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来了?’我胡乱的挣扎着,‘自大狂,你什么时候担心过这种事?’
‘他搂住你肩膀的时候。’梁远捏着我的鼻子,‘回想一下,他好像总是搂着你。’
‘拜托,他是标准的异性恋,成天色迷迷的对着美女胸部流口水!’我躲闪着他的手不住地嚷着。
‘那些我都没见过,常见的就是他对着你流口水,’梁远用右手将我的双手固定在头顶,左手的指间来回地擦着我的睫毛,‘你不知道,当年你刚进程家的时候,我们一大群人里还是他第一个说你的眼睛比所有人都漂亮,就是那时的小公主程柔也比不上。这几年你在程家形势一直很弱,而他又急于在他老爸面前争取表现,你说说看他选择帮你的原因真有那么单纯?’
‘梁远你到底想听什么?’眼睫被他弄得痒痒的,烦躁的不停眨着眼睛,‘他爱上我了?我们接吻了?上床了?’
‘都有可能。’他皱起眉寒着脸,‘虽然麻烦,可还是一样样检查清楚的好。’说完就低下头用舌尖舔过我的嘴唇,‘还好,没有别人的味道。’
我也学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做事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对付?那么轻的一下能辨别出来吗?’
还是梁远先绷不住,笑出了声,接下来认真地采纳了我的建议,检查的细致而彻底。041DE默:)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沈君清,虽然不能成为工作上的伙伴,却成了生活中的朋友。而Reborn酒吧也成了许平,梁远和我最常去的地方。当然我们也很快的见到了邢远之。他和我想像的有些出入,是个经常笑得开怀,带些孩子气的英俊男人。不过即使这样,我还是觉得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他和沈君清都是迷一般的人物,也都散发着吸引我靠近的魅力。
范懿宣在这之后又为我安排了一次和宋渝的会面,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并没有露面。
‘有的时候知道得太多不是件好事。’他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程愿,我帮你的到此为止,这是我的极限。我们家最近对我判断的质疑越来越多,你也知道新年过后就是梁远和程柔的婚礼,有的时候,也别太放心,太大度了。’
我清楚他的意思,也承认自己有时会傻傻的心慌,甚至练习过当有一天梁远站在我面前冷漠的说他玩儿腻了,再不想看见我时,脸上微笑的表情。圣诞节的那天晚上,这种病症发挥到了极致,我居然一头冷汗的从梦中惊醒,恐惧的瞪大眼睛四下搜寻,周遭却只有漆黑一片。慌乱的跳下床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梁远和我的小公寓,而是我在程家的房间。
爸爸在圣诞晚宴后把我留了下来,当时的我又在对梁远发着无理取闹的脾气,所以就一口应承。爸爸并没和我多说什么,只是望着我的眼睛里第一次透着些疲倦,最后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要我对自己好一点。
我知道他是在可怜我,特别是宴会上程柔导演的那场要梁远亲我的好戏之后。
‘梁远,’她不停的笑着,‘程愿可是一直在喜欢你呢!亲他一下吧,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成全他一桩心愿。不过只此一次哦,下个月我们结婚后,你们可再不许这样了!’
我最讨厌怜悯这种情绪,即使它在爸爸身上出现实属难得,甚至包含了些许的感情,可我还是讨厌。它不仅对我没有任何的帮助,还会让我动摇。
那一年的圣诞,我在凌晨三点走出了程家的大宅,发誓再回来时,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30.
新年前夜,我发高烧躺在床上,整个人昏昏沉沉。梁远反反复复嘱咐了许平十几次才离开,我不能怪他,那毕竟是梁家一年里最重要的聚会。
‘你活该,自己找罪受!’许平待梁远一走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别吵,’我有气无力的想把他从床边推开,‘我的头都要裂开了。’
‘昨天在健身房拼了命的运动,出了一身的汗就跑到海边吹风,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天气!怎么没把你冻死,还得让我伺候。你就这么没种,这么怕去那个宴会?’他还在恶狠狠的唠叨个不停,不过音量倒是降了不少。
‘我不是怕,是很怕。’我哑着嗓子缓缓地说,‘再见到他们向众人宣布一次婚期,我说不定当场就能把所有的事喊出来。你别烦我了,许平,我真地想好好睡一下。’
那天休息的并不是太好,总是反反复复的醒来,再迷迷糊糊的睡去,但却很是安心,因为当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已经坐在床边,静静坐着没有移动。他的样子在我看来都是模糊的,我对着他笑,想到自己也可以留住某些东西,觉得很是踏实温暖。
新年伊始,一切变得前所未有的纷乱忙碌,形势也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从一份程氏开发私密账户的转账明细,神秘的被放在了主管市建规划的副市长陈密的办公桌上开始。随着陈副市长自此以后每晚不熄的灯光,晕染开来,默默的改变了我周围所有人的生活。
‘爸爸今早通知你们家要延迟婚期了。我马上就会打电话给赵柏橼,几天后他手中的程氏股份就会转到你的名下。’梁远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坐在阶梯教室里发呆,静静地听他说完就拿起背包离开。
这是事情发展的必然结果,我们都很清楚。前些日子,程氏原本得到的政府授权用地被忽然取消;几个刚刚上马的工程,也以对工程技术及选用材料质量的怀疑被强行停下;大型工程的招标会,原本是建筑业龙头的程氏被排挤到甚至没有受邀参选。再没新的项目可接,断绝了资金的源头;原有的工程被停,白白承受高额的银行贷款利息。程氏在被一点点的侵蚀掏空,饶是根基稳固,也无法维持两三个月。
这一切的症结都在政府的一纸禁令,这样突发的不信任几乎是立即掩盖了程氏所有的信誉。程远山和赵芷茵都深深懂得这个道理,虽然不解为何一向关系良好的陈密副市长会莫名其妙的翻脸。他们还是四下奔走,以求重新打通这个官卡。只可惜当他们终于见到昔日的老朋友时才明白一切为时已晚,唯一的收获是证实了心里的疑惑,了解到让他们身陷险地的人到底是谁。
‘小愿,’程远山几天前第一次出现在我的公寓里,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你从小到大都是聪明又懂得隐忍的孩子,高中开始就暗中积累资金,这些我早就知道。不瞒你说,爸爸我在股市作了周密的防护,想着这样就可以安枕无忧,将事情无声无息的解决掉。却没料到你走的居然是我认为最稳妥的官道。’
我坐在他身边望着他依旧俊朗的侧面,感觉他的脸除了纹路有些加深,大体上和我小时候的记忆没什么分别。那时的我最喜欢爬到他腿上,缠着他讲故事给我听。而那时的他总是好脾气的笑着,满足我一个又一个的要求。我仰起头崇拜的看着他,坚信他对世界上的事无所不知,坚信他对我的疼爱永远不会消失。可这世上原本就没什么永远,在还能拥有的时候尽情的享受,拼尽全力的保护甚至抢夺,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至于善良,正直或是宽恕,这些冠冕堂皇的品质,也只有足够强大的时候才配谈。很多年前的午后,温室兰花糜烂的香气里,力量不足的程远山,明智的抛下了我,我不怨他。今天,手中握着王牌的我,在古巴烟丝淳厚的气息中,要将他逼到绝地,他也不必怪我。
‘爸爸,我不想说那些没用的场面话。’我默默地取下他指尖的雪茄,换上一杯清茶,梁远他讨厌烟味。‘请您将手中的股权转让给我,我保证程氏可以有惊无险的过关。’
‘你当然有这个能力,程氏看上去危机重重,要真正解决问题也不过是那些政客们,或是说那个你巴结到的宋副市长一句话而已。’程远山转过头盯着我的眼睛,冷笑了一下,‘可是小愿,你这么处心积虑的计划,有一个最大的弱点,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是时间,也是您的选择。您要是一直拖着我,宁可赔到破产清盘也不肯转让,那我也就白忙一场了。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想赌一次。赌一次爸爸您对几十年的心血,究竟舍不舍得全部毁掉。’
程远山看了我麻木的脸很久,才叹了口气,‘我始终舍不得,可你这个做儿子的倒是舍得让自己的父亲老来无依。’
我抿了抿嘴,可脸色未变,更没有开口。
程远山那时竟然在笑,他甚至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小愿,爸爸不会怪你,也没立场怪你。你放心,我会把股权转给你。不是因为你把我逼到了这一步,而是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更有足够坚定冷酷的个性。这样的你,一定会让程氏发展得很好。’
‘爸爸,’我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开口时口腔里都有股腥味,‘没用的。没用的,我那颗会感动的心早就烂光了,我不会放过程氏,放过你们,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他的手僵硬的滑落下来,沉重的砸在沙发上,我们沉默着,直到他起身离开。打开房门的时候,他淡淡地说,‘小愿,我会给你股份。最后叮嘱你一句,算是你没将那些事彻底公开的回礼。小心梁远,仔细想想,他做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为了你。’
我走出教室,在校园里窄窄的甬路上闲逛,不知道要去哪里,却也不想停留在原地。而且第一次,有了不想见到梁远的感觉。我完成了自己的心愿,让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尝到了痛苦的味道。只待梁远和赵柏橼谈过,达成协议,我就将入主程氏,拥有梦寐以求的金钱和地位。我还被人爱着,被自己爱的人爱着。这么多美好的东西汇集在一起,可为什么我体会不到一点点的兴奋和快乐?感官好像变的麻木,一切都显得无所谓。
似乎上天是看不惯我这种故作姿态的颓丧,所以才让梁致在这个时候找到了我,让我迅速的清醒振作。
‘程愿,知道这艘游艇叫什么吗?’梁致背靠着船上的栏杆,望着我的眼睛里有着压抑的愤恨,但却第一次没了蔑视。
‘你梁三公子的船还能叫什么,不是柔柔,就是Cherry了!’我对着他甜甜的笑着,很期待他表露出直白的愤怒。
可他却没有,他转过身望着海面撇了下嘴角,似乎在苦笑,‘不错,就是Cherry,小柔的英文名字。你大概不知道,小远刚回国那会儿,曾警告过我,不要动你。他说不单单是因为对你有好感,最主要的是,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不服气,可小远的实力和在家中的地位胜过我太多,所以才勉强应承。但今天看来,他说的一点没错。你太聪明,太精于伪装,就像小远。我斗不过你,也斗不过他。我认了,如果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我认了。可这不是。’
梁致说到这里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一种融合着坚定的柔和。‘我从小眼睛里就只有她,时间就如她眼里只有小远一样的长。我曾经努力过,一次又一次。开始是为了她爱上我努力,然后是为了胜过小远努力,最后是为了自己忘掉她努力。也许我天生就是个无药可就的失败者,所以没一次可以成功。于是我学着放弃,别扭的骗自己只要她快乐就好,谁知这么骗着骗着,竟成了事实。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可以看着她嫁给小远,当我的弟媳。’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失败者,但你无疑是个傻瓜。’我望着有些发黑的海水浅浅地笑着,‘你以为你故作伟大的成全是为了她好吗?要知道她投入的是一个对她没半点好感的人怀里。’
‘对别人来说一定不是好事,可小柔不同。’梁致轻声回答,耐心的好像换了一个人,‘她太固执,她认准了谁,就一辈子不会改变。她对我说过,只要可以在小远身边,不论小远如何对她,那都是她的幸福。你以为她不知道你和小远从意大利回来后的那些往来?她舍弃了所有的骄傲忍到现在,就只为了那场婚礼。她以为只要自己表现的顺从贤淑,小远就会遵守承诺。可她太天真,她没看出你有如此狠辣的手段,她更没看出在小远从来都不在乎承诺。’
凶残一点点从梁致的眼里透了出来,仿佛要将我生生撕裂,我毫不在意的笑着,‘所以呢?你要在这儿杀了我替你的小公主出气?’
‘程愿,别把我说得那么可怕,’他也跟着我笑,露出泛着青白的牙齿,就如嗜血的野兽,‘我是好心让你多多了解我的四弟。’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支数码录音机递给我,‘你可以找技术人员检查,保证原音重现。听过之后,也许你会发现一个不一样的小远。而你和小柔也不过都是小远设计的游戏中的人物,小柔先一步被舍弃出了局,你不妨算算看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31.
回航靠岸后,我装作随意的将那个小巧的银色录音机扔进口袋,和梁致点了下头就下了他的游艇。到了陆地才发觉脚步有些虚浮摇晃,我低着头缓缓走着,以求平复略显紊乱的心跳,也因此没留意到前方,被迎面快步走过来的人撞了一个趔趄。
那是个高大的男人,我一百七十五公分的身高,也不过是刚刚到了他的肩膀。不过几秒的冲撞并没让我看清他的脸,
却看清了他颈间的一个天青石雕成的小鸽子项坠,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鸽子的脸是一个骷髅,一只空洞的眼眶处还镶着一颗蓝宝石。
他一言未发的和我擦身而过,就如我完全不存在。我下意识的转过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见他上了一艘游艇才重新迈开脚步离开。这次偶然的相遇被我特别的放在心里,隐约觉得我们会再见面,只因他上的那艘船属于程家。
‘愿愿,你现在在哪儿?’梁远的声音透着些难掩的兴奋和喜悦。
我边将耳机线扯下,边回答,‘在街上闲逛,怎么了?’
‘那很好,把地址告诉我,还有记得要站在明显的地方,旁边也要有人才行。我马上就过去接你,我们好好庆祝一下。’他接着简单的讲述了和赵柏橼的交锋,说起赵柏橼听到那些皮具里有走私品时突变的脸色,讲到他强作镇定的大谈自己和海关高层的关系,还有当他得知那批走私品中掺入了被盗物品后,跌坐在椅子上的瞬间变得惨白面色。7B32F802A4走没:)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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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静的讲述着这种残酷的陷害,平静中甚至夹杂着暗涌的快感。他和我太相像,我们都是为了最终的目标不顾一切的人,只要可以赢,才不会在乎什么亲情或是道德。对手的境遇越凄惨,就会获得越大的刺激和快乐。面对程远山时的我是这样,虽然我不愿承认。今天接到梁远电话时我也是这样,虽然这让我更加厌恶。这样的反感太过强烈,消除了应有的兴奋。我迁怒的将所有的一切怪罪在梁远头上,对自己说都是因为他,我才变成这样。从这个方面看来,我是个推卸责任的胆小鬼。而梁远则要坦白的多,我想他很享受现在的自己,并为所作的一切骄傲。
‘梁远,你们家到底是黑还是白?怎么连被盗品都找得到?’我坐在街边的雕塑旁,望着不远处梁氏总部的三十层大厦。
‘应该是灰吧!’梁远笑着轻声说,‘见了面再详细告诉你,你不要到处乱跑。’
‘你最近干嘛没完没了地唠叨这套?还每天接送,我又不是小孩儿不认得路,一个人上街就会被拐带!’我不耐烦的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