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为记录不良,有不少小过与警告,甚至还曾参与帮派械斗而被记了一支大过!于是他抱
着资料回家,准备好好研究与拟定复仇计划。
不料当他开着车子回到公寓住所的地下停车场时,才一下车,就被人当头敲了一棒。
「谁?是谁?」他抱着伤口再度裂开的头,惊慌地大喊,转过身,看清有七、八个人围住
他,个个手上都拿着棒球棍。
「你、你们想做什么?」陈嘉彬颤抖着声音问。
「陈老师,你真是教育界的败类。」一抹声音自远处传来,引得陈嘉彬望去。
「谁?有种露脸让我瞧瞧!」
「露鸟给你瞧瞧都没问题。」高瘦的身影自粗壮的水泥柱后走出,黝黑的皮肤,端正的五
官,年轻的脸上充满不屑,嘴上还叨着根香烟。「是我啊!」
「高圣宏?」陈嘉彬有些讶异。「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来替林政宇讨公道的。」
「讨、讨什么公道?」
「还想装蒜啊?你公然在校内多次性侵男学生,我没去向学校告发你,已经算你走运了。
」
「向学校告发我?哦,你是想替林政宇出气是吧?好啊!你去告啊!那我就跟学校说是林
政宇自己跑来色诱我帮他改分数,好让他继续当第一名!我就不信他的下场会比我还好看
!」
「所以说,跟你这种人本来就是有理说不清。」圣宏将手插在口袋里,以下巴向其他拿着
球棍的混混们示意。「欸,直接打吧!没什么好讲的了。」
混混们大声应和,齐涌上来,乱棍加身地擂着陈嘉彬,将他打得头破血流,连肋骨断裂的
声音都听得见。
圣宏好整以暇地坐在车辆的引擎盖上,抽着烟,欣赏陈嘉彬哀嚎求饶的模样。
陈嘉彬频频护着头,原先抱在手上的资料飞了出去,跌在圣宏脚边。
圣宏自那堆资料里看见自己的名字,好奇捡起来,发觉是自己在学校里的成绩与行为功过
记录。
「陈老师,你拿我的资料做什么?」
被打得凄惨,陈嘉彬自然不敢说出他拿那些资料的真正意图,只能含糊地道:「没、没什
么。」
「最好是没什么!」圣宏将资料扔回陈嘉彬身上。「怎么样?还撑不撑得住啊?」
唾液与血同时沿着嘴角流下,陈嘉彬趴在地上,伤得爬不起来,无力地回答:「我受不了
了,求求你,别再打了……」
「那你以后还动不动林政宇?」
「不……不敢了……」
「很好。」圣宏蹲了下来,拿下烟,在陈嘉彬颤抖的手掌上捻熄,烫得他嘶声哀嗥,凄厉
得吓人;但圣宏的眉梢连动也没动过一下,全然无视对方的痛苦,继续以冷酷的语调道:
「希望你是个守信用的人,你分明有个漂亮老婆,何必再对男孩子下手?万一事情搞大,
多难堪?」
「是林政宇他有求于我,所以、所以……」
「我知道他希望你帮他改分数,好让他得第一名。没办法,谁叫他家人是那付德性?换作
是我,或许也会如此不择手段。但不过是改个分数罢了,你却将他当成泄欲工具般,每日
每天都对他做那种事,你所收取的代价未免也太过份了吧?」
「我知道错了……」陈嘉彬咳了咳,吐出一瘫血。「我再也不会对他做那种事了……」
「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圣宏站起身,踢了陈嘉彬一脚。「别让我发现你食言,否则,
可不只是拿球棒敲敲你这么简单而已。」
「知道了……」
「行了。」圣宏对混混们挥挥手。「走吧!我请你们吃宵夜去。」
没想到!
陈嘉彬再怎么样也没想到高圣宏竟会带道上的兄弟来围殴他,他死命地撑起身子,忍着痛
楚走到电梯,搭到他所住的楼层。
一进屋里,有孕在身的太太出来迎接,看见自己的丈夫满身是血且伤痕累累,不禁吓得花
容失色。
「嘉彬,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赶紧拿过面纸来,替丈夫拭着脸上的血污。
「没什么,被学校里放牛班的学生盖布袋。」陈嘉彬推开她,在沙发上坐下,将高圣宏的
资料随便往矮桌上丢。「拿冰块来!真他妈的痛死我了!」
「你们学校的学生这么凶狠?要不要报警?」
「用不着那么大费周章,我还想维持良好教师的形象。」陈嘉彬烦躁地挥着手,斥喝:「
去拿冰块来!你这白痴女人!」
太太无辜地抿着嘴,闷着头去厨房拿冰块,陈嘉彬则打开放在茶几上的威士忌,直接对着
瓶口喝。
瞄见桌上的资料夹上大大印着「高圣宏」的字样,心底的怒意愈来愈甚,深深认为一定是
林政宇嗦使高圣宏找人打他。
可恶!
林政宇这小子,外表一付乖乖好学生样,却私下与放牛班的人勾结,干这种恩将仇报的事
!
这身皮肉痛,不找机会还回去怎么行?
一定要想个能让林政宇痛不欲生的方法,报这一箭之仇!
什么狗屁资优生?
呸!
等着瞧,像这种不懂感谢、过桥拆河的混帐学生,定要严加惩罚,令他再起不能!
【答案】 016
一周转眼即逝,星期六,政宇再度换上便服,将圣宏给他的橘子当护身符似地放进背包里
,编了要去学校做实验的藉口出门。
来到台大,这间家人千叮万嘱希望他考进来的学校,外表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
自矮旧的校门走出,眼前是宽广的柏油路,两侧的分隔岛种着椰子树与杜鹃花,古老的红
砖建筑列于路旁,在逐渐暗淡的天色底看来有种淡淡的浪漫。
沿着柏油路走了一段,左转,按校园里的指示牌经过球场和体育馆,来到石块铺成的小径
,放眼望去,一座小小的湖就在眼前,湖中央有座凉亭,但却无任何可由岸边通至凉亭的
道路。
那儿应该就是醉月湖了吧?
信步踏上,天色愈来愈暗,尽管不远处的球场灯光闪烁,但愈接近湖边,路灯却愈渐稀少
,令得整片湖看起来黑沉沉,怪可怕的。
「人呢?」
人生地不熟,政宇带着微微的焦虑,站在一棵茂密的树下,寻找着钟子俊的身影。
除了远处的球场会传来人声之外,湖边是静悄悄的,仅偶有虫鸣出现,透着无尽的寂寥,
却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等了好一会儿,数不清瞄了手表多少次,心头更加忐忑不安。
已六点十多分,钟子俊不是说不见不散吗?
该不会是出了意外吧?
虽然自己今天是来表明拒绝之意,但仍不希望钟子俊出事啊!
略微焦躁地张望着四周,忽然有只手拍了他的肩膀。
「嘿!」
转头,恰是盼着不来的钟子俊。
「你怎么这么晚?」
政宇的语气里带点埋怨,叫钟子俊误会他是像久候男友不来的女孩儿一样在责怪,于是他
故作调皮地道:「故意让你等啊!看你会不会为我焦急。」
「会又怎样?不会又怎样?」政宇皱起眉,不悦。「反正我不是来跟你约会的。」
钟子俊停下笑容,问:「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当面与你说清楚,我真的没打算再与你交往下去了。」
「为什么?」
「这个礼拜我一直在思考,发现自己依然突破不了传统思维。」政宇吸了口气,道:「我
无法接受喜欢男生的自己,总会让我觉得像做错什么事似的。」
「就这样?」
「而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人很好,可是有时候却显得很轻浮,会令我感觉不太舒
服,所以,也许我们其实不是很适合在一起……」
「你的理由未免太牵强了吧?我们不过才共同吃过一次饭、上次在学校谈了几句话,你就
认定我是个轻浮的人?就决定不再与我往来?你把我当白痴是吗?」
「不是的,最主要是因为我不想当同性恋!」
「少来,你们这些所谓的资优生都只会玩弄别人。」钟子俊双手叉腰,一反平常的温柔,
不屑地笑了起来。「也罢,没必要再争下去,反正我也不是真的喜欢你。」
政宇愣了愣,还想说服自己,钟子俊只是在说气话,却不由自主升起一股受骗上当的感觉
。
「喂,出来吧!」钟子俊弹了一下手指,像是在对谁说话似地。「看来我们得来硬的罗!
」
「你在说什么?」
政宇疑惑地反问,赫见好几名年轻人自阴暗的树丛里走出,个个面相看起来皆不像善类。
「等等,你们是谁?」隐约感受到危险的氛围,政宇紧张地往后退,惊惶地望向钟子俊。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是我的朋友。」钟子俊得意地摊开手。「原本想说由我假装喜欢你,引你上勾,和
我恩爱一番后,再把你交给他们享用。看来,这技俩是行不通了,既然如此,我也用不着
再装模作样地当绅士。」
「什么?」那瞬间,政宇有点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是骗我的?不是真的对我也有
好感?」
「白痴,我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钟子俊哈哈大笑了起来。「纯粹是觉得你长得还不错
,若能拿来当自拍的色情电影主角,销售量应该很棒才是。所以当高圣宏透露说你对我有
意思时,正巧给了我机会接近你,拐你上床啊!本是想拍温柔性爱的戏,可惜现在可能只
能演强暴加轮奸的剧码罗!」
「你这畜牲!」遭骗的愤怒涌上,政宇斥了一声。「你不是人!」
他转身想逃,不料早已有两名男子守在他背后,一见他转身,便各自从左右牢牢地抓住,
阻断了逃亡。
还在挣扎,钟子俊已靠上来,倒了麻醉剂于手巾,掩住他的鼻子。
「唔、唔唔……」
呛鼻的气味传来,政宇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耳边除了恶心的高笑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刺
激传入。
带着无限后悔与愤恨的情绪,意识如同在黑暗中远去的光点般,愈行愈远,愈渐模糊……
圣宏,救我……
【答案】 017
晚间六时二十分左右,圣宏走出台大侧门,来到新生南路上的咖啡店,随意点了杯咖啡,
拿到二楼的吸烟区去。
怎么他也会这个时间出现在台大校园?
因为他偷偷跑来,想确认政宇有没有前来赴约。
心底着实不希望政宇为了家庭因素而放弃幸福的机会,他很希望钟子俊的爱能让政宇换个
全新的角度,改变思维,不再那么耽于追求扭曲的完美。
于是他抓准时间,看见政宇出现在台大校门口时,便偷跟在后面来到醉月湖旁,躲在树丛
里观察事情的发展。
瞒骗不了自己,当见到政宇站在湖畔等待的焦急模样,他仍是难过的——尽管是他力催政
宇前来,但是……怎么说呢?既矛盾又复杂的心情一时间很难说个明白,只知道他希望政
宇幸福,却又了解对政宇来说,他不会是能给他幸福的人,只好设法帮政宇买好钟子俊这
张车票,推他搭上幸福列车。
反过来,却又有点希望钟子俊别来,好让他有机会趁隙而入。
可是,人家爱的不是你呀!
唉!
只能一边叹息,一边说服自己要宽容地祝福,别心胸狭窄地嫉妒。
也因此,当他看见钟子俊带着笑容出现在政宇身边时,便相信一切都会顺利进行,相信这
两个人能成为很棒的情侣。
于是他悄悄地离开,不打算再继续窥探下去。
他就这么离开了。
在店里,啜着咖啡,接连地抽着烟,没想到,窗外竟下起了毛毛雨。
政宇和钟子俊在醉月湖那儿谈情说爱,会不会淋湿呢?
啊啊,少担心了,才不可能,钟子俊会好好照顾政宇的。
反正现在陈嘉彬已经不会再找政宇麻烦,政宇可以尽情享受钟子俊的温柔。
当然,他没有告诉政宇曾找人去殴打陈嘉彬的事。
一则这是肮脏事,留着他做就好,没必要让政宇知道;二则他不想政宇因此而觉得欠了人
情。这礼拜,他也都偷偷地观察,确信陈嘉彬真的未再对政宇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才感
到心安。
算了,这样就好了,只要政宇能得到幸福就好。
一口气灌下与心情同样苦的咖啡,燃着身上最后一支烟,圣宏淋着雨徒步回家,澡也不洗
,直接躺上床昏睡。
心情难过到想不出办法解决时,放纵自己睡觉是最好的了。
昏昏沉沉当中,隐约听见手机的铃声响起。
圣宏自被窝里伸出手,拿起手机,睁着惺忪的眼盯住外壳的显示萤幕。
「谁啊?」
上头映出的电话号码是他没看过的。
喃喃地咒骂几句,才按下接听钮,粗鲁地道:「喂?」
对方像是被吓着,深吸了口气,然后以极小的声音问:「高圣宏吗?」
「我是,你谁啊?」
「我是林政宇……」
碰!
圣宏忙坐起身,着亮房里的灯。「林政宇?」
「嗯。」
「怎么了?怎么会想打电话给我?」圣宏又惊又喜,捏了自己的脸一把——痛啊!表示这
不是在作梦!林政宇真的主动打电话给他呢!
「呃,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你身体不舒服吗?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圣宏望了一眼时钟,已晚间十一点多了。「
钟子俊呢?他走了吗?」
「嗯。」政宇顿了顿,又问:「还是你来接我?」
「你还没有要回家啊?家里不是管很严吗?」
「我今天不想回家……」
刹那间,圣宏有种政宇在勾引他的错觉;幸好理智还在,他先问道:「为什么不想回家?
」
「钟子俊跟我分手了……」政宇的声音变得愈来愈小。「你来接我好不好?我在景美的捷
运站……」
听得政宇已语带鼻音,像极在啜泣,圣宏没多加以思考,套上了衣裤便冲出门,借隔壁大
学生室友的摩托车去捷运站。
雨已经停了,路上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气味,还有深夜的凉风。来到景美站,由于时间已晚
,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只剩捷运站的灯光寂寞地亮着。
政宇瑟缩地蹲在附近的路灯下,抱着背包愣愣地望着马路发呆。
「林政宇!」圣宏停好摩托车,跑到他身边,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政宇抬起头来,那对不晓得已哭了多久的眼睛红红肿肿的,眼睛周围的皮肤还擦破了皮,
显然是太过用力的擦拭造成。
看清楚来的人是圣宏,政宇马上扑前去,紧紧地拥住他,浑身发抖地无声哭泣。
【答案】 018
怀里的政宇哭得伤心,圣宏以为他是因情伤而泣,赶紧拥住他,默默地传递支持与安慰。
尽管他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两个人会突然说分就分,基于偏心,自然认定政宇是受委屈的
那方。
「别难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圣宏替政宇骂道:「钟子俊算什么东西?竟看不起我
们政宇,把这么好的人放着不要!」
政宇将脸埋在他胸前,边抽噎边道:「可不可以带我走?」
「带你走?去哪儿?」
「去哪里都好,只要能让我安静地与你独处就好。」
圣宏一个不小心,脑海里闪过许多限制级的画面。
啊!听到喜欢的人对自己说这种话,不带他回家里实在是很对不起自己。
不行、不行,政宇正在难过呢!他怎能如此无良地趁隙而入?
可是,都说过已和钟子俊翻了,还忌讳什么?
人也在怀里了,哪有不打包带走的道理?
但若依朋友的立场来看,这时候最好还是给予温柔的安慰,而不是拉他上床翻云覆雨一番
吧?那是漫画和电影里才有的情节!而且隔天起来当事人总是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