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无悔————爱我所爱

“啊。。。你没事吧？”我焦急地看向她，不知道是不是我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你骂我打我都行，别哭啊！”
她只是静静地流着泪，眼神飘乎不定，任我手忙脚乱地为她擦拭脸上的水痕。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当初，是我放弃的。”
我不解地正想说话，她轻轻抬起手，阻止了我。
“当我听说这个考验时，考虑了很久。我虽然相信他对我的爱，但在最后关头。。。还是因为惧怕失败的结果而选择了放弃。于是，我们决定私奔。”
她哀婉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地方回荡着，更显得这里的空虚。“可是，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既是由神来决定，又有什么事是它所不知道的呢？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就在那个晚上，他，我的爱人，为了保护我而。。。被雷劈中。。。我虽然拚力救他，但也只能把他的魂魄勉强留在这魂之水晶中，他却再也不曾醒来。。。我只能就这么守着他，看着他，等待着机会，等待我们重逢的那一天，即便是遥遥无期。。。”
“其实，都是我的错。如果那时的我更加相信他一点的话，如果我像现在的你这样勇敢的话。。。结果，或许就不同了。。。”无声的泪，从她无神的眼睛里不断涌出，淌满了脸。“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现在的我，正像你所说的，寂寞地永恒下去。。。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世上。。。这就是对我的最好惩罚。。。”到后来，她已是咽不成声。
“不！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我努力扳过她的脸正对我，“你等了他一千年，如果没有你，他也不会在这水晶里守着那么渺茫的希望坚持到现在！是你的坚强支撑了他！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我把水晶举到她的眼前，逼着她不能不看：“认真看！他的表情！告诉我，他是什么表情！”
她烟雨迷蒙的双眸中流动着的，除了积存千年的忧郁，开始有了难以言喻的神采。
“是幸福！你知道吗？他很幸福啊！深沉地爱着你，用他的力量保护你，对他来说，有你在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他，无悔！”
她静静地看着水镜，目光好像痴了。嘴角缓缓漾起了我所见到的第一个温暖的笑容。“那时，我就是在这面水镜里看见他的。。。”
“我对他。。。是一见钟情。对感情一窍不通的我，只是顺应自己的想法去人间寻他。我在人群中寻觅了许久许久，始终不见他的踪影。我一急，差点哭了出来。这时，一把低沉而不失温柔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你在找什么吗？不知我能否帮得上忙？’我一转头，就见到他阳光般毫无杂渍的笑脸。。。”
“原来。。。那就是爱情。。。”
千年的泪水终于冲开了最后的闸口，汹涌而出。她紧紧地抱住我，放任自己纵声大哭：“呜。。。呜呜。。。我想他。。。呜。。。想再看见他的笑容啊。。。”
泪水大片地濡湿了我肩膀的衣服，我却一点也不感到冷。这份甘于独自寂寞千年、默默陪伴、等待的爱情，让我的心莫名地温暖起来。
待到哭声渐渐变小，肩头上的颤抖渐渐平静下来，我轻拍着她柔声说道：“怎么样？哭出来以后好多了吧？想哭就不要一直强忍，闷在心里没有任何好处，苦的还是自己。”
“呵呵”她垂着头低低笑着说：“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来安慰我这个。。。”
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已经听不清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不过是借个肩膀给你一会儿而已。”我微微笑着，为她眼里稍稍减轻的哀伤与寂寞而宽慰。“只不过，我不能马上把这身体给你。只要让我多活十五天，十五天就够了。”十五天后，就该是五人足球大赛的决赛了吧。也是告诉他一切的时候了。。。就算我失败了，无法与他相伴到老，至少这一次，让我看到最后。。。
“没关系，反正千年也等了，不在乎这十五天。”她抬头浅浅一笑。而这一笑，竟在我心中荡起一片暖意！
我一怔。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她的一举一动总是能轻易影响我的心境？
“以后自己要小心！考验，从现在就开始了。加油！”
“我会尽力。另外，我想问你。。。”
“我们也该离开了。我先送你。”她手一挥，我还没来得及问出心中疑问就消失了。
“。。。是我太对不起你。。。”看着我消失的方向，她喃喃低语，“还是。。。说不出口啊。。。真相。。。”
眼圈一红，再次落下泪来。

23
望着一室空寂，萧峰心头只有说不出的失落。
因为在楼下等了许久都不见贝贝下来，还以为他发生了什么事，才急匆匆地跑回来看。谁知。。。
只剩下一地寂寥，还有隐约的，他身上惯有的清爽香味。
心头顿时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
“你爱他，不是吗？”
刚才他无意问的那句话，狠狠地撞击在心上。
实在是一针见血啊，让自己必须正视这个潜意识里已经逃避了很久的问题。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曾经想过，只是精神支柱？那一直以来魂牵梦绕是为什么？
或者是他中性出众的外表？可自己对他的深深痛惜从来没有停止过。
还是。。。？
都不像。。。
不敢再想下去。
但是，若再一味回避下去，会不会，连不知为何老让自己不能不在意的贝贝也会离开？
——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学不会呼吸。
就在这一刻，所有的聪明才智都荡然无存。
就在这一刻，他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他——对贝贝，又是什么感情？
“咦，你怎么还在宿舍里？”清亮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仿佛。。。伸出手就可以真切触到。
——如果你只顾为昨晚错过的璀璨星辰伤心懊悔，那你也将失去明天灿烂的阳光。
萧峰猛一转身，把我狠狠地揉进怀里，身体与身体之间再没有任何空隙，似乎就这样两个人就可以合为一体了。。。
瞧我在乱想些什么！没多久前他才仓皇逃开了我对他感情的质问，又怎么会这么坦率地表露出心情来。。。呵呵，是适才太感伤了吧，才会在刚才那一瞬间，以为。。。他对我的感情，也丝毫不输自己。。。
“怎么了？啊？”我恶作剧地在他耳边妩媚地吐气。
“啊！！！。。。没什么啊。。。” 他一下子慌了手脚，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迅速放开手，跳回自己的位置。脸，又一次红到了脖子根。
“是上来叫我去打篮球的吧？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因为第一次来，对男女混住挺好奇的，所以四处逛了逛。现在我们就走吧！”
我拉着他，跑着，离开那房间，离开那空虚的地方。。。
看着他潇洒的身姿在篮球场上灵活舞动，奔跑、传球、跳投，我的心也被明朗的阳光晒得暖洋洋的。
如果幸福总是短暂得如昙花一现，那就让我的心来让它实现永恒。
这一幕，将和我此时的心悸一起，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
“嗨！贝贝你可别想偷懒！”萧峰扯下他身上被汗湿透的球衣，笑着一把套在我头上。“到你了！别给我丢脸啊！”——就算你要走，我也不会放开你的！即使你消失在不可知的某天，只要留下你的味道，天涯海角我都一定会找到你！
“没问题！别小看我！”自信的笑容在我脸上展现。将球衣扯到脸前，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大步迈向球场。——即使我必须离开，你的味道也会镌刻在我脑中！
准备上场的击掌之时，他神秘地对我眨眨眼：“赢了他们，就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我说话可从来算数！”
“好！我拭目以待！”我大笑而去。
这场球赛真是打得酣畅淋漓，双方实力不分高低，激发出对方的水平，战得精彩。最后，我们侥幸赢了两分。想来，运动真是爱好和平的人们除了战争之外发泄多余精力的好选择。更让我兴奋的是，将要听到的萧峰的大秘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会和我有关。会不会是。。。
“今天打得很爽！以后再来我们学校打吧！我们让萧峰叫上你怎么样？”
“行啊！随叫随到，24小时stand by(待命)!”
“可别放我们飞机啊！哈哈哈。。。再见！”
“再见！”
和刚认识的篮球朋友们道别完，我往地下一坐，湿漉漉的衣服就这样贴在身上也没空理。“嘿嘿，老实交待，什么秘密这么神秘啊？”努力平抑下自己过快的心跳，我假装镇静地微笑，但眼睛还是忍不住笑得月牙儿般，期待着他的回答。。。
“告诉你。。。”他坐到我旁边，像是想到什么好事，笑得神采奕奕而顽皮。
我们之间的距离，被他的靠近而拉进到零。随着平缓的呼吸，他阳光般和煦的气息吹得我的脖子热热的，想是泛红了吧。。。
这么亲密地并排坐着，我就已经全身心都沉浸在幸福中。如果能这样相互依偎地过完一生，无论要我付出什么，都心甘情愿。。。
不禁想起了一首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24
“我对你。。。”他轻轻吐字，我的心再也不受控制地上窜下跳起来！

“峰！”
愕然回头，却见唐梓正站在我们背后，像在要下什么极艰难的决定，或要强忍着什么，脸都憋红了。“我。。。我有非常要紧的事告诉你！”
他不解地回头，笑意还在眼里荡着，说：“等会好吗？我先和他说完，马上就过去。”
“可。。。可是。。。”她的眼睛，一向漂亮得像一溪活水般的眼睛，先是红了，然后。。。溪水终于缓缓流了下来。
萧峰一愣，忙对我说：“对不起，我先安慰她，等会再跟你说。千万别走了！一定要等我！”便起身跑过去。
回想起方才两人并肩而坐的那一瞬，感觉已恍如隔世。
“怎么了？你说话不是很直爽的吗？怎么今天吞吞吐吐的？”过了好半天，唐梓还是支支吾吾地没说什么，萧风急了起来，眼睛瞄过来好几次。“没什么重要的是我先和贝贝说几句，等他走了再来找你行吗？”
“等等！”唐梓一急，扯住他的衣服，止住了他向我走过来的脚步，轻声附在他耳边说：“。。。”
只见他的表情，从一开始不以为然地微笑，到惊讶地瞪大眼睛，再到不可置信地脸色变白，笑容从他脸上逐渐消失，视线也从无聊地四处游移到集中在我身上，炽热得像要把我烧出一个洞。
我的心情也凝重起来，她在说什么？怎么让他。。。有这么大的变化？
她终于说完，转头不敢看向我，低下了头。
萧峰的浓眉几乎纠结在一起，如星辰般晶亮的眸变得深邃无底，能看清的只有。。。说不清的疑惑。唇，不知何时已紧紧抿成一条线。
她说了什么？说了什么？！他怎么了？！快让我知道啊！神哪！千万不要是。。。
他咬咬牙，向我慢慢走来，每一步都像是沉重地踏在我的心上。
“你。。。你不是人？”

仿佛五雷轰顶，我顿时失去了所有感觉。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宿舍的，所有的知觉就只剩下刚才的对话在脑里反反复复回响着的。
“你不是人，对吗？”
“我。。。”
“唐梓说，你们在宿舍里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对不起。。。”
“你是谁？你说！你说阿！不要用‘对不起’来打发我！你是不是要什么都不说地从我们面前消失？你当我是什么？”
是。。。最重要的人啊。。。
“真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在我把你看作是最知心的好友，对你掏心掏肺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对我这个卑微的人类不屑一顾？表面上装得很诚恳，实际却是笑掉大牙了对不对？！所谓的朋友。。。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所有的感觉。。。都是我在一头热。。。我真笨。。。真是太笨了！被。。。蒙蔽了双眼。。。哈哈。。。古人说的对，陷入。。。真是会让人的智商变为负数啊。。。”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你。。。我们不再是朋友！”
不要！别这么狠心对我！你是。。。我生存下去的理由阿。。。
他悲凉的笑声，愤怒之极的吼声，伤心痛苦的泪水，还有我愧疚地无言以对，在脑海里来回上演着，回旋着，一刻不停。
名为“绝望”的澎湃大浪铺天盖地地迎面扑来，席卷了一切。。。
我。。。就要窒息了！！！
“贝贝！贝贝！”
是谁抓着我的肩拼命摇晃？不要摇了。。。好晕。。。头好疼。。。心像要被撕裂了一样。。。是什么在不断往下流。。。把衣服。。。裤子都。。。湿透了。。。
还有十五天。。。又能怎么样呢？原来。。。开始就注定了是败局。。。
算了，生命又如何？还不如就这样，让我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关灯了吗？突然间。。。好黑。。。

25
“贝贝！贝贝！”
谁在叫？
。。。贝贝。。。是谁？
我不认识。。。让我睡。。。再也不醒。。。反正也没有差别了。。。
呵呵。。。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因为。。。不知道老虎真要吃你时的可怕。。。
把一切都赌了，却下错注。。。
“贝贝，别哭了。。。从晕倒开始，你就一直哭到现在。。。还没病死，你就先哭死了。。。”
“小贝。。。有什么事让你这么难过？实在没有办法吗？别像姑娘似的只会哭哭啼啼的啊！说出来！说出来让我们一起努力解决！”
“就是啊！即使真的没有办法，至少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相信我们！”
似乎。。。挺熟悉的声音。。。
“过两天，五人足球联赛就要开始了，你不是一直都跃跃欲试吗？我们都准备了很久了，你怎么能在这个关键时候退缩？快醒过来！”
“别睡了！打去你家，你爸妈着急得要命，但现在正忙得走不开，下个月一有空就会来看你。上次你出事的时候死活不让我们通知你家里，这次怎么说也要让他们来训你一顿！你可别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我们都在等着你，拿出队长老大的样子出来，别让我们瞧不起你！快醒来！”
是什么，吹散了秋风里的点点寒意？
我，是林贝，勇往直前的林贝。
不要逃避，那不是你！
没有什么可以击倒你！
真正能打败你的，只有自己软弱的心。。。
“我。。。”眼睛努力地撑开了一条缝，只能看见一片模糊，声音也很沙哑。
“啪！”
“咳。。。咳咳咳咳。。。谁，咳咳。。。下这种狠手啊？”眼睛一点点地睁大，才见到修哥正皮笑肉不笑地举着大掌准备打第二掌。
“喂！你要干什么？落井下石啊！”连忙跳起，头虽然还有点晕，幸好已无大碍，否则今天真是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嘿嘿，这叫做‘趁你病，拿你命！’！哪有你上次欺负我时那么狠！”杨修的眼眯成一条线，让我有大祸临头的感觉，忙一把扯过在旁边乐呵呵看好戏的何华：“快！我的坚强盾牌！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阳光中的精灵在空气中俏皮的跳跃，舞着轻快的旋律。我的人好像一点一点的复苏过来。还有十五天的生命，更不应该虚度。
离开医院后，我硬着头皮打了几次萧峰的手机，就算无法解释，也希望让他明白我的真心。但是，一开始是没人接，再后来就关了机。打到他宿舍，又总说他不在。叹了口气，唯有放弃上门去找他。既然他这么生气，我也不好让大家都难做。
没有了萧峰，未来也没什么意义了，每一天我都只是专心地踢球，什么都不想，像往常一样和猪朋狗友们插科打诨，只希望，在我离开后，留给他们的，始终是我灿烂的剪影。
五天后的抽签，老天终于眷顾了我一次，我们队和萧峰队正分在不同组，只有在决赛才有可能碰面。
七天后，我们赢得第一场胜利。
十天后，我们跻身半决赛的四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