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是不是该做他最想做的事?就算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抢银行也要去干。我就是只想
回来找你,哪怕只看你一眼,我死了都瞑目了。”
这一番话沈放说得很平缓,但还是成功地招来了珺玮的眼泪。
“你啊!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啊?”
“你别不管我就行了。”沈放慢慢站起来,作在珺玮旁边,他双手紧紧握着珺玮的左手,“
我就只想每天能见着你,能跟你说说话。你要是有朋友了,我就不强求你跟我复合了,我只
要最后这段日子能离你近一点就足够了。行吗?”
“你明明知道我受不了你这样。”珺玮不想听沈放哀求般的语气,他觉得这样完全不像沈放
。
“我已经这样了。”沈放苦笑出声。
珺玮慢慢抽回自己的手,然后把头发拢向脑后。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话一出口,透着无奈以
及若隐若现的暗示:“你也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有新朋友的,我哪里……还喜欢得上别人啊
!”
* * * * *
——2007年11月6日 18:39——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不用跟着我,我就去一趟超市而已。”珺玮回头看着正在穿鞋的沈放
。
“我还是跟你一块儿去吧。”穿好鞋,沈放站直身体,从门后的挂钩摘下自己的外套。
珺玮见沈放决计要跟着,也就不再拒绝了,他打开门,然后朝看电视的秦通打了个招呼:“
哎,我们出去一趟啊。”
“去吧,早点回来,天都快黑了。今天晚上大风降温。”秦通提醒着他们。
二人边答应着边出了门。秦通看着门被关上,视线重新转回到电视上。
他虽然眼睛在看着电视,可已经明显地心不在焉了。沈放似乎对与秦通独处很敏感,只要珺
玮一出去,他就尽可能地跟着。每当珺玮去做家教,他就显得很不安,而且估计着时间快到
时,他一定会到别墅区的门口去接珺玮。
秦通明白,沈放不仅是因为被心脏病闹得有点神经质,更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在白吃白住。于
是,秦通便把做饭和整理稿子,挑错别字的活统统交给了沈放,这样,尴尬的局面才有所缓
解。
正在拼命赶稿子的他已没心情去管沈放和珺玮之间的事了。沈放在他家住着,就继续住下去
吧,反正连自己究竟有几位数存款都不太清楚的秦通不会在乎多一张吃饭的嘴,而且就沈放
的身体状况而言,还是住在他这里比较让人放心。
外面,天已渐渐暗了下来,而且已经开始起风了。
从超市出来后,珺玮和沈放肩并肩往回走。超市在别墅区外面,因此必须走出去,并且一定
会路过青领花园。回来时,也一定要经过花园的门口。
“我想进去呆一会儿,行吗?”沈放看着花园的铁栅栏门,停下了脚步。
“赶紧回去吧,天都黑了。”珺玮催促着。
“你冷了?”
“没有,我穿得多。”
“那就进去呆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那好吧。”珺玮拗不过沈放,而且介于沈放的病,他也不想太较真儿。
二人走进花园,里面几乎已没人了,即便有人,也是往花园外走的。他们慢慢地沿着石子路
走,然后坐在一张长椅上。
“珺玮,我想另租一套房子。”沈放开口道。
“我就知道你在秦通家住不下去。”珺玮笑了笑,然后握住沈放的手,安慰他,“没关系的
,你就踏踏实实跟这儿住吧,秦通是个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可越知道就越过意不去。我想找个工作,总不能老在这儿赖着。”沈放叹了口气
。
珺玮想了想,再次劝他:“没事的,你别折腾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养病。等你身体恢复过来
再说找工作什么的也不迟。再说,你也不是在这儿赖着啊,你不是在给秦通当助手吗?而且
饭也是你做。行了,别胡思乱想了,你要是……没钱买药了,我帮你。”
“你也是个穷老师啊。”沈放笑了。
“得了吧,家教可比在校老师挣得多,而且不到假期的时候,白天也闲着。我也可以找个别
的工作,比如去快餐店打工什么的。”珺玮反驳,“我可自认为是个有钱人啊。”
“好好,有钱人。”沈放将右手绕过珺玮的脖颈,搭在他的右肩上,“你是有钱人,我是倒
插门儿的穷小子。”
珺玮轻轻笑出了声,借着天色暗,他可以自然地和沈放这样亲密。
“行了吧?差不多该走了。”珺玮提醒着。
“成,走。”沈放答应着,同时准备起身离开,可就在这时,一阵憋闷的疼痛由胸腔传来。
这突然的疼痛让沈放一下子又跌坐回了椅子里。
“怎么了?!”珺玮有点慌了,他忙问沈放,“是不是心脏疼?你带药了吗?”
沈放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摆了摆。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顺过来这口气了。他靠在椅背上,勉
强给了珺玮一个笑容:“没事儿,不是特别厉害,比起真正疼得厉害的时候,这都算轻的了
。就是刚才站起来猛了。”
“你现在能动吗?”珺玮仍旧不放心。
“拉我一把。”沈放伸出右手。
珺玮拽住他的右手,慢慢帮他站起来。
“能走吗?”
“珺玮。”他没有迈步,反而叫着的珺玮名字。
“嗯?”
“抱抱。”沈放看着珺玮的脸,口中胡出的灼热气体在空气中凝成白雾。他的表情有点楚楚
可怜的,似乎在撒娇,似乎又格外认真。
珺玮下意识得朝四周看了看。
“没有人。”沈放一把将珺玮抱在怀里,然后满足地闭上眼,“我已经有多久没这么抱过你
了?我都快忘了该怎么抱你了。”
“现在能想起来了吗?”珺玮抓着沈放的衣袖,脸颊贴在他胸口,似乎这样都能隔着厚厚的
冬装听到他的心跳。
“嗯,差不多想起来了。是这样吧?”沈放一手搂着珺玮的腰,另一只手则按在他脑后。这
是当初珺玮最觉得有安全感的被抱的方式。
“珺玮。”沈放底声呼唤着他的名字,“我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
“什么事?”
“就是,当初你是怎么想到先提出分手的?”
“我啊……我也不知道。”珺玮说的是实话,“就是,当时脑子已经不听使唤了,心里特别
难受,觉得特委屈,都快疯了。而且……你又打了我一巴掌。”
“我也是脑盘短路了。”
“算了,反正是我先打的你。”珺玮不想再提起那时的事了,“那时侯咱俩都特不正常,谁
也没法冷静下来。”
“珺玮。”他再次叫着珺玮的名字。
“嗯?”
“亲亲。”
这让珺玮觉得有些好笑了,沈放这是怎么了,又是“抱抱”又是“亲亲”,简直像个小孩子
。
“你别闹了,先回家吧。”
“不行。”沈放在他耳边低喃,“就亲一个,反正天这么暗,就算有人也看不出来你是男是
女。”
珺玮这下没了拒绝的理由,他抬起头,然后任沈放吻上他的唇。这种湿热甜腻的吻是久违了
的,但又是那么熟悉。这吻是沈放独有的,也是珺玮粉红的唇永远唯一认可的吻。
沈放吻得很认真,或者说他从未这么认真过。这和与其他纯粹只是为了找乐子的性伴接吻是
不同的,那种吻是放荡且敷衍的;这和以前与珺玮的吻也不同,那时的吻固然热情,却没有
现在的感动。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亲吻的感觉似乎也被一层层地滤去了旧日的冲动
、急噪、狂热和幼稚。说来也怪,这个吻竟然让他们觉得比彼此第一次的处吻更加纯洁与纯
净。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的唇才分开。珺玮又把脸埋进沈放怀里,沈放则絮絮地在他耳边低语:
“我想你,我想死你了。真不知道我当初干吗同意跟你分手。我真后悔,怎么四年了才回来
找你,要是早知道你还要我,我早就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真像做梦一样。”珺玮感叹着。随后,他轻轻脱离沈放的怀抱
,捋了一下被风吹得略显散乱的头发:“风越刮越大了,回家吧。”
——2007年11月8日 14:14——
“不会吧?又是新马泰?你怎么一点儿长进也没有啊?当初你们蜜月旅行不就是新马泰吗?
”秦通边看着货架上的鲜牛奶,边问着一旁的夏童。
“对呀,这就叫故地重游,我二十二岁嫁给他,今年二十七,已经五年没去过那儿了。”夏
童拿起一排密封好的酸奶,放进购物手推车。
“那,他都三十四了?”秦通指的是夏童的丈夫。
“嗯。他比我大七岁嘛。”
“哎,你们到底打算上哪儿定居去啊?”
“你说出国定居?我不去了。”
“不去了?”
“嗯。我跟他一商量,最后决定还是算了,都岁数不小了,还是安安稳稳地呆在国内吧,别
瞎折腾了。而且,他父母也已经接受我们复婚这件事了,他们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为
他们瞎操心,还不够添乱的。’所以我们就更塌实了。”夏童边沿着两排高高的货架中间那
条过道走边说着,“至于孩子,我们打算从圣堂孤儿院领养。”
“圣堂孤儿院?”秦通对这个名字很敏感。
“对,我们已经和那儿的领养处联系过了,等我们二度蜜月回来就去看看。”
“圣堂孤儿院啊。”他轻叹。
“怎么样?有亲切感吧?”夏童调侃道。
“嗐,也就那么回事了,毕竟都过了快二十年了。”秦通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别的。
从超市出来后,秦通帮夏童把装得满满的塑料袋放进车里,然后,他在看夏童关好车门后,
也从驾驶位那边的门上车。他要先送夏童回家。
汽车启动后,缓缓驶出了停车场,随后一转弯,上了马路。
“哎,你那个店给你姐了吗?”秦通忽然记起了这件事。
“说是给了倒不如说是卖了。”夏童打开手包,拿出烟盒,他抽出一支烟,点上,“他用以
前我往我们家寄的钱买的。我爸妈把我寄过去的钱全给我姐了,他一分钱也没动,都存起来
了。这回就全拿出来把我那个小店给盘走了。”
“喔。那……你跟你爸妈,怎么样了?”秦通试探地问。
“还能怎么样,也只能这样了,反正改善关系是不可能了,只能保证不再恶化了。这回我姐
盘走我的店,他们也知道,也没反对。嗐,随它去吧。”夏童吐了一口烟雾,“哎,对了,
你上回说沈放回来了?”
“啊。”
“怎么样啊?”
“还是那样。”秦通隐瞒了真相,只是用了个含糊的词汇糊弄了过去。他不想提沈放现在的
状况,于是,他又驳回了话题:“你姐盘你那个店,能保证做得好吗?”
“应该没问题,他挺能忙活的。我本来想把店给她之后就出国,现在国是不出了,但店还是
给她好,毕竟对她有帮助。其实,她完全可以一分钱不花把店接管走,可她觉得不痛快。也
怪不得她,这件事在我眼里是很平常的,可在她看来就是施舍了。”夏童幽幽地叹道。
秦通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他把车子开上了高速公路,从这条路可以到达夏童的家
,也就是她老公的那幢大房子的所在地。今天,夏童的丈夫忙着去办理旅行的有关手续了,
于是,她便抓了秦通一起去超市购物。
车子在高速路上开得很快,秦通不再说话了,只是注视着路的前方。
——15:02——
“怎么样?好点了没有?”珺玮坐在床边,擦去刚才沈放被心脏的抽痛折磨出的满额头的汗
。
“没事了。”沈放轻轻推开珺玮的手,抓过枕巾抹了把脸,“快他妈疼死我了!”
“我劝你还是上医院去一趟吧。”珺玮皱着眉建议道。
沈放没有回答他,反而用别的话打岔:“哎, 你还记得我以前那辆自行车吗?”
“记得,怎么了?”
“丢了。”
“丢了?”
“嗯,就在咱俩在花园分手那天丢的。真不可思议,我那车已经骑得除了铃以外哪儿都响了
,居然有人偷。”沈放无奈地笑了笑,“我一开始还想,会不会是民工?后来一琢磨,去他
妈的,不找了,反正那车也快散架了。”
“我说,你最近脏字儿多了啊。”珺玮提醒着沈放。
“是吗?我怎么觉不出来啊?”沈放看着珺玮,故做迷茫状,“看来我是快玩儿完了,脑子
也不行了。”
“别老这么说。”珺玮最讨厌的,就是听到沈放把死挂在嘴边。
“我开玩笑的。”
“那也不成。”珺玮翻身上床,他紧贴着沈放的身体,脸埋进他的颈窝。
突然,他从沈放敞开的领口看见了似乎有个伤疤在沈放的颈侧。这个伤疤是他以前从来没见
过的。
“你这儿怎么了?”珺玮单手敞开他右边的领口,于是,一个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便显现出
来了。
那是一个椭圆形的疤,颜色比皮肤要深,给人的感觉像个中心凹陷下去的子弹孔。
“这个?是打架的时候留下的。”沈放的语调显得很无所谓。
“我是问你怎么伤的。怎么跟枪伤似的?”珺玮想知道的,是什么样的凶器制造了这个伤。
“嗐,这个也全怪我,自作自受。我借酒撒疯,跟一个人打起来了,可没想到人家是一帮人
一块儿出来的,就在水仙小区那个小花园里,他们五个打我一个,真是小人!当时都半夜了
,也没个目击者,结果我让人家结结实实打了一顿。”沈放苦笑了一下,顺手把珺玮搂进怀
里,“没事,没伤着骨头。”
“我问你怎么伤的?什么东西伤的?你别打岔了!”珺玮有些急了,他盯着沈放看,一直到
把沈放看得投了降。
“钢筋。”他垂下眼皮。
“钢筋?!”珺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是根前边削尖了的钢筋,我都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来的,可能是旁边那个工地搬走后
落下的。”沈放说得很随意,但一回忆起过去他仍极不舒服,“后来我就不在那儿住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