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不要打他……”
万齐恒看著满脸是血的萧沧澜,终於发现自己做得过份,这才捏著拳头,站起身住了手
。但口气,却仍是生硬的:“萧沧澜,你听著──这种事没有下次了。如果我发现……
”
说到这里,他再说不下去。因为,他看到刘忘川抱起了萧沧澜,而萧沧澜的头软软垂在
一边,完全失去了意识。
“沧澜、沧澜!”刘忘川抱著萧沧澜,慌慌张张地用手擦著他脸上的血。
但是……血为什麽流个不停,怎麽擦也擦不干净啊……
“忘川,我来吧。”看著这幕,强忍著心中的难过,万齐恒对刘忘川伸出了手。
那几拳虽重,数目却实在有限,万齐恒根本没想到会将萧沧澜伤成这样。
“不要!”刘忘川伸出被鲜血染得斑斑驳驳的手,抱起萧沧澜的身体,站了起来,目光
如电的望向万齐恒,“坏人……你们都是要害沧澜的坏人……只有忘川一个人对沧澜好
,忘川要保护沧澜……”
在那种凌厉目光的逼视下,万齐恒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他仿若看到以前那个永远只会
利用他的感情、锋芒逼人的刘忘川又回来了。
瞬间,他竟动也不能动,只能站在原地,心痛如绞,眼睁睁看刘忘川抱著萧沧澜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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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还是万齐恒帮萧沧澜处理了伤口、接好了鼻骨。
忘川那家夥,居然将萧沧澜抱到卧室的床上,把他喜欢的所有东西,一件件拿给萧沧澜
,然後一个劲对萧沧澜说著自以为极抚慰人心,实际上幼稚得可笑的话。
这样做,那个人当然是醒不了的。到最後,绝望的忘川只有抱著萧沧澜放声大哭,直哭
得声咽气绝,昏昏沈沈睡倒在那个人身旁。
万齐恒看著眼睛和左面颊都肿著、穿得!紫嫣红,沈沈睡去的刘忘川,胸中酸楚。
其实,刘忘川有著现阶段无人可拟的医学知识和技术,两年来也做过无数次成功的手术
。但,如父亲所说,他就是不会灵活运用。就连面对仅仅折了鼻骨的人,也会手足无措
。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闹得轰轰烈烈的是忘川,而收拾残局的,总是自己。
终於,万齐恒开始发现不对劲。即使是因体弱和被殴打所导致的昏迷,正常人也不会昏
迷那麽久。萧沧澜的身体,绝对有很大的问题。
因为两年来无日无夜陪刘忘川泡试验室的关系,万齐恒多少对医学有些研究。他替萧沧
澜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发现他的大脑里面长了瘤,而且正在恶化。
本来,这个瘤还算是良性的,现在切除的话,应该没什麽生命危险。这种手术,万齐恒
也能做,成功率在百分之七八十的样子。
但问题出在萧沧澜的脏器上面。他贫血、风湿入心,患有风湿性心脏病。至於肺、胃、
肝、肾等脏器,更是没有一个健康的。在这种情况下做手术,肯定会有并发症,手术的
成功率几乎为零。
幸运的话,萧沧澜还能活两年。而且,这两年间,他会先因肿瘤压迫视神经而失明,然
後是中枢神经被压迫导致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然後,是神智不清,然後,是只能
躺著,成为植物人……再然後,才是死亡。
假如父亲还在的话就好了……他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尽管早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当事实如此清楚明了地摆在面前时,万齐恒还是感到无法
接受──萧沧澜只有两年的命。那麽,两年後的忘川呢?他绝对不能想像失去了萧沧澜
的忘川,会做出什麽样的事情,变成什麽模样。
在刘忘川醒来之前,万齐恒将仍昏迷著的萧沧澜再度抱回了卧室床上。接著,他俯下身
子,用担忧哀伤的眼神瞧著刘忘川,直到那被瞧的人微微掀动眼帘。
那被瞧的人醒来後,并没有瞧万齐恒半眼,而是急急抓起床上萧沧澜的手,紧紧地握在
掌心里,再不撒手。
被忘川握在掌心里的手,枯瘦如柴,和忘川的手比起来,竟显得小了一号。看著忘川那
麽急切而热烈地握著它,想起萧沧澜不长久的生命,万齐恒开始鼻腔酸楚。
但终於,万齐恒还是想确认一些东西。他走上前,柔声说道:“忘川……”
刘忘川抬眼,瞧著他,神态戒备:“你想做什麽?”
“如果说……只是如果……”万齐恒咽了口口水,“有天沧澜死了的话,你会怎麽办?
”
“沧澜……死?”刘忘川看看万齐恒,再看看萧沧澜,眼神迷惑不解。
“死,就是……”万齐恒解释著,自己都觉得残忍至极,“他要躺在很深很深的地下…
…一直一直睡,再也不醒过来。”
“怎麽喊都不醒吗?”刘忘川的眼睛眨动著,神情专注起来。
万齐恒点点头。
“我怎麽哭都不醒吗?”刘忘川接著问。
万齐恒接著点头,只觉得下一秒就会流出泪来,却终是忍住了。
“这样啊……”刘忘川忽然笑了,容颜纯净如同天使,看不出半点担忧和哀伤,“忘川
就陪著沧澜,一起睡在很深很深的地下,再也不要醒来。”
“那……”知道了最後的答案後,万齐恒哆嗦著唇,声音都发起颤来,“要是沧澜有天
不见了呢?”
“那就找他啊。”刘忘川紧紧握著萧沧澜的手,眼底全是依赖和温存。
“要是找不到呢?”
“就一直一直找啊。”
“……要是还找不到呢?”
“就一直一直一直找啊。”
………………
在进行了一番这种车轮般的对话後,万齐恒终於明白,自己能为忘川做出的最好决定是
什麽了。
狭爱(26)
更新时间:03/06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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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冬天,居然没有下雪。记忆中,每每抬起头,都能看到如同一块巨大蓝宝石般透澈
的天空。
後来的日子,每个人似乎都过得安然无恙。只有万齐恒明白,在这种幸福表象下所潜藏
的巨大阴影。
每每看到忘川亲亲热热地黏著萧沧澜,万齐恒的胸口就会揪得生痛。不再是从前的嫉怨
,而是因为完全明了最後的结局。
由於这样的原因,万齐恒不再像以前般时时跟著那两人,甚至有些刻意的生分。
卧室的窗外,梧桐树已经开始长出了碧绿的嫩芽。清晨,偶尔也能听见几声不知名鸟儿
的鸣叫。春天,已经到了。
在这个时候醒来的萧沧澜,一点儿也不想起床,只是窝在被子里,看著窗外的景致舒舒
服服地发著呆。
“沧澜、沧澜……”旁边早醒来的刘忘川偏不让他如意,一下子扑在他的身上,找到他
的手,十指紧扣,嘟著嫣红的唇,用撒娇的腔调唤他的名。
萧沧澜转过头,无可奈何地看了眼刘忘川。
刘忘川穿著身桃红柳绿的棉制睡衣,笑得一脸无邪:“沧澜早安!沧澜答应过,今天要
带忘川出去玩儿!”
两个月前,这家夥抱著枕头,哭丧著脸跑进自己卧房。从此,就和自己共用一个被窝,
撵也撵不走了。
说起来,和这家夥一起睡真是够戗。每一个晚上,即使是在睡梦中,他都会将自己紧紧
搂著,让人翻个身都困难。偏偏他力气还大得很,打都打不开。
除了用这种连体婴般的方式睡觉外,每天清晨还得面对睡衣肩膀上,那家夥流下的一大
片口水……他萧沧澜,现在所担当的角色,就如同一个幼儿的贴身保姆。
既然刘忘川醒了,萧沧澜也就有了牺牲舒舒服服发呆的觉悟。他起身洗漱完毕後,准备
穿出门的衣服。
虽然刘忘川的言行一如幼儿,但是,状况有了很大的改观。最起码,他已经懂得照顾自
己基本的生活起居,不给别人添麻烦。
萧沧澜换好了衣服,却发现刘忘川还窝在被子里,嘟著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於是,
只有走上前,用询问的目光望向刘忘川。
“我今天没有流口水在沧澜的衣服上哦……”刘忘川仰起脸,就快要哭出来。表情就如
同受了委屈,然後见到亲人的孩子。
原来是这种事。
萧沧澜松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算是表示鼓励。
刘忘川倒也极容易满足,欢呼一声,自己就跳下床洗漱和穿衣服去了,动作飞快。
两个人穿戴完毕後,一起出了门。
先是到游乐场里面坐云霄飞车、骑旋转木马。然後,一起到公园里喂鸽子。在去公园的
路上,萧沧澜买了一支糖葫芦给刘忘川,微笑著看他心满意足地舔个不停,心中竟生出
些宠溺。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刘忘川将手中的玉米粒扔给脚下成群的鸽子,嘴里不停和鸽子说著
话,嘟囔个不停。
萧沧澜则靠著椅背,闭眼假寐,静静听著身旁刘忘川絮絮不休的声音。不知道为什麽,
他现在越来越容易疲惫,做任何事情都打不起精神。
这时,在他们周围的鸽群忽然被惊散,纷纷飞向天空,发出巨大的翅膀拍击声。
萧沧澜被这种声音惊得睁开眼。他看见一个穿风衣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表情有些不确
定:“是……沧澜学长吗?”
下意识地摇著头,萧沧澜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女人。女人的容颜原是极美的,却带著
某种凄切和悲哀的气质,过早的笼上了风霜。
那个轮廓……是叶蕾!
面对从前的恋人、一直在内心爱著的人,萧沧澜再无法抑止内心的激动。他站起身,张
开嘴急切的想说些什麽,却无奈地发现自己再也吐不出语言。
“沧澜、沧澜!”叶蕾看著这一切,哭出声来,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语无伦次地说著
,“你怎麽变成了这个样子!居然连舌头都……还有,你这麽瘦、这麽瘦……为什麽不
回来,我一直在等你、一直一直在等……”
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怎麽能再回去见你……
萧沧澜想著,双手却情不自禁、紧紧地回拥住了叶蕾。她娇小的身体在他臂弯中不停颤
抖著,哭得泣不成声。
刘忘川停了喂鸽子,看著紧紧相拥的他们,眼神从喜悦渐渐变为哀伤。他手中装满玉米
粒的袋子,不知不觉中掉在地上,撒得到处都是,引来一大群鸽子扑著翅膀从空中降下
,竞相争食,弄得半空中到处飘飞著细细的羽毛。
绝望的记忆、被背叛的记忆,慢慢从被刻意关闭的地方涌出来。终於,在自己编织的甜
美梦中,一点点清醒。
沧澜他,绝对不会这样抱忘川。永远永远都不会。
狭爱(27)
更新时间:03/06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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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之後,萧沧澜和叶蕾都没有深谈分开後各自的境况。
叶蕾说,她很好,在贸易公司做经济统筹,收入可观,无忧无恙。
萧沧澜写,他很好,在一个大户人家做管家,衣食无缺,闲憩自在。偶尔,会带智力残
障的少爷出来散心。
为了怕伤害对方,两个人都撒了谎。
实际上,在得到萧沧澜死讯後不久,叶蕾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所有人都劝她拿掉那个孩
子,她却一意孤行地生下了那个男婴,完全无视於父母的哀求、开除学籍的惩罚。
她生长於小康之家,只是由於生得漂亮可爱,家人在她身上寄托了重大希望的原因,才
咬牙借高利贷供她念那所名校,想让她和富贵场中的人多交往一些,将来觅个好出身。
如今,既闹得声名狼藉,自是没有人再愿意问津。家中在她身上所花费的财物,也如同
打了水漂。至今,他们仍没还清借贷,却已将家中的所有尚值几分银钿的东西变卖得精
光,住的房子也由大换小。
虽然,父母始终没有对这个宝贝独女责怪半句。但是,每当看到他们花白著两颗头颅,
在外面四处奔波赚钱,她就心痛如绞。
她咬著牙,靠著心中残存的情爱痕迹、对父母的责任感,开始在社会上挣扎著自立。但
一个未满十八岁、高中都没毕业的女孩子,又能做些什麽?
当时为了赚到足够的钱还债和养孩子,叶蕾抛弃了所有人格和尊严。
她的苦难并没有就此打住。一年前,孩子得了场大病,死在她的怀里。
这些,她全部都没有说。时过境迁,说出来除了徒添伤感,又有什麽用?
坐在长椅上,看著眼前的萧沧澜,叶蕾有种眩惑的感觉。
那些年,她看著孩子,想著的是萧沧澜。而这一刻,真的见到了他,她想的却是孩子。
他们,一个消失後一个又出现。上天,究竟是怎样的安排?
两人各怀心事,依依不舍地聚到天黑,约好第二天在这里见面後便分开,都不想让对方
发觉自己隐藏的一面。
回去的路上,萧沧澜一直处於精神恍惚的状态,几次差点撞上行人。他自然无从发现,
跟在自己身後走著的刘忘川,不再黏著自己撒娇,眼神也不再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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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萧沧澜被啧啧的吸吮声、胸前一阵阵异样的感觉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他看
到吊顶四角的小壁灯开著,将周围映成一片暖昧的橙红。
而刘忘川,正赤裸著身子,趴在自己的胸前,舔咬著那缀在瘦骨伶仃胸膛上,小小的、
已经变成豔红色的乳粒。
这家夥,大概是幼儿情结发作,把自己当成母亲了吧。但是,也太离谱了……
萧沧澜想伸出手,推开身上的刘忘川,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皮带捆得结结实
实,举过头顶,绑在的床栏上。
再往下看,全身一丝不挂。那瘦得皮包骨、布满旧伤痕的身体,就这样可怜地暴露在空
气中。
“醒了?这些日子,我们好像相处得不错。”刘忘川看著他,眼神凛冽。他惩罚式地用
力咬了下那豔红的乳粒,满意地感受到身下人因痛产生的轻微痉挛,“萧沧澜……我几
乎都忘了,把我推下地狱的人,就是你。”
萧沧澜怔怔地看了刘忘川一阵子,终於明白了现在的处境。想起以前,自己对这个人所
做的事情、所用的种种卑劣手段,无边无际的恐惧如乌云般压上了心头。
“我爱你,你就利用这一点。”刘忘川冷笑著,声调却是掩不住的绝望,“而我这个傻
瓜,那麽轻易地跳进你设下的局……不过放心,我不会让你死……你若死了,我所经历
的痛,又由谁来尝呢?”
话音刚落,刘忘川便伸出手,将萧沧澜略略畸形、瘦骨嶙峋的两条长腿大大拉开,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