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视四周,问道:“有人不同意的吗?”
一片窃窃私语声中,忽地响起清冽的女音,掷地有声:
“我不同意。”
这声音带着熟悉的添堵感,尤父直接皱起了眉头,朝着声源方向看去。
果然对上了尤听似笑非笑的眉眼。
她甚至没起身,背靠着座椅,两腿姿态闲适地交叠在一起。
和尤父目光相接后,轻而慢地又说了一遍:“我不同意。”
尤父早有预料到她可能不会这么轻易听从,所以并没有大发雷霆。
倒是尤傲风先忍不住地开口:“你凭什么不同意?”
这明显是尤家人内部之间的哄斗,在场的其他股东都默契地不做声,静待事情将如何发展。
是啊,尤听一个刚刚进入公司,没什么实权的小部门主管。
有什么资格说不同意?
尤父笑了笑,带着看不懂事的小孩子胡闹似的宽容:“小女不懂事,让诸位看笑话了。”
他打算无视尤听,继续开口:“如果没有人反对,那我们就……”
话音未落,突然听见“砰”的一声——一沓文件拍在桌面上的声音。
动静的来源显然还是来自于尤听那边。
尤父眉眼间的不耐烦之色愈发明显,他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你再继续胡闹,就给我滚出去!”
尤听轻笑着,手指搭在桌上的文件夹上。
略一用力,顺着桌面推到了尤父面前。
她挑眉:“不是问我凭什么吗?”
“打开看看。”
红唇上扬起轻狂的弧度,像是神话中美而危险的美杜莎。
尤听说:“这可是我特意为你们父子准备的惊喜。”
她这有恃无恐的模样,让尤父惊疑不定。
旁边的尤傲风沉不住气,一把将文件抓过来,“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花样。”
但翻开没多久,尤傲风的脸色慢慢变得沉重起来。
“不,怎么可能!”他不敢置信,手上翻看的速度越来越快。
尤傲风的手指因太过震惊而微微颤抖着,嘴上失神地喊着:“假的!一定是伪造的!”
明明在他心里,尤家的所有东西都该是属于他的。
从小尤傲风就知道,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他仿佛被上苍所宠爱,轻而易举地能够拥有别人难以企及的一切。
至于尤听,更是微不足道。
哪怕是现在腿受伤了以后,尤傲风心底也一直坚定自己能够重新站起来。
属于他的东西,没有人能够抢得走。
但现在这份文件竟然显示,尤氏集团的绝大部分股份,转移到了尤听的名下!
这让他怎么能相信!
看儿子状若癫狂,尤父连忙将那份文件拿起来一看,顿时瞳孔猛缩。
他在商场上打拼了多年,按理来说,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该处变不惊了才对。
但现在,他的脸上同样露出了和尤傲风如出一辙的震惊。
尤听所说的“惊喜”,显然对于两父子来说,只有如遭雷劈的惊悚。
尤父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弄虚作假的痕迹,但显然,这是份完美无缺的真品。
他脚步不稳地向后退了一步,猛地抬头看向尤听。
年轻女人一手撑着下巴,姿态慵懒,看戏般地翘起唇角。
欣赏完两人的失态后,尤听才微微笑道:“现在,我有资格了吗?”
尤父失神:“你,你怎么可能做得到……”
严婳是给尤听留下了很多财富,但是就凭那点财产,远不足以能够收购这么多股份。
除非!
电光火石间,尤父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口气差点没能喘上来。
尤听一个人肯定做不到这么大的事,但如果再加上一个严家,便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尤听究竟是什么时候和严家搭上的线,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尤听才不管尤家父子心里涌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她伸出一根手指,撩起一缕头发绕在指间把玩。
“算一算股份,现在我手里的,不多不少,刚好比尤总多出了1%。”
“现在我才是公司最大的股东。”
尤听直起身子,墨瞳里锐光乍现,看着尤父微笑:
“我说不同意,有问题吗?”
第20章 赢了
形式轰然转变。
在场的各个股东其实都或多或少地早早收到了消息
就在昨天尤氏集团的股票大跌之后,有的人已经心有退出之意。
就在这时,严家带着重资出现,收购他们手中的股份。
严家,那可是比尤氏集团要高出不少等级的存在。
理所当然的,这些股东选择了投靠严家。
只是众人都没想到,严家收购尤氏集团的股权,竟然是为了扶持尤大小姐上位。
都是生意人,他们飞快地在心中计算得失,天平已然倾斜向了尤听这一边。
尤父脸色灰败,动了动唇却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
严家大可以将尤氏集团直接收购,但它没有。
而是给了尤听恰好比尤父多出1%的股份,这是在明晃晃的羞辱!
目的就是告诉尤父,尤听的背后有他们当靠山。
难怪。
尤父恍然大悟,难怪尤听自从进公司以后,一直都是一副悠然自若的模样。
原来是早就搭上了严家的桥梁,就等着这一刻给他致命一击。
他气得几欲吐血,手指着尤听:“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不孝女!”
尤听眉眼倏然冷下来,正色道:“尤总,这里是公司,不是你耀武扬威的小天地,请注意一下你的措辞。”
她拍拍手,瞥了眼备受打击的尤傲风,轻笑:“无关紧要的人,就赶出去吧。”
收到指示的保安立刻进门,不顾尤父的阻拦,强硬地将尤傲风推了出去。
“至于那个项目,我会另外派人接手跟进的。”
“散会。”
尤听站起身,拍了拍裙角,施施然地离开。
股东们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尤父,最终也只是叹息了声,跟着走了出去。
转眼间,偌大的会议室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尤父一个人。
他手撑着桌面,脊背下弯,似乎一瞬间苍老了数岁。
至此,众人终于有所醒悟——
这尤家的天,是彻底变了。
-
董事会高层变动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自然,也包括现在公司的最大股东是尤听的事。
职员们震惊过后,心中有喜有忧。
喜的是,有严家注资,尤氏集团估计是能度过这次的难关了。
忧的是,之前他们看着尤父的暗示,又对尤听不太看好,所以都将大小姐当成边缘透明人。
现在讨好还来得及吗?
这些琐事,尤听自然不会在乎。
她正在想周末去严家的事情。
承了严家的情,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办。
原本,尤听已经做好了和严家谈商业合作的打算。
但对于她的请求,严家竟然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她能够多去看看严老先生。
换句话说,这对于尤父来说无异于免顶之灾的交易,对严融严丽两姐弟来说,只是相当于花点钱来捧尤听和老爷子开心。
手指在桌上没什么规律地敲着,她轻蹙起眉,似是觉得有些难办。
尤大小姐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和亲情相关的温暖回忆。
所以,尤听不太能应对严家人那殷切的眼神,和过分热情的态度。
决定带上白念昭正是这个原因,至少,相比于严家人来说,她觉得有个相熟并信任的人陪着自己,感觉会自在一点。
想起白念昭,尤听又不禁拿起了桌边被仔细收好的几页佛经。
指尖拂过金色的笔迹,她低眸,从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笑。
算算时间,也该到时候去接小孩下课了。
-
和尤听的愉悦心情截然相反,此时的尤家,正阴云密布。
尤傲风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一进门就把自己的房间门给反锁了起来,谁也不让进去。
宋知秋担心得不行,时不时地过去扣扣门,却始终没得到任何回应。
她心里慌乱又疑惑,想着等尤父回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尤父回来以后,脸色更加难看得不行,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地颓丧。
见状,宋知秋心里的不安更是弥漫开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尤父:“怎么了,是公司出事了吗?”
“公司”两个字,刺激到了尤父现在脆弱的那根神经。
他忽的推开宋知秋,又发狂般地将手边的东西都胡乱砸了一地。
最后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失神地低喃:“没了,都没了……”
自从嫁进尤家以后,宋知秋从没见过这么落魄而颓废的尤父。
她呆愣着,慌忙追问:“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呀,别吓我啊!”
她拔高的声音,像根尖锐的刺,将尤父从那悬浮如梦的感觉中戳醒。
他霍地抬起头,红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宋知秋。
“都怪你!”
那一直积郁在心里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出口。
尤父神情狰狞:“都怪你,为什么没有个好背景,没有个好娘家!”
如果宋知秋也像严婳一样,拥有严家那么强大的靠山。
今天,他就不会被尤听一个小丫头片子当着众人的面肆意羞辱!
结婚多年来,这还是尤父第一次对宋知秋展露恶意。
她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这次不是装的,是真委屈,捂着唇嘤嘤哭泣。
换作平常,尤父一定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好生安慰。
但现在,尤父不肯承认自己的无能,只能将责任都推到宋知秋身上。
于是看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得更加心烦,直接摔门而去。
宋知秋咬紧了唇,连忙将跟着尤傲风的助理招进来询问,这才知道今天公司发生的一切。
同样,她也如雷击顶般定在原地,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宋知秋美目瞪圆,握紧了双拳,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之中。
这,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时不时装作有意无意地,给尤听灌输着严家人心性薄凉的思想。
甚至,她还暗示当初严婳的死,就是因为和严家决裂而伤心过度动了胎气,导致大出血难产。
为了不让严家接触尤听,宋知秋还找人往外散播了许多真真假假的传言,就是为了让两方都彼此厌恶。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做得很好。
可是,可是尤听怎么还是跟严家扯上了关系!
宋知秋脑子里乱成了浆糊。
事已至此,再去想尤听和严家的事已经没有意义。
当务之急,是应该想想该怎么保住她儿子的地位!
宋知秋瘫坐在沙发上。
她过了很多年顺风顺水的阔太太生活,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疲累的时候了。
从里到外,身心俱疲。
和严婳相比,宋知秋就是那路边花圃里微不足道的一株野花。
她和尤父是青梅竹马,一同出生在不知名的小乡村,又一同上学一同长大。
小乡村实在是太穷了,放眼望去只有堆叠的山,和沾满泥泞的土地。
很小的时候,宋知秋就下定决心不要一辈子困在这里。
她是方圆十里最漂亮的姑娘,她的人生应该远不止于此。
于是,宋知秋挑挑选选,看中了尤父。
年轻时候的尤父长相俊俏,脑子聪明,永远都是学校里的第一名。
老师会拍着他的肩头,充满期许地说:“知识改变命运,你一定能走出这片大山!”
改变命运啊……
宋知秋那时便知道,尤父,就是她要抓住的那个契机。
她想方设法,诸般手段,终于在尤父的心里留下了重重的一席之地。
后来果然如她所想,尤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好大学,毕业之后留在了大城市里。
甚至,还认识了个富家千金。
最初的时候,尤父对严婳是没什么兴趣的。
年轻时,他还保留着点傻气,一心只有家乡的小青梅,对严婳的示好视而不见。
是宋知秋教他,人总得往上爬才行。
尤父和严婳结了婚,心却始终还在宋知秋这里。
那个可怜的女人也许是终于察觉到了,心灰意冷,难产时也没有了求生欲。
宋知秋坐享其成,唯一的遗憾,便是尤听当年没有跟着一起死了。
她闭上眼,手指将沙发抓出深深的褶皱。
她这一生想得到的,该得到的,都差不多已经尽在掌握。
现在所有的牵挂,都在尤傲风身上。
半晌,宋知秋骤然睁开了眼,眼中迅速掠过一丝狠意。
她的小风,生来就该是天之骄子,怎么能够受委屈!
当年她能斗赢严婳,如今,她也一定能赢过严婳的女儿!
-
即使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公司的大股东,尤听看起来却没什么改变,依旧准时准点地打卡上下班。
不过,她制定了一部分的裁员名单,又亲自招了一些人进来。
秘书助理颤颤巍巍地主动来问:“小尤总,那个办公室已经重新装潢好了,您什么时候搬过去?”
尤听一笑:“现在。”
她早就说过,她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底下的人纷纷主动帮忙,试图在这位新老板面前刷点好感。
新办公室显然更加宽敞明亮,装饰和办公用具应有尽有,从材质来看都是挑选的上好用料。
尤听拂过桌角,轻“啧”了声。
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好处。
无论先前她有没有为公司出过一分力,这些人都只会捧着她。
谁叫她现在是大老板呢。
尤听觉得无趣,坐在柔软的办公椅上,吩咐人以她的名义给当初参加订婚宴的宾客都发了一封邮件。
邮件内容很简单,只说了两件事。
一,尤氏集团现在她说了算。
二,当初白念昭和尤傲风的订婚并不算数。
邮件分别被传送到这个城市里的各个角落,一直围观尤家争夺继承人这场大戏的人,也终于见证了落幕——
尤大小姐,赢了。
众人翘首以待,想看看尤大小姐下一步打算做些什么。
是将属于尤父的心腹一个个拔除?
还是将尤傲风送出国,眼不见为净?
但处在舆论漩涡的尤听,却只是让前台给她订了一束花。
掐着点下班,开车扬长而去。
前台妹子大着胆子八卦地问:“小尤总的花要送给谁啊?”
尤听也不恼。
美人眉眼微微弯起好看的弧度,笑得蛊惑:“送给一个——”
尤听说:“刚下课的小朋友。”
第21章 姐姐别怕
白念昭下楼的时候,尤听已经靠着车门在等。
纤白的手上握着一束桔梗花,用报纸包装着,上面用丝带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看见白念昭,尤听对她晃了晃花束示意。
她眼神晶亮,迈着欢喜的步伐小跑过去。
四周人声喧闹,她的眼里却只看得见关于尤听的一切动静。
花束被塞进手里,白念昭动作熟稔地将之抱好。
然后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谢谢姐姐!”
每天的一束花,仿佛已经成为了两人之间约定俗成的习惯。
白念昭曾鼓起勇气问过为什么,尤听当时想了想,忽然弯起唇角。
“因为花很美。”
“而你,配得上这样的美好。”
女人的嗓音淡淡,没什么起伏变化,只是在平铺直叙自己的想法。
但还是让白念昭一瞬间红了耳尖。
仿佛万蝶同时振翅,震动感从每根血管内传来,将她的心脏搅乱得没有章法。
她没有说。
其实她觉得,姐姐才是该配得上世间一切美好的人。
可惜,白念昭有些丧气地想,自己是个平平无奇的人。
唯一能做的,便是将所有没能宣之于口的陌生情愫,汇于笔尖。
在瓷青纸上,一页又一页,虔诚地写下祈愿。
盼姐姐这一生顺平安康,无灾无难。
诸般孽障,皆由她替之抗。
-
坐上车后,白念昭忽然发现,这次车开的路线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这才想起,之前尤听说过周末会带她去一个地方,好像是要见什么人。
“我们要去见谁啊?”她有点好奇。
尤听边打着方向盘,边回应道:“去严家。”
严?
白念昭蓦地睁大了眼,那岂不是尤听母亲的娘家?
也就是姐姐的家人?
这些天来,白念昭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并非一无所知。
她隐约知道,严家人在背后帮了尤听一个很大的忙。
能够这么尽心尽力,一定跟尤家人一点也不一样。
对白念昭来说,将要面对的可能是尤听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她突地有点坐立不安。
尤听侧眸,瞥到小兔子这幅骤然慌乱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你紧张什么?”
白念昭手指下意识地又搅在一起,“啊”了声,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也不知道在慌张什么,只是莫名有点担心。
万一姐姐的家人不喜欢她怎么办?
万一,万一他们让她离开姐姐怎么办?
毫无来由的胡思乱想。
白念昭知道说出来肯定会让尤听发笑,所以她闭紧嘴巴,摇摇头:“才没有紧张。”
“是么。”
尤听懒得拆穿脸皮薄的小孩,只以为她怕生,淡声安抚:“没什么,有我在。”
很简短的话语,却让白念昭那颗起起伏伏的心一下子镇定了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尤听已然变成了她安心的依靠。
无论前方将要遇到怎样的危险,只要听见那声“有我在”,忽然就涌起了无尽的勇气。
白念昭默默在心里回应,“我也在。”
她也会,一直陪伴在姐姐身边。
直到姐姐不需要她的那一天。
-
这条路并不远,没多久就到了严家门口。
严家人依旧如同第一次般,隆重而整齐地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看见尤听和白念昭下车后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让白念昭惊讶的是,严老先生赫然就是她那培训班的“同学”——第一天去遇见的和蔼老人。
严老先生朝着白念昭点点头,声音温和:“白小姐不要介意,我只是有些好奇,能让听听一直护着的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念昭忙摇头:“我不介意的。”
相反,她还为姐姐能够拥有这样关心她的家人,而感到高兴。
怕白念昭害怕,尤听自然而然地伸手牵住了她。
指缝穿过指缝,成了十指相扣的隐晦亲密。
那点热度从掌心,顺着爬到了白念昭的心尖,烧得她面红心跳。
她们跟严家人一起吃了顿饭,或许是因为身旁坐着的人,无论是尤听还是白念昭,都表现得轻松而自然。
尤听甚至都快习惯这样融洽而温暖的亲情氛围。
小孩在饭桌上喝了点酒,可能有些醉了,脸上浮起两片浅浅的酡红。
掌心被人轻轻挠了一下,微痒。
尤听低眸去看。
白念昭眼里像是有微光闪动,她凑到尤听耳边,真情实感地轻声说:“还有这么多人关心着姐姐,真是太好了。”
尤听看了眼她,又看了眼严家人。
她一向对世事无感,却在此时,难得地觉得心头软了软。
其实这种感觉,也还不错。
吃过饭后,尤听和白念昭还去严婳以前住的房间里看了看。
纵使人已经故去了多年,严家人依然让人定时打扫,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尤听以前没来过,更对这位生母毫无印象。
但许是终究母女连心,冥冥中有着天然的牵引力。
在看见严婳的照片时,她低眉沉默了许久。
“再过两日,是母亲的忌日。”
严婳的骨灰龛摆放在尤家,每到这日,大小姐都会在家里供奉一天。
于情于理,尤听自然也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