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向随然

第 4 章
李云峰隔天上班，果然没有看到何勰。他一直觉得奇怪，服务部缺人，找他们借什么啊，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但是，都没来得及为何勰"打抱不平"，忙碌的工作就占据了他全部精力。办公室有个即将休产假的孕妇，做起事情来不是那么方便，而李云峰又是个好说话的主，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他代劳。这本也没什么，只是想到也许她产假的那段时间，所有工作都要落到他头上，李云峰就有些不寒而栗了，他还不至于滥好人到这个程度。
吃午饭的时候，他东张西望寻找着何勰的身影，试用期也是可以来食堂吃饭的吧？他心里寻思着，却全然已经忘记自己试用期的时候有没有到食堂吃饭。
他忽然觉得食不知味，只想食堂的饭菜真是越来越难吃。等他吃完，却还是没有看到何勰的身影，他纳闷，是他不知道，还是不能？公司的制度，嗯，有些乱......
至少他无法全然搞清。
下午的时候，李云峰有一张对账单要寄，本来可以打电话让快递公司来取，但是他转念一想，可以让服务部寄么，因为所有的退货，维修，需要寄回厂家的东西，都是服务部寄的。
他决定亲自跑一趟，终于好不容易找到个光明正大探班的借口。
推开服务部的办公室大门，李云峰一眼就看到背对着他坐的何勰，正全神贯注的对着电脑，字打得"噼里啪啦"直响。
李云峰把要寄的东西给了他们专管人员，一边说话的同时一边用余光偷偷瞄着何勰，可是那人心无旁骛，头歪都不歪一下，直到李云峰实在忍不住，走过去轻轻拍了他一下，"嘿，忙呢？"
"是啊。"何勰抬了头，对站在一旁的李云峰笑了一下，又低头忙手里的活。
"这些是什么啊？"李云峰看着他面前一摞摞的小卡片，问。
"维修安装卡。"何勰头也不抬的说，继续打字。
"哦......"李云峰皱了皱鼻子，又站了一会，看何勰还是没有理他的打算，就说，"你忙吧，我先走了。"
"好。"何勰居然还是没有抬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李云峰悻悻离开。这次的"探班"，以失败告终。
接下去的两天，李云峰再也没有找借口去看过何勰，一是工作忙碌，他实在没有时间，二是，又怕出现第一次的状况，何勰根本没有时间理他，他那么大个人站在那，实在是有些扎眼。
犹豫来，挣扎去，愣是没动。
哎，也罢，等他回来再说吧。
可是，这"再说"什么呢？李云峰却是一点也没有想过。
晚上李云峰做东，请朋友吃饭。其实就是为了那天爽约的事情。几个朋友不依不饶得非要他请客，李云峰也觉得理亏，那天和何勰吃饭，居然连电话也忘了打，早早通知也就不用他们等那么久。
李云峰单位附近有一个南北贯向的巷子，整条巷子，全是饭馆。朋友指定要吃剁椒鱼头，那也就由得他们了。
李云峰坐在靠窗的位子，一个人翻着菜单，左看右看，不知道点些什么。点菜对于他来说，一直都是个头疼的问题，众口难调，好在人不多，连他不过三个。看看时间，还没到约定时间，只不过他单位最近，走过来五分钟都不用，而且，这里的饭馆，不早些过来，就会客满，无奈之下，李云峰只能一下班就来占位子。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学生时代，图书馆，夜自习，食堂，甚至洗澡，都经历过占位子......学生啊......工作了，才深刻感受学生时代的惬意。他合上菜单，目光无意识的向窗外看去，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进入他视线......
白色衬衣，浅色牛仔裤，蓝色帆布鞋......
"何勰！"李云峰跳起来，向外跑去。
"呃？"何勰听到声音，回过头去，却见李云峰向他跑来，"这么巧啊！"何勰笑。
"嗯！"李云峰点头，"约了朋友吃饭。"
"哦。"何勰看了眼旁边的餐馆，点点头。
"吃饭没有？一起来吧。"李云峰说。
"不必了。"何勰摇头，"我买了菜的。"说着，把手里的塑料袋举到他面前，扬了扬。
"你会做饭？"李云峰有些惊讶，他......只会煮泡面......
"嗯。"何勰点头，"有机会做给你吃啊。"
"好啊。"李云峰心中忽然无比期待，最好现在就跟他一起回家！
"那你去吃饭吧，别让朋友等久了，我先走了。"何勰说着，就想转身。
"你......明天回来上班吗？"李云峰看他要走，着急的问。
"当然。"何勰笑，"服务部的工作结束了，我明天就回去上班了，到时请你这个‘师傅'多多指教啊！"
"呵呵，"李云峰有些尴尬的笑笑，他忽然想到，何勰的到来是为了接替他工作......"何勰......"
"嗯，那明天见吧。"何勰看起来似乎有些敢时间。李云峰连"再见"也没来得及说，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巷子的拐角处。
"你和你女朋友和好没？"吃饭的时候，朋友忽然问到。
"嗯。"李云峰应了一声，一盒巧克力搞定！现在的女孩子，还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上一刻还伤心生气，下一刻就问你什么时候去她那！李云峰算是彻底糊涂了。
"哎，现在的女孩子真是难搞，动不动就生气，明明就想你哄她吧，嘿，还装腔作势！"说话的是李云峰的高中同学宋斌，他们出生那年代，取名字流行"文武双全"。
"你们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这个是初中同班，高中同校的王海松。嗯......目前为之，就他还没有女朋友。
"算啦，兄弟劝你，一个人好，自由自在，真的。"宋斌说道，还动手拍了拍王海松的肩膀，"至少，自己赚钱自己花，是不？"这句话却是对着李云峰说的。
李云峰只是笑，这怎么说？围城一样的东西，谁有标准答案?他忽然想到何勰，不知道他有女朋友没。
"原来你就是心疼你的薪水啊！"王海松拍开他爪子，点了根烟。
"嘿，等你小子交了女朋友，就抽不起这么好的烟了！"宋斌也点了一支，却没有发给李云峰，他们都知道，他不抽烟。
"有这么严重么！"
"到时你就知道了！"宋斌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李云峰还是笑，虽然他不知道宋斌说的究竟是否正确，只是，他觉得凡事总是两面，有好的，就有坏的，有负面的，也一定会有正面。
他忽然想到自己每次去上海总会害他成为月光，每个月的存款基本上不会超过几百块。他不禁有些担忧，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可以买房？
第 5 章
何勰一进来，李云峰就注意到他面色不对。白得......有些发青......眼睛也肿着，泛着血丝。
"昨晚没睡好？"李云峰看着他的脸，关切的问。
"呃？"何勰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似乎没有明白李云峰的话。
"脸色不好啊，生病了？"
"啊？"何勰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没有啊，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吧。"
何勰脸上，明显的写着"疲倦"。可是李云峰却无法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打开电脑，李云峰想跟何勰介绍一下公司使用的系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经理叫了去。
果然，还真被李云峰料到，经理是想让何勰先接替王小南的工作，就是即将休产假的那个员工。至于他的，就只能暂缓了。
李云峰答应的很爽快，一来是早有了心理准备，二来是......好像目前并不希望自己这么早离开......
但为何暂时不想离开，李云峰却说不清楚了。一种莫名的烦躁围绕着他，让他原本不错的心情，瞬时DOWN到谷底。
回到办公室，却看见何勰坐在小南旁边，正记录着什么。
"准备什么时候休假啊？"李云峰走过去，看了一眼小南高高隆起的腹部。
"快了，做到这个月底。"小南说。
"这么早？"李云峰记得小南的预产期在八月中旬，怎么七月就开始休假？
"嗯，家里远啊。"小南说。
"她上下班坐车都要一个小时，婆婆肯定担心。"不知道是谁插了一句。李云峰想想也是，大着肚子，总不是那么方便。
"何勰，你要先接替她的工作了。"李云峰转过头，对何勰说到。
"嗯。"何勰点头，"我知道。"
李云峰点点头，回自己位置坐了下来，看来，晚上要和朱依依好好"沟通"一下了。
中午下班，李云峰本想和何勰一起去食堂吃饭，却发现一转身就不见了何勰人影。他又不方便去问谁，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先去吃了。
下午上班看到何勰，"中午怎么没看见你啊？"李云峰问。
"呃？"何勰看他，似乎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说中午怎么没看到你去食堂吃饭。"
"哦，我回家了，我中午必须睡会，不然下午肯定没有精神。"何勰说。
"哦。"李云峰仔细看看何勰的脸色，果然比上午好看多了，睡眠的作用哈！
晚上到家就接到宋斌的电话，"吃饭没有？"宋斌在电话里问。
"还没呢。"
"等会打球去？"
"行啊。"
"那我等会和海松一起过来。"
"好。"李云峰爽快的答应着。他住的小区，有一个篮球场。
李云峰忽然想到，可以邀请何勰一起么。想着便掏出电话，拨通了何勰的电话，"嘟嘟......"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李云峰忽然觉得一丝紧张缠绕心头，这么贸然打电话给他是不是不太妥当？可是，李云峰还没来得及细想，电话中有一个声音传来，
"喂。"李云峰心里一愣，这个声音......不是何勰啊......
"喂，何勰吗？"他试探的问。
"找何勰啊，"电话里的男人说，"等一下。"
"喂？"这次终于对了。
"何勰，我是李云峰。"
"你好。"
"吃饭没有？"李云峰客套着。
"正在做。"何勰说，声音听来起有些......奇怪......但究竟是如何"奇怪"，李云峰却说不清楚。
"晚上有空吗？我约了朋友打球，一起来吧？"
"今天？"何勰有些迟疑。
"没空就算了。"李云峰倒也不是笨蛋，知道知难而退。
"那不好意思，下次吧。"
"没事，每天见。"
"好，再见。"
挂上电话以后，李云峰想的是，那个帮何勰接电话的人是谁呢？朋友，还是室友？
※※※
周末，李云峰回家。
他的家在这个周边一个镇上，现在住的地方本是和以前的一个同事合租的，两室一厅，现在和他合租的同事跳槽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就剩他一人了。他住的地儿房租不便宜，他也一直寻思着想招人合租，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现在自己要走了，这个问题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小峰......"李云峰听到母亲在厨房里大声喊着，赶紧跑过去。
"妈。"李云峰见她妈正在切菜，顺手就接过了菜刀，他不会做饭，打打下手总还行。
"小峰，你和上海那女朋友怎么样了？"李云峰一听，果然是为了这事。
"挺好啊。"他说。
"那什么时候带家里见见啊？"
"我们才刚谈啊，现在就往家带是不是有点太早了啊！更何况人家也不一定答应啊。"李云峰有些后悔把自己的事和父母交代得那么清楚详细，似乎后方一直有人监督着，搅得人心里不舒服。倒不是对父母有意见，而是觉得自己这么大人了，很多事情可以有自己的主见，自己拿主意了。
"刚谈怎么了，就是刚谈才要见见啊，你们懂什么，这事让父辈看看总是好的。"母亲说，李云峰不吭声，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母亲争执，没有必要，毕竟谈恋爱的人是他。
沉默了好一会，李云峰的母亲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唉，上次你舅舅给你说的那个女孩，怎么样？"
"那个啊？"李云峰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起，说实话，这一年，他大大小小的相亲宴不知道去了多少，愣是一个没成。人家一上来就问，有房吗？有车吗？年薪几何啊？这谁受得了，还不赶紧避而远之？李云峰纳闷了，现在的女孩儿怎么忒现实啊！他一25岁小伙，刚毕业没两年，拿啥买房买车？要是有，那也不是靠父母吗？怎么就碰不见愿意同甘共苦的呢？他曾经问过一个女孩，愿意一起付房贷吗，嘿，知道那女孩怎么说吗？她说，就我那点薪水，付不起房贷！搞得李云峰当场就想骂人，靠！谁的薪水付得起房贷？付得起的，是老爸！这是嫁人还是嫁房子呢！虽然他也明白，贫贱夫妻百是哀，可是，就真没有愿意和他一起"凭借自己双手创造未来美好生活的人"？
后来和朱依依一起，也是因为她暂时没有这么"现实"，但是，李云峰忽然发现，也许，这样的"现实"就在不久的将来......
上海的房价，那是寸土寸金啊......
"就是那个今年刚毕业，学计算机的，个头挺高那个。"
"哦......"李云峰有些印象，舅舅给他们介绍的时候，那个女孩还没有毕业呢。
"怎么样？什么时候要不要见见？"李云峰的母亲忽然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他。
"不要了吧。"李云峰微微蹙眉，他好歹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再去相亲，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这叫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李云峰看着母亲一脸认真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搞笑，这个是用来这样形容的吗？
李云峰只是摇头，不说话。
"小峰啊，那女孩子在上海，离这里虽然不远，总是有些距离，看的见还好，看不见的地方谁知道每天在做什么。你还是要长个心眼，上海那样的地方，什么样的找不着，偏看上你？"说着还摇摇头，"我看是不牢靠。"
"妈！"李云峰并不喜欢家人对没有的事妄加猜测评论，更何况自己是考虑的很清楚才开始和朱依依交往的。母亲这样说，不也是否定了自己吗？
"妈是为你好，你老是这样跑来跑去的，费钱不说，还不一定能成，心倒是跑野了。"李云峰还没有把自己已经辞职的事情告诉家里，他怕一说，这笔账又要记到朱依依头上，虽然跟她是有关系，可是主意毕竟还是李云峰拿的，他不想该他担的责任被人莫名其妙怪到别人头上。
坐在回市区的公车上，李云峰也在想母亲刚才说的话，他们这样两地相隔的恋情，真的有太多不确定因素，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不觉得，现在随着两人的相处，渐渐浮出水面......
甚至......连以前的老帐都被翻了出来......
这个是李云峰最忌讳的，算了，不说了。
进入市区，车子的速度降了下来，现在的时间，是高峰，遇上前方路口红灯，车子只能慢慢移动。
李云峰看着窗外，视线毫无目标的扫射着，快到市中心了，前面的路也越来越堵。李云峰忽然有些后悔刚才没有留下来晚一些再走，其实，不就是怕母亲唠叨吗，其实他也知道母亲都是为了他好，只是很多东西，必须自己解决。
周末的街头，人头攒动。穿着各色各式靓丽衣衫的美女帅哥们占满了街头，看得李云峰赏心悦目。他就是这么个人，有随时调节心情的本事，不管什么沮丧阴霾，有什么好看好玩的，立刻就可以让他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