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内衣袋子走出来的时候,她又绕到护肤品专柜,把快用完的护肤品套装买了。
然后她把护肤品袋子叠在内衣袋子外面,不然拎着这以性感著称的内衣品牌袋子,她总觉得面颊发烫。
这时一个声音让她吓了好大一跳:“沈教授。”
居然真是季童,笑着向她走了过来。
沈含烟看着她。
季童:“你在这里干嘛?”
沈含烟:“买护肤品。”这时她十分庆幸自己之前的决定,还好她用护肤品袋子把内衣袋子遮住了。
她问季童:“你又在这干嘛?”
季童:“闲着无聊,酒店又不能做饭,来吃饭呀。”她笑着问沈含烟:“你旁边的房子有出租或者出售的吗?我来当你邻居好不好?”
沈含烟摇头:“我的邻居很稳定。”
季童哼一声。
其实她之前的确动过心思,要搬去跟沈含烟当邻居,或者至少,搬去沈含烟的小区。
可沈含烟做饭那么好吃,季童很担心自己搬过去,天天赖在沈含烟家蹭饭。
她和沈含烟不是“敌人”吗?哪能这样子。
后来她也去看过其他房子,不是嫌户型不好,就是嫌采光不佳。
看过很多套后她恍然大悟:她哪里是对房子不满呢?
是从她十八岁开始,偌大一个邶城,没有沈含烟的地方,对她来说统统不算家。
索性她就在酒店一直住了下去。
所以她理直气壮对沈含烟说:“请我吃晚饭。”
沈含烟并不知道她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但也直接答应:“好啊。”
毕竟沈含烟清楚,就算不立刻答应,季童也会缠到她答应,何不节省一点时间。
两人漫步在商场里,像一对对逛街的情侣一样。
季童穿着高跟鞋,沈含烟穿着平底鞋,两人的个头就在同一水平线上。
季童胡思乱想着:在其他逛街的人眼里,我们般配吗?
沈含烟问:“想吃什么?”
季童:“煲仔饭。”
沈含烟看了她一眼。
季童:“怎么了?煲仔饭不行吗?”
沈含烟摇头:“没有不行,只是以前从不知道你喜欢吃煲仔饭。”
季童:“人的口味都是会变的嘛。”
两人来到一家粤菜馆,点了两份双腊煲仔饭,倒确实是季童喜欢的口味,腊肠甜甜的。
沈含烟就没再说什么了。
等饭的时候,季童一直托腮看着沈含烟。
沈含烟:“怎么?”
季童:“只是在想,你不是喜欢女人么?你钓着我爸时不会觉得恶心么?”
季童几乎很少把季唯民称为“我爸”,但她就是想故意恶心沈含烟。
果然沈含烟不说话了。
季童又说:“我真不明白,沈教授,你就算喜欢钱,其实你时间花的久一点,自己也能赚不少,为什么非要跟季唯民纠缠呢?而且,以你现在的收入水平,钱多一点、少一点,对你真有那么大影响吗?”
“钱多一点、少一点,在有些时候区别不大,在另一些时候却影响深远。”沈含烟:“你每次轻飘飘的说这些话,只是因为你没吃过钱的亏。”
季童嗤一声。
她换了个话题,看向沈含烟脚边的护肤品袋子:“你用什么牌子护肤品?”
沈含烟脸色很微妙的不自然了一下:“很便宜的牌子,你不会用的。”
季童:“你慌什么,我又不抢你的,我就看看你用哪一款。”
不得不说沈含烟的皮肤是真好,季童学服装设计后接触过各种各样的料子,尤其到RID工作以后,数十万一米的顶级蚕丝她也摸过,但没有任何一款的手感,有沈含烟的皮肤那么细腻。
以前沈含烟上大学的时候,每天就擦最便宜的大宝。
不过沈含烟现在有钱了,护肤品应该升级了吧?季童还真有点好奇她用哪款,因为她现在二十七了,皮肤还跟二十出头时一样,细滑又水嫩,一点都没变差,
沈含烟的护肤品袋子上怎么没品牌logo呢?季童想伸手去拿了。
这时沈含烟的手机响了,季童暂停动作听沈含烟接电话:“喂?好,我就来。”
她挂了电话告诉季童:“实验临时出了点情况,我要赶回学校。”
季童张了张嘴:“煲仔饭还没好呢。”
沈含烟已经拎着袋子站了起来:“我不吃了,你吃一份,另外一份打包回酒店吧。”
季童嘟哝:“房间里又没微波炉。”
沈含烟:“你可以找前台,她们会给你解决的。”
季童低着头。
其实,她现在大可以说一些威胁的话,如果她死缠着不放的话,沈含烟应该还是会留下来,毕竟沈含烟看上去很重视她的教授生涯,跟季童撕破脸的话没好处。
可季童发现,即便到了现在,真要让沈含烟做选择的时候,她还是舍不得让沈含烟为难。
于是她低着头说:“再见,沈教授。”
她怕自己一抬头,就再不想让沈含烟走了。
“再见。”沈含烟拎着袋子脚步匆匆的走出了粤餐厅。
季童一个人坐了一会儿,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
手机从刚才开始一直呜呜震着,小米不知给她打了多少个电话,只是在粤餐厅嘈杂的环境里,坐在她对面的沈含烟听不到。
季童这时终于接起来:“喂。”
小米:“喂季童姐,你怎么还不来?展览都要结束了。”
季童今晚来这商场,其实本来是到顶楼参加一个摄影展览找灵感的。
季童:“我在吃煲仔饭。”
小米愣了下:“你为了吃煲仔饭才迟到的?就算要吃饭,你怎么不吃个快一点的,选了个要做最久的煲仔饭?”
季童笑了下。
就是因为煲仔饭要做最久啊。
但是,两碗煲仔饭,还是没能为她留住沈含烟。
第75章
沈含烟从粤餐厅匆匆出来后,望了遮在护肤品袋子里的内衣一眼,松了口气。
刚才的一通电话来得很及时,算是解救了她,不然要是真被季童看到她今晚来买内衣,她真不知如何自处。
如果她说今晚来买内衣只是一个巧合,与她跟季童即将共同出游无关,季童会信么?
沈含烟走出好远了,终于敢在一个角落停下来,对着粤餐厅回望一眼。
玻璃全透明,季童一个人坐在窗边。近看的时候,她嘴角挑起的笑容有些不恭,可离这么远看,身形小小巧巧的,又还像是十八岁那年的那只小兔子。
这时,服务员终于把两碗煲仔饭端上来了。
小兔子不知为什么发了半天呆,才拿起勺子,不好好吃自己面前的,反而越过那一碗,在对面沈含烟的碗里戳来戳去。
沈含烟不自觉的笑起来。
她忽然想,要是今晚没有怕内衣被发现这回事,就算实验室有情况,她会留下来陪季童等这两碗煲仔饭么?
理性上她觉得自己不会,可当她躲在商场转角、一个人偷看透明玻璃内的季童时,她发现她会。
刚才她坐在粤餐厅里就在想,在窗外往来的人群中,在喧哗吵闹的聊天声中,在头上微微泛红的顶灯中,煲仔饭真是一种很可爱的食物。
让她在漫长的等待时间里,看着季童粉白的脸侧有一颗淡淡褐色的痣,不恭挑起的嘴角旁边有浅浅的梨涡,梨花头的刘海被灯光照成了半透明。
所以,煲仔饭里每一片甜甜的腊肠很可爱,每一粒金黄的玉米很可爱,每一颗变得焦黄有嚼劲的米粒都很可爱。
下一次,她应该会自己偷偷再来吃一次的。
******
因为有了商场偶遇这一遭,沈含烟收拾行李的时候很犹豫。
那套浅绿的内衣已经被她过水洗干净了,此时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她床上,等着被塞进行李专门留出的那个空档。
沈含烟犹豫再三,放弃那套绿色内衣,从衣柜里取了一套平时的黑色内衣塞进行李箱,然后怕自己反悔一般,匆匆把行李箱拉上了。
她拿了浴巾和睡衣准备去洗澡,明明都已经进浴室了,却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出来,把靠在墙边的行李箱推倒猛一下拉开,扯出那套黑色内衣,把浅绿色那套塞了进去。
然后她又怕自己反悔一般,匆匆把行李箱一拉,头也不回的钻进卧室去了。
******
周六早上,沈含烟没有太早也没有太晚,拖着行李箱在一个恰到好处的精准时间来到机场。
机场里有那么多人,她拖着行李箱往角落走,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季童。
季童脚边还堆着上次去云省那个粉色行李箱,这会儿一边头发挽在耳后,埋头在吃一只奶黄馅的面包。
小小粉白的耳朵露出来,比那粉色行李箱的树脂材质更有光泽。
她对沈含烟没打电话就找到了她这件事一点不惊讶,抬头笑着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面包:“要么?”
沈含烟摇头:“该去安检了。”
她一手插在风衣兜里,另一手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走,一只小手却在身后拉住了她细瘦的手腕。
季童说:“沈教授,你不吃早饭,这样不好。”
沈含烟恍然想起,季童十八岁跟她同住的时候,是个吃饭困难户,当高考的压力一天天大起来,小兔子每天各种零食七七八八吃一堆,正餐却总想逃。
那时她总是教育小兔子:“你不吃正餐,这样不好。”
有时候小兔子会撒娇,笑嘻嘻看着她说:“你喂我呀。”
而这时,两人角色调转,变成了季童跟她说这句话,也变成了季童拿着奶黄馅面包要喂她。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候机室,她站着,季童坐着,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放。
面包上有季童的齿痕,还有淡淡的口红印。
沈含烟缓缓俯身。
小兔子好像得意于自己“吩咐”的威力,笑得有点得瑟,又把面包往沈含烟面前递了递。
沈含烟却绕开了面包,凑到季童面前,对上那玻璃珠一般的一双眼睛。
季童吓了一跳。
本来挑衅笑看着沈含烟的眼睛移开了,看着行李箱又看着地砖又看着自己的脚尖,嘴里应该没打算说话,却嗫嚅着发出一个“我……”的音节,然后又不说下去了。
眼睛始终垂着,手里的面包愣愣举着,递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沈含烟变得笑眼弯弯的。
她不是故意逗季童,她只是在看,她的小姑娘在她的教导下长得很好。就算没有她的时候,一个人也能好好生活。
她偏了偏头,轻轻咬在季童递来的面包上,季童的手又是一抖。
但沈含烟的红棕色口红,还是不偏不倚盖住了季童的浅粉色口红。
沈含烟起身的时候,已经收敛了笑意,脸色变得淡淡的了。甜甜的奶黄馅黏在她口腔,像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
若愚园所在的乌州并没有机场,沈含烟和季童要先坐飞机到海城,然后坐车去乌州。
飞机落地后,两人发现下一趟大巴还要等很久,季童提议先在机场里逛逛。
古人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说的就是江南初春的美景。现在沈含烟和季童还不得见,但从机场门口透进的通透阳光和斑驳绿意,也算窥得一斑。
就连机场里卖的小玩意,也开始染上了江南软绵绵的味道。
季童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买了一盒泥塑小人,又买了一把迷你的油纸伞。
沈含烟:“买这些做什么?”
这种旅游纪念品,一看就逃不过在角落蒙尘的命运。
季童说了句很经典的话:“来都来了。”
买完东西,两人又去等大巴,却被告知了一件很无语的事:她们要等的那辆大巴,临时抛锚坏在了路上。
季童看看时间:“打辆车吧。”
她们预留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明天就要飞回邶城。
还好打车还算顺利。
沈含烟一路望着窗外,江南的春是轻轻的,柔柔的,静静的,连带着整个人都软下来。她靠在后座,看着阳光经过玻璃的折射,在她睫毛上变出一圈七彩的光晕。
不知是前几天因即将出游而没睡好还是怎样,这时她竟然睡着了。
做了一个罕见的很美的梦,她坐在一片种了丛茉莉的茶园里,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梦里的她也在睡觉,倚在什么人身上,那人抱着她,软软的脸贴着她的额头。
是奚玉,还是季童?
梦里的阳光和今天同样晃眼,沈含烟有点紧张,她一点都不想被阳光晃醒,因为她人生中这样静谧美好的时刻实在太少,在梦里都显得珍贵。
她急出了一背的汗。
所幸,她眼前晃眼的阳光淡下去了,也不知是不是此时来了片恰到好处的云,让那阳光光线变得更加柔和。
沈含烟也不知跟那美梦缠绵了多久,直到睡够了,才缓缓睁眼。
她先是一惊——明明刚才是对着窗外的,这会儿脸怎么转到季童这边来了?好像她在梦里本能向季童靠近似的。
还好她没靠到季童身上。
但这样的距离,已足以让她闻到季童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是茉莉,不知是不是为了应和今日南下的情境。
沈含烟内心恍然——那刚才梦里抱着她的人,不是奚玉,果然是季童么?
她抬眸的一瞬间,愣了。
原来刚才让阳光变淡的,并非一片云。
季童不知何时将那把小小的油纸伞撑开了,粉白的手指捏着木柄,百无聊赖般的旋转,旋转。眼神呆呆的落在伞面上,淡淡的紫色,有柳枝和长亭的图案。
伞面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下变得通透,季童盯着那片紫,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含烟重新闭上了眼。
她本能的觉得,季童并不想让她发现这一幕。
******
从海城机场开到乌州,又花去了两个小时,她们拖着行李箱站在酒店门口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过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直接出门,先去吃面。
乌州的面是细细白白的,很大一片肉铺在上面,甜甜的酱油味,季童一闻就喜欢。她用筷子夹起那片肉挡在自己脸前:“沈教授,你看这片肉是不是比我的脸还大?”
沈含烟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
季童:……
她放下肉开始埋头吃面。她就是觉得心情很好嘛,没了季唯民这个大木桩杵在这里,她觉得面上的肉很有意思,沈含烟吃面的声音很有意思,走出面馆,在她俩眼前翩跹的小白蝶很有意思,还有沈含烟晃荡在她身侧那只白嫩的手,那就更有意思了。
季童也不知是中午那碗面吃咸了还是怎么样,这会儿不停咽唾沫。
牵,还是……不牵呢?
她死死盯着那只白嫩的手,怎么那么白,反射着阳光,晃得她眼都花了。
就当她一咬牙准备牵上去的时候,那只手突然一抬,指着天边对她说:“看。”
天边一排风筝,在春风里徐徐飞着,有三角形,燕子形,还有一个个方块连成一条龙的形状。
季童闷闷看着天边不说话。
沈含烟看了她一眼。
季童:“我不喜欢风筝。”
沈含烟:“为什么?”
季童:“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一定要理由吗?”
因为你啊沈含烟。
因为你就像风筝盘桓在我的世界,遥遥可见,但无论我怎么踮脚伸手,却从来都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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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州很小,两人步行走到了若愚园。
相比于江州的洗心园,若愚园名气小得多,规模也小得多,藏在乌州这样一个水乡里,有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感觉。据传这是皇帝南下时,和妃子们闲散度日会来的地方。
所以相比于洗心园的庄重,若愚园在清秀之外,总觉得多了份旖旎的味道,藏在雕梁画栋的屋檐中,藏在山重水复的亭台中。
从一个设计师的角度,季童觉得不虚此行,她能清晰看出邶城那处园林的细节,是来自于若愚园的哪里,她端着相机拍了很多照。
另外,抛开研究的角度,单从欣赏的角度,若愚园很美。
花木扶疏,草林葱郁,一座座水榭亭台依湖而建,季童不学建筑,但只看着那些玲珑轻巧的设计,就能想象有一位旧时美人,斜倚亭边小坐,闲看碧波轻荡。
其实季童有件很不好意思的事。
她那个粉色的行李箱里,塞了件旗袍,是她大学某次主题设计的作品。浅浅的绿色,想来很适合乌州的春景。
而且在她的想象里,沈含烟是全天下最适合穿旗袍的人。
即便沈含烟上大学时总穿着起球的旧T恤和牛仔裤,但从那时就已能看出沈含烟身材有多好了。如果穿上旗袍,一定像江南的垂柳。
柳枝被春风吹拂出饱满,枝干又被湖水滋养出纤细,所有的曲线拼凑起来,袅袅着婀娜。
刚在酒店收拾的时候,季童几次三番,想把那件旗袍翻出来,让沈含烟在逛园子前换上。
但她实在不好意思,好像这样,沈含烟就会看穿了她一切小心思似的。
她沾了口红的奶黄馅面包,她紫色伞面的油纸伞,她一路紧紧蜷起的手指,所有她小心藏在那些事物里的秘密,要是这件旗袍她真的拿给了沈含烟,都会暴露无遗吧。
所以这会儿沈含烟穿着她自己的乳白色高领毛衣,走得有些热了,风衣脱了搭在手臂上。
季童端着相机叫沈含烟:“去亭子边坐会儿。”
沈含烟犹豫了一下。
季童心里一堵,随即自嘲的一笑——是啊她上次拿相机对着沈含烟,可是四年前拍下luo照设陷阱的那次,沈含烟怎会不耿耿于怀?
她几乎要放弃了。
没想到沈含烟过去坐在了亭子边。
风衣搭在栏杆上,整个人斜倚着美人靠,一双清雅的眸子垂着,望着春风吹皱的一池湖水。
季童看愣了。
本来她一直在为沈含烟没能穿旗袍这件事遗憾,但她现在一点不遗憾了,因为沈含烟只要坐在那里,不用任何装点就已足够动人。
春风扬起沈含烟肩头丝丝缕缕的长发,季童看得恍然,她几乎觉得沈含烟就要融化在这片通透的阳光中,化为一株垂柳,化为一池春水,化为这一片春景的一部分了。
原来美到了这种程度,是会引起人心碎和恐慌的。
季童心里空荡荡的没拿捏,唯一能倚靠的只有手中这台相机。她几乎觉得鼻子发酸,她那时唯一的愿望就是留住沈含烟,让沈含烟不要化为一片春景,让沈含烟留在她身边。
“咔嚓”一声。
那一瞬沈含烟竟在对她微笑。
季童放下相机时吸吸鼻子。
要是可以不要相机之外的世界,就好了。
两人又走到一处名为“联璧”的双峰,沈含烟的脚步顿了顿。
季童:“怎么了?”
沈含烟:“你介意拍游客照么?”
季童“哈”了一声:“不会吧沈教授。”
沈含烟套用一句季童在机场说过的话:“来都来了。”
此时早春时节,天气还不算最好的时候,她们在园子里逛得深,一时间身边没有其他可帮她们拍照的游客。
季童把相机架在一块山石上,设了三十秒后自动拍照,又跑回沈含烟身边。
沈含烟风衣搭在手臂上,伸手理了理一头长发,垂在奶白色的羊绒毛衣上如墨一般,往季童这边微微靠了靠。
季童能闻到沈含烟身上的香水味,和她身上的茉莉香交织在一起,让她紧张到口干舌燥。
为什么她设置了倒计时三十秒这么长的时间?
为什么她给了自己这么长的时间酝酿?
最终季童一咬牙,伸手搭上沈含烟的肩,把沈含烟往她这边一揽。
沈含烟错愕一瞬。
季童对着镜头摆出一张标准笑脸:“别动了,要拍了。”
耳边倒计时的“滴滴滴”声的确越来越急促。
沈含烟没动了,对着镜头露出了难得的、如今日阳光般明朗的笑。
季童过去收相机的时候,看得几乎鼻酸。
沈含烟:“拍得好么?给我看看。”
季童把相机收起来:“不给你看。”
万一沈含烟觉得自己笑得太过、要把那张照片删掉怎么办?
季童绝不允许,如果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或火山喷发海啸来临,她要带着这部相机逃亡荒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