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的雪落进沈含烟的眼睛里。
那样纤长的身影,在雪中显得好寥落。
季童忽然想起,沈含烟的奶奶即便拿了奚玉那笔钱做手术,也没撑太久,很快去世了。
也就是说,沈含烟在这世界上,除了奚玉那个从不把她放在心上的妈,就没有任何亲人了。
沈含烟这几年的春节,都是怎么过的呢?
她能跟谁团年呢?
沈含烟看到她了,微微垂下眸子不再看窗,转而与她对视。
然后向她走过来,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季童一愣。
那柔软的羊绒围巾上有沈含烟的香水味,还有沈含烟的体温,沈含烟绕着她的脖子缠了一圈、又缠了一圈,围巾贴着她的脸,暖暖的。
沈含烟笑了一下:“你回国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你围的那条条纹围巾,还有行李箱压出的折痕,挺傻的。”
季童吸吸鼻子:“我知道。”
为什么沈含烟能注意到这么小的细节呢?
难道沈含烟也深深的看着她,就像她深深的看着沈含烟一样么?
无论沈含烟化着什么样的妆、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她的一双眼还是像季童十八岁那年所看到的一样,黑漆漆的,像一汪深邃的湖。
吸引着季童看进去,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好像她还可以坐在沈含烟的膝头,轻声叫沈含烟的名字:“沈含烟。”
季童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实,那就是她这么着急、连大衣都不穿的跑出来,是因为她一点也不想沈含烟这么寥落的一个人站在雪中。
她想像以前一样叫沈含烟的名字,而不是讽刺的叫她“沈教授”。
她张嘴,迎着好像能净化一切的漫天飞舞的雪花:“沈……”
“含烟。”
哦妈的,季童在心里骂:为什么她每一次心存侥幸幻想的时候,现实这个壮汉就会冲出来痛殴她一顿。
刚才那两个字是季唯民在她身后叫出的。
提醒她千万不要忘了——从她回国见沈含烟第一面开始,她和沈含烟之间就杵着那么大一个季唯民。
她转身,看到季唯民也是没穿大衣就跑出来了,站在落雪中,不知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像个为爱奋勇的热血少年。
他看了季童一眼:“季童,你不冷吗?”
季童不是听不懂他的暗示,但她就不走。
季唯民不知是怎么说服汪晨后出来的:“含烟,有急事找我?”
沈含烟点点头:“我来跟你商量,我们春节期间,能不能去趟云省?”
季童几乎想笑。
沈含烟这是知道季唯民要陪汪晨回老家过春节,逼宫来了?
彩云之南,孔雀的故乡,想想都美。
季唯民在犹豫。
季童走到沈含烟身边,脖子上温暖的围巾给了她勇气,她凑到沈含烟耳边:“我和你去。”
“如果你不想一个人过年的话,我和你去,好不好,沈含烟?”
她看到沈含烟的耳朵微微红了,她觉得沈含烟要答应了。
沈含烟垂着眸子,静了半晌,却又抬眼看着季唯民:“怎么说?”
季童狠狠退开了一大步。
季唯民看着沈含烟的时候,眼神变得幽远起来,好像望见了延绵的山,壮美的梯田,山民们都盛装而来的赶街日,各类精巧的手工艺品中,他曾爱慕的姑娘回头,笑容都是纯白。
然后他对沈含烟说:“可以,我们去云省。”
沈含烟:“今晚我也有点事要跟你商量,走得开么?”
季唯民点头:“我去拿外套。”
季童快走两步,跨到季唯民面前拦住他:“晨阿姨还在等你。”
季唯民看了她一眼:“大人有大人的事要忙,你一个孩子,别管这些。”
绕开她匆匆走了。
季童走回沈含烟身边:“你今晚找季唯民什么事?”
沈含烟用了和季唯民同样的说辞:“你别管。”
“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也许落雪总让人脆弱,她在这样的雪天里看着沈含烟,眼神怨忿中露出压不住的哀切。
沈含烟挪开眼,不与她对视:“我说过,人生是很难的,把自己最看重的东西牢牢抓在手里就好。”
“你最看重的是什么?钱么?”季童问:“所以你愿意变成这样一个毫无底线的人?”
沈含烟居然点点头:“为了最看重的东西,我的确可以毫无底线。”
季童忍不住想:到底是心机深沉的她更阴暗一点?还是欲望蓬勃的沈含烟更阴暗一点?
她与沈含烟站得那样近,近到她能闻到沈含烟身上,一阵阵散发着和她围巾上同样的香味。
她一伸食指,就能勾住沈含烟小指。
如果我们同样阴暗的话,沈含烟,就让我们一起沉沦,一起腐烂在沼泽里好不好?
沈含烟竟然没躲。
她好像诧异于季童这样的动作,就那样怔怔让季童勾着,季童垂着头不看沈含烟,她的手指很凉,沈含烟的手指也很凉,可她能到两人从皮肤交汇的地方,开始慢慢变暖。
大雪簌簌的落在两人之间。
直到季唯民穿着大衣从酒店出来,沈含烟把她的小指抽走了。
季童低着头笑了下。
她该退到一边去了么?可脚下怎么像生了根?
季唯民走过来:“走吧含烟。”
他走到沈含烟身边时挨得有些近,大概就是季童刚才与沈含烟的距离,沈含烟却躲了一下。
季童心里一动——沈含烟排斥与季唯民的接触?
可下一秒,她望向两人在雪地里并肩而行的背影,就像十八岁那年,沈含烟也跟季唯民一起走了,留她一人在房间,对着一部送不出的手机。
季童又笑了,狠命捏着自己在雪地中逐渐冰凉的小指。
除了笑她还能怎么样呢,哭么?像她这样的小丑,不是只能给脸上焊一个微笑面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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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回到包间。
汪晨在埋头喝一碗鸡汤,依然是那副哀怨的表情。
季童:“别演了,装委屈没用。”
就像她的成长岁月中,装了那么久的乖、那么久的委屈,也没能换来季唯民的一点真情实感,季唯民考虑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她告诉汪晨:“季唯民今晚不会回来了。”
第71章
汪晨一声冷笑,白瓷的调羹扔进汤碗里好大一声。
季童发现汪晨演技真不错,明明自己在外面玩得那么花,这会儿哪怕季唯民已经走了,她还能演出那种真情实感的愤怒。
她看着季童咬牙切齿的说:“我就说你那姐姐不是东西。”
其实季童也是这么想的,她无数次在内心引导自己把沈含烟定义为——狠心、没底线、不是东西。
可为什么她的双脚自动带着她走到汪晨面前:“你再说一遍?”
汪晨抬头看着季童,她第一次见这女孩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女孩是只怯生生的白兔,只有她一眼看出女孩是她的同类,心中藏着猛兽。
汪晨:“你想怎么样?还想打孕妇?”
季童笑了一声:“有些事情你知道,我也知道,季唯民又不在这里,不用演。”
汪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要说你那姐姐,她就是个……”
季童已经面无表情的高高扬起手了,动作幅度之大,蹭掉了沈含烟围在她脖子上的围巾,一端掉下来,垂在她胸前好长一根,对着汪晨晃晃悠悠。
汪晨到底是住了嘴,狠狠瞪了她一眼。
拎起H标志的包就走。
季童记得这个牌子的包,沈含烟的亲妈奚玉也曾有好几个,为什么她们都沉迷于这个牌子?就因为买一个十万块的包,加上配货总共要花二三十万么?
人人都想有钱,可钱多到一定数量后,真还有那么大意义么?
季童觉得她五十块钱的帆布包也挺好。
季唯民的秘书邓凯叫司机老王:“赶紧去送送。”
老王应着,跟着汪晨的脚步出去了。
一时间,包房里只剩下了季童和邓凯两个人。一顿本就有些寥落的家宴,这时变得近乎荒诞了。
季童把服务生叫进来问:“你们这有云省菜么?”
服务生摇头:“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只有川菜和本帮菜。”
季童点点头:“那好吧。”
她给自己盛了碗鸡汤,又夹了只鸡腿。
如果按云省菜的做法,这鸡应该做成汽锅鸡,香得不省人事那种。
经过刚才的一场闹剧,这会儿鸡汤已经有点凉了,喝到嘴里泛着一层油。还有那鸡腿,没炖的那么软烂,很不好咬,季童拿筷子夹着那鸡腿用嘴用力撕扯,觉得自己好像茹毛饮血的野人。
邓凯就看着季童喝鸡汤、吃鸡腿,带着股恶狠狠的劲头,也不知在较什么劲。
邓凯:“季童,我跟你说点事。”
季童腮帮子鼓鼓的看着邓凯。
邓凯说:“季总公司的事,你该留意还得留意。”
季童:“你指什么?”
邓凯犹豫了下:“季总上次出事以后,谈生意的风格就变得有些冒进……还有汪小姐,怀孕后以规避财务风险为理由,让季总把公司资产转移到她名下。”
“季童,公司资产大部分是老夫人和夫人留给你的,就算季总那部分,以后也该是你的。我知道你不在意钱,可你还这么年轻,等你年纪再大一点就明白,没点钱傍身,人活在这世界上会很辛苦的。”
汪晨让季唯民把公司资产转移到她名下?
看来汪晨的胃口,比想象中还大。
季童喝着鸡汤:“季唯民会那么蠢?”
邓凯摇摇头:“不是蠢,季总毕竟年纪大了,又经过看守所那档子事,他开始怕寂寞了,汪小姐有了孩子,至少能给他一个热闹的家。”
季童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邓叔叔。”
******
两人从包间走出来,邓凯问:“你现在住哪?我送你回去。”
季童:“不用了,我正好想散散步。”
邓凯走了以后,季童一个人裹着大衣慢慢走着。沈含烟的围巾还吊在她脖子上,她伸手把它围好。
很暖,也很扎人。
这时雪已经停了,雕花的地砖上薄薄一层积雪,让那本来清晰的雕花变成暧昧不清的形状。
季童路过一家酒吧,看到几个女生站在门口抽烟。
她走过去:“能给我一根么?”
一个化着浓黑粗眼线的女生瞟她一眼:“当然。”
她发了根烟给季童,还帮她点了。
季童被呛得咳嗽两声。
女生笑了:“不会啊?”
季童笑笑没答,只是扬扬手里的烟:“谢了。”
她继续顺着雪路往前走,发现自己想要的不是烟。
她只是觉得胃里空荡荡的,刚才那碗鸡汤没有产生任何意义。
她路过路边一个花坛,蹲上去,一边盯着刚才那支烟一点点在自己指间燃烧,一边一家家给橙色软件上的云省菜打电话。
“喂,有汽锅鸡么?”
“喂,有汽锅鸡么?”
“喂,有汽锅鸡么?”
她电话打的太晚,要么是没有,要么是需要提前预订、现在做已经来不及了。
季童每挂一个电话,就冷得吸吸鼻子,来往的人都奇怪的看她一眼。
直到打到最后一家的时候,终于有人回答她:“有,现在过来吗?”
季童顿了顿。
她忽然发现,她想要的也不是汽锅鸡。
她回答:“还是算了,不好意思麻烦了。”
她挂了电话站起来,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她要去沈含烟家。
******
等她下车的时候,雪又开始下起来了。
她没门卡,就在小区门口等,又找了个花坛蹲着,有点冷,她把脸埋进柔软的羊绒围巾里。
她料想沈含烟没这么快回来,所以埋着头根本没往前方看。
没想到一阵短靴的脚步声靠近。
季童抬头,看见沈含烟冷白的一张脸在她眼前,围巾先前给了她,脖子里空荡荡的。
季童心想:季唯民真渣,明明那么喜欢送人东西,却不知道去商场买条新围巾给沈含烟。
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还在维护沈含烟。
她不允许全世界任何人欺负沈含烟,汪晨不行,季唯民也不行。
沈含烟没问她在这里干嘛,而是直接递给她一张小区的门禁卡和一把钥匙:“以后不用在门口等,直接去我家等吧。”
季童愣了一下:“你是在引狼入室你知道么?”
沈含烟:“反正最后你也会说一通威胁的话然后跟着我回家,既然结果都一样,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她问季童:“你不想要?那我收回了。”
季童跳下花坛,一把将门禁卡和钥匙攥进手里。
她总觉得沈含烟在转身往前走的时候,唇角微妙的挑了下。
******
两人站在沈含烟家门前。
季童看着沈含烟,沈含烟反而看着季童:“用你的钥匙开。”
季童用自己手里的钥匙开门后,心里突然涌现起一股强烈的酸涩:如果没有季唯民,她是不是可以每天都重复一遍这样开门的动作,然后开开心心对沈含烟说:“我回来了”?
像她十八岁时那样,不化妆,不穿高跟鞋,什么伪装都不要,在沈含烟面前当只真正的小兔子。
可沈含烟站在她背后,身上带着一股季唯民熏出的烟草味。
这两人今晚谈什么了?季唯民心情不好吗,为什么要抽那么多烟?
季童:“你今晚……”
沈含烟一双眸子,淡然的看着她。
季童心里猛的一堵,她根本不用把话问出口,也知道沈含烟不会回答她了
她狠狠一把将沈含烟拉进门,一直攥着走到沙发边才放手,扯掉围巾,也不想铺什么毯子了,一把将沈含烟推了上去。
凉凉的头层牛皮刺激着沈含烟身体本能的上抬,好像要紧贴着她攫取一点温暖,她趁势一把揽住沈含烟的纤腰。
她问沈含烟:“你不拒绝我么?”
沈含烟甚至轻柔的撩开了沾在她睫毛上的一缕碎发:“不拒绝。”
季童一下撇开脸:“你会后悔的。”
她狠狠吻沈含烟,不想让自己的愤怒被沈含烟的温柔无谓消解,她想把沈含烟的一双薄唇咬碎在自己嘴里,这让她想起先前自己狠狠撕咬鸡腿的动作。
她想咬碎的不止沈含烟的唇,她一路往下。
沈含烟当真不拒绝她。
沈含烟应该是难耐的,闭眼紧皱着眉,死死咬着下唇,季童总觉得这种时候沈含烟的表情很微妙,说不清是痛苦多过愉悦、还是愉悦多过痛苦。
她越发放肆,沈含烟的身体却包容的接纳了她。
她忍不住抬头:“沈含烟。”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你到底为什么不拒绝我?”
沈含烟微微睁开眸子,眼底又湿又软的水光,像在夕阳下晒了很久的溪,几乎有一股温柔的暖意浮上来。
沈含烟说:“因为是你,季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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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一下子从沙发上翻下来,放过沈含烟,一个人坐在地毯上喘气。
她觉得沈含烟好狡诈,又用这样的语气叫她的名字——“季童”,“童话的童”。
这让她几乎想要像十八岁那年在大榕树下一样,用尽全身的喜欢去拥抱沈含烟。
但她恶声恶气的说:“少来,别以为说这种话我就不恨你。”
沈含烟几乎笑了一声:“我没觉得你会不恨我。”
季童越发认为沈含烟有毛病。
她恨她,她还高兴?
身后一阵不知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那条薄而柔软的围巾化作披肩,披在了季童背上。
季童一愣。
她刚才情绪激烈,出了一额的汗,这会儿坐在地毯上,背上凉凉的。
围巾披过来,像一个带抚慰性质的拥抱。
她有些不自在,总觉得沈含烟的温柔处处都是陷阱,刚要甩掉,沈含烟的手在她肩头轻按了下:“没什么其他意思。”
“你要是在我这边感冒了,我还得照顾你。”
季童吸吸鼻子,就那么披着了。
她默默坐着,环视着沈含烟家的客厅,各种艺术摆件,都可以说是ins最网红的款,死贵死贵的。
她开口:“沈含烟,有钱到底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两个都想要季唯民公司的钱。”
沈含烟:“你不想要钱么?”
季童:“我真不想。”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钱。
季唯民出事的那段时间,她跟沈含烟窝在一间不到四十平的小出租屋里,那是她二十三年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她吃的本来就不多,如果是和沈含烟在一起,她还可以吃得更少一点,也可以不要暖气,每晚和沈含烟缩在冷飕飕的被子里,互相拥抱做i取暖。
她真的不想要钱啊。
可沈含烟身上的香水味,混着季唯民的烟味从她身后飘来,让她嘴角讽刺的挑起:沈含烟想要的却是钱。
她恶狠狠的回头:“不过我现在告诉你,你别贪图季唯民公司的钱了。”
“那些以后都是我的,我才不给你。”
沈含烟:“如果季总转移到汪晨名下,就不是你的了。”
季童:“你倒很了解这些事啊,调查过了吧。”
“你放心,既然我回来了,就不会让这事发生。公司资产不会给汪晨也不会给你,我会想办法拿到我手里,让你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得不到。”
沈含烟笑了一声:“不会是说大话吧?”
季童一下子站起来:“你看着吧。”
她往玄关走,最后回头看了沈含烟一眼:“你到底约季唯民去云省干嘛?想给他灌什么迷汤?”
沈含烟还是那句:“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季童冷笑:“别打如意算盘了。”
“因为,我会跟着你们去。”
******
英国的圣诞假期结束后,季童接到RID打来的电话:“Carey,你知不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本来公司安排圣诞之后,你就可以开始独立设计了。”
在RID做独立设计,毫不夸张的说,是全世界设计师的梦。
季童却笑笑:“我考虑得很清楚,以我的性格而言,比起在大公司做规整的设计,还是不受束缚的自由设计更适合我。”
留在国内,为了沈含烟是真的,为了自己的前途也是真的。
她并没有那么脑子发昏。
电话那端的人长叹一声:“既然你考虑清楚了,我们只能说,很遗憾。”
“希望不久的将来,有机会看到你独立设计的作品。”
在不面对沈含烟的时候,季童声音自信且从容:“一定会的。”
******
还有三天,沈含烟就要和季唯民飞云省了。沈含烟倒是奉行珍惜时间的那一套,没让季童费口舌去威胁她,直接把航班号和酒店告诉了季童。
三天里季童除了收拾行李,还去注册了一家视觉设计公司。
季唯民现在的产业里,房地产那块她撬不动,而且那块也已做到头了,未来没什么发展空间。至于季唯民手里的其他新兴产业,包括品牌管理和空间装饰,则都跟视觉设计相关。
注册公司时她还遇到了一个程序上的问题,正在苦恼该问谁时,沈含烟忽然给她打了个电话。
沈含烟:“云省那几天要下雨。”
季童:“什么?”
沈含烟:“提醒你要带伞。”
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算没带伞,在当地买一把还不行么?
但既然沈含烟的电话刚好打过来了,季童犹豫着问:“沈含烟,我想问你个问题。”
真没羞,一边威胁着人家,一边又去向人家请教。
可沈含烟真的很强啊,完全不是那种钻在书海里的死硬书呆子,对各种规章流程摸得极熟,很快帮季童解决了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