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是东风花羽眠第一部 东风破——夜京一

马车离东风府越来越远，我看不清那里的一切了，也想不通风楚昱最后那句话和他的眼神有什么深意，也许是我多想，也许只是我多想。
只是过了很久，我才明白，我才知道，那似有若无的忧伤从何而来。
只是后来，什么都有些迟到了，有些地方不远，却在千里之外。
25长老大人
苏州。
比中州繁华热闹，尤其是快要过年的期间。但它看上去却没有中州温情，是因为没有久待过的关系么。马车走得慢，走了两天，终于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原本有点阴狸的心情此刻喜洋洋。
"苏汔啊，"章探叫我，"旅途劳累，你也不怎么吃饭，还受的住么？"
"就有点没胃口，别的都好。"我言简意赅。
"那就好，等会儿到苏州府，我叫厨子给你做点好菜，一定合你胃口。"章探继续扮演贤妻良母，"苏汔你想吃什么？"
"喝稀饭。"
"什么？"
"没什么。"我对他笑笑，换了个姿势打盹儿。
终于到了传说中的苏州府邸，迷糊着下车，忽然看见眼前跪着不少人，迎接风尘仆仆回家的章知府大人，我再次用深藏不露的眼神看了章探一眼，他对我笑笑，豪气的一挥手说，请。
我不客气的跳上楼梯，进了朱红的大门里。
到了正厅，我嗖的矗立在门口，章探走过来，笑嘻嘻，问我："怎么不进去，苏汔？"
这时恰好走出来一个丫头，对章探福了福道："章大人，陆大人等候你多时了。"
"哦。"章探答了一声，赶快硬拉着不情不愿的我走进去。
陆窈筝悠闲的坐在那儿品茶，衣着看上去比以前更加鲜亮，看上去长老之位做的不错。我终于相信白羽教比朝廷牛叉的说法，从打扮就看出来了。
他抬头看到我眼睛一亮，分明流露出来"怎么又是你"之类的想法，不过脸上倒是挂着笑容，人模人样的给我打招呼："苏汔，好久不见。"
看上去竟然还有几分惊喜。
"陆大人好，"我也笑笑，"那晚一别......你居然还活着，来苏州玩儿啊？"
我挺客气的，可是陆窈筝的脸突然绿了。
"陆大人......"章探在一旁陪着笑脸，嘴角莫名抽搐着。
"听说你中了毒？"陆窈筝现在脾气好了很多，我们都坐下，他就问我，"可有大碍？"
"就是食欲不振，血小板功能丧失，其他还没有什么大碍。"
我认真的回答他，可他一脸莫名其妙。
"苏汔想必中了西魉门的七花毒......需要赶紧找怪医大人诊治，否则受点小伤则不堪设想。"章探神色凝重的代我回答。
"你怎么这么清楚？"我问他。
"风少主都告诉我了。"章探一提风楚昱，我忽然就有点闹心。
"七花毒......"陆窈筝被章探传染的神色也有些凝重。
"哎，陆......大人，"我一时好奇，"你现在是不是白羽教的长老啊，月饷多少银子？你悄悄告诉我，我真的不告诉别人，啊？"
"苏汔你......真是没变。"陆窈筝的表情一瞬间哭笑不得。
"可是我觉得你变了好多。"我深沉的点点头，实话实说。
陆窈筝听了我的话似乎很吃惊，他微微一愣，很好看的一张脸突然变得有几分孩子气。
我也是一愣，突然就想起风楚昱，他吃惊的时候，也是有点傻的模样。
我忽然笑了，我知道自己笑得有点迷惘。
他不在啊......我一想到他不在，心口就有几许疼的慌。
"我已经不是白羽教的长老了，就当几天而已，"陆窈筝说得跟儿戏似的，说不干就不干了这厮。
"可惜了......"我感慨道，"听说白羽教比朝廷还有前途。"
"苏汔......还来劲儿了你。"陆窈筝的脸又绿了，对了，我都忘了他是朝廷的人。
"我说错了，朝廷一片光明，岂能容白羽教这等邪教在祖国大江南北为非作歹？"我飞快的改口，正色道。
"那晚......我借故败了。"陆窈筝一言，吓坏了我。
"为什么？"我问。
"白羽教......以前是我小看它了，"陆窈筝看着我，"它的内部就像一个深渊，常人无法涉足。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是么？"我纳闷，破少主还有不敢的事情，"那常侩呢？就是一只狐狸么，不也是白羽教的人？还私藏长老的金牌呢。"
"常侩......不过是一条狗而已。"陆窈筝一语定论。
"是狐狸。"我纠正他。
"苏汔路上累了，先去吃饭吧，再慢慢聊。"知府大人发话了，我当然高兴，对着陆窈筝笑眯眯的勾勾手指，他还是微微一愣，笑得真有点傻。
"陆大人......你们到底怎么玩人家白羽教啊？"我边喝汤边问，"还有，你怎么莫名其妙出现在苏州了？"
"虽然没有打听到白羽教更多的消息，但是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的四位长老目前在苏州办事，大概是这里距离中州较近，又是大地方，比较好掩人耳目。"
"离中州较近......不是为了东风府吧？"我的声音有些黯然，"他们还没放弃啊？"
"当然不可能，"陆窈筝说，"只是现在知道风老爷子的财产大部分私藏在一处，还没有调查出这个，就不会对东风府有什么动静。"
"是哎......"我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什么，"糟了！我忘记告诉风楚昱......常侩是白羽教的奸细！完了......万一老狐狸找到风老爷子的财产，就要回去报告......然后......"
"苏汔......你很担心东风府的这个新少主，"陆窈筝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难道你没有发现，他根本不需要别人担心么。"
"什么啊......他好白痴的。"我忽然有点郁闷。
"白痴的是你。"陆窈筝当着我的幼年好友兼知府大人，丝毫不给我面子。
"风少主......他武功奇高，连白羽教长老月都不敢领教，"陆窈筝正色道，"原本我怀疑他是不是白羽教的人......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要乱说啊。"我有点不高兴了。
白羽教。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不断环绕在我耳边的名字，有关它的传说，很玄妙，很传奇......但是，我没有好感，因为它要灭掉东风府，它要破东风，风楚昱......怎么会自己杀自己呢，多可笑的说法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窈筝说，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上去有一丝不舒服，"但也不是乱说，白羽教长老都不敢领教的人，但在这种情况下教主能一言不发的人，会是谁呢。"
我忽然怔住了，没有想过这些，因为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
我觉得，这些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
但与风楚昱有关，似乎又变得特别重要。
"苏汔......我只是担心你，"陆窈筝依然淡淡的，"因为我刚听说......你和白羽教曾有很深的过节。"
"哦......？"我眨眨眼睛，心里涌上莫名的感觉，有一些东西，似乎明明和我没有关系，但又必须扯上那些关系，叫人无处可逃。
真闹心，有人转移一下话题么。
章探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开口："苏汔，吃菜......"
"不吃菜，我是肉食动物。"我开口拒绝，"我还要鸡汤，这几天食欲不振，饿死我了。"
"好。"章探在我身边就是一贤妻，真想把他娶回家，如果风楚昱不反对的话......风楚昱干吗要反对啊？
"对了，如何拜访怪医大人，你想好了么？"陆窈筝开口问章探。
"还不知道，到了再说了。"章探摇摇头，露出很难的表情。
"为什么还要想好啊？"我问。
"因为......既然是怪医，就是很怪的脾气了，"章探解释，"他只看他感兴趣的疑难杂症，没有兴趣他就不看，一样的病他不会看第二个人，就是这样。"
"这么大牌啊。"我惊叹，心想回到古代还是当医生的人最吃香，这里正宗医学院毕业的太少，成个名就牛叉了。
真是的，我原先大学时候学什么网络啊，这个破地方连计算器都没有，算盘还是木头做成的。
"苏汔，总之......明早，我们就去找怪医大人。"章探严肃的说。
"我一起去。"陆窈筝说道。
"啊？不用了......太麻烦......陆大人了。"我连忙摆摆手。
"苏汔啊，你什么时候也会客气了？"陆窈筝看着我笑的温柔的忒吓人，"还有，以后不用叫我大人......你可以直接叫我陆窈筝。"
"哦......"我反应了半天，"可以么？"
26 寻访怪医
我以为怪医名人住的地方有多金碧辉煌，至少也是一市中心的高层，俯视车水马龙，抬头日出日落，可事实证明古代的医生都是穷的，就算不是穷的，也是舍不得花钱的。
我们坐了两个时辰还多的马车，终于来到了......苏州城郊。
倒是青山绿水，我可觉得此人很不为自己的职业道德负责，他是个大夫呀，还是只看疑难杂症的大夫，不知道住的这么荒僻很多大病患者还没走到就已经挂了么？有几个像我这么幸运的。
两间小茅屋。
我疑惑的看着章探："章兄，你确定你不是路盲？把我们领到这儿来？"
"没有错，"章探说，"陆大人也知道的吧？"
"唔。"跟在旁边的陆窈筝淡淡应了一声，微微皱眉，"好像没有人。"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找谁？"
我们仨齐刷刷的转身，眼见一名年轻男子，面容苍白，湖绿衣衫，在风中招摇。
我想又是个病患，看上去他比我像病人多了。
"见过怪医大人。"章探恭恭敬敬对那男子拜下去，我一怔，直勾勾的看了他半天。
"我不喜欢别人这么叫我。"怪医的脸上有几分不满，"进去再说，走吧。"
说着，引我们进了他可爱的小茅屋。
怪医让我们坐，茶水点心都在桌子上摆放好，然后跟我们一起坐下来，自己享用。所以我很不满的鄙视了他一眼，忽然能理解章探每次驾临东风府时候的感受。
章探这次到不介意，直直说明来意。
"七花毒？"怪医嘟了下嘴，"我不看，这毒前几年我就解过了。"
"你有什么条件？"陆窈筝慢慢开口。
"我不要条件，不看就是不看，"怪医摇摇头，表情似小孩子一样无辜，"你们既然来找我，当然知道我的规矩对吧？"
"你就没有想要的东西么？"陆窈筝貌似还不死心。
我都想劝说算了，反正我这毛病只要不受伤就还是活蹦乱跳的一只。
怪医似乎顿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不是我说啥，哥们，"我看着苍白的怪医大人，"你这样一年才能赚多少钱啊？你就想一直住平房，不想搬到高层啊？"
我又一想，古代似乎最高的也就三层。
"我这不好么？"怪医询问的看着我，"高层......是什么？"
"挺好......挺好......青山绿水，外面还有湖，钓鱼挺方便，反正你饿不死......"我讪讪一笑，违心的点头。
"对啊，我也这么想，真是志同道合啊，"怪医貌似很高兴，真的很像小孩一样，听不懂话中有话，他把茶盘之类的往前一推，"请你吃我做的点心，其他两个人不准动啊。"
我正饿着，就不给他留面子了，点心入口香软酥脆。
"真好吃哎。"我赞许到，虽说这人不给我看病，但是挺招人喜欢。
"是么？"怪医的眼睛笑得都快没了，和我一起吃的高兴。
"是啊，你这样的不愁嫁了。"我说。
"你不会觉得男人做这些事不太好啊？"怪医的眉间有几分愁绪，"除了做饭，我还喜欢做家事，还有好多......"
"这叫情调啊，"我惊喜的抬头，情不自禁的握住他的手，"你到了二十一世纪也是一新好男人啊，单纯，有本事，又会做饭打扫，天下女人抢着要啊。"
"真的？"怪医大概是看我由衷称赞，喜不自胜，眼眶隐隐有泪，"不过那个二十一什么是哪里啊？"
我为难的笑笑，不小心瞥了一旁的章探和陆窈筝，尤其是陆大人啊，脸蛋都绿的发青了。
不是我不让你们吃点心的啊，是怪医不让么。
"小子，我还挺喜欢你的，死了太可惜了，这样吧，你们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给你看病了。"和怪医天南地北侃了半个时辰之后，他大度的说道，"我可是头一回破例啊。"
"什么要求？"陆窈筝忙问。
"就是......我一直很想治疗中了白羽教的奇毒天映散的人，可是中了此毒的人都命不过一个时辰，一直没有机会......"
"那是因为你住的地方太远离人世了。"我忍不住插嘴。
"可我又喜欢这儿......"他委屈得看着我，好像都是别人不对。
"你是说，只要我们能找来一个中了天映散但还没有死的人给你医治，你就会帮苏汔看好他的七花毒？"
"是。"怪医终于正经了一回，认真的回答说。
陆窈筝思索了好半天，淡淡回答："好。"
我有点纳闷，他只跟白羽教之人打过一架，怎么开口管人家要毒药啊，再说要来毒药，怎么找个活人试药？娘啊。
天色不早，我们准备走，怪医大人依依不舍的拉着我，说出来的话却让我直想揍他："苏汔啊......我真舍不得你......万一我没法看你的病，你死了......我每年都会给你上香祈福的。"
"你真阴呐......"我看着他皮笑肉不笑。
他怔怔的望着我，一会儿，低下头沉思。
"两位大人......"他忽然叫住正要出门口的陆窈筝和章探，表情犹豫且有些认真，"你们要找的人，前两日来过舍下做客，后天下午还会应在下邀而来。"
章探和我疑惑的看着怪医大人，只有陆窈筝神情微微一敛，颔首道："多谢大人指点。"
然后过来一把把我揪回他身边，拖着我走了。
回到苏州府，我吃完晚饭歇着脚，陆窈筝忽然进我房间来。
"陆......陆窈筝同志，有事么？"我打招呼。
"没什么事，苏汔。"陆窈筝见到我习惯性的皱了皱眉，"你感觉还好么，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还好啊，"我低下头笑笑，又抬起来，认真的说，"陆窈筝同志，以前做了你两只鸽子，还真抱歉啊。"
"哼......"陆窈筝听到这话大概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对了，你现在还有信鸽么？"我问。
"当然有，要不怎么和别人联系。"他没好气儿的说。
"真的？那借我用用可不可以？"我眼睛一亮，"你看我出来这么久了，总得给东风府的兄弟报个平安是不是？这又没有手机，也没法上网，借我用用你的原始通讯工具啊？"
"你不过离开中州三天而已，不是很久......"陆窈筝的语调怪异，"再说......其实是想给你的少主大人报平安吧？"