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跟沈含烟师出张愚门下有关,所以对商业理解得极为透彻,沈含烟打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沈含烟问她:“你注册公司干什么?”
她把沈含烟的那句话还回去:“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直接就把沈含烟的电话给挂了。
哦她可真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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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那天,季童很早就去了机场,身上的大衣很厚也很重,不知到了云省转为轻薄后,是不是能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一点。
她坐在候机室的角落,双腿伸直脚撑在地上,晃着两只脚上的高跟鞋,分开又并拢。
从发现她穿高跟鞋、沈含烟穿平底鞋、两人的身高就很适合接吻以后,她就一直穿高跟鞋了,就像沈含烟也一直穿平底鞋一样。
诶沈含烟为什么一直穿平底鞋?
反正肯定不是为了跟她接吻,大概穿平底鞋舒服吧。
她盯着自己的高跟鞋尖想,要是今天季唯民有事来不了就好了。
结果她一抬头,就看到季唯民拖着行李箱向她走来。
哦妈的,季唯民怎么会不来呢。
季唯民甚至还早到了呢呵呵。
不得不说,这时他俩的父女血缘就体现了出来,思维模式还真是如出一辙,VIP候机室虽然不大但也没很小,他们就是选择了同一个角落。
季唯民一身休闲装,季童在心里嗤笑,还真当自己是去追寻青春时光的“老少年”啊。
他拖着行李箱,看着季童有点惊讶也有点尴尬:“你怎么在这?”
季童一脸坦然:“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我不是跟姐姐关系好么?”
她特意加强了“姐姐”两个字的重音,语带讽刺,但季唯民是听不出来的。
季唯民:“我以为……”
季童看着他。
以为什么?以为在英国读大学的四年间、她再没提起沈含烟,就是真的忘了沈含烟?
季唯民一定不知道,“沈含烟”这三个字不是写在她心上而是刻在她心上,刀刀见血,从每一笔画的伤口望进去,还能望见把控她生命的血管在蓬勃跳动。
季童的神色让季唯民没再说下去了,他拖着行李箱也不好再走开,只好在季童对面坐下了。
父女两人对坐着,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思想着沈含烟。
而沈含烟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呢?
季童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离安检的最后时间还有半小时。
季童晃着腿,一脸坦然的看着季唯民在她的注视下越变越尴尬。
哦季唯民你这个老东西,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啊。
你该知道,沈含烟还那么年轻,她生命还有大片大片的空白画卷等着徐徐铺展,凭什么跟你搅在一起。
二十分钟之后,沈含烟拖着行李箱出现了。
她看了一眼季童,又看了一眼季唯民,然后在季童身边坐下了。
季童刚才傻等的时候去自助贩卖机买了块牛奶巧克力,拿到手后又觉得不想吃,就一直拿在手里晃来晃去的,这会儿沈含烟坐下时她一紧张,手指一用力,“啪嗒”一声碎得好彻底。
沈含烟很自然的从她手里拿了一块:“我能吃么?”
季童心想:沈含烟什么时候喜欢吃零食了?
可沈含烟的指尖擦过她的手指,软软的,显出两人很亲昵的样子。
季唯民很尴尬的对沈含烟说:“这孩子不知怎么跟来了,肯定是问了邓凯,说跟你关系好,想一起去……”
沈含烟淡定的说:“不是邓秘书,是我告诉季童的。”
季唯民傻了:“为什么?”
“为什么?”沈含烟重复了一遍季唯民的问题,好像很诧异他会这么问:“当然是因为我和季童关系好了,从很久以前就是了。”
她还问季唯民:“你不介意吧?”
季唯民只好说:“当然不介意。”
此时季童心里的愉悦感源于,沈含烟对季唯民解释的理由跟她如出一辙。
而且她看了眼沈含烟的侧脸,心里莫名涌出一种感觉:沈含烟之所以挑“家宴”那天邀季唯民去云省,是一早算准了她会跟着去的。
为什么沈含烟要这么做呢?
季童又看了看沈含烟,那张脸上却变作一贯的清冷,根本捕捉不到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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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一落地,季童立马感受到了“四季如春”这种气候的魅力。
脱了大衣搭在手臂上,喝着前台准备的玫瑰花茶,等待着办理入住。
她抿着小小透明的玫瑰花茶杯,懵懂无知的眨眨眼:“我要跟姐姐一起住。”
季唯民问:“为什么?不用省钱,一人住一间不是更舒服?”
“为什么?”季童学着沈含烟重复了一遍季唯民的问题,像是她也很诧异季唯民会这么问似的:“当然是因为我和姐姐关系好了。”
她还学着沈含烟问季唯民:“你不介意吧?
季唯民就不说话了。
季童发现沈含烟教她的每一招,真的都很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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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起到酒店吃了顿沉默到诡异的午饭,然后各自回房收拾一下,决定下午出去逛逛。
沈含烟拉开行李箱,拿出一条碎花长裙和一件米白色毛衣开衫,淡淡绛紫色的碎花很符合沈含烟清冷的气质,却也能把沈含烟清冷的气质衬得柔和一点。
季童双手后撑坐在床沿冷笑:“准备得很充分啊,这是想勾引谁?”
沈含烟没说话,抱着裙子和毛衣往洗手间走。
季童:“谁让你去洗手间了?”
沈含烟站住瞟了她一眼。
季童:“你、你就在我面前换。”
哦妈的她结巴什么。
沈含烟:“为什么?”
季童咽了咽唾沫:“你在我面前换也无所谓啊,我又不受你勾引。”
“而且,”她声音兔子一样小下去:“该看的我也都看过了。”
哦妈的她又害羞什么。
沈含烟若有似无的勾了下唇角,然后她很自然的,开始在季童面前脱衣服了。
季童斜眼从窗帘没拉紧的一条缝里,瞥着窗外枝头的花,眼尾余光都能瞟到那一具白花花的身体。
沈含烟真他妈的白。
白得像夏夜绮梦后床前洒下的月光,像寂静街头从没人踩踏过的堆雪,像世界上最优秀的画匠也调不出的纯洁美好的颜色。
沈含烟清冷的声音传来:“不是你要我在你面前换的么?你怎么又不看呢?”
“谁说我不看?”季童别别扭扭缓缓转过头来,又咽了咽唾沫:“我要看。”
第72章
沈含烟那样坦然的看着季童,让季童很庆幸自己现在留着梨花头的发型,不然一定会被沈含烟瞧出她红了耳朵。
沈含烟的白几乎刺痛她的双眼。
还有那样的线条,季童很难想象,饱满与纤薄可以完美的相融于一体。沈含烟光脚踩在地板上,脚腕那么纤细而灵动,像春天的柳枝。
而她整个人的感觉,带着成熟的韵味,又像秋天饱满的硕果长在枝头,只待人采撷。
四季和时光在沈含烟身上奇异的融为一体,当她拿起碎花裙子准备穿时,被季童一把勾住腰带到面前。
季童抱着她的腰仰脸看她:“沈含烟,有时候我真的恨你。”
沈含烟垂眸看她,目光像刚下机时吹来的第一缕柔风:“我知道。”
季童几乎忿恨起来:沈含烟知道什么呢?
沈含烟并不知道,她恨不得沈含烟没有这么美,美成了她的诅咒和锁链。
沈含烟也不知道,她恨她,是因为她爱她。
沈含烟站着,季童坐着,高度不合适,导致季童像个贪吃的孩子伸嘴去够,又因急切让两人一同摔倒在床上。
她还抱着沈含烟不肯撒手,她的脸就被柔软掩埋,近乎窒息的感觉让她内心如气球般充盈起来,暂时停下去看沈含烟的脸。
沈含烟闭着眼,皱着眉,因她唇舌的放肆而眼皮泛红,一声都不吭,露出那种让痛苦与欢乐奇异相融的表情,那是她最爱的表情,吸引着她近乎贪婪的去看。
刚才沈含烟站在她面前时她发现,那莹白如玉的小腿上,有好大一块乌青,一看就知道,沈含烟不知什么时候又摔倒撞到腿了。
以前沈含烟就经常摔倒,明明是那么稳重的一个人,奇异的反差。
因为沈含烟太白了,那乌青反而变成了皮肤上的神奇装点,为沈含烟的美丽和脆弱加码。
季童又埋头去噬咬,说不上是想与沈含烟更亲密,还是她希望在沈含烟皮肤上留下自己的勋章,让沈含烟无论跟谁去到哪里,都一直带在身上。
沈含烟在推她,可那推也不是真的推,两人好像在想同一件事。
季童头都是晕的,想起有个成语叫“意乱情迷”。
云省很美,有一朵一朵盛开的花,一条一条泛滥的河。
沈含烟的手蜷在季童肩头。
然而此时门被敲响了。
妈的,妈的,妈的,季童在心里连骂了三声,缠住沈含烟不愿意放。
可外面敲门的人很固执:“季童,含烟,你们换好衣服了么?”
季童不得不放开沈含烟,沈含烟从床上爬起来,开始穿裙子和毛衣,然后去了洗手间。
季童深呼吸了一下,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才去开门。
季唯民穿得越发年轻了,简直是在效仿大学生的打扮,却顶着一张已显出沧桑的脸:“你们准备好了么?该出去逛逛了。”
季童面无表情的说:“哦,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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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处的古街古镇都差不多,云省却因地理位置的优势,到底显出一分独特来。
三人漫步在街头。
季唯民走在沈含烟的右边,季童走在沈含烟的左边,像沈含烟的两大护法,却并不团结,怀着各异的心思。
季童在一片鲜花垒成的小摊中想,我离沈含烟的心脏更近一点。
这时季唯民问她们:“吃冰淇淋么?”
季唯民还真当自己是年轻的穷学生啊,专门找到这种老式的冰淇淋机,在一个寡淡无味的淡黄色蛋筒上,挤一坨香精和色素调兑而成的冰淇淋。
沈含烟说:“要。”
季童瞪了她一眼。
沈含烟要了一个草莓的、又要了一个牛奶的,然后把牛奶的递给季童。
季童心想,哦妈的,沈含烟当然知道她爱吃奶了。
她偏不要,偏要去够沈含烟另一只手里拿草莓的。
跟沈含烟较劲到底有什么好处?一股香精兑成的草莓味直冲她的口腔,黏着她的上牙膛久久不愿散去。
她一边吃,一边盯着沈含烟手里的牛奶冰淇淋,洁白牛乳上还有沈含烟淡淡的口红印,那口红刚被她啃了个干干净净,沈含烟去洗手间里又补了。
浅浅的红棕色,明明那么淡那么淡,季童却发现,不止她一个人瞧见了,连季唯民也在盯着瞧。
她生起气来。
一拉沈含烟的手臂,对着冰淇淋狠狠咬下去。
季唯民马上说她:“季童,你干什么呢?”
季童一脸无所谓:“我不是跟姐姐关系好么?吃一口怎么了。”
季唯民抱歉的看向沈含烟:“对不起啊,这孩子从小没规矩惯了。”
“不需要什么规矩。”沈含烟淡淡摇头:“季童想要,就都是她的。”
季童一愣,季唯民也是一愣,然后同时从沈含烟手中的冰淇淋上移开眼神。
也许父女俩此时想的是同一件事——
一路走来,沈含烟好像从来没有用这样柔和的语气谈及过季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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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一家小饰品店的时候,季唯民问沈含烟:“想进去看看么?”
季童抢先答:“好啊,进去看看吧。”
季唯民刚要跟着她们往里走,被季童伸手拦下:“里面那么小,你一个男的多不方便,在门口等我们吧。”
沈含烟没有反对。
小店里人真的很多,季童挤到沈含烟身边,沈含烟低头看着耳环。
她假装越过沈含烟身前去看另一边的耳环,胳膊肘轻轻蹭过沈含烟的柔软。
沈含烟微微缩了一下,低着头,说不上是什么表情。
旁边两个女生大概是一对,你侬我侬的挽着手,其中一个脖子上有颗小小的草莓。
季童心想:种在脖子上的草莓算什么勋章。
她给沈含烟的勋章,藏在更隐秘的地方,更靠近心脏的位置,在那片雪白的饱满的透出淡淡紫色血管的皮肤上,有她留下的青紫痕,是她爱与恨的佐证。
明明是这么脏的一件事,为什么她想的这么神圣呢?
她和沈含烟的关系神圣么?背着季唯民在小店里蹭来蹭去,如果说沈含烟接近季唯民是一件很不耻的事,那现在她和沈含烟所做的又算什么?
可她就是要这样一步步把高岭之花拉下神坛。
和她一起在沼泽里沉沦。
这样,至少沈含烟是和她烂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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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的时候,季唯民问她们想吃什么,季童抢先说:“吃汽锅鸡。”
沈含烟看了她一眼:“好,吃汽锅鸡。”
三人围着蒸汽腾腾的汽锅,里面是满满的鸡肉和菌子,季童吃得咬牙切齿,每次季唯民想给沈含烟夹什么的时候,她都抢先夹到自己碗里。
最后季唯民忍无可忍的叫了她一声:“季童。”
季童:“我还小嘛,让着我一点。”
这时一直沉默的沈含烟突然说:“是吗?”
季童懵懂的冲她眨两下眼:“不是吗?”
她低头去咬一块最有嚼劲的鸡腿肉,心想:沈含烟当然知道她不小了。
两人相遇时她还未成年,到了现在,却早已长到可以“欺负”沈含烟的年纪了。
她喜欢和沈含烟这些暗潮涌动的时刻,当着季唯民,说着一些只有她们俩才懂的话。
像密语。
可是吃完汽锅鸡回酒店的时候,沈含烟竟主动问季唯民:“去你房间聊聊么?”
季唯民配合的说:“好啊。”
季童一下子浑身僵住,站在她和沈含烟的房间门前,动弹不得。
直到沈含烟和季唯民的背影向前走了,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舌头:“沈含烟!”
她的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尖尖的、细细的,像一根脆弱的琴弦在发颤,甚至忘了给眼神套上愤怒,而露出一股浓烈的哀切。
她从小最害怕的,就是被她所全心依赖的人抛在身后。
季唯民曾无数次这样抛下过她,季童在心里哀求:沈含烟,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丢下我?
沈含烟回头看她,肩膀好像抖了一下。
可率先进了房间的季唯民在里面叫:“含烟。”
沈含烟身形顿了一下,还是跟着季唯民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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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觉得自己气得神智都不清了。
季唯民的房间就在隔壁,她能不断听见季唯民和沈含烟的声音传来,可即便她把耳朵贴在墙上,也听不清这两人在说什么。
后来好像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可她又凝神听了一下,那大概是电视里播放纪录片的声音吧。
沈含烟回房的时候,看到季童蜷着一条腿坐在窗边,半张脸照在清溪般的月光中,半张脸藏进窗帘的阴影里,纯洁和阴暗在她身上融为一体。
她缓缓转头,看着沈含烟干笑了一声:“你还回来干什么呢?”
沈含烟淡定的说:“回来睡觉。”
房间那么近,恍若能听到窗外花开的声音。
云省这时节开的是什么花?唐梅,元梅,马缨花,大俗大雅,美得不像话。
可沈含烟就在这样的纯与美中,做着最令人厌恶的事。
季童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沈含烟面前:“你不会以为,我会让你就这样睡吧?”
沈含烟:“我没那么天真。”
季童指尖微颤,粗暴的想要撕碎沈含烟的伪装。
她甚至不想问沈含烟跟季唯民聊了什么,无非是与钱有关的那些事。
沈含烟倒是厉害,动动嘴皮子就行,哪像汪晨代价那么大,还要把自己葬入一段婚姻。
沈含烟浑身都白得发光。
脚趾像贝壳,脚尖并在一起,紧贴的双腿像一尾人鱼。
可很快那双腿就不能紧贴了。
隔壁房的季唯民还没睡,隔着墙传来他看纪录片的声音,沉稳的男声以稳定频率传来。
他当然不知道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季童和沈含烟紧紧相贴。
季童俯身看着沈含烟的一头黑色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像月光下反光的丝缎。
她伸手往床头柜上摸去。
那里有她早藏在那儿的一对耳环。
下午在小饰品店外,季唯民指着一对浮夸的金色耳环问沈含烟要不要送她,沈含烟摇头拒绝了。
可季童给沈含烟买的耳环,是一对纯银的小铃铛。
月光太淡,她撩开沈含烟的长发,也看不清沈含烟的耳洞在哪,伸手去摸,摸沈含烟耳垂上的小小凸起,然后把两个小银铃铛挂了上去。
沈含烟拒绝了季唯民的耳环,可沈含烟不拒绝她。
随着季童的粗暴,小银铃铛不停晃动,季唯民的轻咳声不断从隔壁传来。
季童多想让这铃铛的声响传到隔壁啊,她让小铃铛越晃越凶。
她凑到沈含烟耳边,像呓语情话,却带着咬牙切齿的声调:“沈含烟,有时我觉得你喜欢我,有时又觉得你恨我。”
她把脸埋进沈含烟的颈窝:“你想毁了我。”
“童童。”
季童一怔,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抬头去看沈含烟时,见她闭着双眼,素来冷白的双颊在月光下泛着病态的嫣红:“无论我做了些什么,我都是最希望你好的那个人。”
“那你能不要跟季唯民联系了么?”
时光流淌,月光流淌。
终于,沈含烟缓缓的摇了摇头。
季童埋下头去,不让沈含烟看到她眼角滑落的眼泪。
骗子。
你这样还叫为了我好么?
沈含烟你这个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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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邶城后,季童接到了徐敏的电话。
她坐在徐敏公司楼下的咖啡馆里等,徐敏下楼的很快,季童就知道他心理防线开始崩溃。
季童不疾不徐喝口咖啡:“既然你主动找我,我也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她掏出一张支票。
五十万。
徐敏看了一眼。
这笔钱跟汪晨想从季唯民那里得到的一比,少得像一个笑话。但汪晨许诺给徐敏的,是飘渺的海市蜃楼,很美很恢弘但很远。而这张支票,实打实放在徐敏手边,让他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发颤。
徐敏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
季童淡淡的看着他。
眼前徐敏的脸,跟她印象里徐敏在慈善宴会照片上的脸合而为一。她不知在多少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反复去看那些照片。
她确信了两件事——第一,徐敏出身不好,所以徐敏急功近利。
第二,徐敏很懦弱,所以他不像汪晨胃口那么大。
季童之所以确信这些,是因为她反复比对的每一张照片上,一旦徐敏穿上那些不符合他身份的昂贵西装,总是一脸不自在,像现在这样,不停用手去摸他脖子上的领带。
那领带本来是正的,摸着摸着,也就歪了。
季童开口:“你知道,你只是汪晨怀孕的工具,因为季唯民年纪大了。汪晨这样的人,将来一旦反水,你空等个几年,什么都得不到。”
徐敏喝了口咖啡。
季童发现徐敏其实很清楚她说的这一点。
看来徐敏的无野心,倒是让他对局面有更加清醒的认识。
季童又把支票往徐敏手边推了推:“我知道你最近在考虑买房,想把你爸妈接来邶城,而晶梧苑的房子,半年内就会售罄。”
徐敏去看过的那个楼盘,季童当然也去调查过。
她进一步引诱:“这五十万算是我给你的定金,只要你配合,房子的事,我不是不能帮你。”
徐敏又喝了口咖啡,眼尾不停去瞟那支票。
季童:“我不需要你给我任何证据,只要你一句实话,汪晨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徐敏鼻尖沁出一层薄汗。
终于他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