体会过一次之后,就上瘾了是吗?你很喜欢是吗?”
她忍不住的这样想是因为,她自己就上瘾了。
哪怕不以任何威胁为目的,四年的思念早已泛滥,在她拥有沈含烟的一刻再也压抑不住。愤怒裹挟冲动,情绪荡涤湍流,她不要任何铺垫。
沈含烟冷白的耳朵瞬间就红了,然而她们就像两个初学者,彼此都还生涩着。
沈含烟此时穿一件条纹衬衫,一件法式风的圆领羊绒毛衣,柔软的黑色大衣都还没脱,配着她一脸清冷,一副禁欲教授的样,季童丝毫不怀疑学校会有多少人暗恋或明恋沈含烟。
可偏偏那张脸上,因她而泛起了近乎病态的红晕,死死咬着下唇。
不想出声是么?季童用自己的舌头去撬沈含烟的嘴。
季童发现重逢之后,沈含烟都穿着平底鞋,她都穿着高跟鞋,这样的高度倒很适合接吻。
她把舌头粗暴挤进沈含烟嘴里,就像另一处她也同样粗暴。
阻力很快消失了。
季童甚至不知道那是一吻的作用,还是两人自然的化学反应。季童总觉得在接吻以前、在她一触碰到沈含烟的时候,她就想完全的拥有沈含烟。
月光引力鼓荡着海岸潮汐,这样强烈的感受让季童害怕起来,觉得沈含烟掌握了她的命门。
沈含烟的眉头越皱越深,她在沈含烟耳边问:“你学生知道你现在是这副样子吗,沈教授?”
沈含烟看上去不是不难受,可那分明又是一种愉悦的传达。
季童坠落在这样温柔的陷阱里,而沈含烟微微掀起眼皮看着她,眼底是薄薄的水光,那样的克制让季童无限心跳起来。
心底一片震撼间,她觉得自己灵魂深处在和沈含烟一起震荡着共鸣。
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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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此时再次失效,季童也不知沈含烟一瞬弓背、抓住她手腕之后过了多久。
直到沈含烟放开她的手腕,她垂头缓缓离开了沈含烟,沈含烟低头把自己的扣子扣好。
季童:“我……先走了。”
尽管沈含烟什么都没对她做,但她身体的强烈反应甚至不逊沈含烟,这让她不敢多留,甚至忘了自己今天找过来是另有目的。
沈含烟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浅粉的拖鞋扔在地上:“换鞋。”
季童看着沈含烟。
沈含烟已经在往里走了:“你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
季童愣愣的:沈含烟怎么知道她今天找来是有问题想问?
哦好吧,沈含烟什么都知道。
沈含烟唯一不知道的是,她还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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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换了拖鞋往里走,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
没有她喜欢的毛茸茸的小兔子,但倒是她喜欢的粉色。
季童在进入服装设计行业后,也会穿一些很酷和很时尚的衣服了,比如带铆钉的皮衣什么的,如果她再把梨花头夹卷,化上她的小三角猫眼眼线,涂上吃小孩的姨妈色口红,还是很能唬人的。
私下居然还是喜欢粉色毛茸茸的兔子。
所以此时沈含烟拿出的一双粉色拖鞋让她心情好了点,她想:沈含烟家为什么会有粉拖鞋呢?跟家里装修格格不入的。
也许沈含烟是为了把客用拖鞋和她自己的灰拖鞋区分开吧。
沈含烟真是没品位。
季童看着沈含烟坐上那柔软的头层牛皮沙发,脸上都稍微变了变。
毕竟沈含烟昨天刚经历了第一次,刚刚又是一场激烈。
而沈含烟这么倔的人,肯定是不会去药店买药的。
比如这会儿沈含烟就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对她说:“有什么问题,问吧。”
季童舔舔嘴唇:“我想喝水。”
沈含烟看了她一眼,起身,向厨房走去。
沈含烟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透明水杯,都是口窄肚子大的网红款,水晶玻璃看上去很有质感。
季童想:像沈含烟边界感这么强的人,怎么又不区分自用水杯和客用水杯了呢?还买同款。
不过这同款水杯让她心情好了不少,对沈含烟说话的声音都稍微放柔了点:“过来。”
她发现即便到了现在,她还是和十八岁一样,忍不住为沈含烟施舍给她的任何一点小细节而开心。
沈含烟放下两个杯子的时候,看向蹲在沙发前的季童,脸上短暂出现了扭捏的神情,虽然只有一瞬。
季童的心情更好了。
沈含烟会在她面前扭捏。
那她,总还是比沙发上的一个靠垫、客厅里的一个沙皮狗摆件强一点吧。
哦妈的,季童在心里骂:我要求真低。
此时蹲着的季童,手里拿着一管药膏,在沙发上铺了一张柔软温暖的毯子,沈含烟已经明白了,季童支开她去倒水,是想布置这一切来给她擦药。
沈含烟眼神瞥向别处:“不必了。”
“姐姐。”季童仰脸对着沈含烟,懵懂的眨了两下眼,露出四年前的那副小白兔模样,小声说:“我特意去给你买的呢。”
第70章
沈含烟看着季童。
季童笑得那么懵懂,那么纯真,眼睛亮亮的,好像她记忆里的那只小兔子。可是她当然知道,在这副白兔的表面下,藏着的是对她“背叛”的恨意。
季童是故意的。
故意露出她最喜欢的一面,来引她上钩。
沈含烟什么都知道,可她走过去,躺倒在季童铺好的毯子上,手伸向牛仔裤扣子。
季童拂开她的手:“我来。”
说话冷声冷气,动作倒是很温柔。
轻轻拽着沈含烟的牛仔裤,接着轻薄的蕾丝,再然后,就没什么遮拦了。
沈含烟皮肤白得发光,晃着季童的眼。
季童顿了顿。
沈含烟不太自在的挪动了一下:“你在看什么啊?”
她不明白为什么季童的动作这么轻柔,季童不是恨她么?
而且这样直愣愣的目光,盯着那地方看,饶是沈含烟这么理性淡定,也在这目光下赧然起来。
偏偏季童还小声说:“肿了呢。”
她蹲着,离得又近,一说话,一阵阵气息拂过来。
沈含烟撑着起身:“还是我自己……”
“姐姐。”季童眯了眯眼:“老实点,好吗?”
虽然嘴里说着“好吗”,但那显然不是一种商量的语气。
沈含烟不知为何,顺从的又躺了回去。
大概季童在亲密时刻的那些粗暴和强硬,天然是带着征服性质的。
沈含烟想:到底是小兔子长大了?还是这从来并非一只真正的白兔?
季童开始擦药了,还是那么轻,那么柔,像一片羽毛掠过。
现在沈含烟懂她的动作为什么那么轻了。
因为擦药这事,越轻越难耐。
药膏那么凉,被她沾在棉签上,一点一点的挪,一股凉意从沈含烟体内升起,直到小臂都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更可怕的是,沈含烟发现浅浅的低吟,由这阵凉意无限酝酿,藏在她喉咙里,几乎按捺不住。
她不得不咬住下唇,半垂眸子,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颤抖。
这时季童抬头看了她一眼。
因为沈含烟眸子垂着,正与季童目光相撞,季童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唇角勾起暧昧的一点。
沈含烟立刻正色,调整自己的表情。
季童好似发出了一声轻笑,也可能是她的错觉。
她拼命按捺自己,生怕自己一个催促,季童能耍出更多花招,一直忍到她觉得季童的棉签每一个地方都游走过了。
她伸手想捂:“好了吧。”
却又被季童挡开,声音里是和动作截然相反的轻佻与冷淡:“等药干。”
眼神还落在沈含烟那里。
时间失去秩序,在季童那里过了两分钟,在沈含烟这里过了百万年。
季童终于拖不过去了,干巴巴的说:“好了。”
沈含烟快速坐起来,拢了拢微乱的长发,冷白的脸还微红着。
她站起来喘了一口气,才完全恢复平时的淡漠神态,问季童:“你不是要喝水吗?”
季童:“哦。”
她看着季童咕咚咕咚喝下了一整杯水,问:“你今天过来,是要问我什么?”
季童觉得沈含烟绝了,沈含烟怎么知道她有问题想问?
她开口:“我想不出有什么汪晨和徐敏无法拒绝的条件。”
沈含烟:“作为一个合格的狩猎者,不仅要看猎物最渴望的是什么,还要看猎物最害怕的是什么。”
冷白纤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咽喉。
到这时,沈含烟又是那个冷静、理智、强大的沈含烟了,她与季童的制约关系完全调转。
季童咽了咽喉咙。
******
从沈含烟家出来,月光朗朗照在季童身上,天边缀着一两颗星辰。
季童埋头踢着路面一颗小石子,想着沈含烟的话。
汪晨和徐敏二人,显然徐敏是那个突破口。徐敏最想要的是钱,而最怕的,无疑是拿不到钱。
季童心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其实如何狩猎这一点,季童不需要沈含烟告诉她,在她漫长的成长岁月里,她都披着白兔的皮,悄然扮演着狩猎者的角色。
蛰伏在暗处,掩藏自己的真实动机,然后通过对局势的精准把握,一招出击,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但她比不上沈含烟的是,即便已经成长很多了,但在面对一些过于复杂的局面时,还是会慌、会乱。
她发现即便到了现在,她和沈含烟的关系扭曲至此,她还是深深的需要着沈含烟。
她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想:有沈含烟,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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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跟了汪晨一段时间,又跟了徐敏一段时间,很快拿捏了要害。
汪晨跟季唯民公司的一个司机,吃了一场甜品,看了一场电影,没坐一起,隔着好几个座位。
徐敏跟他们公司的秘书,吃了一顿西餐,买了一个包,是去专柜看好以后、在网上找的代购,然后假装是自己偷偷转回专柜买的。
现在代购业务很全面啊,连专柜的纸袋和丝带都能提供,季童在徐敏公司地下停车场看着徐敏扔在那的快递盒想。
两人都玩这么花,季童心里就有谱了。
徐敏下班的时候,看到他车前倚着一个小美女。
徐敏走过去:“蹭着我车了?”
季童开门见山的说:“我是季唯民女儿。”
徐敏眼珠子转了一下,季童:“你不用想怎么对我说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约你喝杯咖啡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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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咖啡馆坐下,季童点了两杯手冲。
喝一口,豆子品质还可以。
见季童悠悠闲闲喝着咖啡,徐敏忍不住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季童笑笑。
狩猎最需要的,是耐心。无声的对峙,最容易打乱弱者的节奏,激出心底的恐惧。
等把一杯咖啡喝完了,季童才开口:“汪晨的孩子是你的么?”
徐敏:“你在说什么傻话?她是季总太太。”
季童又笑:“你说这话,就是在浪费我们俩的时间了,要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又怎会来找你?”
徐敏又转转眼珠,还在犹豫。
季童索性把话挑明:“我看过季唯民的体检报告,以他的年纪和身体状况,汪晨想怀孕没那么容易。”
“汪晨怀孕半年前,你开始频频出现在她参与的慈善活动,因为汪晨的行程都要向季唯民报备,慈善活动往往在五星酒店举办,楼上就是房间,倒成了最方便的私会场所。”
“而汪晨去产检的时候,你都出现在同一家医院,表面是送小侄儿去做儿保,可哪个上班族,会特意请假带父母都在的小侄儿去做儿保?”
“当然,在孩子出生以前,你可以说我的这些都是推断、没有证据。”季童的咖啡杯空了,开始吃桌上的蛋糕,把叉子从嘴里抽出来时眯了眯眼:“但你如果想跟我谈条件,就只有现在,等孩子出生以后,我就不会跟你谈了。”
“汪晨许诺给你的东西,你有多大概率能拿到,你自己可以掂量掂量。”
徐敏又转了一下眼珠。
季童索性站起来:“今天这顿我请。”
徐敏惊讶了一下:“你要走了?”
季童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自己的手机号:“你慢慢考虑,考虑清楚了,再联系我。”
她走得毫不犹豫,却能感知到,徐敏在身后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
******
季童打了辆车回酒店,洗手的时候发现晾在浴室的内裤还没干,她找了个衣架把内裤移到空调出风口下,心想,是不是该租个房子了?
季唯民说了一次让她回家住,她只说自己有事,季唯民就没再坚持了。
季唯民根本没多想她回家住。
为什么呢?因为汪晨怀孕了么?
季童回国以后能更加清晰的感觉到,季唯民对她的情感依赖在逐渐消失。
今年过年早,很快,还有两周就要过年了。
季唯民说春节要陪汪晨回南方老家,所以今天先在他最喜欢的H酒店摆了一桌,说是家宴,让季童一定要来。
季童心里清楚,季唯民并不是多想见她,而是面子思想作祟,生怕有人说他薄待女儿,今天这一场,是要让汪晨拍照发朋友圈的。
但季童没拒绝,反而答应:“好啊。”
她本来有些话也想说清楚。
一走进H酒店,季童看着那奢华样板间的装修风格就眼睛疼,她不断不断想起沈含烟家银灰的地板,黑色大理石的吧台,台面上各种先锋的艺术摆件。
她眼睛眯起来。
季唯民:“你看着我干什么?”
季童移开眼神:“没什么。”
四年没见,季唯民确实老了。
如果说发根处星星点点的白还算增加了他的风度,但脸上开始冒出的皱纹、嘴角开始向下的走势,确实标志着他由人生的最盛年,开始逐渐向老年阶段迈进了。
他叫汪晨:“把你手机给邓秘书,让他给我们拍张全家福。”
三人站在一起,唯一笑着的只有季唯民,季童是懒得敷衍,而汪晨像曾经的季童,一脸的委屈是她令季唯民愧疚的武器。
三张面孔,三种心思。
拍完照,季童迫不及待从季唯民身边走开。
季唯民好像很忙,发完信息才把手机收起来,叫众人一起举杯:“没想到今年能和女儿一起过年,感谢RID的圣诞假期够长,我们又提前团年,才有这样的机会。”
他问季童:“什么时候回英国?下一次,又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了。”
季童:“我不打算回英国了。”
汪晨马上看着她。
季唯民有点意外:“怎么突然这么决定?”
季童:“也没什么,设计方面我自己的想法比较多,与其在一家大公司处处受束缚,不如回国自己开工作室,现在国内的服装设计发展也挺好的。”
季唯民犹豫了一下。
季童:“我已经决定了,开工作室也不会拿你的钱。”
季唯民有些尴尬:“嗨,哪是钱的事呢?”
季童能看出季唯民并不想她回国。
这说不通啊,就算季唯民对她没什么情感依赖,她回国也不碍着季唯民什么。
因为沈含烟?
可季唯民又不知道她爱沈含烟,她在季唯民面前演得那么好的。
汪晨这时开口:“RID公司这么好,你真要放弃?”
季童笑了笑。
汪晨一定不明白沈含烟对她意味着什么。
汪晨说:“这是你自己的前途,你可要想清楚。”
季童:“晨阿姨,我和你一样,想得清楚极了。”
接下来一顿饭,其实吃的很寡淡。季唯民点了很多浮夸的菜,龙虾和扇贝拼成的“海皇煲”,浓油赤酱的“松露酱爆鳕鱼”,也没能把这顿饭的气氛撑起来。
季唯民时不时给汪晨夹菜,汪晨尽心扮演着一个哀怨的孕妇,极尽全力引发着季唯民的愧疚。
这时季唯民的手机响了,滴滴滴急促的铃声,像家宴上的一个不素来客。
季童环视了一圈所有人的脸色,发现她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这通电话,是沈含烟打来的。
因为汪晨一直盯着,季唯民接也不是,挂断也不是。
包间里显出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滴滴滴”的手机铃声一直响着。
季唯民站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汪晨哀怨的低声叫:“唯民!”
季童很讽刺的挑了下唇角。
“滴滴滴”的铃声一直不断,沈含烟不在这包间里,可包间每一个空气分子里都有沈含烟。
每个人都各怀鬼胎的想着沈含烟。
汪晨的手一直压在季唯民的手腕上,季唯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时季童站起来,唇角弧度越发嘲讽:“你们先商量着,洗手间还是我先去吧。”
******
季童走出包间,并没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而是直接下楼。
一直到走出酒店,一阵夜风裹挟着大片的雪席卷而来,季童打了个寒颤:哦妈的,好冷。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们进酒店的时候,大衣都被服务生收走了。这会儿她出来的急,也忘了拿。
她在急什么呢?以至于她现在并没有转身走进酒店拿大衣,而是穿着一件白色粗针毛衣,向风雪中走去。
果然酒店前,如她所料想的一般立着一个纤长身影。
季唯民在拍完合照后发信息时,脸上露出过很微妙的神情,应该就是在告诉沈含烟他今晚的行程吧。
沈含烟今天穿的挺有气场的,一件黑色长款大衣配一双黑色长统靴,腰带松松挽在腰间勾勒出纤细的线条,发尾微卷的头发垂在肩头,围一条柔软的浅卡其色羊绒围巾,好看得跟模特似的,身上却又比模特多了几分学术气质。
季童脑海里无端端冒出几个字——人间绝色沈含烟。
这样的沈含烟,干嘛跟季唯民搅在一起?
季童觉得,只要沈含烟想,天下不知多少人为博她一笑而前赴后继,就像那著名的“烽火戏诸侯”典故似的。季童自己就甘愿当那昏君,把整个天下拿来给沈含烟把玩。
可沈含烟不要啊。
说到底,还是季童的天下不够大罢了。
而沈含烟的胃口,是很大的。
季童想,或许沈含烟是很清楚她们今天这顿“家宴”的性质的,甚至连季唯民常用的包间是哪间都一清二楚,所以才会站在这里,抬头仰望着那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