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嘉想了想,神色露出些微的羞涩,“两位姑娘请进吧,只是寒舍清贫,恐怕拿不出什么好茶招待二位。”
尤听和青粟随着邓嘉,向着草屋里走进去。
邓嘉所说的“寒舍”还真不是自谦,这草屋简直都快能称得上家徒四壁了。
屋里一眼就能看光,没什么家具,最多的东西便是书。
这里堆了一叠,那里堆了一摞。
看得出来邓嘉是个爱书之人,这些书虽然都因经常翻阅而微微翘起,但保存得却依然很干净。
邓嘉找了半天才翻出两个小木凳给尤听和青粟,他有些难为情地说:“两位姑娘请坐。”
一帘之隔的里屋传来几声妇人的咳嗽声,女人虚弱的问声随之响起:“嘉儿,可是有人来了?”
邓嘉扬声应道:“是的,娘,有客人来了。”
妇人咳嗽得更厉害了些,隐隐约约的声音接着传来:“是你的朋友么?那你可要将人招待好了,娘这身体……”
后面便是连绵不绝的重重咳声。
邓嘉露出担忧的神情,对尤听行了一礼:“姑娘见谅,请稍等学生一些时间。”
他急急忙忙走进里间,应该是去伺候妇人喝药去了。
青粟趁机小声在尤听耳边说:“殿下,这位邓先生家里还真是简陋得很,竟然还能够支撑到科举吗?”
“他是秀才之身,为何还会这么穷啊?”
尤听指着那堆叠的书籍,道:“纸比米贵,邓先生的钱一看就都用来买书和买药了。”
青粟若有所思:“是呢,一进门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听动静,邓夫人想来病得不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越是贫穷的家庭,便越是害怕会生什么重病。
本就贫寒的家境,直接雪上加霜。
青粟感叹地道:“邓先生还真是孝顺。”
里间的声响慢慢平息,邓嘉抬起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走出来,对着两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两位姑娘见效了,我娘的身体不好,才刚刚睡下。”
“无事。”
尤听对青粟使了个眼神,青粟会意,将一早准备好的包袱推过去。
邓嘉清亮的眼里露出些微疑惑的神色,不解地问道:“这是?”
“这里面,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以及令堂所急需要的药材。”
“我知道邓先生一直在找天山红,”尤听手指在包袱上点了点,“这便是。”
邓嘉眸光骤亮。
一百两银票,足够他带母亲换个好点的地方居住。
天山红更是一味可遇而不可求的奇药,能够医治他母亲的咳疾。
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苦心寻找,可惜都一无所获。
现在,这机会却突然从天而降。
半晌,邓嘉摇了摇头:“无功不受禄,姑娘,收回去吧。”
“我送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尤听唇角勾了勾,“这东西并非白送给先生,只是需要先生答应我一些事情。”
邓嘉问:“何事?”
尤听道:“第一件事,请先生竭尽全力,在场科举中夺得名次。”
这算是什么要求?
邓嘉诧异。
便是尤听不说,他也会这么做。
看出他的不解,尤听抬眸,直直凝视着邓嘉的双眼。
她缓声开口:“这官场,需要先生这样的人。”
“这条路或许会有些难,”她顿了顿,“还望先生能够坚持下去。”
女子的声音轻柔,又仿佛拥有无比坚韧的力量。
她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墨瞳。
像面一尘不染的铜镜,邓嘉从中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他心头微滞,忽然正色道:“姑娘放心,某从读书开智起,便已经坚定了想为百姓做好事的心。”
北堂街的很多人以为,这些年里他这般刻苦地读书,是为了能够考上功名发财腾达。
但事实并非如此。
财富无非是过眼云烟,邓嘉想要的,是能将更多像北堂街这般的地方的人,彻底地解救出来。
这么多年,头一次有人好像懂了他的心志。
“那第二件事呢?”邓嘉忙问。
“不急,”尤听微微而笑,“且等先生高中之后再说。”
“先生只需要知晓,我并非坏人,只是为了能够帮助先生实现理想抱负而来。”
她将包袱往着邓嘉那边推了推,唇边扬起点笑来:“这些东西,便当是为先生提前准备的高中贺礼。”
邓嘉还想推拒,尤听已经带着青粟起身。
“我还有事,就不多叨扰先生了。”
尤听最后道:“我所求,只是希望日后先生能够……为我说几句话吧。”
邓嘉茫然。
尤听并没有多解释,将东西留下以后便告辞离开了草屋。
走出去好一段距离,青粟回头看,那书生还保持着躬身作揖的姿势。
她道:“这邓先生年纪不大,性子倒是古板得很。”
尤听拍了拍她的头,“人家那叫守礼。”
邓嘉可不是一般人。
在原剧情里,这人科举中一举夺魁,随后便被宁景帝指派去了翰林院。
没过多久,他就发挥出了自身优越的才干,解决了好几件南下流民的事情,让众人刮目相看。
贺止戈查到了邓嘉的弱点——他那病重的母亲,随后便派人搜罗起了天山红。
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一点点地将邓嘉的心笼络过去。
后来贺止戈能够拥有文官的支持,坐稳东宫之位。
除了宋窈姿背后的宋家,邓嘉功不可没。
可惜后来贺止戈登基以后,白月光身死,宋窈姿也病逝。
他变得更加冷血无情。
贺止戈野心勃勃,不断想要吞并旁边的乌金国。
那时的社会并不适合接二连三地兴起战争,邓嘉上书劝诫,反而被贺止戈数次怒斥,官职一降再降。
眼看君王无道,百姓哀怨。
最终,邓嘉只能在金銮殿上,以头触柱,选择了文官最惨烈的方式——死谏。
这么个忠心耿耿,又为国为民的好官,被贺止戈那么糟蹋,尤听实在看不过去。
现在她提前一步找到了邓嘉,相当于直接砍断了贺止戈的左膀右臂。
看这狗东西还怎么能再顺风顺水地坐上皇位。
“怪不得殿下好早之前就叫奴婢寻找天山红了,”青粟道,“原来是为了今日。”
她没有问为什么尤听多年前就会知道现在的事,殿下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她只需要听从并信任就好。
“走吧,”尤听道,“现在赶去瑶山,时间应该刚刚好。”
两人原路返回,找到了茶馆中的车夫,坐上马车去往瑶山。
不知道为什么,青粟总觉得去瑶山的路上,殿下的心情好像很是微妙。
不能说好,也算不上不好,就是……奇奇怪怪的。
一会儿理理袖口,一会儿又整整裙襟。
她问:“殿下是在想和宋小姐见面的事吗?”
尤听正在喝茶,闻言,呛得咳了咳。
她蹙眉:“什么?”
青粟偷笑起来,“我就说殿下肯定很在乎宋小姐,不然怎么还会特意整理衣裳。”
尤听顿了顿,说:“我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
青粟但笑不语,满脸都写着不信。
尤听懒得理她,掀开帘子问车夫:“还有多久到?”
车夫回答道:“回殿下的话,大概还有半刻的时间。”
天色已经一点点地黑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尤听觉得体温好像也跟着升高了些。
分明是凉爽的晚风,她似乎感受到了丝丝燥意
和那夜一样。
到了瑶山脚下时,她才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宋窈姿没来怎么办?
似乎她从来没考虑过,宋窈姿会推拒她的邀约。
“殿下,您怎么了?”青粟回头,看见驻足不止的尤听问道。
尤听神色奇异地说:“你说,宋小姐会来吗?”
引来青粟的偷笑声。
她没好气地瞥了青粟一眼,不再多想,径直顺着山道走上去。
如果宋窈姿没来的话……
大不了就是她和女主一起同归于尽,任务失败。
就是不知道,这失败以后是否会有什么惩罚。
经过半山腰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两道熟悉的影子。
在丛林之间,在月光之下。
是宋窈姿和莺儿。
隔着一段距离,两人的视线隔空对上。
不知怎的,尤听莫名觉得心情愉悦了许多。
青粟“呀”了声,“殿下,宋小姐来了!”
四周除了风声,隐隐还能够听见寺庙里僧人敲钟的声响。
尤听忽然停了下来,对青粟说:“我们去拜拜佛吧。”
“啊?不是赏月吗?”青粟有点懵。
尤听语气淡淡地答道:“谁规定了,不能在寺庙里赏月。”
顿了顿,她又添上一句:“宋小姐身子不好,外面风凉。”
青粟瞬间懂了。
她就说嘛,殿下果然很看重宋小姐这个朋友!
第46章 蜜桃
夜幕下的山林安静祥和, 点点流萤辨不清方向地盘旋其中。
树叶声沙沙,苍绿堆叠层积在头顶,从叶片的缝隙间落下斑驳的光。
皎月初升,隐约能够看见古寺向外斜飞的檐角。
莺儿站在宋窈姿身旁, 向着那边探了探头:“小姐。”
她犹豫地问:“咱们真的要跟顺安公主进寺庙……额, 拜佛吗?”
“既然已经来了, 不可能现在再说不行。”
宋窈姿目光落在前方的纤长人影上, 她低声:“我也很想知道, 究竟这赏月背后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她举步, 跟随在尤听和青粟身后不远处,一同走进了寺院的正门。
有正在扫地的小沙弥,好奇地看着几人:“几位檀越,天色已晚,你们是来上香的吗?”
青粟走上前,笑着道:“小师父, 还请为我们准备几间厢房。”
她露出宫中令牌, “我们殿下想在寺中稍作歇整,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这寺庙的盛名远扬, 以前也来过几次皇族之人。
宫里的令牌他们自然认得,小沙弥神色肃然了几分,点头应道:“几位且稍等, 我去通告师兄一声。”
没多久, 他就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小沙弥露出憨厚的笑:“我已经禀报过师兄他们了, 几位檀越请跟我来。”
他领着尤听几人,到了给香客们准备的厢房。
房间不大, 但干净整洁,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味。
桌上有笔墨纸砚, 以及几卷经书,供香客们抄写。
送到了地方后,小沙弥念了个句佛号,便告辞离开。
尤听开口道:“青粟,你下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伺候。”
公主都这么说了,宋窈姿自然也出声让莺儿退下。
青粟将满脸惴惴的莺儿拉走,顺手将房门也给关上。
莺儿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一步三回头的样子。
青粟见状,忍不住失笑道:“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小姐是进了什么龙潭虎穴了呢。”
莺儿尴尬地干笑几声:“姐姐见谅,只是我家小姐体弱,我实在忧心罢了。”
“放心吧,”青粟满不在乎地说,“我家殿下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家小姐的。”
莺儿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只是在心里暗自嘀咕,顺安公主……真的会照顾人吗?
-
房间里。
只有两个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尤听率先在桌前坐下,伸手试了试桌上的茶壶,犹是温热的。
她伸手,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对面的位置。
“宋小姐,请。”
宋窈姿没有多犹豫,坐过去坐在了尤听的对面。
她望着面前的茶杯,烟雾袅袅升起。
对面人美艳的眉眼融进其中,变得影影绰绰。
半晌,她开口问:“殿下,今日相约,真的只是为了赏月吗?”
尤听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偏过头看向了开了一扇的窗。
有微凉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将桌上的烛焰吹得微微晃动。
十五的月亮已接近圆满,像是寒玉所铸就的圆盘,散发着幽幽的清辉。
从尤听的角度,恰好能看见月亮的全部,恍惚如同落在枝头。
她唇角轻提,说的却是全然不相关的回答:“今夜的月色很美。”
宋窈姿默然。
尤听忽又转过了头,与她的目光径直对上。
“宋小姐,”尤听唤道,“这次科举你可会参加?”
宋窈姿应道:“自然。”
当朝女子可以应试为官的政策,实施的时间算不上太长。
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女子能够位列前茅的情况。
也是因此,朝中一直有一股声音,认为女子终究无用,想要让宁景帝废除这个政策。
君心难测,谁知道哪一天,宁景帝会不会真的听从。
宋窈姿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要在这次的考试中取得好名次,扬眉吐气。
她身上背负的不仅是太傅府,还有全京城甚至全天下女子的期望。
如果连一直富有才名的宋窈姿,都名落孙山。
恐怕这项政策,真有可能被取缔。
尤听举起茶杯,郑重其事地碰到身前:“宋小姐。”
“今日一别,短时间内我们应该是见不到面了。”
她微微笑道:“这杯敬你,祝你马到功成。”
宋窈姿同样端起茶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她唇角上扬时,两颊边跟着浮现出浅浅的梨涡。
宋窈姿说:“多谢殿下。”
茶杯碰到桌面,发出的声音轻微。但在眼下寂静的当中,这声响便莫名地扰人心乱。
时间慢慢过去,尤听望着对面的姑娘,手指略紧了紧。
她已然能够感受到体内传来的异样感觉,也许要不了多久,相思缠就要发作了。
长痛不如短痛,尤听抿了抿唇,正色唤道:“宋小姐。”
宋窈姿微微仰头,“嗯?”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头脑似乎变得昏沉了一分。
“之前我们两人所中的那种药,名叫相思缠。”
“这药,更像是一种毒,在找到解药之前,并非经历一次便能解除……”
尤听将药性娓娓道来,对上宋窈姿倏忽睁大的双眼,她喉咙发干:“……现在的情况便是这样。”
“原来如此。”宋窈姿失神地自言自语。
怪不得顺安公主会突然让人送来赏月的帖子。
分明是再平实不过的语句,却像无形巨锤,字字句句都砸在宋窈姿的心头。
砸得她茫然发懵。
这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上次便是一切事情之间的终了。
可现在尤听却告诉她,那仅仅只是个开始。
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再遭遇一次相同的事情。
那,那她成了什么……
宋窈姿小脸发白,袖下的手指不由蜷缩成一团。
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尤听知道这事对宋窈姿的打击定然不小。
她想了想,安抚地开口:“宋小姐放心,除了你我,不会有人知道。”
再次响起的声音,将宋窈姿迷茫的神思拉回来了一些。
她不禁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女人。
女人坐姿端直,虽然穿的简单,却依然难掩瑰色。
略深的骨相,衬得每一颦一笑,都添上了诱人的妩媚。
很明艳的长相,让人想起灿烂朝阳下沾着露珠的娇花。
可宋窈姿知道,顺安公主并非园里那些需要人精心照顾的娇弱花朵。
那双墨瞳幽沉如海,平静得不起半点波澜。
宋窈姿忽然便有些好奇:“殿下,为何能如此平静?”
世道总对女子严苛,更别提是这样隐秘的事情。
就像她此刻,哪怕从小就接受太傅严苛的教育。
还是忍不住会慌乱,不知所措,以及一丝不知因何而起的害怕。
可顺安公主好像对此事十分坦然,甚至还有心情来安慰自己。
“或许……”尤听想了想,“因为这件事的对象是你。”
宋窈姿一愣:“什么?”
尤听斟酌了下用词,接着说:“我并不厌恶和宋小姐相处。”
她眸光平和,语气亦是云淡风轻。
分明在说着亲昵隐晦的私事,却半点不会让人感到猥狎。
宋窈姿将长睫垂下,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好半晌,她才开口:“事已至此,只好顺其自然。”
“只是要劳烦殿下……”宋窈姿话音一顿。
本来是几句客套话,但放在此事上,仿佛沾染了些别样的风月气息。
她脸色微红,不再说话。
月亮一点点地爬上,外面的夜幕呈现纯净的深蓝色。
宋窈姿放在膝头的手蜷缩了下。
有丝丝缕缕的痒意爬上心头,如同隔靴搔痒一般,轻一下重一下,总落不到实处。
在凉爽的清风中,体温却在向上攀升。
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瓣。
这感觉,和那个夜晚如出一辙。
宋窈姿知道,刚刚尤听说的话所言非虚。
眸光不由地向着尤听的方向晃了过去,不想那人正好也抬起了眸。
视线相对。
隔着一张桌子,月色下无形的目光撞在一起,掺杂着彼此都看不懂的情热。
相思缠发作得毫无预兆,像是烈火浇油。
轰然将理智的原野烧毁。
宋窈姿呼吸略急了些,原本那张总是病弱苍白的脸,漫上淡淡的红晕。
不知怎么想的,她轻声唤道:“殿下……”
话音出口,宋窈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尤听。
可在当下的情况,她就是,那么突然地想要唤唤面前的人。
头脑发沉,四肢的力气都被抽走一般,让她如坠云端。
好在尤听及时起身,走到宋窈姿身边,将人稳稳地接住。
也许是宋窈姿的身体虚弱,她对相思缠的反应格外强烈。
尤听尚还能保持着几分理智,宋窈姿的眸光已经渐渐不清醒起来。
她无力地伏在尤听的怀中,气息和心跳都乱成一团。
仰起头来时,清眸里便跟着盈上了水汽。
晃荡着房中的点点烛光。
柔弱又可怜的,像只引颈就戮的天鹅。
分不清是想要向面前的人求救,还是祈求……能带着她坠向更深的深渊。
尤听从喉中溢出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宋小姐。”
她说:“失礼了。”
下一瞬,她伸手抚住宋窈姿的后脑。
尤听低头下,唇落在了宋窈姿的唇瓣上。
窗户没关,风将两人的长发吹得微乱。
凉意穿过发梢的缝隙,又从间歇分离的齿缝间掠过。
宋窈姿不自觉地闭上了眼。
属于另一人的气息,强势地侵占了自己周身所有的空气。
带着些微窒息似的感觉,她急促的呼吸,和微弱的呜咽,都被吞进了悱恻的吻中。
脑子变得越发晕沉。
她一只手拉着尤听的衣襟,另一只手向后撑着桌子,才能勉强保持着平衡。
尤听的另一只手扣住了宋窈姿的腰身。
裙裳轻薄,根本遮不住什么。
指腹贴着肌肤,热度轻而易举地穿过布料,从相触的地方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寸。
这个吻持续了许久。
等到结束的时候,不知是因为相思缠,还是因为刚刚短暂的缺氧,宋窈姿彻底软倒在了尤听的怀中。
而当她艰难地找回一丝清醒后,才发现自己已然被跌跌撞撞带着倒在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