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吻到,帅气的小动作外加自信的语调,让我欣赏他的同时甚至有了嫉妒他的心理,"王爷大可放心,我保证这个
少年定会毫发无伤地等到您回来。"
"这样啊......"可悲哪,为什么我需要寸步不离才能勉强保障的事情,他就可以充满男子汉气魄地一口许诺呢?更可
悲的是......他的承诺居然有让人根本想不到要去质疑的份量,一议人由衷地相信,这个胸有成竹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定能
够兑现。
和他相比,我是不是有点太可悲了。
一路上都在思考关于淫龙的威望被我祸害得还剩多少这个严肃的问题邢勋胯下的白马轻嘶一声停了下来.一阵清爽
的夏夜凉风拂过,勒住马缰终于回过神来去观察邢勋带我来到的地方。
邢勋带我上的是京城的后山,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小说还是现实,建京城的人总要找一处靠山的地方。或者说是
因为风水上的考虑,也或者,只是因为我现在入眼的这一片风景--
最初的感觉是温馨,站在高岗上,俯视着千家万户橙色的烛光,在蝉鸣蛙叫的夜色里,就好像瞬间有了无数个可以
归去的地方似的,心房暖暖的。难怪国画大师们泼墨山水时总要留一点人烟在画中。人类果然是群居动物,需要和其它
人在一起,知道有很多人在那里的那种幸福感。然而,紧接着,温馨的感觉渐渐冷却了下来,望着万家灯火,心情一寸
一寸地沉重了起来。
我想到了那刚刚逝去的一百五十三条人命,想到了入眼的家庭中,有谁家正在为此而悲痛着.我想到了大街上栏住我
的马哭诉的妇人,不知道她的孩子在不在其列?我当时明明有给她承诺的啊......
可现在.我还能变出一个完整的活生生的儿子还给她吗?那些遥远的灯火像是一朵朵嘲讽的笑容,撕开夜幕窥视着我
的懦弱、我的无能、我的莽撞......
"梵国的天下,其实就是无数盏这样的灯火。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轻轻地.邢勋开口,夜风拂乱了他
的发,马背上挺立的笔直的雪白,像一个诠释力与美如何完美结合的标示。他口中的"你"不是指我。我知道......他是在
指这具躯壳曾经的主人,真正的主人。他在回忆那个唯一有资格被称做梵玖霄的男子--
"你也曾经说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平静地俯瞰着万家灯火,邢勋的表情淡淡的,似喜似悲,又分辨不出悲
喜的浮动,"你说,既然得到了,在失去之前,就好好地拥有吧.
"......"这算什么?淫龙的狂妄还是他的悲观?在脑中努力回想那时那刻的景象,好像也是这个位置、这个时辰,身边也
是伴着这个白衣的俊美男子。
区别只在于.那时,是"我"在对邢勋说出这些豪言壮语.现在,却换成了他来帮我回忆那些已经陈封的过去。
在我弄清楚这句话是不是有深刻涵义和邢勋带我出来说这些话的用意之前,眼前的白衣男子突然有了新的动作。只
见他轻轻抖手,潇洒地把马缰丢进了我的手中,轻描淡写地催促着,眼中闪烁着动人的异彩:"你走吧。"
"哈?"思维跟不上情况地急转直下,我肯定发出了一声破坏形象和气氛的愚蠢音节,使邢大帅哥的眉闻声锁在了一
起,"你不是想逃离这里的一切吗?那么,逃吧。"
"可是,若我说我已经不想逃了呢?"王府的安逸、万人环绕的成就感、山珍海味的享受,我又不是想不开的笨蛋,
更不是气节比生存还重要的英雄,何必那么想不开?
"你应该逃的。"坚定地把我丢回去的马缰又塞回我的手里,邢勋昂起头,夜风翻飞着他的发、他的衣.翩翩浊世,
如松如竹,"所以.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能去的地方。"
猛然有种若再拒绝就是懦夫的羞耻感,我死死地抓紧缰绳,迷惘地看着那在月光下明亮得犹如黑曜石般耀眼的双眸
:"那么......去了之后呢?"
"然后吗?"笑在那俊美的容颜上划开了涟漪,白衣的男子别有深意地眯起了眼睛,"然后,就请回你想回的地方
,能回的地方吧......"一个月后,江南活人居。
"唉,总之就是这样,我被迫带着那个没心没肺的拖油瓶离府出走了......"把玩着商悦锦煎药的小瓦罐.我有气无力
地趴在他药庐里唯一象样的那张太师椅上,晃着被自己翘成三条腿着地的椅子,哀怨地刺激着从我进屋后脸色就没有转
晴过的商悦锦。
没办法.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只好遵照邢大帅哥的话.找自己能去的地方了。堂堂大梵,我也就去过商悦锦的药庐
与莫府罢了,如果不是上官月鸣那个白眼狼在中途偷走了我所有的盘缠,我本来是打算先去赠莫少侯家的饭的!
说到上官月鸣我就来气,有他那样恩将仇报的吗!?我为了救他的命和大家闹翻了,又被邢勋踢出了府,他不感激也
就算了,居然留了张纸条嫌我不可靠,自己卷了钱摸黑从客栈的后院翻墙跑了!出了房费,顺便有点余钱一路搭车赶到冲
动。过程大概就是我敲门害得我卖掉了他仅剩给我的那匹好马才交了距离不远的商悦锦的老窝--
回想自己为了叫开这两扇薄薄的木门所付出的艰辛,真有流下两行英雄泪的,商大神医开门,看见是我去。
我再次敲门,坚持不懈地敲门,他置之不理候和每部电视剧必备的情节需要下起瓢泼大雨
"砰"地一声再把门砸回,然后老天爷根据江南多雨的气.我被淋得透彻,他还是铁石心肠。
最后,我领悟到自己是没有男女主角的那个好运以及他们怎么折腾也病不死的好命的,而商悦锦更不可能具备舍身
饲虎、引狼入室的菩萨心肠。
于是,我痛痛快快地发挥淫龙的体能爆发力,一脚踹开了年久失修的木门,二话没说钻进了温暖干燥的药庐,看也
不看脸色白里透青、气得浑身发颤的屋主,自顾自地抓起床帐擦干了头发,顺便打开他的衣柜,找了件宽松点的外袍紧
紧绷绷地换下了身上的湿衣。做完上述这一切RPG游戏里的主角逢民居必干的洗劫之后,我微笑着向屋主挥了挥手,"
唷,好久不见了啊,悦锦兄弟!别这么瞪我嘛,我也是有苦衷的......"
"梵玖霄--"其实商悦锦有个毛病,那就是平时很刻薄的嘴在气到极致的时候变得除了喘息什么都骂不出来。唉,
反正他是文明人我是流氓,在他思索梵玖霄三个字之后应该接着骂什么的时间内.我充分叙述了自己不幸的遭遇.以及
目前除了他无依无靠的现状。
"反正,我所有的钱都被上官那臭小鬼偷走了,你要不然留我住要不然借我钱,大家朋友一场,选一个吧!!"面于是
不能当饭吃的,这是我在十九岁前就已经充分体会到的至理名言。
虽然我并不想用梵玖霄的模样说这么无耻的话,但摄政王也是要温饱的!
"你给我滚一一"喘着粗气,商大神医终于把思想完整清晰地阐述了出来。可惜,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要我滚
?也行,反正我身无分文也不会什么市井小民的谋生手段,不过倒是有过不少风流韵事可以做谈资,也不知附近茶馆里的
客人们有没有心情花点小钱,欣赏一下远近驰名的大神医的桃花史?"
"......"你究竟想以那段该死的耻辱要挟我多少次?"怒急反笑,商悦锦放下正准备砸到地上以壮声势的无辜茶杯,冷冰冰
地勾着嘴角瞪向我:"信不信我有办法叫你从今往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你信不信我可以说不成书改用写的流传更广。"
"你--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一议我住,管我吃,就这么简单。"缩了缩脖子,其实商大神医发起火也挺可怕的,那种不阴不阳的冷笑在身后瓶
瓶罐罐的映衬下,颇有无锋利刃的寒意。
"......我记得,你似乎说过你不是当初那个荒淫无度的梵玖霄?"沉默了良久,商悦锦的气似乎消失了,又似乎讽升
到了一个更高的境界。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提问,我先是呆了一呆,紧接着赶快抓住这柳暗花明的机会用力点了点头。根
据淫龙的记忆,商悦锦仗着行医的朴素唯物知识,对鬼神之说向来是嗤之。他能想通和接受这个事实.真是难能可贵啊!
"呃,你终于相信强奸你的那个他不是我了?"
"嗯,那条淫龙虽然也是个无耻之徒,但是......你比他还要无耻得多!"
第七章
尽管自尊心被商大神医千刀万Ml"了一遍.但我的衣食住行算是就此暂且安稳了下来。当然他也没有白养我吃饭的道
理,拜商大神医"不劳动者不得食"的原则所赐,我来到古代一年后,终于体会到了普通的古人是怎样艰辛的生活的......
每天晚上把我赶去睡柴房,还在门外挂十七八个锁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明明街上叫卖的柴--
大捆才三个铜板,他却叫我大清早摸进山里去砍树。
明明临近的姑娘们每天都心甘情愿地进献着各色精致的菜肴,他却叫我趴在地上满面熏黑地烧火做饭.再狠狠地讽
刺一遍我做的饭是垃圾.最后他自己吃别人送的,叫我消灭自己做的满桌黑炭。
更过分的是:明明他的药庐干净得连蚂蚁站在桌面上都会打滑,他还用抹布砸我的头叫我从地砖到房梁争取擦到蚂
蚁不仅会打滑最好还能滑得摔断了腿的程他妈的,他当这是在上演血泪婆媳家庭伦理剧不成!?有他这么糟蹋人的吗!
"喂,你过来前面一下,帮忙。"最可恨的是,这家伙还从来不肯好好叫我的名字,自从觉得我连梵淫龙都不配做之
后,他有事需要和我交流,绝对不会使用超过一个字的称呼方式:"还愣着干什么.哎,到前面来帮我压着他,我要
切开伤口,别让他乱动。"
"知道了,催什么催!"念及他好歹是医生,做的是治病救人的买卖。我很不情愿地挽起袖管,丢下擦到一半的百宝
阁撩开布帘赶到了活人居的前屋。然而,一看清屋里的阵仗我就后悔了,但是病人和商悦锦都盯着我,顶着梵玖霄这么
威严昂藏的男子汉外表,我实在干不出双腿发软,抖着胳膊开溜的事情
可是,说良心话,这病人的伤口也太念心了吧。不但肿得比馒头还大,还充满了红黄杂色的脓水,刚走近半步刺鼻
的腥臭味就熏了上来,我连忙撕了个布条权作口罩护住口鼻,心里稍稍有些佩服审视着这种伤口还能面不改色的商大神
医。
"你......你不是打算切开这东西吧!?"那我八成会现场吐出来的。
"一定要切,不然整个胳膊都会烂掉。"商悦锦肯定的答复既是说给我听,也是警告正在动摇的病人的。
"不,没必要活得那么痛苦。但既然活着,至少要能耐得住这点痛--"像是要以壮声势证明自己的高谈阔论似的,商悦
锦硬生生地拍了一把病人的伤口.我在那可怜人杀猪般的哀嚎声中逃出了药庐。
外面此刻风清日朗,正是个天高云淡的好日于。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我在屋外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清水浇在头上。盛
夏的暑气与屋内沾染的浊气顿时消散了不少,头脑清明起来,越是往深处思索商悦锦的话,越是感觉有一根尖锐的刺插
进了自己的心口,针扎一般的疼痛。
一百五十三条年轻的生命,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而丧命,这件事压在心头,是痛。
邢勋不肯站在我这一边反对捕杀凶星.我爱的人和原本支持我的人都不能理解我救下一个无辜生命的决定,这种郁
闷堆积在心头.是痛。
被赶出王府漂泊是痛,被自己救的上官恩将
仇报卷钱跑路是痛,被商悦锦冷嘲热讽呼来喝去
的是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不知道自己
还能去哪里、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么样、不知道
自己接下来想怎么样,更是格外的痛苦!
就在我站在水缸边,渐渐生出酝酬灌顶的觉悟之时,突然.一道少年特有的尖锐惊呼声打断了我的澎湃心潮。随声
望去,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堪比农夫与蛇里的蛇,东郭先生与狼中的狼的那个忘恩负义的上官小子.紧接着,我看到了他
背后被他半扛半架的眼熟青年,再往后,是高举棍棒手提刀剑耀武扬威地撵着他们追赶的一群彪形大汉--
"救、救人啊!喂!你不是个很伟大很厉害的家伙吗玲快帮忙顶住他们啊--"
"......"商悦锦说得对,活着,真是他x的痛苦啊!
如果时问充足的话,当时我应该率先想到上官月鸣这个小家伙是个背信弃义偷了我东西独自高飞的坏蛋。以德报怨
以何报德?所以我应该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回屋最好再落上锁,管他死活去!
或者我应该考虑到梵淫龙的功夫都在床上.在野战上绝对不是一千地痞流氓的对手,而我想他们也不会给我足够的时问
去证明我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身分。
综上所述.如果我那时候能够有时问多想一想,我就不该去插手管上官月鸣的闲事。
前提是,如果当时我也有事后这么充沛的闲暇去慢慢琢磨的话......
事实上,在上官月呜扶着青年冲过来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深入思考的机会。
那一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是简单而明确的--向我奔过来的是一个喊声里透着惊惶与哭腔的半大孩子,他扶若
的是一个受了伤的人,而我,则是一个成年的男子,一个应该顶天立地的汉子!所以,当机立断地,我让开一步,沉默地
摆了摆手,指挥着来者扶着伤员躲进商悦锦的药庐里,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关紧了门扉,自己则独自留在外面,
用背抵住门,展开双臂以身体拦阻在壮汉和柴门的中问。
"站住!呃......各位大哥,有事好商量啊何必动手......""呸!你算老几!也敢管我们的闲事!"追到近前的几个人呆了
一呆,大概是梵玖霄伟岸的身躯以及不怒自威的俊颜多多少少有几分武林高手的味道吧,他们低声交换了几句黑话后,
为首的人站出了半步,挥舞着碗大的拳头,龇牙咧嘴地给了我一记绝对与善意无关的冷笑,"你知道什么!?那个臭小
鬼不但坏了我们的好事,还踢伤了我一位兄弟,这笔帐我非要叫他连本带利地还出来不可!"
"这样啊......"看来古今中外坏人们的口径还真是出乎意料地如出一辙啊,不是强抢民女被坏了兴,就是加油添醋来
骗点医药钱。
只是,怎么看刚刚上官那小子背进去的都是个男人啊,就算女人有可能女扮男装,也没可能那么重的。
再瘦的男人也有骨架的份量,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所以,在拖延时问的主旨之上,我也是真的很好奇:"那个,请
问他坏了各位的什么好事啊?"我的思想是健全的,我不相信梵玖霄喜欢男人,这梵国的上下还能都是好断背那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