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歇失忆——沙棘汁

刘小兰住的地方离章飞的住处有点远，章飞听说过这里经常塞车，而且治安也不好。本来
担心遇到塞车自己迟到，结果一路绿灯道路格外顺畅。吃饭地点在刘小兰家对面公园里的
一个西餐厅，那里环境比较好，但是人不多。刘小兰是这么和章飞说的，章飞也不清楚。
进了公园侧门，倒确实空气清新、绿树成荫，迂回曲折的小路通向不远处半露屋顶的餐厅
。章飞难得在钢筋水泥的眼界看到这些惬意的景色，忽然觉得来赴这个约也还不错。
章飞告诉门迎是刘小姐订的座，门迎很暧昧地笑着带领章飞到了靠窗的位置，添加了冰水
后，又别有意味的笑了笑走了。
“MD，神经病！老子和女同学吃饭用得着笑成这样吗？”章飞喝了口水，心里愤愤道。
不多时，刘小兰花蝴蝶一样飞过来了，老远冲章飞招手，章飞有点尴尬地回应一下，又看
到刚才那个门迎诡笑。
“来了很久了？不好意思啊！”刘小兰道歉到，但是章飞丝毫听不出歉意，更多的象是撒
娇。这让章飞浑身不舒服。
点了菜，章飞埋头苦吃，刘小兰倒是聊性大发，从大学入学到毕业，悉数回忆了自己的“
青葱岁月”，其中无数次提到章飞的事情，并且还“我们，我们”的，不明白的人听了，
准以为她和章飞大学里就是一对儿呢。刘小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并且其间还帮着章飞添
水、拿纸巾，一顿饭下来俨然就成了章飞的另一半。
章飞远没想到，原本木呐内向自卑的女孩子，不知道在社会经历了什么，竟变得如此大方
直接？但愿是自己多虑、多情了。
正在章飞坐立不安的时候，章飞大腿上一阵酥麻，有条短信息发了过来。
三十七
章飞有个比较好的习惯，就是在工作时间或者公共场合，一般都是把手机调到振动。短信
是振动一次，要是来电就会持续振动。
今天大腿麻了一下，章飞知道是短信。本来不想当时看，后来忽然灵机一动，掏出手机看
了一下对刘小兰说：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章飞快速往门口走，一边装作接通电话说：“喂，您好！”
到了门外，章飞找了个确定刘小兰看不到的位置，翻开信息一看，是幻灭发来的。幻灭问
他有没有到家？可以见面吗？
章飞想了想，回条短信说：一个小时候在家等。
章飞回去餐厅，抱歉地对刘小兰说：“不好意思啊，朋友有点事情，可能我要回去处理一
下。”
刘小兰笑了笑，问章飞：“女朋友？”
“恩……意外事情，我必须要回去一下。真不好意思，下次再约你好好谈。”章飞没承认
也没否认，刘小兰也不追问。但章飞明显在她脸上看到失望。结了帐，章飞目送刘小兰过
了马路，自己赶紧钻进一辆出租车，天空气似乎比白天还闷，章飞想找个凉快地儿透透气
。
绕了一点路，但是没塞车，到家后章飞看看表，离幻灭过来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章飞还
是先去洗澡，一身汗虽然在空调车里吹干了，但是不洗总觉得不爽。洗好了出来吹干头发
，章飞站在阳台落地窗前回想今天和刘小兰的谈话，脑子里竟然一点也没印象，只有刘小
兰浅紫色的口红和指甲油在眼前晃来晃去，忽然变成一张血盆大口向他扑来……
女人真是老虎吗？章飞挠挠头问这个自己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电话在茶几又响了，是短
信铃，章飞回家就从振动调过来了。章飞看短信之前还以为是幻灭的，要么就是已经到楼
下了，要么就是塞车，让章飞等等。结果打开信息一看，是刘小兰发来的。
“黑金刚，到家了没有？也不关心我有没有被人打劫？呵呵。你记得答应我下次陪我聊天
哦，不准耍赖！”
章飞眼前闪过一只斑纹猛虎，有心学学武松的功夫，可是哪里又喝到三碗不过岗呢？
三十八
章飞打开电视，各台要么是报告旅游信息、黄金周利好消息，要么就是新瓶装老酒，把乱
七八糟的电视剧捆绑播放，就那个獾猪格格几个台在轰炸，尤其看到周杰那张做作的脸，
章飞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关了电视，章飞打开CD，放了张音乐碟。看看时间，章飞奇怪幻灭怎么还没到，也没信息
。倒不是多盼望他来，而是约定了事情章飞总觉得该有个交代，即使不来了总该说一声。
正想呢，门铃响了，章飞回过神来去开门，一看是幻灭站在那里。
进门后，章飞看清楚他穿了一身黑色，黑色紧身背心，黑色牛仔裤，黑色尖头皮鞋。章飞
笑了笑，关上门边往客厅走边对换鞋的幻灭说：
“一身鸭子的标准打扮，准备改行啊？”
“是啊，卖给你先，给多少钱啊？”
“我？我还缺钱呢，要不你也帮我联系联系？”
“你要卖，我先出钱。砸锅卖铁也要买你一晚！”
“少来了，破铜烂铁就想买我？你也太小瞧人了。”
章飞递过去一杯水，笑嘻嘻躺在沙发里。
幻灭接过水喝了一口，问章飞：“我先洗个澡好吗？路上热死了。”
章飞点点头，看着幻灭脱了衣服穿着白色小内裤进了浴室。也许是很久没有和男人在一起
，章飞见到幻灭脱了衣服后，身体就有了反应。自己也不想表现的这么饥渴，站起来去书
房打开电脑，准备收一下邮件。
幻灭洗了一阵子，出来后围了条浴巾。
见章飞在书房电脑前，走过去问：“还上网钓鱼？”
章飞闻到一阵洗发水的味道，没转头说：“钓个P啊，收信不行吗？”
“啊，不是吧？你还能写信给别人？看你酷到不行的样子，说话多了都觉得是难得，还有
信啊？”
章飞转头盯着幻灭，顺手拉了一下浴巾，幻灭就赤裸裸展现在那里了。
章飞看到幻灭垂头丧气的缩在那里，笑笑又回头看自己的邮件，对慌忙用手盖住私处的幻
灭说：“去床上躺好酝酿一下吧，看来你是关心太多闲事了。”
三十九
章飞也没什么特别的邮件要回的，除了几个节日问候，大部分是垃圾邮件。删除整理一下
，章飞关了电脑回去卧室。
幻灭躺在床上在翻看那几本男装杂志，见章飞进来了就指着书说：
“你看，你比他们的身材好多了，去做模特肯定比他们吸引人！”
“是吗？我倒没觉得。”
“你这叫神经大条！你看这些小白脸，身材脸蛋都不怎么样，只是拍摄角度好。”
“别说，至少我不会搔首弄姿摆那些POSE，就我这姿势拍出来，杂志肯定滞销。”
“哎呀，这都是可以培养的嘛！我看你兴奋起来也很骚的啊！哈哈哈！”
“TNND，你小子是得寸进尺了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章飞边说边扑上去，把缩在被子里笑成一团的幻灭拉出来，没费什么力气就剥掉了他裹上
去的浴巾，按手按脚就把这小子晾在床中间了。幻灭扭动了几下，发现挣脱不了，就不再
反抗，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章飞这个时候已经“气势汹汹”了，斗志昂扬地准备下一步的进攻。他注意到幻灭那里还
是软嗒嗒没动静，觉得有点反常。还没等章飞开口问，幻灭竟然哭了！
他别过一边的脸上挂了两行泪水，让章飞一下子慌了手脚。
章飞松开手，幻灭将脸埋进了被子，在那里抽泣起来。
章飞不知所措，拉过被子给幻灭盖上，问他怎么了。章飞以为自己把他手脚弄疼了，可是
也不至于哭吧？要么就是他不愿意ML，可是他自己主动要过来的啊？章飞有点懊恼又有些
莫名其妙，对着幻灭无能为力。
四十
过了一阵子，幻灭不哭了，揉着眼睛转过来搂住章飞，说：
“对不起，我不想哭。可是……可是我……”
“可是什么啊？你TMD倒是说啊？”
“我…我今天来…其实我今天不想做爱的，我只是很孤独，我想找个人说话。”
“不是吧？我们认识这些天，没看出来你这么脆弱啊？”
“虽说男人吧，都要坚强，可是作为同志，尤其是要想有感情的同志，不脆弱是不可能的
。”
“你这都是什么狗屁理论！”
“章飞，我想找个人说说话，你可以听听吗？”
章飞推开幻灭，拉了床空调被自己盖上，靠着床头点点头说：“好，那你说。”
“我其实以前也不愿意到聊天室找人419的。不过，我们这样的人你也知道，想找一份真正
的感情很难。我当初从山东到这里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人心会这样……”
“等等，你小子是山东人啊？看不出来，细皮嫩肉的。”
“不要形而上学画地为牢，先听我说完。那时侯我刚来，通过上网才真正接触到这些事情
，看到图片、看到电影，看到聊天室那么多人，我的心脏都要停止了一样，那种感觉，你
知道吗？
我白天昏沉沉地工作，晚上就一头扎进那里，自己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完全不同了。后来
，我就认识了一个人，聊天室聊了没两次就见面。他的样子我现在也不记得了，只记得第
一次和他ML，紧张地我全身出汗，他一再说别紧张，但是当他从后面进来的时候，我全身
都痉挛了！……“
“啊，你第一次见面就把自己糊里糊涂献出去啦？”
“哎，别提了，我都没有留他的联系方式，天亮穿衣服走人，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后
来又认识了第二个，我原本以为可以在一起的，结果他后来说他喜欢年纪大的，我们就分
手了。我真不明白，他既然喜欢年纪大的，为什么当初要找我？”
“是不是你显老啊？”章飞调笑道，被幻灭白了一眼。
“我遇到过偷东西的，遇到过不喜欢我而见面坚持不ML的，也遇见过一些结了婚只想在老
婆不注意的时候发泄一下的……我没有了方向，我也不知道什么叫感情，后来就变得只可
以上床不可以恋爱了。”
“你小子肯定还受了什么刺激吧？不会这么简单就变质了。”章飞质疑了一下，幻灭无奈
地笑了笑：
“也没什么刺激不刺激的，反正感情就那么回事儿，有了它烦心，没有它闹心！更何况我
就没得到过什么真感情。还是肉体接触最好，最实际。”
“那……那你都采取安全措施了吗？”章飞有点担心的问。
“我……”
幻灭刚要回答，章飞客厅的电话响了。
四十一
空旷的客厅里，电话铃声听起来象闹鬼。
“怎么搞的，这几天都有电话来捣乱，我是不是要烧烧香？”章飞边嘟囔边起身去客厅接
电话，幻灭在后面说：“谁让你认识的人多呢？又吃饭又逛街的。”
章飞没理他，怕电话断了就白起床了。
章飞看到来电显示，是个本市陌生的号码，也没多考虑，先接起来再说：
“喂，你找谁？”
“恩…恩，是我。”电话那头有点嘈杂，章飞也没听清楚，继续问：
“谁啊？哪一位？”
“我，于凯！”终于听清了，章飞的耳膜也被那小子炸雷一样的喊声差点震破。
“哦，小凯啊，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啊？”章飞没生气，笑嘻嘻想知道这小子怎么忽然打
电话过来了。
“别叫我小名！”于凯有点生气地说：“我把老师留下的卷子带去忘在你书桌上了，可能
在那些书上，我没注意到。我想明天过来取，怕你不在家。”
“哦，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我等你吧。”
“麻烦你了，我明天早上吧，10点钟可以吗？会不会太早？”
“那你中午过来好了，顺便一起吃饭。”
“有点晚，我想早点拿回来做，上课后老师要检查。”
章飞没再坚持，告诉于凯就10点钟过来取吧。挂了电话回去卧室。
“吆，这么体贴，还中午一起吃饭！谁呀？”幻灭阴阳怪气的，章飞没理他。
“怎么着，哪个小凯啊？半夜打电话约你，少见你这么耐心的。”
“你少管闲事！你的事情还说不说了？不说就睡觉，听到明天有人来，你也早点起床回去
。”
章飞说完关了灯，准备早点入睡，免得明天起不来。
幻灭在黑暗里幽幽地叹了口气，章飞问：“有什么冤情？”
幻灭笑了：“也没事。我没看错人，你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只是不会对我好。”
“什么好不好？不好我会听你诉苦？不好我会留你过夜？狼心狗肺的家伙。”
幻灭缠着章飞要他讲讲自己的过去，章飞不耐烦地把他推到墙角，拿枕头压住他的头。幻
灭说“不公平，我都讲了我的事情了”。章飞说谁和你讲公平，这个社会本来就不公平！
说完就睡了，没有其他动作。
四十二
于凯那天送走妈妈，心情有点悲伤。不管怎么说，送人都是难受的。妈妈临上车，不断叮
嘱于凯“要按时吃饭”“要注意穿衣”，仿佛于凯还是未成年的孩子。于凯虽然听得耳朵
起油，但是知道妈妈的用心，还是不断点头。
妈妈说：“小凯啊，你小飞哥哥是个不错的人，你不要再斗嘴。这次妈妈来麻烦了人家半
天，人家也没有说什么。妈妈走了以后，你还是多联系小飞哥哥，他也是一个人在外，你
们一起做个伴儿，我也放心。”
于凯低着头没有说话，脑子里出来这个讨厌又对人热心的章飞。
妈妈见于凯没动静，又说：“你这孩子，从小固执，现在一个人在外不改变一下，怎么和
同学相处？怎么到社会上立足？你小飞哥哥好歹是老乡，在这里又生活了几年，咱们再也
求不到其他人照顾你啊！你不要让我回去了不安心啊！”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于凯不想妈妈再罗嗦，看到进站时间到了，就催促妈妈：“快
进站吧，早点上车可以放好行李。”
因为不能到站台送行，于凯在进站口看着妈妈的背影，心里越发难受。妈妈不断回头，强
忍着泪花和于凯打手势，意思是回去吧，妈妈没事。于凯不想哭，但是眼泪无声地流，赶
紧擦掉笑着向妈妈挥手，渐渐看不到人群里妈妈的背影。
一个人坐公车回到学校，安静的校园里人影都难得一见，宿舍里也是一片狼籍，于凯默默
收拾了宿舍，自己躺下睡了。
晚上起来，舍友还是没人回来。于凯决定去自习室，做做试卷，免得上课了老师检查起来
自己狼狈。于凯在包里找了很久，也没找到试卷。仔细想了想，自己确实是带在包里的，
其他东西都在，那么最有可能就是落在章飞家了。妈妈看过于凯的课本和试卷，可能那时
侯放在桌上没注意收好。于凯犹豫了一会儿，决定给章飞打个电话。一来感谢一下他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