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Joanne

「这…是…哪？」抬起头看到的是上好黑檀木雕成的床棂，上边垂挂着淡紫色与白色轻纱，随着不
知从哪吹入的风摆荡着，一股浅浅的玫瑰香在房内飘逸，如梦似幻的感觉，让我有种不在人间的感
觉。
「主子的房间，你先喝点汤，等下我去禀报主子你醒了，他一定会很高兴。」墨青有些抑郁的笑容
让我忍不住叹息：「越剑尉他为难你吗？」
「没有……主子怎么会为难我…是我自己为难我自己。」他叹口气，接着把汤匙递到我嘴边，我吮
了下眉头忍不住皱起：「好苦。」
「呵呵……这可是主人特别要人送来的续命补品，卫爷……有句话墨青想告诉您。」墨青说到这时
语气变的沉重，我看着他脸色，突然发现不对，手想也不想往原本隆起的腹部摸去。
「卫爷……孩子没保住。」墨青攥住我的手，拉回，接着一阵叹气，我不死心想要去确认，墨青赶
忙捉住我另只手。
「卫爷……别这样，您这条命也是主子花尽心思救回。」墨青声音极低，却是这么残忍。
「孩子怎么会没的……告诉我。」我睁着眼睛看着他，满满的恳求，他难过撇开头：「卫爷……那
个混帐一剑下去时，正巧插在那孩子的心窝──孩子连见天都没有机会－」墨青声音有些哑，眼神
垂下，满满不忍的神色。
「孩子是男是女……长的如何…」我执着的问着，想知道孩子一切。
「孩子…是男孩……跟你一样可爱…」越剑尉突然出现在床边，他朝墨青略略点头，墨青弯腰退下
，留下我们两人在房内。
「为什么不救他？」
「怎么救－差点连你都没命。」越剑尉把我整个人抱进怀中，缓缓替我把落在脸上的发拨开，用着
面颊蹭着我脸，我眼泪一滴滴落着：「孩子在哪？我想见。」
越剑尉脸色难看了起来，抱着我便往外走去，他才走到门边，门自动的往外开启，外边立着许多人
，看到他后都是拱手弯腰，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走了一段路，我发现我们正在一个走廊上，现在正是夜半时分，月牙挂在天际发出阵阵银光，在走
廊外有着花园与一些庭台楼阁，我看着看着眼前又是一片黑。
我们站在一片岩石前，我才想问越剑尉怎么回事，他一只手已经抚上岩石上的突起，岩石朝右滑开
，露出一个洞来，他抱着我继续往里边走去，不过洞内一片光亮，我才发现这岩洞上边全都是空的
。
「孩子我置骨在此，扶风……这里好吗？」他淡淡的说着，我抬头看到月光正透进来，小小的坟墓
旁摆满许多小玩意，有波浪鼓、有布老虎，还有几顶各种形状的虎头帽。
「好多老虎……」拿起一个老虎布偶，细细看着，莫名的心泛起酸，眼角有些热度，如果那孩子活
着…会多么高兴有这礼物。
「我想男孩会喜欢老虎多些，毕竟你小时候很喜欢布老虎。」他轻声说着，我把布老虎按进怀中，
蓦地突然睁开眼：「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布老虎？」
心里许多的疑问浮上，越剑尉笑了笑：「你小时候我曾在你们村庄外住过一段时间，你娘老抱着你
来我这求诊，你该不会不记得吧？」
我望着他，想了许久还是没想出来，他也不在意：「记不起来也是应该，当年你还淌着口水哩！」
听到他这样说我面颊缓缓红起，他把我紧搂了下，淡淡的叹气：「你……身体可是大不如前，没有
我与墨青陪伴千万别出宅子，别踏到草地知道吗？」他语气里边有着浓到化不开的忧心，我笑了笑
：「好…我答允你，不过，你的宅邸好大。」
「当然，妖界里我与煞魂各据一方，算起来我的领地可大过他一些，宅子当然也要大一点。」他淘
气似的笑着，抱着我踏出岩洞外，突然，我听到一声铁链摇晃的声响，回过头看见两个黑影站在不
远的树林里，越剑尉也随着我回头，然后大吼：「左麃，要他们离开。」随着他这句话，一旁冒出
个人影，他头上有着两个犄角，还分着岔，看起来像极我以前去打猎时猎的鹿。
只见那人出了几掌便把那两个黑影给打散，越剑尉抱着我会到走廊上，死命按着我。那个被换做左
麃人回到越剑尉面前，慢慢行个礼：「主人，那两道只是幻影……属下现在马上安排人四下搜查。
」
「务必做到滴水不漏，重新检查结界，把整座宅子都封好……」越剑尉眼神有着一丝凶狠。
「那其它几位夫人…」那左麃又再度开口，这下可引起我兴趣来，其它几位夫人？
「不许她们过来，要她们各自安静待在自己宅院中…」越剑尉脸色越来越难看，我知道他在恼那个
左麃没事提起他的过去情事。
「可是夫人们都知道…主人的雨丝院里边多了个人……她们多次派来信使，想求见卫公子。」左麃
真不会看人脸色，他还是执意想知道该如何处理，越剑尉他脸整个黑掉：「想过来吗？好…谁过来
我就废了谁。」他这么一句话让左麃静下，左麃哀求似的看着我，我抬头看着越剑尉：「你有几个
夫人？」
他横扫左麃一眼，眼神里闪过怒气，他并没有错过左麃对我的求救，我苦笑：「我不想让你为难。
」我毕竟是外人，不值他为我失礼于他人。
「你早就在为难我了，从再见你面后……」他吻住我唇，轻轻带着珍惜意味的吻让我心头一热。
我不自觉迎上，他双臂一收把我纳入他怀中加深这个吻，只是我却觉得身子十分冷，搂紧他想夺取
多些的暖度，他吻的更加肆意，一吻方休他星眸半张，里边太多情绪让我迷惘，他把我紧紧抱在怀
里：「扶风，千万记得，别单独一人到这长廊来，谁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知道吗？」
我点点头，这时墨青突然现身我们身边，他拱起双手：「主人，天快亮，卫爷得歇息。」
「我这就带他回去。」莫名的对话让我有些不解，但越剑尉这时把手覆在我额上：「扶风，睡吧！
没有忧虑的睡去，在我的国度里，你永远受我保护……」我眼皮渐渐沉重，他在我耳边喃喃念着成
串咒语，我一句也不懂，但，却因他在我身旁而安下心来，眼前染上墨黑我再度沈入梦乡。
在香甜的梦乡里，有两个身影如影随形跟在我后边，但，他们不知为何竟不能接近我，只能隔着老
远对我挥动着手，指着草地要我走过去，我连连摇头，退居房内。
张开眼睛又是黑夜，越剑尉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边，他皱眉头看着握在手上的书，我眨眨眼动动身
子，发出一些声响让越剑尉知道我醒来，他却是置若罔闻继续看著书，我一怒坐起，却是发现，有
另个我躺在床上，我大惊倒下，然后猛然再度张开眼。
「风……醒了？」才动了下身体，已经有人把我扶起，我淡淡吐口气，还好……只是恶梦一场。
「是啊！」淡淡说出这么一句，他对我浅笑了下：「醒来就得喝药…苦了你。」他嘴巴虽然这样说
，但手里却坚定端着一碗汤药放在我面前，我苦了张脸，这汤药等了我有多久啊？
「这东西看起来好黑……有点可怕。」蹙着眉头有点撒娇的说着，希望他能放我一马，别逼我喝药
。
「不行，你得喝下，这药可是你的续命药，乖，等我找到一昧药材，你就可以脱离这种天天喝药的
生活。」他双眼有着祈求，看的我心慌，我只得接过汤药扬起头喝下，只是满嘴的苦让我忍不住想
吐，也许是药效吧！我这才发现自己有些饿。
越剑尉也发现我的状况，他才挥手马上有人送上一碗热呼呼的稀饭，我看的直皱眉，为什么得喝粥
？不能吃点饭面啊的？
「我想吃鱼。」泪眼汪汪看着他，希望他能拿些好吃的来给我，他眉头缩了下：「鱼粥可以，我要
人准备去。」
「又是粥…可不可以吃点干的？」听到又是粥我差点没气到岔气，怎么都是这种汤汤水水的东西？
「等你好些再说。」他口气虽然轻，但却是告诉我，想都别想吃那些我平日喜欢的食物。
我瘪了下嘴，讨厌起自己的窝囊。
「扶风，等你好了，我什么都依你，现在……听我的好吗？」他蹭着我的脸，一下又一下缓缓慢慢
的蹭着，彷佛是只猫蹭着他最爱的东西，只是为何他所闭起来的眼帘中有着泪花？
我叹口气点了点头，他抑郁笑出：「乖……扶风，这段日子苦了你……」他声音苦涩，我却是不解
，我生病有这么严重吗？为什么能让他这么难过？
才想开口，外边竟然纷扰起来，吵闹间我听出些端倪，似乎是有人想闯入这里而与这边的守卫有了
冲突，还没弄状况，房门被人推开，墨青有些狼狈踏入房间。
「怎么？」越剑尉眉头没停止皱过，脸色现在更是铁青。
「阎王……他来了，主人，见不见？」墨青跪在地上拱起手低声问着。
「不见，送客。」越剑尉冷声说着，我倒是瞪大眼，阎王爷耶！！！我只有在书上看过他，可不曾
真见过他面过。
「是…」墨青面有忧色，越剑尉先是看看我然后举起手，墨青停下动作等着他的号令。
「罢－今日若不见他，恐他日会惹来麻烦，我见，墨青，我要左麃与你两人牢牢守着卫公子，知道
吗？」
「属下知道。」墨青转身离开，越剑尉则是从他颈上取下一条链子挂在我脖子上：「这链子…只要
戴上，只要跟我有签下生死契的妖怪都得听令于你，别为难那些妖怪，知道吗？」他抚了抚我的脸
，接着站起，这时墨青与左麃都已经进来房间，他们两人见到越剑尉后连忙行礼相送，等越剑尉一
离开，我用着现在我所能使出的最快速度爬下床。
「卫公子，您想去哪？」墨青看到我这样，赶忙奔过来扶起我，我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想去看看
阎王长的什么样子，我以前只有在书上读过他，说什么他青面獠牙，头上冒角，想去看看是不是真
的。」
「这万万不可，卫公子，您可知主子花了多少功夫才把你藏在这雨丝院中……」左麃是个直肠子，
听到我想见阎王，一股脑的把心底话全都掏出，惹来墨青狠狠一瞪。
我起了些疑心，这是怎么回事？越剑尉为何要藏起我？
墨青看到我起疑心赶忙打了圆场。
「卫爷，俗话说的好，小鬼好见，阎王难防…你还是别去的好。」听到这句话后，不知为何，我心
中冒出个想法，他们不愿我去见见阎王，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跟我听到的俗语不一样？不是阎王好见，小鬼难防的吗？」我说完后，不管他们的阻挡，踉
跄走出这间房，外边站了许多穿着银色战甲的战士，他们沉默无语的面对面望着，我记得我上次来
到这时，并没有这么多护卫，而且空气里边充满着肃杀的气氛，似乎一场杀戮即将展开。
而我只要走到他们面前，他们都会垂下头左手朝胸平举，那充满魄力的行礼让我有点诧异，怎么回
事？
我慢慢踱着步，左麃与墨青紧跟在旁，这时，我走到越剑尉曾要我小心的回廊上时，墨青一个箭步
挡在我左侧，左麃则是挡在右侧，而我后边与前边分别站了两个人，簇拥着我通过回廊，我好奇从
人群的缝隙往外看，却看到两名壮硕的大汉两人分穿着黑白两色衣物正负手在后，冷冷望着我……
心中一惊……脚步便错了乱，跌跌撞撞了几步后，整个人便往后倒去。
身旁传来墨青惊呼，我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一只手竟然垂放在越剑尉千交万代不可以碰触的草地上
，我才发愣了会已经有人把我拉起，那力道之大让我忍不住呼起痛来。
「痛………」我皱起眉头，怎么我这般不济？才诧异着，一条铁链瞬时拴在我手上。
「卫酆烨字扶风，萣阳县邬城人，年岁二十五，起。」不知为何我连叫的力气都没有，浑身只有疼
这个字，又酸又痛，而且好冷，冷到我牙关打颤，整人像是从冰水里被人拖出。
「留下人来，你们忒大胆，竟然有胆子在绝域城中抓人，来啊！」耳边传来墨青怒吼，艰难转过头
却是看到自己正躺在地上，我吃惊看着自己的手，我不是在这吗？那个躺在地上的是谁？
随着墨青的吼声，那两名壮汉身旁涌出许许多多原本安安静静站在走廊上的守卫，他们刀剑全出了
鞘，指着那两人，那两人竟然毫不畏惧，直挺挺站着。
「还不动手？」左麃不知从那变出双锏，他想也不想冲上，那两名壮汉中的一人，冷笑了下，从怀
中抽出柄白色羽扇，轻轻松松迎战着，穿黑衣的人则是对我比画着，我只觉额头好疼，疼的尖叫出
声，突然，一人从后边把我抱住，死死搂住往后退，那黑衣人则是松开手，不住另一边后退去，嘴
角还溢出血丝。
手上的铁链被解开丢在地上，一只手覆在我额头上，我有些昏然，墨青则是抱着另个我走到我身旁
。
「主人……」墨青面有愧色，而我发现我整个人正无力的往上飘去，怎会往上飘？
「你们………养你们何用？连个人都保不住……」耳边传来的是越剑尉怒吼，然后嘴上一热，一股
腥冲入口中，身子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又可以凭自己双腿站起。
「灭天……你竟然让他喝下你的血……」眼前站着一人，他面色如雪，鼻若悬胆目若流星，眉似剑
，头戴金冠，自然流露出股威严，震慑人心的霸气在他周身环着，我怎样也没想过竟会在这会见到
这号人物。
「是又如何？他既喝下我的血便是属于我的人，阎王若要拿人，那，灭天只有倾尽全力反抗。」我
仰起头看着越剑尉，而他对着我一笑：「扶风，从今起，我不会再放开你…我要与你在一起直到地
老天荒…」语末已经溶在吻里边，他在众人面前吻住我，我傻在他怀中，突然身体再度疼痛起来，
然后头整个晕眩到我无法控制。
「灭天，他已经是魂魄，魂魄本该到地狱里边接受十殿阎王审判，你…竟然违反天道伦常，难道不
怕我上禀天帝，求他作主吗？」
「别忘了……你还欠我什么……我不过跟你要个人而已，怎么？舍不得？那好──来啊！把所有的
乐珀都毁了。」越剑尉似乎胸有成竹，看得出他完全蔑视阎王。
「且慢，此两事不可混为一谈，他的魂魄并非凡品，你……」不知为何我有种感觉，阎王似乎有啥
把柄落在越剑尉手上，所以阎王也不敢真的和越剑尉他起冲突。
「怎么？」
「你若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乐珀你就毁了吧！就算我与她缘尽此生。」阎王甩了甩袖，转身
正要离开，我却是快步把他拉住。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怎么了？」我想知道真相，我知道越剑尉他并不想告诉我，在我身上到
底发生了什么事。
「卫酆烨，你早在四个月前丧命，现在的你是仰赖着越剑尉他的妖力活着的怪物。」阎王淡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