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梦回眸笑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你还是带上离冰为好,如今,你可拿不了火融了。"睦鲣闲闲一笑,却是戳中了醒梦的痛处,这么许久以来,与赤侑君也不是没有见过,每每擦肩而过,不过如同见陌生人一般,淡淡一声招呼便离开。
脸色往下一沉,醒梦起身便要离开,却被睦鲣一把抱入怀里,咬住他的耳垂,"怎么,又生气了。"醒梦嘴角往上一挑,反咬上睦鲣的唇,重重一口便后退开,舌尖却是轻舔在睦鲣唇上,像猫一般的轻触,脸上一脸的坏笑,"犯不上。"本欲起身的人却被睦鲤大手一把扣住,双手压在醒梦腰侧,上下游移,"煽了一把火就想跑了。"
"谁怕谁。"醒梦脸庞仍是不自禁的飞起一片红昏,坐在睦鲣身上清楚明了感受的情欲味道,睦鲣双手渐渐上移,顺沿着脊背的弧度往上,不过是轻轻一挑,不过是虚系在前的扣子便松开,露出一片雪色,衬出青紫的痕迹愈发的清楚,睦鲣轻笑,细长眼睛露出一丝的邪气,"的确,你似乎从没求饶过。"醒梦刚要说什么,却在被马上堵住口舌,浓郁槿花香里夹进入别样味道,沾上满身粉紫之色,如宝玉之丝,浸入其内,满林春色。
待到醒梦略略平缓了一下呼吸,身体已经酸痛,却仍是被固定的坐在他身上,只好伏在睦鲣颈间,听他说道:"我刚刚的话并非是开玩笑,离冰与火融相斥,如果你再度拿起火融必会对身体有害。"感觉到颈间有点头的感觉,睦鲣轻笑,为何每次他总是只在这时才听上一两句话呢。
这任性的小狐狸。
再准备说话时,却发现醒梦已经露出睡意,只得揉揉他的发,将他抱到床上去,还未起身就被小狐狸一把勾住衣领,攥的紧紧,半睁的眼似笑非笑的看他,哪里看的出来一丝睡意,勾起头在他颈间不轻不重的咬上一口,舌尖在动脉上打着旋,惹的睦鲣又像是引了一把火起来,抓住醒梦的双手固定在耳侧,"说,你又在想什么。"
醒梦眼睛微眯,抬起手指在他颈间微微抚摸,眼角露出笑意,"在你身上打个标。"手指快出闪电在睦鲣颈边点上一下,浅色的槿花在他皮肤下泛出一层银莹之光,初看没有不同,阳光之下却是反射淡淡青金色,流光溢彩。小狐狸凑过去,点点头,"早就从糅兴那儿学了这招,现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话没说完,就把睦鲣一把揪住,"告诉其它人生人勿近么。"
"我可是很小气的。"醒梦认真道。
睦鲣一把把小狐狸给压住,抓住他的脚踝:"我也是如此。"
一朵桃花,盛开怒放之姿,滴出血来的娇媚,卧在脚踝之上,白晰如玉的皮肤衬的愈加的艳丽,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倒是颇为适合。"睦鲣取笑道,看醒梦抬眼看着脚踝处,又将手压在那槿花印痕之上,"要记得我所说。"
几日之后,睦鲣需回天界述职,九重的云海之处,祥云翻腾,五名龙君的述职时候各不相同,睦鲣在外等待之时,倍感无聊,便信步走了走。
远处一片祥红,原来是一片的桃花林,缎织般的色,果然是桃之夭夭。
睦鲣不由嘴角挂起一丝笑,想起那日留在醒梦脚踝之上的桃花,便走进了桃花林,桃花落下如花毯铺地,浓郁的花香甜而不腻,倒是颇有了一些清雅的味道,微风吹过,花香是聚而不散,离而不乱。
"如此美景。"睦鲣不由叹道,这样的桃花,青时河府是养不起来的。
语落,只听见林间一声轻笑,款款而行一美人,明眸皓齿,肤若凝脂,一笑之间,倾国倾城的风情,身着的粉色衣裳,曳地长纱,露出半边香肩,朝着睦鲣君福上一福,"能得龙君夸奖,灼华有幸了。"
睦鲣轻笑,"久闻灼华仙大名,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语意未落,四周竟旋起一阵狂风,灼华眼被迷住,一个趄欠直直的倒在睦鲣怀里,倒到狂风过去,脸庞一片绯红,道:"不过是虚名而已,竟入的了龙君之耳,灼华惭愧。"言罢直起身来,看着的白龙睦鲣,刚刚他并没有将她推开,眼底露出媚意,"如若是真说起来,灼华此处有另外一样对象更是有名,就是不知道睦鲣君是否能赏面。"
看灼华神情,睦鲣心里也大概的有了底,露水姻缘,你情我愿,这在天界亦不是隐密,"不如灼华赴府一游,如何。"
"灼华恭敬不如从命。"灼华掩嘴一笑,眼波流转。
赤水河畔,重重苇色,浅黄交杂,人走进去几近过腰,醒梦站在河畔,远远的看着,这几百年来唯这景色不变,却已经物是人非。
醒梦仆在树上,只见芦苇众中走出的那一片绯红,龙纹金线的花纹,蟠蛉样式,拖出一道红艳。
小狐狸心里一喜,他终于是见到,正欲飞身而下去寻赤侑君,却是看到那赤侑君那过长的发竟然纠葛在了芦苇之上,不由一笑,这毛病赤侑君原先就喜欢犯,他发质柔软,略不注意便揉成结,每每都要花上许久才能梳理明了。可是原本欲靠近的身子却是僵了一僵,却隐在了树后。
蓝龙行青君轻笑之间便走过来,与赤侑君交谈上几句,略摇了头便为他解开那发。
赤侑君一直背对,行青君却是一直微笑以对,态度亲呢。
"也好......"醒梦揉揉头发,"至少,他就不会再继续生气了吧......"唇边微笑,咬着一片树叶,一股苦意涌上来,唇舌之间麻木一片,"好苦......"
真的好苦。
连心底都是苦苦的一片。
醒梦将树叶丢掉,仰天看去,烈阳如炬,眼睛微眯成一线,"不过,他亦是不会再理我了吧。"心底一声的叹息,心里即烦又闷,却是悄然离开,只想四处走走散心而已。
途经一处,景色陌生却也是好景,满山的枫红,间或上的金黄,虽无春景繁华却是更甚春景,浓而不烈,美而不妖,信步其间,林间之间颇有些雾气弥漫之散,醒梦踱步其间,看见一只锦鸡停在那里,狐性发起来,正待蹑手蹑脚欲扑上去,那锦鸡却被一阵尖厉叫声惊走,狐狸气极败坏,"竟然这个时候坏我的事,算什么同类。"
醒梦耳尖,早听出来那不过是一只小狐狸的声音,原本以为不过是从哪里攀爬之时跌落到地,可是那声音却是越来越厉,且空气之中有了淡淡血腥气,这才走快两步,待越过一棵古树之后,看见一只火红皮毛的小狐狸被猎人的陷阱所擒,右脚被夹的血肉模糊,叫的好不欺惨,看到醒梦走过来,便挣扎着爬起露出一副攻击表情。
"竟然连同类的气味都闻不出来,活该你被捉。"醒梦看着小狐狸,那火红色的皮毛眩烂胜似朝霞,生生的扎眼,刚刚被压下的不快被全数引起,转身便要走。
小狐狸发出哀声,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一个前扑咬住醒梦衣角不放,醒梦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家伙倒是有意思。"索性蹲在它面前,"刚刚你吓跑了我的一只鸡,放你走就抓一百只回来赔我,也算是救你的酬劳。"
小狐狸睁着一双大眼,直溜溜的看着醒梦,过上一会,醒梦摇头,"概不议价。"
待到那红毛小狐狸一副心不苦情不愿的表情的垂首时,醒梦才念了个咒,捕兽夹顷刻之间灰飞烟灭,好似从来不曾出来过一般,"回来,竟然想溜。"醒梦看着想趁机溜之大吉却又拖着伤脚跑不动的小狐狸,笑着摇摇头,"看你也有几分灵气,希望你有朝一日可以修成人形,届时再见。"
临行之时又扔了两颗药给它,"给个名字你,若日后相见之时,记得要恪守诺言,绛姜。"言罢,丝毫不理小狐狸落脸的郁极表情,径直的离开,郁极的心情这才有了一丝好转。
待回到青时河府之时,守卫看到醒梦回来,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神情,鞠了身道:"苏公子。"
醒梦看了看守卫脸上神情,问道,"睦鲣君述职已回了么?"眼底流转金色光芒,微眯了眯遮去一些颜色,水府护卫支支吾吾,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醒梦挑眉问道,却被另一声音打断,声音是娇媚,却是令醒梦心里生厌,白蛇手执纨扇,纤腰扭动,却是没有靠近醒梦,"难不成兄长要到哪里皆要向你报备么。"
醒梦瞥了一眼那护卫,根本不去理会幻腾,"把门关上。"护卫这才喏喏的离开,把水府大门给上,吱呀一声。
幻腾脸面上有些挂不住,这死狐狸是摆明了和她过不去,不由恨道:"兄长亦为一方龙君,陪你不过是一时意起罢了,你还以为......"
"我答应了睦鲣少和你争执,可是你以为我真的是那么大度的人么。"醒梦冷冷看她一眼,压压了心底的火,他也不知道为何与这白蛇互看都十分之不顺眼,撇开当日所结的梁子不说,此后的每次见面都被这么冷口冷面的编排一通。狐狸自然是受不了闲气,明里暗里也没给她快活,可是和一个女人争斗却总是令人觉得非常厌烦,好似后宫争宠一般。
幻腾脸色一僵,初次吃的亏让她在床边上躺上两余月,且被睦鲣斥责了一顿,如今也不过是算准醒梦梦不会与她真动起手来在口头上讨几分便宜去,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来,"你给我等着。"
"下次记得换句话下场。"醒梦冲远去的幻腾说道,无视她气的七窍生烟的表情,还在心里想着这白蛇到底是守在门口做些什么,自取其辱。
脚下朝着河府的槿花林走去,这里是睦鲣君待在河府最常在的地方,如若是外出归府往往会回到这里休憩片刻,可是如今槿花林中却是没有任何的踪影,连他离开之时随时放在石桌之上的离冰也是搁在原处,如若是他过来便一定会将离冰收捡好,每每都是醒梦将离冰随处搁放,而睦鲣便会好好收捡。
手拿起离冰,醒梦心里犯起疑惑,却是没有再想更多,只是准备将离冰收到房内。
紫檀木的藤茎如意纹,落在地上是交错的痕迹,原本是推门的门却是停在那里,与那影那色尴尴的溶为一体,衬出他脸孔的白,白纸一般。
房间内的莺声燕语,呢喃之声,片刻不落的落入耳中。
手指抓住离冰,剑鞘之上必定是落下深深划痕。
手指却是麻木。
心里泛起狂怒杀意,只欲想推门而入,却在最后生生一步忍住,赤侑君当日所言仍尤在耳,这便是自己所选,选来一条的死路,途中还落到众叛亲离的境地。
生生的讽刺。
手里一松,离冰落地。
声音惊动屋内人,睦鲣从账内探出头来,披了衣起衣,却被灼华拉住,"妾不欲奢望的什么,但求能与君长久相伴。"睦鲣嘴角落下一丝笑意,从灼华手臂中轻易挣脱,开门便见昔日所有之物卧在地面,幽幽一层光,捡拾起来,血迹未干,脸色也微变,灼华亦站在他身后,衣不遮体,一副驯良表情。
旁走来一青衣小婢,看到睦鲣便跪至一旁,睦鲣询问道:"可有见到醒梦?"
答曰:"适才在槿花林内见到。"
待到睦鲣衣着完毕行到槿花林,看到狐狸如往日无异,拎来的几瓶酒异香扑鼻,浮浮的一层寒意,醒梦喝的却不猛,微微一口,只是啜着,手里拿着十四神记,抬眼看到睦鲣过来,淡淡一笑,道:"今日也出去游玩一趟,看到了一只小狐狸颇有意思,倒是也想把他带回来养养。"
睦鲣轻笑,坐在醒梦对面,"本君亦是一方之主,三妻四妾有何不对。"毫不掩饰刚刚所发生之事,视其为自然。
"你喜欢她?"
"是又如何?"
"你说我应当如何。"醒梦口吻平淡,毫无抑扬顿挫,好似只在叙述一件事实,只是眼神却是泄露他心中怒如波涛,睦鲣依旧是笑不改色,靠近醒梦耳边,"吃醋了。"顿上一顿,继续说道:"可是如若是要待在本君身旁,却是要习惯这些。"
醒梦眼里金光一盛,翻掌便劈向睦鲣,却被笑意盈盈一把接住,无视醒梦满眼怒意,强吻住他,心里想到,醒梦终是动了心,否则竟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嘴里却是一片腥甜,心底泛起怒意,将醒梦压在桌上,满桌美酒洒了个遍地,沥沥的往下落着,桌面亦是潮湿一片。
腰被抵在桌子边缘,背却已经被压在桌面,酒水溢溢的沾染上衣泛起水渍,青丝亦是如此,满是酒气,垂落至地。
睦鲣单脚抵开醒梦双膝,牢牢将他固定,冷眼看他,醒梦毫不气弱,与睦鲣对视,满眼的倔强。
"我绝不与他人同享!"醒梦怒道,为何他能做到一心一意,而睦鲣君就不行呢,如若真是如此,他宁可一拍两散,"若果真像你所说,那好,你欠我的,我会一丝不落的要回来,我欠你的,亦会一分一分的还给你!"
白龙一楞,沉下脸色,"没有凡事皆能结算清楚明了的。"
这狐狸竟然敢不要了,从来未曾有过如此的事情。睦鲣心里怒意涌起,他未曾想到这家伙竟然敢说他不要了,只不过是因为与灼华的逢场作戏,白龙心里那股无名怒火顿时被猛煸了一把。
醒梦不再答话,只是猛力挣扎,却是怎么也无法在白龙手底下挪动半毫,只听到白龙道:"我就是要将你拴在身边一生一世。"后垂头将醒梦欲说的话全部堵在口中,力气大到近乎暴虐,留下青紫痕迹,一路往下延到腹部,醒梦气息不匀,咬牙道:"你自私......"
"我们同样自私,不是么。"
自私......
果真是贪得多,求不得么。
19.
背上的擦伤火辣辣的疼着,下身更是疼痛,仆在软榻之上,竟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三千青丝盖住半边容颜,只余下一双沉如黑色的黑眸,没有半丝表情。
睦鲣君手指压在醒梦的背伤上,指甲从伤上划过,只听到身下的人一声闷哼,身子也是一颤,"还要走么。"青色双眼流露出残酷寒意,他将手指搭在醒梦颈间,只要这狐狸敢说一个走字,睦鲣君便下定主意,若是他得不到的,旁人也休想得到。
醒梦眯了眯眼睛,冷哼一声,"如果我不走,将来后悔的未见得是我。"
睦鲣轻笑,"嘴硬的小狐狸。"手指顺颈间而下,手底下一片细滑手感,落在他腰线之时,却是没有半点反应,睦鲣挑起眉毛,"如若不是同族忌辄杀,真想看看那赤水河染成血色是如何的美景。"
身下的人动了动,露出一丝笑颜,"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就只是你我的恩怨么。"
看着醒梦笑颜,睦鲣心里犯着怒意,这狐狸是看不到他自己眼里有多少勉强,虽是动了心,但是却仍是留了几分心思在那逦龙身上,这场驯服游戏,他白龙睦鲣定要取得完胜。
嘴角挂着飘浮不定的笑,睦鲣又如温柔的情人般,仆在醒梦耳边,"好好休息。"伸手拿过锦被盖在他身上,掩门而去。
留下醒梦一人待在房间,唇被咬的留下血痕,强撑起身子,怒极反笑,眼底滑过一片的凉意,也罢,其实他与睦鲣不过是同类而已,既然得不到,毁了去,也好。
这么一闹倒是整个青时河府也都知道,不用出门醒梦都知道外面传的那些个天花乱坠,索性就睡在房间里,哪里也都不去,安静乖巧的不像是他。
睦鲣倒是来过几次,只是小狐狸看着他的眼神清清冷冷,与看一件物品没什么区别,愈发是惹的心头一股怒火,扼住醒梦颈脖,他也不躲,依旧是靠在榻边,手里攥着枚黑玉的棋子,半天不落。
"君何必如此,即有软玉温香,又犯的上自己找不快么。"小狐狸挥开睦鲣的手,伏在棋盘边上冷冷笑道,抬眼,满是金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