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歇失忆——沙棘汁

“怎么办？你TMD是不是欠揍啊！！！”章飞的哥们儿“大头”终于忍耐不住了，跳出来冲
上前去。
“大头，你别闹！”
章飞拉回大头，对这个男生说：
“什么书？我回头找本儿还给你。你叫什么名字？住哪个宿舍？”
“赵翔，3号楼605。”
男生很平静地说完，把书递给章飞，然后拿着其他书走了。
章飞很多时候，都会忽然记起第一眼看到赵翔的眼睛时带来的那种震撼，那份犹豫，深深
地打动着章飞的心，也打动了他以后的年年月月。
二十一
时间似乎过得飞快，转眼十一假期快到了。
章飞的工作一天忙似一天，根本没有心思去计划旅行。别说旅行了，章飞连做爱的心思都
没有，好几次在加班到深夜的时候对上司抱怨，再这样下去变成老处男，他妈妈迟早会带
着砍刀来公司找领导算账。
章飞也差点忘了刘小兰。
要不是那天在公车上听几个学生说起什么“刘胡兰”，章飞真就不记得这个女同学了。在
车上章飞翻了翻手机电话本，还是找到了刘小兰的电话。但是章飞没多少心思联系她，又
合上翻盖继续打盹儿。
天气还是很热，要说北方也该穿球衣秋裤了，可是在这里，毒太阳象灌满了汇仁肾宝阳气
十足，天天厚着脸早出晚归，晒得街上的人垂头丧气。
章飞眼看着熬到30号下班，头儿竟然惨无人道地问大家：有没有人过节不出去愿意回来加
班的啊？
在遭到大家视死如归的一致拒绝后，办公室里很快没人了。章飞也逃也似的跑去电梯口，
一边笑一边和同事询问大家的节日安排。无一例外，大家都说先回家好好睡一觉，睡饱了
才够脑子思考其他的。
出了电梯，章飞发现写字楼里不少人已经换好了便装提着大大的旅行袋一脸骄傲地和同事
说“拜拜”，自从旅游成为小康的标志后，走的越远、越偏、越久的旅行者，才能成为品
位独特的至IN一族，象章飞这样假期补觉的，是要被耻笑唾弃了。
章飞心里问候了那些张扬笑脸的准旅人们的祖宗八代，正想出门打车回家先睡个昏天黑地
，结果手机“滴沥搭拉”开始叫唤，仿佛又要给章飞带来什么麻烦……
二十二
章飞以前的五一、十一长假，都没有怎么出去过，基本是在家吃吃睡睡，游个泳、上上网
，有时也会在聊天室找个人来家里共同打发一下寂寞长假。唯一出去过一次，还是去周边
一个什么荷花世界，看到一片残花不说，吃的住的都不好，晚上还被蚊子送了无数硕大的
红包，第二天章飞就回来了，并且保证以后再不出去旅什么鬼游！
章飞这次十一压根儿也没考虑外出，听到手机响，章飞一看来电显示原来是姐姐的电话，
没多想就接听了：
“小飞啊，下班了吧？”
“老姐，废话真多，这个时间全国人民都下班了，你还让我做劳模啊？”
“死小子，懒得和你说！你假期有什么安排？”
“我？没什么安排。最近工作忙都快累死了，你也不关心关心你最亲最疼最爱的老弟，就
忍心这么一个爱你想你关心你的优秀青年在这个没有感情的陌生城市里孤独过节？”
“呵呵，好啊，老姐就是来关心你的节日啊！”姐姐听到章飞耍贫嘴笑着回应：“看来你
是要孤独在家了，那姐姐给你找个人陪陪。”
“啊？你找人陪我？怎么回事？”
章飞站在写字楼大厅落地窗的一角，不知道姐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样的啊，那个小于、于凯记得吧？我同学的表弟，去你那里的一个大学报到还让你接
过的，忘了？”
“噢，小鱼，记得记得，忙得也确实忘了养鱼了，哈哈哈！”
章飞经姐姐这么一提醒，倒是忽然想起自己确实很久没管这个小鬼的事情了，他也没给章
飞电话联系，不知道开学到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养鱼！别胡说”姐姐嗔怪了章飞继续说：“小于的妈妈不放心他，长假准备过去看
看孩子。你到时候去车站接一下，她说她住学校招待所，但是你至少请人家吃顿饭吧，好
歹也是同乡。”
晕，老姐来电话，准没好事。章飞心里有点气——儿子来了麻烦，这下老妈也来了，不知
道还多麻烦呢。好嘛，以后干脆办个接待站算了，他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来吧！“可是我
章飞和这条什么鱼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把自己的假期都牺牲出去？”
章飞嘟嘟囔囔，姐姐在电话那头听到了：
“好啦，我知道你最怕应酬这些，不过人家既然张口了，我们就顺便帮一下。姐姐知道你
最近工作累，今天早点回去睡觉，睡足了就没脾气了。”
哎，没办法，谁叫姐姐了解章飞呢？也就是因为身体疲倦，其实章飞倒也不会小气到计较
请顿饭接个人什么的。
“好啦好啦，我的幸福假期就都毁在你手里了！以后你要记得欠我这个人情啊！”
“呵呵，乖弟弟，老姐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章飞出了写字楼，看到路上黑压压或疲惫或兴奋的背影，不知道即将到来的这个假期，要
带给他什么。
二十三
长假终于开始了。
章飞基本上睡了个对时，一直在做梦，又象什么都不知道。忽然睁眼醒来后，章飞觉得似
乎有什么事情他忘了。躺在那里想啊想，还是没想起来。章飞从床头抓过手机，开机翻看
信息，有几个是朋友发来那些网站上应景的节日短信，有一个是同学发的，还有一个，章
飞没有存号码的信息，只是问“在家吗？”章飞记不得那个号码，也就没有回复。
后来章飞顺手翻了一下通话记录，看到姐姐的电话号码时，章飞猛然记起姐姐前一天下午
安排他去车站接人！章飞记得好象也是和那个小鱼同样的车次，9点多到站。章飞想想，准
备起来吃点东西下午再继续睡，晚上去接人。
章飞住的小区那个游泳池，每年五一准时就开放了。这不，今天热热闹闹还搞了个开池仪
式，章飞下楼买东西吃的时候不禁又被游泳池吸引了，准备趁下午的时间去游一次泳。
章飞的泳裤有几条，除了那条吸引眼球的白色SPEEDO之外，其他的款式和颜色也不俗，加
上章飞劲爆的身材，绝对是泳池杀手！好久没游，章飞记不起来把泳裤放哪里了，打开衣
柜门准备找出来，翻东翻西没看到。
章飞把柜子上的箱子拿下来，有些冬衣和其他东西可能暂时收在里面，或许泳裤也随手塞
进去了。
取下箱子，果真在里面找到装泳裤的那个盒子。章飞拿出泳裤准备盖好箱子放回去，突然
看到箱子边夹着的那张大学毕业照。章飞很久没看大学时候的照片了。这张毕业照收起来
也没注意，现在偶然发现它，章飞轻轻抽出来，抱在手上细细看了起来。
二十四
章飞先在照片上看到自己。这个也是人类的通病吧，自私最明显的体现，拿到一张合影先
看看自己怎么样，好看不好看。如果全照片的人都拍的不错只有自己在按下快门的一刹那
闭眼睛了，那么这张照片就是极其失败的作品；如果除了自己两眼放电其他人都不小心闭
上眼睛，那么这张照片也是值得保存的。
章飞看到当时的自己，还是有点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感觉，嘴角牵了牵，心里想自己那
时侯还是满帅的。然后章飞费时间找到了刘小兰，站在前面第二排中间偏右的一个位置，
露出少半个身子和多半张脸，很土气的MM头，刘海还挡住了一只眼睛，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象从小卖给地主家的童养媳，营养不良又一身怨气。
章飞笑出声，想到那天在写字楼遇到刘小兰，记不得具体的穿着打扮了，但是和照片上的
她比起来，简直是丑小鸭和白天鹅。或许那句话没错：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懂得打
扮，女人还是自有一番味道的。不管怎么说，章飞对这些没兴趣，急吼吼在后排男生里找
起记忆中似乎还有残存的那几个帅哥的影子。
也不知道是章飞毕业后见了太多帅哥还是因为当年的照相技术不怎么过关，照片上的那些
男生实在没有一个让章飞有兴趣的。放下照片收好箱子，章飞换了泳裤，在镜子里看了看
自己的身体，很满意地打了声口哨，套了件大T恤就直奔泳池了。
二十五
游泳池里的水真叫干净啊！
毕竟是第一次开放，新放进去的水肯定还没怎么污染。以前章飞看到那些初学游泳的人因
为溺水而大口喝水的样子，心里只是担心这池子里不知混杂了多少人的汗水、口水、尿水
，还有其他器官分泌物，喝下去身体会怎么排异？
章飞记得自己第一次在水中撒尿，感觉很怪异，四周都是水，自己的身体也是被水包紧了
，泳裤因为吸水变得非常贴身，似乎把尿道也贴死了，明明觉得有种冲动但是就尿不出来
！心里很紧张，怕别人知道，但是其实谁会知道呢？说不定不远处也有人和他一样因为偷
懒而在偷偷放水。章飞在水下轻轻把泳裤拉开一点，让那个东东放松一点，然后再集中精
神用力，一股热流就在身体下面蔓延开来……
有时候章飞觉得，水下撒尿和做爱一样，临门一脚之前的那种兴奋和激动都让人难受又期
待，最后的释放一样是身心俱爽的。
章飞看看泳池，没几个人来，只有4、5个小孩子在浅水区打闹，有两三对夫妻或情侣散坐
在水边。本来章飞以为或许还可以遇到一两个帅哥，结果看来要无功而返了。不管那么多
，章飞做了做热身就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游了4个来回，换了几个泳姿，章飞觉得没劲儿，靠在深水池的池壁开始休息。正当章飞抹
了把水睁开眼睛的时候，章飞看到池边站着个一身古铜色皮肤的阳光男孩，正向他送过来
一把秋天的菠菜……
二十六
章飞也没有胆怯，直接把那把菠菜接住然后扎进水里向SUNNYBOY游过去。
章飞在水下忽然改变了方向，觉得这样游过去搭讪显得太唐突，不如调戏一下小孩子，让
他自己游过来找自己。于是章飞转过去又游回刚才的地方。出水再回看，帅哥冲他笑笑转
身走了。章飞看到他最后那一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周志华！
这个阳光男孩有着和周志华一样高挺的鼻子和红润的嘴唇，但是他肤色健康，不象周志华
那样苍白。而且他喜欢笑，笑起来象个小太阳，又有点坏坏的感觉，让章飞欲罢不能。
章飞观察了一下，原来小帅哥是泳池的救生员，他去管理室拿了救生圈给了一个女孩子，
又走到浅水区和那帮嬉闹的小鬼假装警告了几句，笑眯眯又开始在池边巡视开来。
章飞也不着急，又慢慢在深水池游了一下，看到小帅哥朝洗手间走去，章飞也上了岸，跟
着小帅哥走了进去。
二十七
章飞走进去，因为路上的水滴还差点滑倒。章飞边骂了一句赶紧扶住门，后来心想可能是
刚才的小帅哥留下的水，也就没再骂。走进里面，在小便池那边没看到人，章飞还有点奇
怪，难道自己看花眼？正在发呆，隔间的一扇门打开，小帅哥走了出来。章飞吓了一跳，
有点被人看穿一样的尴尬，脸热了一下。
小帅哥也好象吓到了，稍稍停顿一下，发现是章飞也就笑了笑，从容的走过来。章飞近距
离看了看他，发现他其实并不好看，脸上皮肤不是很好，但是因为晒黑了一下子看不出来
。他的身上也有不少黑斑，不知道是黑痣还是什么，近看就觉得不舒服。
中国人对痣是相当有研究的，就一张脸蛋上不同部位的痣都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老病死、
荣华富贵。章飞的一个表弟在脚底上长了颗痣，小时侯抱出去被一个算命的看到，大惊道
：此人绝非池中物，以后必将成为人中龙凤，统领三军！
舅妈很开心，急忙拉着算命的左看右看，临了还给了很多钱。章飞不以为然，那个傻忽忽
还是婴儿的表弟除了哭声比其他孩子大之外，章飞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异象。
章飞近距离看到救生员后，忽然就没了兴趣，也没再笑，直接跑去小便池噼里啪啦一阵扫
射，然后很快走出洗手间，留下那个还在洗手池磨磨蹭蹭等着搭茬的救生员。
二十八
章飞又回去游了两圈，觉得有点累，加上泳池又多了很多小孩打闹，索性也不准备游了，
起身上岸洗澡回家。
章飞算了一下吃饭和去车站接人的时间，足够用了，于是就慢条斯理收拾了房间，换了衣
服出门。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在路口的小食店吃完东西，坐车刚走了没多远就遇上大塞车
，车速那叫个慢啊，章飞听到身边不断有人抱怨，又有人劝慰。长假第一天嘛，不塞车才
奇怪。等晃到车站的时候，基本已经是火车正点进站的时候了，章飞赶紧先挤到出站口那
里，正发愁怎么找那条鱼和他妈妈呢，听到喇叭里讲，车次晚点，请大家继续等候。
本来姐姐说，那个小于会联系章飞，一起去车站接人。章飞没接到小于的电话，姐姐的电
话又追过来，说不管怎么样让章飞去车站一趟，说反正他和小于见过，早点去找到那孩子
也可以。章飞头都要大了，既然答应了姐姐就好歹交个差吧，只是心里又开始怨恨这条找
麻烦的鱼。
章飞在人群里搜索了一下，人头太多，天气又热，章飞看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脑子里
仔细想像于凯的形象，但是没有多少准确清晰的记忆，除了于凯那双洗澡后让他震撼的眼
睛。那眼神，忧郁、无助、倔强，似曾相识，又模糊不清。章飞一时有点出神，总觉得于
凯和他认识的一个人有些牵连，于是站在那里任由来往的人碰得他东倒西歪。
忽然，章飞似乎想起了什么，揉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好像要逃开的记忆连线。终于，猛然
间他的脑海里闪出一个名字：
赵翔！！！
二十九
赵翔！！！
章飞差点失声叫出口，思维一下子跳回到车站。章飞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
水湿透了，贴在身上很不舒服。章飞想到自己还在找那条鱼，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又挤到
栏杆附近开始找人。
要说，于凯开学到现在，也有30多天了，章飞忙着工作，于凯也没打电话来过，所以章飞
不是有意要忘掉他的长相，而是根本就没有多少记住。似乎章飞的印象里，于凯还是那个
白净羞涩又倔强的形象，但是经过了开学的军训和南方高热的洗礼，于凯没有黑瘦下去，
反而胖了不少。原因也许是因为锻炼后饭量增加，也许是南方“养男不养女”，于凯的男
同学普遍皮肤变白体重变大，女同学却又黑又干，风韵无存。
于凯站在离出站口很近的栏杆跟前，他想早一点看到妈妈，除了想家之外，也是担心妈妈
出站看不到他会着急。他站在那里，焦急地等着晚点的火车，不断抬头看车站广场的大钟
，也左右观察旁边的人，小心看管自己口袋里的钱包钥匙。
于凯在一次转头的时候，看到了挤在对面探头探脑不断打望的章飞。于凯想，他应该是在
找自己吧，虽然自己不想麻烦他没有给他电话，但是他竟然自己就跑来接人。于凯有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