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高床,暖枕。
采菊阁的每一间屋子,都布置得极尽奢华,一桌一椅,一屏一几,尽是媚金嫣红的色彩。
墨寒笙坐在红木椅子上,悠然地喝着茶,桌子上边,摆着几碟精致的小点心,一只卷叶细瓷荷花盘里边,放着一柄弯刀。
残月一样的弯刀,九寸长,二指宽,寒光如雪。
苏小羽被吊在房梁上,不是寒鸦凫水的姿势,而是四肢伸张到了极限,五马分尸般的姿态,那捆着他手脚的四根牛皮绳子,分别拴在房屋四角。
从被捆上的时候,苏小羽就放弃了挣扎,他绝对不会为了无谓的事情浪费力气。
裤腿已经被挽了起来,鞋袜早就被扒了下来,眼前的事实太残酷,他也必须面对,从此以后,他就要变成一个跛子了。
哎。
端着茶杯,墨寒笙叹了口气:“人生总是难预料,可惜苏公子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一个人,马上就要毁在寒笙的刀下,真是可惜可惜啊。”
他叹着气,可是眼中却充满了浓浓的兴致,他喜欢血腥,在血腥的味道里边,才能寻找到一种极致的快感,让空虚心灵得以填满,这种快感,连女人都无法给与。
咬着嘴唇,苏小羽眼珠儿乱转,任他平日里边有很多主意,现在也是一筹莫展。捆在自己的牛皮绳子是越动越紧,如果是普通的绳索,他还可以用锁骨神功,得以挣脱。
但是,不到最后一刻,苏小羽怎么舍得放弃?
放下了茶杯,墨寒笙神色悠然地站了起来,拿起了那把雪亮的弯刀,慢慢地踱到了苏小羽面前,笑眯眯地用手托起了苏小羽的下颌:“其实,命运在你自己手里,也许你的一句话,可以改变自己变成跛子的命运。”
呵呵。
苏小羽笑起来,他方才还在搜肠刮肚地寻思主意,没有想到墨寒笙先提出来,那么说,自己身上还有东西值得与人交换:“不知道十三爷对什么样的话感兴趣?”
哈哈,墨寒笙满意地笑了笑:“不错,不错,听你说这话,应该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聪明人嘛
就不会办糊涂事儿,对不对?那寒笙也不必绕来绕去,咱们开门见山,直接说吧,苏公子,寒笙只要你一句话,孤黯夜现在身在何处?”
他说到最后一句,双目灼灼,仿佛是见到了猎物的狼。
有些意外墨寒笙的问题,苏小羽愣了愣,望着墨寒笙发直。
眼中那丝得意的笑,已经慢慢变成了不屑,墨寒笙手中的弯刀在空气了蓦地一斩,破空之声,森然可怖:“苏公子,苏小羽,很奇怪对不对?奇怪我怎么知道孤黯夜没有死?”
苏小羽没有直接回答墨寒笙的问题,反而问道:“你说我师父没有死?”
哼,墨寒笙冷笑一声:“苏小羽,你不用和老子玩心眼儿,当初是你出卖了你师父孤黯夜,暗地
里和苏怜勾结起来,在我们攻击孤黯夜的时候,你暗中下手,偷袭了孤黯夜,所以他才会伤在我们手下,然后你掩护着孤黯夜逃跑,苏小羽,别告诉我你是良心发现救了你师父,是因为你想得到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就在孤黯夜那里,你们的如意算盘不是打得很好吗?当时王小楼被唐家困住,而孤黯夜身边只有你,他又奄奄一息,除了告诉你,就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随着墨寒笙的话,苏小羽的脸色越来越灰白,牙齿咬着嘴唇,都要咬出血来:“苏怜告诉你的?”
仰天大笑,墨寒笙啧啧地:“当然是苏怜告诉我的,不是她,难道是你?你以为苏怜会喜欢你?错了,苏怜真正喜欢的人是我,苏公子,你还是年轻,不了解女人,尤其是像苏怜那样的女人,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对于男人的选择上,不会像小女孩子那么单纯,虽然苏公子长得比寒笙帅气年轻,可是墨某有的权势地位,你却没有,所以,苏怜不会选择你。”
这一次,轮到苏小羽大笑起来,都要笑出了眼泪:“墨寒笙,你是说,苏怜那种女人会喜欢你?你以为她是那种女人?权势?地位?难道唐苦没有权势?难道兰城唐家没有地位?唐苦好歹还是兰城唐家的掌门人,你呢?就是你大哥墨寒竹死了,还有你九哥墨寒箫,说到卫城墨家的掌门人,好像还轮不到你吧?”
好像被人掴了一巴掌,墨寒笙脸色青白,怒道:“唐苦?唐苦算什么东西?他怎么和我来比?墨寒箫又怎么样?墨寒竹已经死了,墨寒箫一样会死!”
苏小羽冷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是唐苦和你们墨家勾结,原来我是高估了他,和你们墨家联手的人,竟然是苏怜。”
忽然意识到苏小羽在拖延时间,墨寒笙劈面一掌,直掴到苏小羽的脸上,这一下,打得够重,立时苏小羽吹弹得破的面颊上,青了一片,殷红的血,顺着口鼻,滴滴答答地淌下来。
墨寒笙脸色骤变,满面寒霜:“少他娘地跟老子废话,孤黯夜现在在哪儿?”
呸。
苏小羽吐了一口满嘴的血沫,满眼冷笑:“苏怜告诉你,是我出卖了师父?”
眉头一拧,墨寒笙道:“难道不是?”
很复杂的几种表情,在苏小羽的眼中,不断变换着:“如果我出卖了他,又怎么会让他再活下去,好有机会找我算账?”
楞了一下,墨寒笙觉得苏小羽说得不无道理,这些事情,是苏怜告诉他,他信得过苏怜,所以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苏怜的话:“那么说,孤黯夜已经死了?”
哼。
苏小羽只是冷笑一声,不屑又轻蔑的瞪了他一眼:“墨寒笙,你知道我和苏怜的关系也好,识相的,最好放开我,不然一会儿苏怜来了,就不好收场。”
嘭。
墨寒笙重重地一拳,打在苏小羽的小腹上,痛得苏小羽面部扭曲,一阵干呕。
看着苏小羽痛苦的表情,墨寒笙这次舒了一口气:“你以为,苏怜会为了你而和老子翻脸?既然孤黯夜真的死了,那个东西在哪里?”
尽管痛得冷汗如雨,可是苏小羽还是强自挤出几分笑容来:“墨寒笙,你看少爷我可像一个傻瓜?如果我告诉了你,少爷就一点儿用都没有了,这可是少爷保命的本钱,我还没有活腻歪呢,为什么要告诉你?”
点点头,墨寒笙慢慢走到苏小羽的身后,雪亮的弯刀在苏小羽的脚踝上蹭了又蹭,彻骨的凉意,让皮肤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墨寒笙咬牙切齿地:“好,好,不说?放心,看在苏怜的份上,老子不会杀了你,但是苏怜一定也不反对老子慢慢折腾你,你知道的那个答案,想来苏怜也有兴趣。”
苏小羽嘿嘿冷笑:“墨寒笙,如果苏怜来了,我自然会告诉苏怜,你要想清楚,这件事情,不但你们墨家有份,采菊阁的谢轻容也有份,容妈妈要你挑断我的脚筋,不过是做戏给王小楼看,除非你墨寒笙和他们貌离神合,要自己独吞,否则,少爷我想不出来什么理由,解释你明明知道我是谁,还要向我下手!”
被苏小羽猜到了心思,墨寒笙冷笑起来:“不错,你说对了,为了得到这样东西,老子不惜牺牲了大哥,而且还有可能牺牲掉九哥,墨家这一代,本来就人才凋零,剩下我们哥三个,最后只剩下我一人,凭什么还要和别人平分?”
苏小羽冷笑道:“你不怕苏怜找你算账?”
墨寒笙笑着摇头:“蠢才,蠢才!你这么问,是根本不了解女人,她人都是我的了,还会跟我争什么?何况那样东西得到了手,对女人有什么用?还有,我们墨家首先联系的本来是唐苦,苏怜是代表唐苦和我们接洽,可惜,唐苦已经被苏怜出卖,蒙在鼓里尚且不知,她现在做事,都顶着唐苦的名头,该害怕的是她,我怕什么?”
噗嗤。
有人轻笑一声。
红影一闪,苏怜俏生生地站在灯下。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销魂。
此时的苏怜,素面朝天,犹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另有一番风姿约绰的美。
三分娇嗔,七分妩媚,苏怜笑盈盈地:“十三爷,妾身虽然怕得很,可是十三爷也太欺负人了。”
看到苏怜出现,墨寒笙有些尴尬,想来方才的话都让苏怜听了去,不过他以自己对女人的经验揣度,他对苏怜还是有十成十的把握,听到苏怜半嗔半娇的埋怨,墨寒笙也笑起来:“怜怜,十三爷这辈子就是要欺负定了你,难道你不喜欢?”
笑得更妩媚,腰肢扭动着,蛇一样缠过来,苏怜已经欺身而近,伸出双臂来,那宽宽的红袖褪到了臂膀处,露出嫩藕般的玉臂,环抱住墨寒笙的脖子,苏怜呵气如兰:“十三爷,做人得寸进尺也就算了,要是言而无信,妾身会吃了你,”他说着,笑得都融合了,淡淡地幽香扑入墨寒笙的鼻孔,语气软绵如糖“十三爷信不信,妾身可以吃了你?”
听到苏怜甜腻微沙的声音,墨寒笙的骨头都要融化了,腹下之火,也熊熊燃烧起来,面红耳赤,不断爆裂的火苗,在周身的皮肤之下,跳跃,蹿行,燃烧着,他已然无法自控,手中的弯刀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一弯腰,将苏怜横着报过来,脸几乎贴着脸:“小妖精,你一直都吊着老子的胃口,今天晚上,是你自己送上门来,你是老子的人,逃不掉了。”
看到墨寒笙眼中烈烈之火,苏怜反而惊慌失措,两只粉嫩嫩的手,想努力将墨寒笙推开:“十三爷,不要,妾身早晚是您的人,现在我们有更要紧的事情,而且,这是容妈妈的地盘,我们……”
此时此刻,墨寒笙哪里会听苏怜的话,苏怜越是抗争,他内心深处的渴望越是强烈,苏怜像只小鹿,在他怀中无力地挣扎抵抗着,墨寒笙感觉自己都要被虚妄之火,烧得口干舌燥了,一把将苏怜掼到了床上,丝毫没有一点儿温柔,迫不及待地将去撕扯苏怜的衣裳,苏怜满眼泪光,哀哀可怜地央求着:“十三爷,不要,求求你,不要……”
啪。
墨寒笙劈面一记耳光打过去,苏怜粉嫩香滑的脸颊上,绯红一片,更是娇媚动人,好像墨寒笙这一掌,把苏怜给吓住了,都忘记了反抗,任着墨寒笙将他的衣衫扯到了肩头,露出剔透如雪的玉肩酥胸,身上的凉意,让苏怜轻呼了一声,墨寒笙此时已然翻身而上,骑到苏怜的身上。
不。
苏怜惊恐地蜷起一条腿,抵住了墨寒笙,这一撞之力,并不算轻,正好撞到了墨寒笙的双腿之间,墨寒笙脸色骤变,张着嘴,还未喊出来,只觉得身子一麻,不能动弹,有人在背后暗算了自己。
哎。
那惶然无助地惊恐,从苏怜的眼中彻底消失了,他翦翦如水的眼眸里,满是得意之色,手掌一推,就将身上的墨寒笙推开来,墨寒笙木偶一般,跌倒在床上,在倒下的瞬间,他才看到暗算自己的人,是唐绝。
唐绝修长的手,按在剑鞘上,眼中慢慢地恨意,恨不得将墨寒笙剁成肉酱。
小五儿。
苏怜坐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他好像知道唐绝要做什么,轻唤了一声。
低下头,唐绝唔了一声:“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吊在一旁的苏小羽有些幸灾乐祸地笑:“十三爷?呵呵,不知道现在你明不明白,苏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墨寒笙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原来他的哑穴都被止住。
苏怜叹了口气:“色字头上一把刀,这话果真不错,如果不是色迷心窍,堂堂墨家十三爷,怎么会被小五儿给算计了?”
苏小羽听苏怜在冷嘲热讽墨寒笙,并没有放下自己的意思,急道:“喂……”
第二个字还没有出来,唐绝的剑已经抵住他的咽喉,喝道:“闭嘴。”
苏小羽倒是听话,连忙不出声了。
理好了头发,苏怜笑嘻嘻地坐在床边:“墨寒笙,方才你有一句话说对了一半儿,妾身不会在乎男人的相貌,只是,妾身也不屑男人的权势地位,因为这些,对妾身来说,统统无用,妾身要的,只是男人的忠诚,对苏怜的绝对忠诚,所以换句话说,妾身最恨的,就是男人的自以为是,最不能原谅的就是男人的背叛。”
墨寒笙只在喉咙里边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直觉身子被翻到在床上,脸朝下叩着,腰带一松,连亵裤都被扯开来,陡然的凉意,让墨寒笙打了个寒战。
柔如无骨的手,绵软微凉,苏怜轻轻揉着墨寒笙翘挺的臀丘,语气柔婉轻盈:“十三爷,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大哥墨寒竹是怎么死的吗?妾身本来不舍得告诉你,哎,可惜,你非逼着妾身不得不说,不对,是不得不做,只是做了你,你就死了……”
第 23 章
一阵无形的恐惧感,袭上了墨寒笙的心头,他身体不能动弹,却感觉到苏怜的手,从臀丘之上,慢慢滑落下来,轻轻沿着圆满地弧线坠落,他的心,也跟着无止境地下落,犹如万丈高楼一脚踏空,虚空地下坠感,揪着心肝地难受。
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墨寒笙更是恐惧,在这个时候,苏怜还能撩拨起他内心无法名状的冲动,他已经无法控制地低低呻吟起来。
苏怜的声音更低更温柔:“墨寒竹是被霸王枪穿了个透心凉,你可以下去问问,那滋味可是相同?”
墨寒笙的心,陡然一紧,直觉身后一阵强烈的裂痛,整个身体都被什么东西给撕裂开来,身子也被劈开成了两半儿,有一样坚实如铁的东西,从身后横冲直撞进去,所向披靡,无有阻挡,每到一处,那种强烈地撞击和贯穿的力道所带来的疼痛,都如影随形,无处躲藏。
身体,疯狂地颤动,墨寒笙无法形容也无法承受这样强烈而深沉的痛楚,身体里边有无数的尖利的手,把他的五脏六腑全部抻扯揉碎。
噗。
又是一阵痛彻骨髓的疼,墨寒笙感觉腹下一阵湿热粘滑,此时他的身子,被苏怜扶着双肩搬起来,墨寒笙的身体在抽搐着,脖子也无力抬起,低垂着的头,看到自己平坦的小腹被洞穿了一个窟窿,窟窿里边,有东西探了出来,那东西犹自颤动着,血,洇湿了床上的衾枕。
带着幽幽香气的苏怜,柔软如绵的身体还贴在自己身后,墨寒笙惊骇地看着从小腹中刺出的那一截东西,脸,变成了雪青色。
苏小羽开始呕吐,整个场面,他看得清清楚楚,看到苏怜如何刺穿了墨寒笙。
啪。
苏怜把墨寒笙的哑穴给解开,身体犹自起伏颤动着,笑意浓浓地:“十三爷,您倒是说说,妾身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脸色越来越暗,眼光越来越散,墨寒笙努力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远方,喃喃自语:“你,你不是女人,你,你,你不是人……”
说到最后一个字,墨寒笙的头耷拉下来,气绝身亡。
哎,苏怜叹了口气:“又是一个被女人淘空了身体的绣花枕头,妾身还没有飘飘欲仙,他到先下地狱去了,真是无趣,”说着话,又瞄了一眼满脸愠色的唐绝:“小五儿,那个墨九爷,你看着怎么样?”
啪嗒。
唐绝剑光一闪,将苏小羽身上的绳子砍断了,苏小羽毫不防备,摔倒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一边清理身上的血迹,一边穿着衣衫,苏怜笑嫣嫣地:“小五儿,你这个飞醋吃得没有道理,他们不过都是我们的药人,墨寒竹的心肝,这个墨寒笙已经吃了,现在……”
唐绝有些负气似的过来,一剑划开了墨寒笙的肚皮:“这个,给墨寒箫吃?”
苏怜幽幽地道:“你弄干净就好,又不用你下厨去煮,其实,我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懂?我做的这些事情,还不是为了你?”
听苏怜半是埋怨,半是哀怨,唐绝立时无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