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Joanne

信，然后是人的惨叫，许许多多的惨叫连绵不绝，不久身子一轻，再度被人抱起放在软垫上，耳边
传来车轮辘辘的声响。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轻纱飞扬，洁白的轻纱飘扬在空中，一摸身下，是软绵的床榻，身上盖着的是
一床绸被，床边吊着几个香包，缓缓飘散着香气，才想踏下床，脚边却发出声清脆的响铃，我这才
发现脚上被人系上个铃铛，我想解开，但那铃铛上边所缠绕的丝线却是天丝蚕所做，费了一般功夫
拉扯还是徒劳无功，铃声清脆恐怕已经把系铃人给引来，往门边一看，门外早来了人，是一名小婢
女，她睁着大眼看着我。
「公子，饿了吗？少爷有吩咐，你醒后得喝蔘汤，我这就去帮你端来。」她才转身，我已经唤住她
：「你家公子是谁？何故收留我？」
「我家公子晚些会过来这，请公子稍后，小人先去帮您端蔘汤来。」婢女一溜烟跑走，我缓步走到
门边，看到四周的景物，突然了然于心，救我的大概是巫启炀吧！这是我曾来过的地方，四周环着
水，照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哪都去不了。
勉强自己走到庭院里，脱下鞋朝水边走着，才伸出脚想踏入水中，身后那名小婢女已经发现我，赶
紧飞奔快来，把我往岸上拉。
「公子在想什么？怎么可以跑去水边？」小婢女惊魂未定嚷着，我则是大笑：「你家公子我不想见
……桑某想走……」
「不可以啊！公子，这里是枭炀派的机密之地，除非搭船，否则出不去，水里边暗潮汹涌，随随便
便下去就会淹死……」小婢女激动喊着，我倒是看了看平静的湖面。
「我宁死也不想见他。」淡淡的说着，再度起身，这拦住我的却是巫启炀，小婢女则是如同泥塑木
雕一样呆站在我身旁，看样子已经被巫启炀点住穴道，丝毫无法动弹，看样子我们等下所谈，这婢
女不适合听到，有种想笑的冲动，都什么时候，我竟然还可以这般悠闲的想着这问题，巫启炀却面
色凝重按住我。
「桑扶风，你不顾你自己，也得顾我孩儿……」他一句话让我心神不定起来，他知道了……身子不
住颤抖，连带的也晃动起脚边的铃铛，我赶忙定住心神。
「哈！凭什么说他是你孩儿？」我大笑着，心中则是揣测不安，该如何应付他呢？
「扶风，大夫说过，你莫约怀了五个月的孩子，日子算起来，恐怕是你我在那旅店里怀上的吧！」
他双眼灼灼生光，满满喜悦。
「你不惊讶一个男人竟会有孩子？」我讶异极了，要是一般人都会吓坏吧？
「怎会……扶风，这是你我的孩子……」他柔情说着，我却感觉心惊，他怎么可以这般容易接受这
件事？用力推开他，他却是跟上：「听话，把蔘汤喝下吧！大夫说你气虚体弱得好好照料。」
我不理会他，继续走着，他轻笑一声档在我面前，把蔘汤递给我，我翻翻白眼，接过一口喝下，然
后把碗抛落在地，大步离开。77E32D83BB还幽如:)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回到房间里，床上放着的是几件小衣裳，巴掌大小的衣服，做的精致小巧，还有双虎头鞋里边软绵
，看得出是用上好的料子做成。
用一根指头触着鞋底，把鞋子套在指头上转着，心中突然有地方软下，希望那孩子能长的像我，娘
说我小时候可爱的很，软呼软呼任何人看到都想抱一抱。
把鞋子与衣服拿起，然后走到门边，当着巫启炀的面，把东西全都扔出。
「扶风？不喜欢吗？」巫启炀紧抓住我问着。
「桑某谢谢巫少主好意，只是桑某生来好强，不愿自己承人恩……」我昂首说着，怎么样我都不相
信他。
「扶风……怎样他也是我的孩子，算起来可是我长子，我怎可能会放弃他？我与茗禧……不过是一
时意乱情迷罢了。」他把我的手放到他脸上蹭着，我厌烦望着他，他看到我那目光后，缓缓笑了：
「还是不信我？」
我转过头，怎么也不看他。
「我的剑呢？」记得当初我是拿着绿女离开的，怎么现在不见绿女踪迹？
「我把剑收起来，怕你拿来做傻事。」他轻触着我掌心，我稍稍皱起眉头：「巫少主自重。」
「怎么自重……你看起来这般美……」他把我拉进他怀里，我直觉往后撞去，他一时不察竟然被我
撞开，我冷笑：「巫少主，都跟你说了自重两字，请送桑某离开。」
「不可能，你现在肚子里边的孩子可是我巫家长子，怎么可能让你走？」他目光凶狠，我却是毫不
惧怕。
「巫少主此言差矣，桑某肚中孩儿可是越剑尉之子，恐怕……是你弄混了吧！」我说完后便把门关
上拴好，走回床上盘腿纳气，可惜如同以往，只练了几回，身体便已经无法负荷，叹气下床，打开
门，巫启炀还等在外边，我瞪着他：「为何要在我脚上系铃铛？」
「那是你之前昏过去时，我特别替你弄上，以免你醒来时没人伺候，怎么？不喜欢？」
「废话，给我解开。」我赏他个白眼，可惜他没有任何感觉。
「不……现在还不能解，得等到扶风你生下孩子后，才可以解开。」他继续嘻皮笑脸，我冷着脸把
门再度关上，他猖狂的在外边笑着，我心中愤恨不已，终于再度开门：「你要什么？」
「扶风果然聪颖过人，我要的简单，转化神功、红男绿女、无名玉印。」他轻轻说着，我却如同五
雷轰顶，他早存了这心吗？
「怎么可能给你……巫启炀，你早知道我身份对不？」我大吼着双手紧握着，要是眼神可以杀人，
他恐怕已经被我杀上几百回。
「哈……扶风，我当初的确是存了这心，但，见过你后，却发现，我东西也要，人也要…」他狂笑
后丢下我转身打算离开，我咬着牙，怎可如他所愿？
「顺便告诉你，无名门里边的二门主与一些重要人物，全都在我枭炀派里边作客，你自己想想，要
是你有胆子去死，我立刻下令杀了他们。」他抛下这么一句话后走了。
他是拿那些人来威胁我吗？我冷笑，红男现在安安全全的在越剑尉身边，无名玉印在墨青身上，那
是我即将离开无名门前，把玉印交给墨青，要他好好收着，至于转化神功，哈！！只有口述无经文
，我看他怎么练？我们就这么耗下去。
可惜过了半个月不到，他已经耐心尽失，不住找我索取红男，我总是冷笑着把他赶出，他脸色越来
越臭，我毫不在意，反正他一定得留住我这条命不是吗？
半个月后的某天，当我在房内继续修练转化神功的时候，突然有人闯入这庭院里边，伴随着那个小
婢女的尖叫，不一会叫声嘎然而止，我开门看到一个中年人，从他面目中依稀可以认出另一人的身
影。
「你就是你个迷惑我儿的男人？」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我堆起笑容：「桑酆烨见过枭炀派掌门巫
嵚，巫门主。」
「无名门门主……桑酆烨……你……」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恐怕没想到他儿子有胆招惹这么大的
麻烦进来吧！
「正是在下……巫掌门，贵公子怎么也不让在下离开，请巫掌门作主……」我拱起手一切做足礼数
，他脸色自是好看不到哪去。
「去吧！」他退开一步，似乎打算让我走，我才往前一步，他却掷起刀想插入我体内。
要不是他杀气太重，我恐怕避不过，我狼狈的往旁滚去，肚子怎么容许我这般折腾，丝丝闷闷的阵
痛起来，我紧咬着唇瓣，忍着。
他往前再踏一步，却滑了下脚他低头看了下，发现让他滑倒的东西是半块墨玉，突然他杀气锐减，
接着捡起那墨玉看起来，脸色逐渐苍白……
我却发现那是我平时藏在锦囊中的墨玉，那个娘交代我不可丢失的墨玉，我摸了摸颈子，却是扑了
个空，再细想下，锦囊大概是在我闪躲时落在地上，里边的小东西现在全都四散在地，越剑尉赠我
的笛子也落在不远处，翡翠笛子不知为何碎成两段，我孤注一掷用所剩无几的力量把两段笛子捡起
放在手心里，看它安安稳稳的躺在我手心中，我竟然想笑，至少这刻还有这东西陪我，握紧那笛子
知道我们两人再也无相见机会，心头有了那么丝痛与酸，我大概过不了这关吧！越剑尉…如果真可
以，想见你一面，一面就好，让我可以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山盟海誓……你从哪弄来的？」他拿着墨玉质问着我，我则是冷笑：「那是我爹给我的……怎么
……」
「卫颍是你谁？？卫颍……卫琹是你阿姨是不是？」他嘶吼着，我却是好笑：「卫琹是我娘……」
这时，他眼睛落在我隆起的肚子上再也移不开，脸色泛上的是青，而我肚子里的痛一阵接着一阵，
我忍不住呻吟出声。
「唔…疼…」我惨叫起来，钻骨的痛让我忍不住想落泪，只是强忍着。
「你小名叫扶风对不对？」他杀气现下全无，反倒是走到我身边蹲下，柔声问着，我却是傻住，他
怎么知道我小名？
「是又如何…唔…巫掌门，管你信或不信，我腹中的…嘶…孩儿…是…是你孙儿…哈！瞧瞧你儿子
干的丑事…哈…」我争着一口气告诉这个老人这件事。
他面色灰败，突然间从他怀中掏出另一截墨玉，缓缓对上，我直了眼是『海誓山盟』，我曾在小时
候见过它们合在一起过，再见时竟是这样的情况。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为什么…山盟会在你手上……」我不经脱口而出的是娘活着时，讽刺看着
我身上的墨玉边嚷出的话语，永远记得娘那鄙夷的目光，我曾问吁艏，既然娘这么恨这块墨玉为何
不把它给扔了？吁艏却是叹气，告诉我，这块墨玉的去留不是娘可以决定…心中一阵空虚，暹纤所
言若非假，那这人──就是与舅舅相恋的人吗？也就是说……浑身开始发抖，像是堕入冰窖一样。
「海誓山盟………哈…卫颖，你这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抛下你们父子，我的大儿子跟小儿子……
竟行那苟且之事…还有了孕，你叫我怎么舍得…下手。」
「你说………什么……」咬着牙问着他，他所说的一字一句我都听的明白，但，怎么可能……怎么
会……世上知道我亲爹是谁的只有娘、吁艏、暹纤与我，他怎么会知道？
「卫颖与我相恋……尔后我为了当上枭炀派掌门，所以迎娶枭炀派掌门的独生女为妻…当时，我瞒
了他，不想让他知道我已经娶亲，不久卫颖悄悄传了消息过来，告诉我他逆天有孕，我震惊了会，
接着的是满心欣喜，我真的喜欢他，真的爱他所以什么我都能接受。」巫嵚眼睛里头有着幸福的光
芒，闪闪动人，似乎回忆起那段日子。
「不……要……再说……」我眼睛好刺，好痛，心像是被撕裂一样，怎么有办法这么疼？为什么要
让我知道……巫启炀与我的关系？
「卫颖后来从他姊姊那知道我已经娶亲，甚至已经生下一名男孩，他绝便望离开，我怎么找都找不
到，一年后，有人送了封信给我，告诉我，卫颖因难产死去，孩子也没保住…」他眼神变的悠远，
然后眼泪沿着他面颊落下，而我却落得更凶。
「卫颖说过我们的孩子小名要叫扶风，我要他改，他还不肯───」
「滚开…滚…我爹是桑洛。」我嚷着，想推开他，他却是把我拉住：「儿……吾儿……」激动神色
溢于言表，紧紧捉着我，不打算让我离开。
「放开……我不是你儿子……」我已经哭出声，怎么会……为什么事情会演变至如此？
这时，门外站着一人他不知站了多久，发现我看已经见到他后，他却突然大笑：「好、好、好，没
想到我们竟会是兄弟……桑扶风，你说对不对？」
「巫启炀，滚……我桑扶风怎样也不会是你兄弟……」我嘶吼着，上天为何要对我开这么大的玩笑
「哈！是到如今，我也留你不得，桑扶风，就算你倒霉，竟然与我是兄弟，若你不是我兄弟，我尚
可饶你一命，可惜了－天仙般的美人，落得如此下场。」巫启炀恶狠狠的说着，接着抽出绿女朝我
奔来。
我踉跄往后退着，不知为何我觉得四周时间竟然缓下，他慢慢的朝我奔来，我突然笑了出来，死在
这也好……至少……没人知道我逆天产子，这孩子还是乱伦所产……站直身子，张开眼睛，我要好
好把这一切都记下。
耳边传来巫嵚无用的呼喊，他要巫启炀住手，但已经杀红眼的巫启炀怎么可能停手，他往前拉住巫
启炀，想制止巫启炀，可惜，他不知道巫启炀绝对会要我的命，他不可能容许任何人染指枭炀派掌
门的位置，如今知道我是他兄弟，他怎么可能容忍我活下去。
绿女才碰到我皮肤便是一阵凉，缓缓的凉渗入体内让我冻的彻底，翡翠笛子坠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似乎说明了我的命运，我凄凉笑着：「巫启炀，我只问你……你是否曾经喜欢过我一分……」
「……我曾以为我自己喜欢上你，可惜，后来发现，你不过是茗禧的替身罢了。」他这句话说出后
，我苦笑起来，原来自始自终都是我自作多情。
我缓缓闭上眼睛，双手握住绿女奋力插入身上所流出的血洒了满地，我瞥见那翡翠笛子也沾上我的
血，淡淡的苦袭上心，越剑尉会知道我就要死了吗？
「卫扶风……」突然电光一闪，我身旁涌出大量白烟，从烟雾中传来个我以为是幻觉的嗓音，接着
有人紧抱住我，我这才知道，不是幻觉真是越剑尉他来了，我半睁着眼睛：「越剑尉……对不起…
」对越剑尉我只剩这么一句话，他把绿女拉出，拉出时手还不住颤抖，鼻息也变的沉重，另只手在
我肚上不停的按着，似乎想要止住血。
「别说话，我有办法救你……」他低嚷着，我却是苦笑：「没法子……我撑不住…越剑尉…我这一
生对不起你、吁艏、娘、暹纤……你可以把我送回娘身旁吗？我仅求这样…如真有来生，我绝对不
会再错过…你……」头越来越昏，手却抓着他不放，神智越来越浑沌，扑天漫地的黑转眼攫住我。
睁开眼本以为会看到以前老人家常说的牛头马面，却没想到竟然看到墨青，他怔怔坐在床边，面朝
外，似乎在思索些什么，我动了动，他神色漠然转过头看到我睁开的眼睛后，嘴角上扬起来：「卫
爷，醒了？」他站起来走到不远处的桌旁，端来一碗东西，用汤匙舀了舀，轻轻吹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