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苏小羽终于爬了起来,看到眼前的情景,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一边捶胸,一边捶地:“苏怜,你到底还要怎么样?”
看着苏小羽气急败坏的样子,苏怜轻盈软款地走过去,低低一笑:“小鬼头,真是没出息,你呀,还是给我昏过去吧!”
言犹未尽,苏怜一脚踢到了苏小羽的心口,一口血噗了出来,苏小羽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一颗青的珠子,托在唐绝满手是血的手上:“雌雄尸毒凝集成的尸血珠,只是,它怎么变成青色了?”
苏怜一笑:“这雌雄尸毒需要转嫁七次,才可以练成最有威力的毒素,赤橙红绿青蓝紫,这颗珠子是第五次的转嫁之色。”
唐绝从墨寒笙的身上扯了一块衣襟,擦干净珠子上的血:“墨寒箫是第六个,谁是第七个?”
已然走到了唐绝的身旁,苏怜笑眯眯地看着他:“如果我要你做第七个呢?”
脸上一丝惊恐的颜色都没有,唐绝只是默然看了苏怜一眼:“你喜欢,就好。”
从身后抱住了唐绝,苏怜的头,靠在唐绝的肩上,泪眼盈盈,声音低咽:“绝,这个世间,只有你对我最好……”
苏怜的深情,让唐绝更加痛苦,他的手,慢慢抬起来,摩挲着苏怜的手:“莲,对不起,我知道,你舍不得伤害我,只是,只是我每次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就算你是为了杀死他,我也很难过,很生气,我……”
柔软微凉的手,带着淡淡的香气,苏怜用手掩住唐绝的嘴:“绝,我们需要时间,有些事情,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只要我们成功了,我会永远属于你,放心,我一定有办法永远都属于你。”
一丝感动,掠过唐绝冷漠的眼睛,他明知道苏怜说的是谎话,可是他还是宁可相信现在的苏怜,言自由衷。
心中叹息了一声,唐绝踢了踢地上晕倒的苏小羽:“这个人,杀了?”
手,已经探入了唐绝的衣襟,慢慢地温柔地摸索着,苏怜的声音,低不可闻:“这个人;留着还有用。”
唐绝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实在是苏怜的手,太温柔,太纠结,让他立时杀气全消,心头最渴求的东西,被撩拨起来,脸色开始涨红。
苏怜呢喃着:“本来苏小羽暗算了孤黯夜,好骗出孤黯夜藏了多年的一件东西,这个东西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没有想到这个小混蛋,竟然偷偷放走了孤黯夜,还弄了个替死鬼冒充孤黯夜,
当时王小楼看到的那个尸体是假的,也只有王小楼那个小白瓜才会相信孤黯夜已经死了。”
依旧没有吱声,唐绝只是尽力感受着苏怜的温柔,他知道,他只能感受苏怜的抚摸,孤单的抚摸,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住苏怜的可怕攻击,所以苏怜和他的缠绵,都是浅尝辄止,更多的还是抚慰。
苏怜的手心开始发烫:“墨寒箫比墨寒笙更加阴毒,他告诉了我,墨寒笙的死穴在哪里,不然你没有可能一下子就制住他……”
唐绝忽然道:“我不担心墨家的人,只要有所图,都好对付。”
噗嗤一笑,苏怜亲了亲唐绝的脸颊:“你在担心容妈妈?”
点点头,唐绝哎了一声,在苏怜面前,他一点儿傲气都没有,更像一个别扭的孩子,他想什么,都瞒不过苏怜。
苏怜用牙齿噙住了唐绝的耳垂,轻轻地啮咬着,含糊地:“不用担心容妈妈,这个世上,如果连容妈妈都要对付我,天地之大,没有我的立锥之地,那样也好,对不对,绝,让我和你一起坠入地狱,永不轮回。”
反身过来,用力抱紧了苏怜,看着苏怜如花似玉的脸庞,唐绝咬着唇:“大哥为什么不喜欢你?就因为你不是女人?所以他宁可喜欢苑泠泠也不喜欢你?”
哀怨,凄绝,苏怜的目光,温柔得不堪一击。
温柔如刀,深深刺到唐绝的心里:“怜,杀了苑泠泠,你会不会好过些?”
苏怜慢慢亲吻着唐绝的脸颊:“绝,你应该知道我,对于伤害我的人,我绝对不会让她一死了之,还是让她做一枚棋子,既然伤害了我,也得补偿回来,绝,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毒了?”
有些违心,唐绝还是平静地:“怜,人善人欺,有时候,太善良就会把自己变成鱼肉,送到别人的砧板之上,我只要你好,只要你快乐就好。”
苏怜在身后抱着唐绝,此时此刻,唐绝看不到苏怜的笑容,那是一幅连恶魔看到都会做噩梦的笑容,苏怜把唐绝抱得更紧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绝,不身临其境,你根本不知道苑泠泠是怎样恶毒的一个人,她,她简直不是人,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她说过,唐家夺走了本来属于她
的幸福,她要十倍索还回去。”
先发制人。
唐绝冷冷地,他不清楚苑泠泠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他知道那个女人,本来是二哥唐悲的未婚妻,至于苑泠泠为什么会嫁给大哥唐苦,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既然苏怜说苑泠泠是个阴毒的女人,唐绝姑且相信,因为苑泠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的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幽幽地叹息一声,苏怜语音低咽:“绝,绝……”
他只是轻唤着唐绝的名字,什么话都不说,此时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握着苏怜的手,不舍得放,可是唐绝还是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过一会儿,就该有人来了。
他终于放开了苏怜,然后将墨寒笙的内脏挖出来,这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除了他和苏怜,没有人知道中了雌雄尸毒的人,毒素不是凝聚在内脏,而是在人的体内凝集成一颗血珠子,等到再次下毒的时候,就将这颗珠子喂给下一个人。
这颗珠子,无色无味,被他暗算的人,根本没有知觉。
唐绝拿出一张油纸,把挖出来的内脏包好。
苏怜以手掩口,峨眉微皱:“绝,小心。”
点点头,唐绝似乎笑了笑:“知道,我会把这个扔到该扔的地方去。嗯,一会儿王小楼会被送
来,墨寒笙已经死了……”
苏怜看了看床下,唐绝明白他的意思,用床单将墨寒笙的尸体包裹好了,然后将这个包袱塞到床下,他看了看旁边晕迷不醒的苏小羽,顺手也把苏小羽也塞到床下去。
床上的锦衾上,还有洇透的血迹,唐绝把锦衾整个翻过来,把最下边的翻到上边来,苏怜从怀中拿出一个银质镂空的熏香球,里边的香气,有馥馥的花香,花香里边还带着浓浓的血腥气,这种香,是特制的奇香。
苏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很迷醉这股奇香,他眼神迷乱,音声绮丽:“王小楼那个小白瓜,谁舍得放过?会有人代替墨寒笙……”
唐绝看了看床上的一切,都没有了血腥的痕迹,心中不知为何,有怅然若失之感:“是墨寒箫吗?”
咯咯娇笑起来,苏怜身形一软,就跌倒在唐绝的怀里,然后用手指戳了一下唐绝的额头:“你呀,难道好事儿都便宜姓墨的吗?王小楼是唐悲的,谁也抢不走。”
愣了一下,唐绝道:“二哥不是死了吗?”
苏怜笑得更妩媚,用手指轻轻划了一下唐绝的唇:“傻瓜,人死了不是还能变成鬼吗?就算唐悲是个鬼,王小楼也是那个死鬼的,知道了吗?”
想了想,依然不知就里,唐绝就放弃这个问题,忽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王小楼做了采菊阁的小倌儿,他的母亲就能被逼出来?”
眼中涌出一丝怜悯来,苏怜很是可怜眼前这个少年,懒得回答他提出的问题,他觉得这些问题都太过愚蠢,只是嫣然一笑,用唇堵住了唐绝的唇,深深地吻住,算是回答。
唐绝不问了,苏怜的唇,很温热,可是他的心,却空落落地向寒凉深处坠落,现在的苏怜,还在他的怀抱里边,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我,会是第七个吗?
忽然,唐绝在心里自问,不知道到了最后,苏怜会不会牺牲掉他。
如果需要,苏怜一定舍得。
其实这个答案,不用想唐绝也知道,眼前的拥有,太过短暂,唐绝回应着苏怜的吻,把他抱得更紧。
第 24 章
几乎是被按在浴桶里边洗了个澡,王小楼一时半刻也不肯安生,被好几个人扭着按着,泼溅得到处都是香汤,他虽然也湿漉漉地,给他沐浴的几个人,也都浑身湿透。
身上不着寸缕的王小楼,洗浴之后,更是滑不留手,和一条白生生的泥鳅一样,几个人想在水里捉住并不容易。
王小楼拼命挣扎着,水花乱溅。
滚开,你们这些废物。
有人喝骂了一句,门,哗地一声被人踢开,进来一个少年,他穿着也是白色衣裳,但是领边袖口上,都绣着金线,脖项之上,还挂着一个金项圈,项圈下坠着一块美玉,容颜灵秀,只是此时眉
宇间都流露出不耐烦。
侍者连忙推到一旁,进来的这个人,是采菊阁阁主谢轻容手下的四大神侍之一,名字叫做蛛蛛。
背地里边,采菊阁中嫉妒这四大神侍人,别出心裁地给他们去了更恰如其分的名字,叫做四大神受。
这四个人,都是由谢轻容亲自调教出来,传言床笫之间的功夫,笑傲天下,横绝古今,无人能出其右,他们四个人也是采菊阁的头牌人物,姿容清绝,才艺双全,来往恩客,无有白丁,皆是朝中王侯子弟,采菊阁虽然是风月场,没有权势,可是谢轻容可以依靠手下,连横合纵,利用这些权势,所以在江湖中,采菊阁凭借着分桃欢好,也有一席不能小觑之地。
有人垂头:“蛛蛛侍者,这个人……”
滚。
蛛蛛抬脚就将那个人踢得老远,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张网来,用柔韧的冰蚕雪丝混合着银丝变成的网,斜睨着眼睛看着浴桶里边霹雳噗通的王小楼,冷冷一笑:“王公子赖定了里边不出来了?”
王小楼把整个身子都缩进了浴桶,也怒目而视:“不出来,你能怎样?”
这次连说话都懒得说了,蛛蛛拿着网的手抖了抖,然后另一只手飞快地出去,几道绿幽幽的光,激射出去,比离弦之箭还要快,嗖嗖嗖,都在浴桶的上方陡然急转,统统改变了方向,落入水中。
暗器?
浴桶里边的王小楼伸手一划拉,湿湿滑滑,软软凉凉地抓住了一条,不由得举出水面:“啊!蛇!”
一惊之下,王小楼也顾不上众人围观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可是在他刚刚动弹的同时,蛛蛛手中的网,飞扬而出,漫天银光闪动,流星雨般,绮丽如梦,瞬间就将王小楼又逼回了浴桶中,那银丝网将浴桶严严实实地罩住,王小楼在浴桶里边挣扎怪叫着,却挣不开这张网,触手之处,皆是细密的小刺儿,若不是碰到了网,用肉眼根本看不到这些密刺儿,刺到皮肉里边,火辣辣地跳着痛,可是皮肤表面,却连个细小的伤口都看不到。
蛛蛛冷斥道:“采菊阁,也有得你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
也斜睨着蛛蛛,王小楼浑身都痛,痛得满头冒烟儿,咬牙切齿地:“是,采菊阁我是无能为力,奶奶的,谁让你们万朵菊花向日开,喂,你等着,早晚你都会落到我手上,看小爷我是不是想出来就出来,要进去就进去?”
他本是气急时口无遮拦的一句话,可是这句话一说出来,一串火花在蛛蛛的眼眸中迸现出来,本来冷漠如雪的眼光,立时变得妖娆瑰丽起来,似笑非笑地:“好,我等着,本来想要你尝尝七蛇采菊的滋味,算了,还是留着你报复给我看。”
他说着,手中的网一收,那浴桶,立时被他的内力给击碎,裂成许多碎片,蛛蛛手腕一抖,网上的空洞陡然一松,富有弹力的网孔,将那些碎片都漏了出去,浴桶里边的水立时洒了一地,王小楼像鱼一样被拖在网中,蛛蛛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就这样拖着,一路拖将出去。
放开我,混蛋,老子要穿上衣服!
王小楼一路叫喊着,那网上的细刺儿,贴身而入,一片片火烧火燎地疼痛,想躲,又无处可躲,因为不论他如何挣扎,也挣不脱这一片片的刺痛。
拖过了一段路,到了另外一间暖阁,哗啦一声,蛛蛛把阁门拉开,然后俯下身子:“记得,我叫
蛛蛛。”然后一抖手,就把王小楼给扔了进去。
哎呦一声,王小楼摔得七荤八素,眼前金星乱冒,银光一闪,吓得王小楼一闭眼睛,然后一阵凉风拂过,罩在身上的网,立时松开,阁门也哗啦一声关上了。
香气,扑面而来是一股很奇异的香气,说不好是那种花香,花香里边还夹裹着浓郁的血腥气。
要命的是,被幽幽的花香参杂其中,被稀释了的血腥气,居然带着一丝丝甜蜜的味道,王小楼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有贪婪地深深呼吸起来。
舌头,在唇齿间慢慢搜索着,这股要命的香气,让王小楼头晕目眩,眼前恍惚,而且从内心深处升腾而起的灼烈之火,焚烧着他最后的清醒。
嗯。
很是蚀骨销 魂的一声低吟,王小楼双手护着自己的胸前,他也意识到了不妥之处,可是他无法控制,他现在就像是一条干渴的鱼,需要能够淹死自己的水,不然就没有法子呼吸。
地上,冰凉一片,深深浅浅的凉意,让王小楼感觉自己更虚空,他的身体,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囊,如果不能有东西来填充他,让他可以饱满起来,这层皮囊再美丽,也会想被榨干的橘子皮,无限凄凉地干瘪下去。
塌缩,王小楼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在塌缩,外边那层清绝俊秀的皮,马上就要脱落,他长着嘴,唇因为干渴而颜色青白起来,他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唇,让舌尖濡湿的津液,湿润那浅红如胭的唇,可以显得有些润红。
难受,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难受,王小楼拼命地蜷缩着身体,好能从中取得一丝丝暖意,他的手,抚慰着自己,仿佛来自身体的温热,让他可以确信自己并不空虚。
然而触手之处,皆是寒凉和颤抖,好像每一寸肌 肤,并不是真实的存在,梦一样空洞,月光一样凉。
泪,在眼中转了又转,王小楼难受得想哭泣,却找不到哭的理由。
小楼。
有人轻轻呼唤了他一声。
啊?
王小楼迷离的眼神四下张望着,这个声音如此熟悉。
烛光,忽明忽暗,摇曳不定,他看不到人,只听到这个很是熟悉的声音。
爬了两步,王小楼已然没有力气站起来,然后身上贴到一片冰凉,软软的冰凉,是人,从触碰到的质感上,王小楼断定碰到的是一个人,那股凉意如水,让王小楼打了个寒战,就软软地跌倒在那个人的怀里。
小楼。
声音很低,微哑,呼吸间都是浅浅的忧伤,在轻唤了一声之后,那个人咳嗽起来。
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把肺子都要咳嗽出来了。
唐悲?
哎呦了一声,王小楼想挣扎,却无法挣脱,随着那股诡秘甜蜜到让人感到恐惧和邪恶的香气,不断在这个房间里边弥散开来,王小楼真的脚趾头都没有力气动弹了。
鬼,见鬼。
在墨寒箫的悲秋小箭之下,唐悲不是被射成刺猬了吗?还被谢轻容的手下给抛尸荒野了?
牙齿开始磕打起来,但是唐悲的怀抱,寒凉柔软,王小楼不想起来,也没有力气起来,他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句:“你,你是人?还是……”
那个鬼字,他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唐悲的声音,在王小楼的耳边低回:“为了你,做什么都无所谓。”
冰凉的唇,轻轻印在王小楼的额头,王小楼只觉毛发皆竖,呼吸急促起来:“不,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