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好久不见呢,骆哥哥,我送给你的小石头你还留着吗?」
「当然还留着,就在这里。」骆远拉出挂在脖子上、掩藏在衣服底下的小锦囊,取出里面的小石头让她看个仔细,「你瞧,完好如初呢。」
浮生梦 014
小石头保存得相当完整,骆远将它随身携带让李嬛很感动,心窝暖洋洋的,既开心又甜蜜。
「骆哥哥,改天我可不可以到府上拜访?」说完立刻红了脸,她表现得太主动了,女孩儿家应该要矜持一点。
骆远收好小石头,温和地笑道:「还是我去找你吧,免得你来拜访的时候我正好不在家,让你白跑一趟。」
李嬛害羞地耳根子都红了,「我会等骆哥哥来找我。」
一个口头上的约定教骆远夜不成眠,脑海里反覆想着少女羞涩的姿态,弱柳似的嫋嫋身影,还有那充满期待的秋水明眸,她的一切牵动着他的心。
三日後骆远依约到李府拜访,昔日的别苑在今日的骆远眼中看来,远不如自家的宅邸恢宏华丽,李总督将他奉为上宾,一听说他是来找李嬛的,笑得更谄媚了。
「快去请小姐出来见客,不能让大人久等。」
李总督始终没有认出骆远就是当年被送到皇子府的小男孩。
骆远着实等上好一会儿,李嬛才姗姗来迟。
少女刻意盛装打扮,薄施脂粉使肌肤更加细腻无瑕,唇色更为饱满,嫣红的双颊远比初开的花儿娇艳,穠纤合度的身段踩着婀娜多姿的脚步,一步一步踩进骆远的心里,一圈一圈泛起心动的涟漪。
她的美令他屏息。
那天,骆远带她出城,租了一艘精致画舫游湖,对於谈情说爱皆缺乏经验的两人,在共度了一天生涩笨拙却又不失情调的浪漫时光後,进展到了牵手的程度。
对骆远而言,第一次出游就牵手已经进展得非常快速了。
「骆哥哥,过几天我要到庙里上香祈福,你陪我去好不好?」
被心上人以充满期待的目光望着,谁忍心说不?
「好,到时候我一定陪你去。」
骆远知道自己陷进去了,无可救药地陷进去了。
他身居要职,公务繁忙,却还是尽可能抽出空来陪李嬛出游,只因为相思磨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凡事总是顺着她,只要不是太过份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他喜欢宠她,看她露出甜美笑容心脏都会怦怦然悸动。
骆远沈浸在一场美梦中,飘飘然好似身在云端,只差一步就是天堂。
当美梦持续将近两个月之後,他开始考虑是否向李总督提亲。
当然李嬛也曾经暗示多次,希望两人的交往能有开花结果的一天,他们郎才女貌情投意合而且门当户对,李总督一定会赞成这门亲事。
但是提亲之前骆远必须先确认李嬛的心意,他相信她是愿意的,否则不会接受他送的东西,不会答应他的邀请跟他一同出游赏景,郊外踏青,只是他必须听她亲口说出来,说她愿意嫁给他,与他结发共度一生。
於是骆远约她出来相见,怀着期待的心情询问她的心意。
「嬛儿,我打算向你爹提亲,但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居然到现在还问她这种问题,这个呆头鹅!
李嬛涨红了一张俏脸,扭着手绢万分羞涩,「我……我愿意。」
骆远高兴得几乎要飞上天了,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会择日登门拜访,正式向你爹提亲。」
说着拿出一样东西交给她,是他找工匠特别订做的琉璃簪,簪首一对琉璃蝴蝶缀着粉红珍珠,朴质典雅,盈润生辉,展翅欲飞的姿态象徵双宿双飞。
「这是特别订做的,世上只有这一支,就当成是我们的定情之物。」
李嬛惊喜地收下琉璃簪,娇羞姿态无比动人。
骆远等不及要上门提亲,早日娶李嬛进门,让她成为他的妻子。
沈醉在美梦中的他,万万想不到美梦到此就结束了。
当他送李嬛回到总督别苑,依依不舍目送她进去直到掩上的大门遮去了她的身影,骆远一转身,变了脸色。
韩敔就站在他面前,目光冰冷,神情阴鸷。
「怎麽?很意外见到我?」
骆远像见鬼似的,脸色苍白若纸。
他不知道韩敔派人监视他,即使远在边关,韩敔还是能够得知他的消息,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所以他自然也不知道他和李嬛每一次出游的过程都被钜细靡遗地记录下来,快马送到韩敔手中。
他更不可能知道韩敔看过那些信件之後有多麽气急败坏,匆匆忙忙改变计划提早回来,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赶路,一进城就直奔参知政事的府邸,结果扑了个空,却在李总督家的大门外看见骆远和那个女人手牵着手,状甚亲密。
骆远什麽都不知道,自然也就不明白为什麽韩敔突然从边关回来,突然出现在总督别苑的大门外,而且似乎很……生气?
韩敔可不只是生气而已,体内蛰伏已久的野兽是邪恶、阴暗与残暴的缩影,企图挣开理智的束缚从牢笼里脱身,然後……
薄唇扯开冷酷的笑容,韩敔一把抓住他的手,五指紧紧地箝住。
「你是我的,我会让你牢牢记住这一点。」
浮生梦 015
美梦总是虚幻,现实总是残忍,韩敔的出现让他从云端跌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他的身子被吻遍摸遍,烙下青红交错不堪入目的痕迹,他的双腿因为长时间的侵犯无力合拢,男人的性器深深埋入他最羞耻的地方,不断抽刺撞击,一再将热烫的液体注入红肿小穴,然後随着抽插的动作溢出,污了锦被床褥。
骆远不知道现在是什麽时辰,他甚至不知道今天是哪一天,韩敔押着他来到这个地方,逼他脱光衣服,然後就开始了。
狂风暴雨般的掠夺,无情的侵入与占有,容不得他有一丝反抗的念头。
「那个女人倒是有几分姿色,你的眼光不错,若是哪天突然香消玉殒,那就太可惜了。」韩敔笑着说出威胁的话,眼神是冰冷的。
「你让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求你别伤害她。」
听了他低声下气的哀求,韩敔目光更冷。
倔强又自尊心强的骆远为了一个女人向他低头,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的地位可想而知,韩敔嫉妒得要命,恨不得马上杀了她,但是他不能这麽做,李嬛是能够用来牵制骆远的棋子,杀了可惜。
得不到他的心就一定要独占他的人,事隔五年,韩敔再次逼迫骆远臣服,与上次不同的是,他不再只顾着自己泄欲,而是兼顾骆远的感受,让彼此都能享受到性事的欢愉。
骆远的身体不像女人又香又软,却该死的吸引他,形状优美的唇瓣吻起来特别甜美,浑身肌肉结实的身子抱着十分温暖,弹性绝佳的浅麦色肌肤触感光滑不输女人,最吸引他的是臀瓣之间那个小小的穴口,紧窄湿热销魂无比,一旦进入就舍不得离开,只能一再沈沦欲海,难以自拔。
韩敔自认不是会被欲望操纵的人,然而这三天他却失控了。
除了用膳休息的时间之外,他不停进犯他的身体,重覆挺腰抽插的动作,彷佛永远也要不够他,令人疲乏的性爱教骆远体力透支,喊到沙哑的嗓子再也喊不出声音,迷茫的双眼逐渐失去焦距。
最後一次将爱液射进骆远体内,韩敔总算觉得解气,翻身下床。
命人抬进一桶热水,韩敔抱起汗湿淋漓的青年一起洗浴,累极的骆远半睁着眼迷迷糊糊任由韩敔摆弄,仔细清洗他的身子和流淌白液的下体,把自己留在他体内的东西都弄出来。
让人换过一床乾净的被褥,韩敔将洗得乾净清爽的青年抱上床,仔细盖好被子,原本半睡半醒的骆远头一沾枕就睡着了。
怔怔地站在床边看着他,看着那张日渐成熟眉目俊朗的斯文脸孔,心中生出的是混合怜爱、嫉妒、气愤与懊恼的情绪。
悄悄伸出手,一遍遍温柔地抚摸他的脸,独占欲在心中抬头。
这个人是他的,除非他不要,否则谁也不能碰。
韩敔的目光从他的脸移到他的颈项,手顿停,取下骆远挂在脖子上将近十年的小锦囊,打开束口一看,只不过是一颗奇怪的小石头。
脑海里转过千百种心思,忽地闪过一个念头教韩敔沈下脸,把锦囊收进怀里。
走出房间,韩敔唤来酒楼的掌柜,「你到参知政事的府里去过了?」
「去过了,小的照爷的吩咐传话给府里的总管,说参知政事大人正在八皇子府上作客,数日後便会回府。」
「很好。」他拿出一张物品清单,「帮我准备这些东西。」
掌柜伸手接过清单,瞥了一眼,心里十分讶异但表面仍是不动声色。
「是,小的立刻去准备。」
很少有人知道这家城里最大且附设戏园的酒楼幕後老板就是韩敔,像这种高级场所一般老百姓是没有能力进来消费的,这里来往出入的客人非富即贵,不是富商显胄就是高官达人,客人层次高,员工的水准自然不能低,上至掌柜下至行菜都是韩敔亲自挑选,目的当然是为了让每个来此消费的贵客舒适满意,他日再度光临。
韩敔的酒楼不只为他赚进大笔银两,也是重要情报的主要来源,在这家酒楼里连一个端茶送水的下人都是武功高手,不只眼力耳力奇佳,头脑更要聪明,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所有收集的情报集中交给掌柜,掌柜再呈报给韩敔,由韩敔决定情报的价值,是否继续追踪等等,总而言之,这家酒楼是个变相的情报搜集中心。
韩敔离开酒楼回府一趟,到只有他才知道的密室中取出一黑一白两只瓷瓶,高总管见他回来显得十分吃惊,但是又没那个胆子问东问西,只好将满腹疑问憋在肚子里。
韩敔叫出自己的影卫,指派他们去办一件秘密任务,交代完後立刻拿着那两只瓷瓶回到酒楼,不出预料,骆远还在睡。
交代掌柜准备的东西已经送来,就搁在桌子上,韩敔先确认物品齐全没有遗漏,这才信步来到床边,望着骆远的睡脸发愣。
青年俊朗的面容难掩疲惫,眼下有着阴影。
骆远累坏了,韩敔为此颇为自得,这小子体力不错,但是和他相比还差得远。
韩敔静静坐在床边等他醒来,望着他的眼神虽然温柔,但温柔中总有一丝令人背脊发凉的残酷。
浮生梦 016
不晓得过了多久,床上原本熟睡的青年轻轻呻吟一声,睁开迷蒙的双眼。
「你醒了。」
一对上焦距,看清眼前的人影是谁,过去三天不堪的记忆全浮上脑海,胸口填满恨意,骆远不发一语别开脸,强忍着杀人的冲动。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韩敔的对手,只能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骆远从来没有这麽恨一个人,他有多爱李嬛就有多恨韩敔。
「还是这麽倔强啊。」大手硬是扳回他的脸,韩敔的笑容很冷,「你若不是这个性子,或许能少受一点苦。」
骆远眼神不驯瞪着他,见他拿出一只黑色瓷瓶,立刻心生警戒。
「你想做什麽?」
「是你逼我出此下策,骆远……」拔开瓶塞倒出一粒紫色药丸,韩敔邪魅的俊脸冷酷阴鸷,命令:「吃下去。」
「不。」天晓得那是什麽玩意儿?
韩敔危险地眯起眼,「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
骆远当然记得。
你让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求你别伤害她……
嘴唇蠕动了几下,骆远不情不愿张开口,吃下韩敔喂来的药丸。
才刚咽下就发现男人拉走他身上的被子露出布满情欲痕迹的赤裸胴体,接着拿出绳子将他的手脚呈大字型绑在床柱上。
骆远心底一阵惊慌,「你到底想做什麽?」
韩敔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桌边,桌上摆着一瓶染色用的颜料和乾净的布巾,另外还有一只木盒,韩敔打开它,盒里躺着一排金针,他抽出其中一根,将尖端凑到烛火上烧。
「你──啊!」
药性发作,骆远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绞碎一样地疼痛不堪,四肢被固定住,他连痛苦挣扎都做不到,难忍的剧痛很快传遍四肢百骸,沙哑的喉咙喊出痛苦的呻吟,这是非人的折磨,他不敢相信韩敔居然喂他吃毒药!
「你能撑过去的,骆远。」韩敔冷眼看他因毒性发作饱受折磨,纵然心里泛起怜惜,但该做的还是得做。
手持烧烫的金针居高临下俯视正饱受毒性之苦的青年,韩敔的目光落在他平滑的浅麦色胸膛上。
「忍着点,很快就结束了。」金针刺下的同时,他冷酷地说。
骆远终究还是因为难忍毒性发作的痛苦陷入昏迷,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甚至微微泛青,韩敔埋首在他胸前,专心於眼前的工作,绑住他是为了不让他挣扎乱动,结果他却昏过去了。
可见得这种毒药有多麽厉害,连意志力强韧的骆远都挺不住。
这是惩罚,他要骆远一辈子记得这次的教训,再也不敢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
当刺青终於完成时,布巾早已血迹斑斑触目惊心,韩敔满意地看着自己亲手用金针和颜料刺出来的「敔」字,就在浅麦色胸膛上,心脏怦怦跳动的位置。
在所有物身上刻出记号,往後除了他,骆远还能和谁袒裎相对?
韩敔狡滑地笑了。
喂骆远吃下白瓷瓶里的药丸,韩敔解开他四肢的束缚,替他擦去额头冷汗,他的动作是那麽轻柔,彷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玉芙蓉是慢性剧毒,毒性猛烈,中毒之後服用一次解药可以活一年,完全解毒必须花费十年的时间,若是中途停药的话,绝对活不过三个月。
骆远必须对他唯命是从长达十年,成为他一个人的傀儡,等十年到了,他会再想其它方法控制他,总之,骆远这辈子是别想逃离他的手掌心了。
当一个时辰之後骆远醒来看见小锦囊不见了,胸口多了刺青,听到韩敔对他解说玉芙蓉的药性与解毒之法,他的一颗心慢慢死去,一双眼渐渐变得虚无空洞。
身与心皆饱受摧残,那个曾经对未来怀抱梦想的青年死去了,世上再也没有骆远这个人,从今天起,他是无弦,再也不会是骆远。
无弦前前後後在酒楼里待了快十天才回家,一进家门就听闻总管提起丞相过世的恶耗,震惊之馀急急忙忙赶往丞相府,一看到竖在大门左边的魂幡就愣住了。
丞相真的死了?
无弦踩着沈重的脚步走进丞相府上香祭奠,问家属死因,说是得了急症,连大夫都来不及请就断气了。
他神情恍惚,直到祭拜完离开时仍然浑浑噩噩,即使艳阳高照,心底却泛起阵阵恶寒。
韩敔,究竟还有什麽事情你做不出来?
答案就在十天之後。
皇帝於朝堂之上当场宣布由无弦接任西姚国丞相一职,无弦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皇帝又下旨赐婚,将李总督之女李嬛许配给建武将军。
浮生梦 017
即使早就已经觉悟此生与李嬛无缘,但是听见她即将嫁给另一个男人的消息依旧让他心痛如绞。
无弦不知道李嬛听到赐婚的消息将作何反应,他已经避不见面十天了,就是害怕看见她伤心哭泣的脸,害怕面对她的质问,只要避开她,他就可以不必强迫自己说出伤人的话来让她死心。
刻意躲开她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不是保护她。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很自私。
他是懦夫,配不上李嬛,一点都不配。
托韩敔的福,无弦成为西姚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帝对他信赖有加,将部分权力下放到他手中,加上有韩敔的势力在背後撑腰,无弦在朝中可说是权势滔天无人能及。
但是他一点都不高兴。
皇帝下旨赐婚之後过了一个月,建武将军迎娶李嬛当天,韩敔上门来找他。
「以你和她的交情,不去喝喜酒说不过去。」
韩敔不由分说拉着他出门,前往将军府参加婚礼。
这家伙居然还要他亲眼看着爱人嫁给另一个男人!
无弦试着甩开他的手,万分不情愿,「我不去,放开我。」
韩敔没有生气,笑容出人意料地温和。
「你不去,我又如何知道你对她已经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