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阳终于找到打火机,便在沙发上坐下摆出要抽烟的架势,就算白鸣涧走过来他也不予理会。
瞅你这副德性,会抽烟吗?
白鸣涧无视刘振阳的反抗,轻松拍掉他手里的烟和打火机,然后坐下来,将他一把拽过来摁进怀里,左手往下一伸,握实了便不轻不重地套弄起来。
“哈……嗯……”一开始,刘振阳又是惊喜又是委屈,兴奋得直哼哼。但是没过几下白鸣涧就把他的嘴给捂上了。
当然,光看画面也还是挺色情的,只不过——
白鸣涧先是想:别喘了,再喘我都要不行了。后来又想:快弄完吧,我都快困死了。这有什么好玩的?
而刘振阳先是有点爽——这纯粹是感情作祟。再来就是觉得白鸣涧该轻的时候不轻,该重的时候不重,还不如他自己弄来的痛快。
总而言之,这件事做到最后两个人都挺没劲。
“呃……”
白鸣涧被刘振阳射了一手,又黏又湿。
刘振阳喘着粗气,凑上来想吻他却被闪开。然后他端着手臂,把刘振阳丢在沙发上,自己跑去洗手。
“唰……”
水打着旋漏下去,带走白浊的物质。白鸣涧搓完手心又开始洗脸——他只觉脸上很痒,仿佛那一股白浊也射到他的脸上了。
“我偏要射在你的脸上,你反抗啊,你再拿笔捅我啊!”
远远近近的,谁的声音回荡着,不知是从几年前传来,还是从数月以前传来。
只是,同一个人施加的凌辱,又哪里需要分时间远近呢?性质都一样啊。
白鸣涧咬咬牙,把脸埋进刘振阳的毛巾里。淡淡的清香,柔软的手感——是的,自己身边是刘振阳,不是别人。
不是……
“啪哒啪哒……”白鸣涧走回大厅,看到仍旧窝在沙发上的刘振阳。
“你不喜欢我。”
“……”白鸣涧走过去想要摸刘振阳的头,被他躲开。
“你根本就是在耍我!”
刘振阳的声音透出哭腔了。
白鸣涧没有刻意申辩,反而用力戳了戳刘振阳的脑门。
“小朋友,现在回去睡觉,明天早上我陪你打篮球。”
刘振阳吸吸鼻子,耷拉着脑袋,说:“闪开,我不想看见你!”
“真生气了,刘振阳?”白鸣涧蹲下来,学李啸哄陈若渊使用的语气,说,“阳阳,小阳阳……”
“李啸那套用在我身上不好使!”
“那你慢慢生气吧。”白鸣涧站起来,转身就走。
他知道这招一定好使。
果然,过了一会,刘振阳也回到卧室来了。
“明天真去打篮球?”
“嗯。”
刘振阳抹一下眼睛吸一下鼻子,嘿嘿地笑着,亲了白鸣涧一口,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过了一分钟,心怀歉疚的白鸣涧伸手想要碰碰刘振阳的脸。
手指在眼睛附近一顿,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混蛋,眼睛干得跟撒哈拉沙漠似的!“哭”的真可怜!
序章-终章
从外地旅游回来的李啸给刘振阳带了一点小礼物。
“这是什么意思?”刘振阳借着电脑屏幕的的光端详手里的小瓶。
“哈哈,就知道你们想不到用这个!”李啸得意地笑,“润滑剂。特意给你准备的,有了这个玩的时候可就方便多啦!”
“谁用?”刘振阳扯下伪装,眼神变得深沉起来。
李啸抬头环顾四周,其他包宿的人都忙着玩自己的,去上厕所的白鸣涧也还没回来,此刻正是他说话的好时机。
“当然是你用,我李啸的兄弟哪能躺在下面?”
笑话!
刘振阳对李啸的话嗤之以鼻,“我会屈居人下?还你!”他将瓶子一抛。李啸接住瓶子,一扬下巴,不以为然地说:“吃枪药了,火气这么大?”我还以为你从来都不会生气呢!
“没有,我吃炸药了!”刘振阳赶忙补上一句还算幽默的话,只是听上去还有半分火气未消。
就在这时白鸣涧回来了。见到他,李啸坐回原位,隔着过道跟他说话。
这家网吧用的沙发椅类似于火车上的椅子,两人一张,累了可以直接倒下睡觉。到了半夜白鸣涧看刘振阳的头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便拍拍他:“困了就枕着我的腿睡会儿吧。”李啸在打游戏的间歇里看到这一幕,不由打趣道:“哼,某些人啊当众耍流氓,当心被警察抓起来啊!”
兄弟之间说话,常常是半荤不素的,李啸说话更是透着腥膻气。好在白鸣涧早就习惯了,便只是一笑。
又过了一会儿,李啸猜刘振阳是真的睡着了,竟将半个身子探出过道,悄声问:“鸣涧,你们俩应该上床了吧?”
白鸣涧被他的问话震得不轻,却只是拖动鼠标继续看屏幕上显示的矿石照片,同时不紧不慢地说:“没有。”
“还——没有?”李啸把“还”字的音儿拉得老长,为了表示自己很惊讶还特意拐了个弯。
“我说,你们俩个是不是,啊,那方面——有点问题?”
我操,你才性功能障碍呢!
迷迷糊糊地听到李啸的问话,刘振阳在心里把他骂了个够。
我不就是不想勉强他吗?要不然……
刘振阳决定抽空让陈若渊好好收拾收拾李啸。
“现在这样不就挺好?”
头顶飘来白鸣涧的声音,那样轻,那样清,宛如一汪凝在荷叶上的雨水。
李啸听了,转头继续去玩自己的游戏,没几下人便死光了,他骂了两句,然后点了一支烟。
从那淡淡的烟雾中白鸣涧听到一句话:“你是不是始终没法忘记那年……徐望涯……”
“李啸。”
不让李啸再说下去,白鸣涧的手垂到刘振阳的耳边。
忘不忘有差别吗?我现在什么也不缺,这不就够了?只要不去揭伤疤,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
龙套少年 第二部
{壹}
雪停了。
广阔无垠的天空下,是苍茫的远山。远山之下,则是一江如带。正是冬季,冰封的江面已成了溜冰场,大人小孩都在江上滑来滑去,他们笑着闹着,那欢声笑语被风吹起,直达云端。站在山上的人被他们的快活劲儿所感染,禁不住也笑了。
久违了,浑江。
白鸣涧在望江亭外站着,笑看山下正在溜冰的人们。
出狱之后,我第一次到这儿来。
他仰起头,在寒风中眯起眼打量故乡。
远山黑白分明——黑的是秃树,白的是积雪。偶尔有一点红,那是小小的凉亭。山下多是七八层高的楼,也有几栋十来层高的大厦。楼区间有一大块广场,中间高高耸立着银灰色的市标。江桥与市标成一线,过了桥便是保险公司、公安局、市医院的重要建筑物。市中心就在那些建筑物后面,而在更远的地方便是白鸣涧住了十多年的家。
此刻,白父正拎着两块豆腐往家走。天冷路滑,他不得不把脚步放慢些,再慢些。在他的身后,卖豆腐的人正和其他顾客聊天。
“就是他,儿子做生意被亲戚给骗了,判了八年!”卖豆腐的在这个小区做了十几年的生意,对这些事清楚得很。
“哦,我好像记得那案子。”
“就四年前那件……要说他那儿子,那是真有本事。看上去就是个平常人,但就是脑子好使。一开始公司出钱让他做生意,要不是有他那个亲戚他肯定发大财!结果出了事,对象也吹了工作也没了,还蹲了监狱。可人家表现好,才四年就给放出来了。现在在柳河那块又找到了铁矿,听说干好了能挣几千万!”
“啧,这是真有本事!”
“要不说你不服就是不行,瞧瞧人家那儿子,什么困难都打不倒他!”
身后的对话还在继续,白父虽然年纪大了,却还算耳聪目明,听了这些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虽然人们都说经济犯罪不丢人,可是白鸣涧到底是坐过牢的人,再说他又错过了结婚的年纪,如今想找个伴是越来越难了。白家二老几次探他的口风,完全看不出他有成家的意思。一想到这儿,白父的脚步就更加沉重。
等过了年鸣涧都39岁了。哪怕不像陈若渊那样正式娶个媳妇,至少学李啸找个女人同居也行啊。出门在外,半夜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家里人哪能放心?
白父正想得出神,只听身后一阵按喇叭声。他躲到一边想让车先过,出租车却在一边停下了。
“爸!”白鸣涧将五块钱递给司机,下车走到父亲身旁,拿走父亲手中的盐,“你怎么下楼了?天多冷啊!”
“下来买盐,”白父被儿子挽着胳膊搀上楼去,“你不是出去散心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来做饭。”
“哎呀用不着,我和你妈还干得动……” 白父边说边露出满足的笑容。
“对了,”白父突然想起什么,“李啸他们过几天回来聚会是吧?你们在家吃还是出去?在家吃的话我明天就去买菜。”
除了接白鸣涧出狱那回以外,李啸和陈若渊都没再回来过。他们一个在广州开超市,一个在沈阳做医生,都很忙,而白鸣涧也不清闲,所以这次聚会将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一次重聚。
更何况,那个人这次也会来。
“鸣涧,刘振阳回来了。”想起上次通电话时李啸说的话,白鸣涧似乎又听到了呼啦啦的风声。
可惜这阵风只能令人头痛,却无法填补那十几年的空白。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陈若渊自杀以后。
这十几年你去哪儿了?你还好吗?你还……记得我吗?
如果是在三十岁之前,他也许会问这些问题。但是现在……
十几年都过来了,还提这些做什么?
很快地,白鸣涧便把心思放到开矿的事情上去了。
三天后,他见到了刘振阳……
{贰}
白鸣涧曾经想过,这十数年过来,刘振阳也许已经变了。他很可能顶着啤酒肚,还有一点谢顶,眼睛也不再明亮如昔。一想到这儿,白鸣涧打心底里发寒。
所以,当刘振阳站在他的面前时,他是真的舒了一口气。
刘振阳还是黑头发,高个儿,不胖不瘦。不笑的时候和刚三十出头的人没什么两样,笑起来眼角有淡淡的纹。虽然变了,但是变得不错,起码白鸣涧对他没有排斥感。
当然,这许多年过来,白鸣涧自己也变了。他长得虽然不健壮,但穿上西服还是有模有样的,显得干练且有深度。经过四年监狱生活,他的浮躁之气也完全洗净了,不露出狠劲儿时挺像知识分子。
两个人面对面地站了几秒,还是白鸣涧先反应过来,伸出一只手,笑道:“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年轻。”
他在心里默念:你终于回来了。
刘振阳见白鸣涧就用这么一句套话来应付自己,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
“呵呵,你不也是?”
他靠爽朗的笑声和有力的握手来掩饰自己的黯然。
我还是回来了。
两人的重逢居然是这样的虚伪而平淡,这着实令站在一旁的李啸和陈若渊难受。
“别老站着说话呀,你们不累我这个瘸子还累呢!”说着,李啸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