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三个月——寒凤阳

恶心...恶心。果然，结果会是这样。我没看到他的样子，但我肯定，一定是轻蔑的脸。孙少和走了，我不用再硬撑，任由泪流出眼眶，原来我这麽会哭，这两天以後哭个几年分了。
「柏言...」齐柏丝在房门口站著，我没有伸手抹去泪，反正她都知道了。
「姐，我喜欢他。」我转头看著齐柏丝，其实我不是想跟她说，我只是...想说。
「傻瓜。」她走过来抱著我。「那为什麽不跟他说？」
「怎能？他喜欢的...是你。」我哽咽。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姐，我想...去旅行。」像齐柏丝跟魏永耀吵了架，然後逃避出走般，离开一下会好点吧？
「好，散散心也好，你要到哪里，姐帮你安排。」我回抱柏丝，有这个姐姐真好。
「随便...哪里都好...」我埋头在齐柏丝肩窝里，用尽全力的，哭著和说著同一句说话，我喜欢你。
结果翌天，我就依齐柏丝的安排，出国了，到了欧洲去。临行前，那个前一天还很贴心的姐姐，竟然没良心的列了清单，要我带手信回来。
29
三个月过去，我按著齐柏丝给我安排的行程，差不多把整个欧洲都走遍了。虽然我对欧洲没什麽憧憬，不过说句老实话，她给我选的地方都很漂亮，沉重的心情也稍稍减轻了。
「柏言。」听见兴奋的女声，我立刻就认出是齐柏丝，东张西望了几秒，终於看见她的身影。
我朝她走过去，有点感动。「我都不知道原来你那麽想念我。」走近才发现，我长高了，难怪我的裤子好像有点缩水的感觉。
「谁想你，我的手信呢？」我差点没气死，原来她兴奋不是因为我回来了，而是她的包包。「再说，为什麽你高了？」
现在我比齐柏丝高了快半个头，三个月前我还只是跟她平头。「我是发育期好不好，不长高才惨。」我一定跪地哭问苍天。
「那为什麽我没有增长？」她问我，不是问她的高度，而是...「你看我还是平平无奇呀！」她哭丧著脸。
我无奈地叹了气。「姐，这个我不会答。」我怎麽知道。
「哼。」齐柏丝，你发我脾气也不会突然长肉好不好。这句话我没问，但放在脸上了。「怎样，你是不满意罗？」她喝问。
「没，没的事。来，我们回去了。」我摇头摆手，死活也不要认。
「哼。」她又哼了声。「不过话说回头。是因为你长高了吗？我觉得你好像瘦了耶！」虽然嘴上是干架，但到底她还是关心著我。
我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但绝不能让齐柏丝知道我这三个月在欧洲，每天也只是吃了一至两餐，因为我根本吃不下。「那里景色很美！」为防她追问，还是扯开话题比较好。
说到这里，齐柏丝马上就兴奋了，嘴里不停的讲著。我猜今次她给我安排的行程，是从她自己去过的地方选出来的。「...所以我呀，在欧洲这段期间，作了很多画，而销售的方面也不错。」看著她开心的脸，我也感染了些许喜悦。
「谢谢你给我安排了那麽好的行程。」尽管我没太多的时间是放在风景上。
「你那麽客气我很不习惯耶！」她装娇羞的半掩著脸，一手拍向我的肩头，要不是她的力量让我痛得眼泛泪光了，我真的不会觉得她是在装。
我乾笑，不敢叫痛也不敢抗议，坐了那麽久飞机，我的筋骨都僵硬了，再给她毒打，怕会是当场散落。话说回来，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至少也接回她的手信吧！她竟然两手空空的来接机，又两手空空的让我跟在後头一起回家，那她是来干什麽的？可是基於前面的原因，我是不能说。
差不多回到家的时候，我们可以聊的旅程事件都差不多聊完，毕竟我实在没多专心在旅行上，身体是离开了，可是心还留下。
「那个...」齐柏丝这个直肠子也竟然会支吾其语，这让我有点讶异。
「怎麽了？」不过讶异归讶异，我还催促著她。「有事直说吧！」
「没什麽，不过说今天我来煮饭而已。」她的表情有点古怪，不过我没多介怀，因为她说的话比较惊吓。
「不是吧？」我大叫。原因无他，因为齐柏丝有一个特异功能，她是能把菜煮得毒药的人，尽管你给她的食材多新鲜，给她一煮，吃了必定肚泻。「其实我来煮就可以了，不然外带一点食物也是可以啦。」
「你这是什麽意思？」意思非常明显了吧，不过又不能实话实说。
「没什麽，不想让你操劳而已。你是我尊贵无比的女王呀。」只要我不用吃齐柏丝煮的东西，多大的马屁我都敢拍，多响我都拍。
「好了，买外带就好了。」齐柏丝不是笨，怎会不知道我的意图。不过她的反应让我有个错觉，觉得她是故意扯开话题似的。
「话说，你去旅行的时候是不是认识一个叫莉兹的女生？」我问，想起那个阳光的女孩不禁一笑。
「咦？你怎知到？」齐柏丝像见鬼般看著我，她不觉得太夸张了吗？
「我也碰到她了，她以为我是你。」那时我也吓了一跳，不过当莉兹说起认识的日期，我就知道她是在说齐柏丝。
「那麽巧？那时她跟她男朋友去旅游，我刚好在作画，她看见就走来跟我聊了起来，我们还结伴去玩了一天。」看样子齐柏丝也很喜欢莉兹。「不过我不喜欢她的男友。」
我耸肩，并不诧异。「莉兹被她男友抛弃了。」我遇上莉兹的时候是她在散心旅行，也因为我们同是失恋沦落人，所以我们没有点头挥手然後擦身而过，而是结伴去旅游。
「哼，九成是劈腿了。」齐柏丝哼道，她似乎知道什麽内情。「他那一天里不知多少次借故亲近，完全不把女友放在眼内。」
「原来如此。告诉你一个消息，她过几天就要过来玩了。」我宣布的消息果然让柏丝大呼万岁。莉兹在我临走的时候跟我说什麽相逢恨晚，所以要过来玩再跟我相处多一点。「不过我也快要开学了。」这点让我有点烦恼。
「开学？你不是还有三个月假期吗？」她那麽惊讶也不奇怪，因为我很执著我的假期，少一天也不依，所以会放弃那三个月的假期是天下奇闻。
「嗯，我跟学校说一下，再延迟一下好了。」考虑了很久，我还是决定这样做，虽然又会让人觉得我在耍大牌。这点是莉兹跟我讲的，她知道我是天才生，也知道我喜欢的是个男生，我也不知道为什麽跟她说那麽多，或许是她知道我是天才以後并没有我所料般远离我。
「柏言...」齐柏丝的样子告诉我她在担心。「是因为他吗？」
我没回答，事实确是如此，我不能让自己有空閒，因为我清楚，即使过了三个月，他还是占据我的脑海，我每天都想起他最後跟我说的那句话。
『真是...有够恶心。』一字一句都很清晰的留在我脑海。
30
四天以後，莉兹就到达了，跟她回家放下行李之後，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把我拉到外面去。「快带我去玩。」
「行，不过先去学校接柏丝好不好？」我看了时间，她该差不多放学了。
「好呀。」莉兹比我们都大，她二十了，可是性格嘛，根本是个小孩。
「别扯我的手，快要断了。」我翻白眼，这个莉兹真的二十吗？我怎麽觉得我在照顾个十岁的小女娃。
「柏，快点。」这是她唯一学会的中文，也是口头禅，反正是催我就没错。
「来了。」被她拉拉扯扯，总算到学校门口了，我这才记起我说过不来学校了。
离放学时间还有十分钟左右，我和莉兹就坐在门口处等著。「柏，你喜欢上学吗？」她问我。
「还好，我上课多半时间没在听。」笔记偶尔会抄，可是结果抄著就变了我自己在写，没趣！
「我说人际方面。」莉兹撞撞我的臂。「你不是说你没朋友吗？」
「还好...柏丝很多朋友，尤其是有一个女生，很吵耳，可是习惯了现在还真想念她的声音。」我笑笑，莉兹当然是知道我替身上学的事。
「喔。那你为什麽不喜欢她？」莉兹问我，我笑弯腰了。
「哪有为什麽的，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呀！那你为什麽不喜欢上我？」我双手交叠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思考。
「因为不喜欢呀。」我真败给她，她是真的不明吗？
「好了，别讨论这个问题。」再这样下去是没结果的，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我也想说一句就能放弃。
眉间突然冰凉的触感让我睁了眼，是莉兹的手。「你又在想他了。」她皱了眉。
「被你发现了。」我抓下她的手，捉在手里。我们确定彼此都不会有喜欢对方的可能，所以并不在意这种互动。「冷了吗？」
莉兹摇摇头，但没有收回手。「那...等下会见到他？」她讲话不会拐弯，可能别人不喜欢，却很合我意，我怕了别人的虚伪。
「可能。」简单答了两个字，又想起那句话，眉头又拧了，因为她另一只手又伸来抚去我的皱褶。「我又皱眉了。」我把她的手又捉在手里。
「别烦了。」我们都往声音看去，见到不耐烦的齐柏丝走出来。「咦？」她看见我们，在十步之距顿了步。
「哈罗，柏丝。」莉兹的手被我捉住了，所以挥不了手。
「莉兹！」齐柏丝马上冲过来，但看见我就僵了。「柏言，你怎会在这？」
「你不是以为莉兹一个人晓得来吗？」我白了她一眼。「你刚在跟谁说话？」
我看得出柏丝震了一下，但很快又回复过来。「没。」她低头避过我的视线。「你怎麽抓著莉兹？」她又抬头问。
「柏丝。」一把久违的女声插入，我看见了绮媚，侧头小声跟莉兹说了些悄话。「咦？柏言你也在...」明显她也看到我抓住莉兹的手。
「嗨，绮媚。」我朝她打招呼。「这是莉兹。」顺便作个介绍。
「喔...你好。」绮媚眼底有点失望，不过还是友善地向莉兹问好。不过莉兹并不懂中文，所以当她一嘴英文回答时，绮媚愣住了。
我跟齐柏丝都笑著。「莉兹，你吓到她了。」放开她暖起来的手，我还是把外套脱下来给她。「还是穿著吧，你看身体都冰冰的。」
「ＯＫ。」莉兹爽快地套上了我的衣服。
「你好贴心喔！」齐柏丝揶揄道。
「反正在欧洲也是我在照顾她，你看她人长那麽大，都不会照顾自己。」我指著莉兹，结果手指被咬住了。大概是我数落她的表情都是一号的，即使我在说中文还是被发现了。
「活该。」柏丝撇嘴，可能是吃醋了，莉兹跟我的关系竟然比她好。
我笑著，但看到孙少和的身影，我怔了。「那个...别再在学校门口讲了，找个地方好好坐著吧！」我装作看不见。
「柏。」莉兹的手又贴上来，又被发现了。「是他吗？」她小声的问，明显留意了我的一举一动。我点了点头，她了然地一笑。「走吧，柏丝。」她挽住我的手臂就走。
「等等我们。」齐柏丝不满地嚷著，大概没留意到他的存在。
「柏，快点。」莉兹又嚷著这句。「柏丝，快点。」喔，多了一句。
我没有回头，怕看见孙少和，但心神却从看见他开始恍惚。其实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我差点就要扑过去。我也讶异自己原来是那麽想念他，看来我去旅行散心的效果并不理想。
「柏。」莉兹摇著我的臂，好像已经叫过几声，这才拉回我的神。
「怎了？」我下意识的微笑，好像变了惯性的，明明笑不出来但我硬是要笑。「有什麽食物想试吗？」
「他叫你。」莉兹简单一句吓停了我的脚步，我果然听见孙少和的声音。
「齐柏言。」他绕到我面前，截去我的前进。「我在叫你。」
「有事吗？」我的身体在抖，是紧张还是怕，我也不清楚。「我跟莉兹有地方去。」我提醒他我身边有女伴。
孙少和果然看看莉兹，皱了眉问我：「女朋友吗？」
「是，如何？」我不知道为什麽会这麽答，可能是怕了让他知道我的感情，他不知道我喜欢他，已经说我恶心了，知道了的话...我不知道，也不想知他会说什麽。
「柏，快点。」莉兹摇摇我的手，我笑了，又迈开步走了。
「要不要学别的，总是这一句不会闷吗？」我跟她聊起来，就为了不让自己有时间想他。莉兹是明白人，她也很乐意顺我的任性。
「好，我要学我爱你。」她刻意提高了声音，我就知她是故意的。
「好吧！听著，我爱你。」我笑著说，其实我觉得什麽语言都不要紧，只要里面带著感情，听的人就会明白，所以我这样说的这三个字，并无意义。
31
这是莉兹旅程的最後一天了，她说想到我的学校去参观。其实我不认为有什麽值得参观的，不过既然是莉兹的要求，我当著顺她意。
「柏，你不会觉得我任性吗？」她这样问我。
「任性？会吗？」我倒是没这样的感觉。
「我要来玩结果让你要延迟上学了。」她挽著我的手臂摇来摇去，像极小女孩。
「还好，我本来是计划三个月後才开学的。」我笑了笑，会考虑这种问题的人不会任性到哪里去吧！「况且你是我第一个好朋友，当然有特别的待遇。」
「呵呵，我最喜欢柏了。」她侧著头向我撒娇。
「不过你不任性，但孩子气，你看你哪里像比我大四年。」我戳她的额，并不介意看在别人眼中我们像情侣。
「是柏不像比我小四年。」莉兹把事实倒过来说，我也没她办法。
「好啦，是我不好。来陪我去教务处去好不好？我得跟他们说一声我明天来上学。」我突然想起我还没告诉校方我决定什麽时候来上课。
「ＯＫ。」於是我和莉兹就往教务处的方向走去，途中很多奇怪的目光看过来，我早已见怪不怪，但明显莉兹不是。「为什麽他们都看著我们，我们有什麽奇怪吗？」
「我们的存在就够奇怪了。」就算我长高了，但看上去也还是个小毛头，莉兹更不用说，她长得一张娃娃脸。两个这样的人在大学里走动，不奇怪吗？
「很不舒服。」莉兹皱了眉。
我突然有点抱歉。「对不起，不如你在门口等我，我去去就回来。」我忘了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大概我也有了朋友，让我有错觉我是个普通人罢了。
「不要，我要跟柏一起。」我想莉兹是因为人生路不熟，怕独处吧。
「那你别看他们了，只看我吧！」我开玩笑道，但她竟然真的做了。「你还真的盯著我。」弹了她额头一下。
「你好看。」油腔滑调的丫头，我真的败给她。我们速速到教务处去办完视，然後又速速的离开这个让莉兹窒息的地方。
「我们去喝东西好不好，我请你当赔罪。」我牵著莉兹的手走著，见她点头，我又问：「想喝什麽？」
「珍珠奶茶。」莉兹来的第一天我就带她去喝了这个，然後她就上瘾了。
「好吧！」我加快了脚步。「前面那家是最好喝的。」走进店里，很不幸的，看遇见了孙少和。
「去别家吧！」莉兹说，但我站在原地没被她扯走。
「坐吧，我们没必要走。」我光明正大的，为什麽要逃。「你干什麽？」他竟然坐了过来。
「反正认识的，坐一起也没差吧！」我忘了孙少和是个脸皮厚到不行的人，可能我真的该听莉兹的话，到别家去。
「如果你看著我这恶心的脸还喝下的话，请随便，不过不要跟我说话，我怕你对著我吐。」我搁了狠话，狠狠地伤自己，狠狠地拒他於门外。
我看见孙少和的脸铁青了，但我不打算理他，旁边的莉兹摇著我的手。「柏，在说什麽？」她真是个好奇宝宝。
「没什麽，不过是劝他别跟我坐在一起，以免他恶心。」我笑著说，但心里有多痛，我自己知道。
「柏，你这样开心吗？」莉兹托著头小声问我。
「这样就好了。」我摸摸她的头。「真贴心喔。」莉兹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所以我一直跟她说是她前男友没眼光。
「呵呵，那我嫁给你好不好。」我知道莉兹这话是故意的，我但笑不语。
倒是孙少和的反应大。「不可以！」我不知他听得懂多少我们的对话，但至少这句是针对莉兹的那句。
「你凭什麽？」莉兹向他吐吞头，装鬼脸。「我才不会把柏交给你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